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慮了?！彼麑λ€是一貫的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

    齊昕看在眼里，幾分黯然，“好，我知道了。”她繼續(xù)說實驗室的行政事務。

    她失落，又覺得這也沒什么不好的，總比外頭干等的姚漫好。

    他們差了兩歲，一路都是校友，后來，母親嫁入齊家，他對她始終不咸不淡。不過，偶爾看到她被其他權(quán)貴子弟欺負，出手幫她的還是他。她不會自作多情認為自己有多特別，更清楚他的幫一把不針對她，哪怕是任何一個人，他遇上了也不會見死不救。

    “上一輩的事沒必要延續(xù)到下一代，親近不可能，但也不至于找茬針對。”

    這是她聽到齊喚對齊越說過的話。

    至此，齊昕對齊喚所有的心動結(jié)束。

    及時止損，她知道分寸，只偶爾還會有那么點期待，這是她控制不了的。

    齊昕目光不著痕跡落到他桌上的相框：“姚漫等在門外。”說完公事，她才說私事，“來應聘?！?/br>
    齊喚眉宇間輕皺：“讓她進來。”

    齊昕說“好”，開門帶姚漫進來，關門前，她看著里頭一坐一立的人。

    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不強求，可惜，她母親并不懂，姚漫也是。

    姚漫今天特意換了職業(yè)裝，第一次來齊喚辦公室，她很忐忑，“齊喚哥。”她捏著簡歷。

    齊喚示意她坐，她小心落座，只坐了三分之一。

    姚漫深吸口氣：“齊總，我來應聘?！?/br>
    齊喚看她兩眼：“你的崗位不至于到我這里?！?/br>
    意思是除非高層，否則，都由人事部門處理。

    姚漫臉色一白：“我知道，就是跟你說一聲么?！彼惨艟砹司?，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一點不習慣剛才那樣一板一眼說話，她放松，“齊喚哥，我保證我真是來工作的?！?/br>
    她就差發(fā)誓。

    齊喚點頭，安排下去。

    姚漫綻開笑：“那中午一起吃飯嗎？”她故態(tài)復萌。

    齊喚抬眼，定定看她，黑眸毫無波瀾。

    姚漫一驚，這是無聲的答案。

    她又捏了捏簡歷，目光游移，恰好落在臺式電腦旁的相框。這個角度，只有半張臉。

    很熟悉的臉。

    姚漫倏地松手，簡歷掉落在地。

    她沒顧得上撿，側(cè)頭細看。

    果然是那位姓徐的姑娘，齊喚叫她皎皎。

    姚漫倉皇彎腰，去撿地上的簡歷。沒想到手上用力，反倒把簡歷推到齊喚腳邊。她再過去，就顯得曖昧。

    只好起身坐好。

    齊喚沒有注意到她的簡歷在自己腳邊：“還有事？”

    姚漫囁嚅問：“為什么呢？”她忍不住看向向茗的照片。

    齊喚順著看去，微笑，“沒有為什么?！?/br>
    姚漫啞口無言，她苦澀，他要說出個一二三四五六她還能照著改，結(jié)果，一句都沒有。

    齊喚低頭，恰好看到腳邊裝在塑封袋的簡歷。他彎腰拾起，抽了張紙巾細心擦去灰塵。

    “想工作是好事，但沒有后門?！彼麑⒑啔v送到她手邊，語氣多了兩分關心，“實驗室有后勤崗，人事部會安排統(tǒng)一面試，你的專業(yè)可以試試?！?/br>
    姚漫“嗯”一聲，低頭看自己簡歷上的照片。

    特意去拍的證件照，很好看啊，可沒有他親自擺在辦公桌的照片好看。

    齊喚委婉說：“讓嚴厲送你回去?！?/br>
    姚漫忍著眼淚水：“不用，我打車?！?/br>
    齊喚點頭，翻開文件辦公。

    姚漫臨走，又瞅了瞅桌上的照片，這算什么呢？他不是還有向茗這個未婚妻？

    *

    向茗剛開完例會，跟幾個同事留下分析微博閱讀指數(shù)。

    節(jié)目開拍，整個組都忙，也沒了周末的說法。

    “我搜了追光者的關鍵詞，熱度不夠?！蓖履闷桨逋镀?，他們的節(jié)目叫《追光者，我們》。

    向茗看了數(shù)據(jù)，同樣擔心，“讓后期抓緊截取一到兩分鐘的片段掛微博。”

    同事說“好”，又問：“要不要提后臺撒開水的事？”

    她指的是后臺兩個選手燙傷進急診室的事。

    向茗擰眉：“我要的熱度不是噱頭。”她看大屏幕，“競爭意識是好事，心機?；业墓?jié)目不允許?！?/br>
    同事面面相覷，知道這條路行不通。

    向茗研究了幾組數(shù)據(jù)：“先這樣。”

    同事先行離開，只有李語楠留下。

    向茗問她：“經(jīng)手過資料的人都列清楚了？”

    李語楠手寫羅列了一份名單，有詳細時間和進度。

    她們私下在調(diào)查致臻m3資料被調(diào)換的事，這件事向茗不會縱容。她看了幾個名字，有熟悉的同事，也有只在例會才見到的。

    最后，視線定格在“溫婧”。

    “你懷疑她？”向茗神色凝重。

    李語楠知道她跟溫婧關系不錯，想了想，“每個接觸過的人都在我的懷疑名單?！?/br>
    向茗點點頭，對著紙質(zhì)版拍了照保存。

    溫婧確實讓她意外，溫婧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存在感又不強，但有同事找她，她幾乎從不拒絕。最關鍵的，自己剛來電視臺，就是溫婧帶她熟悉同事和整體運作。

    向茗不希望這個人是溫婧。

    “我們分頭進行?！彼硎咀约翰粫咚健?/br>
    李語楠將a4紙夾回自己文件夾：“明白。”

    同事相繼離開，辦公室只剩向茗，她繼續(xù)研究微博。前臺來電說有她的快遞，她網(wǎng)購少，馬上意識到到的是什么。

    她下樓檢查了一下快遞，將自己信息紙撕了，重新封好放到前臺，“等會兒有閃送小哥來，麻煩幫我給他，謝謝?！?/br>
    向茗回辦公室，等電梯的時候找出齊喚的聯(lián)系方式，準備下單閃送。

    微信進來周一的消息：【最近忙啥？喊你也不出來！】

    她沒來得及回，他第二條就來了：【不會真跟姓齊的談戀愛吧？】

    周一是見過酒會上向茗的變臉大戲，問她她也不說，他憋了這么久，實在是忍不住了：【不是吧？】

    向茗進電梯，電梯信號不好，圓圈轉(zhuǎn)個不停：【怎么著？】

    沒發(fā)出去，感嘆號，提示是否重新發(fā)送。

    周一電話直接進來：“幾個意思？真慫了？”他劈頭就問。

    當初向茗離家出走到南城，他那會兒怕她被家里斷了經(jīng)濟，還給她轉(zhuǎn)過“66666”的紅包以示支持。兩個人關系好，她說自己只想發(fā)，他就又立馬轉(zhuǎn)了“22222”過來，湊了個“88888”。

    “你才慫！”出電