“白小姐，你找我?！狈抗瘸鰜砗罂吹桨壮氐碾娫?，立馬給她回了過去。

    “黃奇帆做的東西我看了，不合格，放他走吧?！?/br>
    房谷很不情愿，他花了很大力氣才找來黃奇帆這樣的人，就這樣輕易地放他走，他不甘心。

    “你自己做事不干凈，招惹了警方的注意，還想留著他把基地搭進去嗎？”白池的聲音降了降，沒有給房谷再辯駁的余地就掛掉了電話。

    黃奇帆暫時不會出事了，他母親也不會，都不是傻子，如果在這個節(jié)骨眼他們出了事，警方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房谷那群人。但基地選中黃奇帆真的只是想讓他參與制毒嗎？還是說……殺雞儆猴，也為了向白池展示出基地對她的掌控程度。

    她手上的煙燃得很兇，事后煙來得晚了些，她被廚房里那道漂亮風(fēng)景勾走的的思緒怎么也平復(fù)不下來，只要想到他就像指間的煙一樣，嗆的她輕喘。

    她無奈地對自己說：說了多少遍不要靠近，怎么就是不聽呢。

    很快小伍也回來了，被帶走也沒說什么話，回來也沒問白池什么，一直都很安靜。

    白池看到餐桌上放的打包袋，她將袋子里的食物重新裝到盤子里加熱，是兩人份，她本來舍不得分的，但她的確吃不完。最后她還是分給了小伍一些，不情不愿的。

    她吃完后沒讓小伍幫忙，自己收拾的。

    有時候人也會像獸類一樣，有著不可侵犯的領(lǐng)地意識。白池在這些小事上不是一個很大方的人，以前住校的時候，唐景玨給她帶東西，總讓她給同學(xué)分一分，她就瞞著唐景玨重新買一份，分她買的那份，把唐景玨給她的自己留著。真有什么不一樣嗎？其實也沒有。就是唐景玨買給她的，那就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小伍，你是貴西人嗎？”

    白池看見小伍站在客廳的玻璃前向外看，一個環(huán)型的花園，涼亭上搭滿了藤蔓的枝條，向外努力伸展著汲取陽光。

    “我不記得了?！毙∥橛行┟悦５剞D(zhuǎn)過頭來，“我沒有小時候的記憶?！?/br>
    “哦。”白池沒有多問。

    明天，就是母親的忌日了吧。

    歐文的骨灰白池一直沒有去領(lǐng)，死刑犯的骨灰嘛，家屬多少都會嫌晦氣，能聯(lián)系上的親屬都不愿意去承認這層關(guān)系。白池想，讓母親一直呆在那里，也許是最能令母親安心的事情了。

    活人的掛念只會令她無法安息，白池的存在就是個天大的麻煩，還不如就這樣，至少讓歐文以為她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陳年的案卷資料將電腦占得滿滿的，唐景玨注意到電腦下方的日期即將和案卷上重合，那是歐文被槍決的日期，已經(jīng)八年了。

    秦斌端著半杯茶水走到唐景玨身邊：“我說，你還沒告訴小池，你五年前就把歐文的骨灰?guī)Щ貋淼氖掳??！?/br>
    “沒有?！碧凭矮k凝了凝眉。

    “你怎么還不說，就你這樣的，我要是小池看你一百個不順眼?！鼻乇蟀雅蒈浀牟枞~喝到嘴里，順口嚼了。

    “師兄，你覺不覺得，歐文被處死的時間不對?！?/br>
    歐文這種情況，緩刑兩年期間如沒有犯罪事實，很大概率會被改為無期，但偏偏在這中間又查出一次從她手里流出去的貨……

    “歐文這個案子，緩刑后改無期的可能性很大?？紤]到她制作毒品，現(xiàn)場繳獲的數(shù)量可能達不到一審直接死刑，但如果緩刑期間再查獲到一定數(shù)目的毒品，確認是從歐文那里流出來的，你說這算緩刑期間還是之前，這其實很難斷定。如果當?shù)鼐接惺裁词杪蛘摺鼻乇鬀]再繼續(xù)往下說，貴西那邊很亂，地方毒梟猖獗，誰也不敢說當?shù)鼐揭欢ǜ蓛簟?/br>
    唐景玨的目光并沒有從歐文的資料上移開，他緩慢地對秦斌說：“我之前一直沒想明白，白池是從什么時候和基地有的聯(lián)系，她應(yīng)該沒有聯(lián)系基地的方式和動機，所以，一定是基地主動聯(lián)系她。”

    “白池和基地的聯(lián)系……你的意思，是她在大學(xué)里，不對，”秦斌頓了一下，在白池的交際圈穩(wěn)定后，有陌生人出現(xiàn)一定會被他們注意到，“你是說在大學(xué)之前，基地就找上她了。但她周圍都是我們這群警察，那些人如果接觸到她……”

    秦斌想到，五年之前有一次機會，從貴西來到楓林市局的路上。

    從那扇門中走出來的白池，她當時看到丁鳴春的神情不會作假，她那時候應(yīng)該還不知道。但如果我是基地那邊的人，想要白池“站隊”會以什么樣的方式呢？

    歐文的死有問題！

    唐景玨目光深邃，像穿過時間找尋五年前白池的影子，他緩緩道：“白池那時候沒有手機，基地之所以那么晚才行動，是因為他們也沒有白池的線索，不然為什么那個失蹤多年的男孩一直沒找到，華策府那一家叁口，偏偏帶走了那個孩子。他們也不能確定白堇年的孩子到底是誰，所以一直留著他作為籌碼?！?/br>
    直到警方通知真正的白池去見白堇年！真正的白池也是那時開始進入基地的視線。

    八年前，歐文被處死的時間……白池十叁歲，她遭遇了那起強jian。

    “那個叫柳漢的人，什么時候死的？”唐景玨問秦斌，柳漢就是那個強jian白池未遂的男人。

    秦斌手上的茶水空了，有幾個發(fā)軟的茶葉粘在透明的杯壁上，不上不下地掙扎著。秦斌移動鼠標的動作很遲緩，像影視效果的慢動作，他慣于插科打諢的嗓子有些發(fā)緊：“八年前……歐文被槍決前不久。服刑期間，與歐文在同一所監(jiān)獄?！?/br>
    八年前去貴西那次，“蜂鳥”的行蹤是當?shù)鼐酵嘎兜?，線人的情報多是單向呈報，警方培養(yǎng)線人十分不易，所以當時沒有人追問線人的身份。

    “蜂鳥”的行蹤暴露，當天歐文就被抓了。

    在知道他們是白池父母的事實后，不是沒人重新去查看歐文的案子，但是歐文被抓是人贓俱獲，“蜂鳥”是不是真的出現(xiàn)在貴西都是兩碼事，憑借那些虛無的線索，即便是真的有聯(lián)系又能問誰呢？歐文已經(jīng)死了，白堇年說他當時沒有回到貴西。

    那么多犯罪事實都招認了，白堇年會在小事上撒謊嗎？

    再聯(lián)系貴西警方，那邊只說是線人提供的線索，沒抓到人是楓林市局的事情。當時的線索……唐景玨不得不承認，當時他們給的線索實在是太誘人了，幾乎能確認“蜂鳥”在那個村子里出沒，謝琰東出發(fā)前甚至跟楊局打了包票，說一定能把“蜂鳥”帶回來。

    那次雄心壯志的謝琰東卻是空手而歸。

    秦斌讓唐景玨叫來謝琰東，準備向上級打報告，申請一同前往貴西，重新調(diào)查歐文的案件，這一切如果和基地有聯(lián)系，那當年的事情遠遠沒有結(jié)束。

    唐景玨一直在想，白池加入基地的動因是什么。他從來不認為白池真的會主動向基地靠攏，基地擺出的籌碼是能經(jīng)過白池的理性思考后，依舊讓她義無反顧的。白堇年關(guān)在市局，主動提出要見她，已經(jīng)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他一死，白池以前的處境就不再安全，比起基地暗處的勢力，他或許更愿意相信警方維護的法度。

    白池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但如果利用歐文的死因，讓她不相信警察這個群體，一切就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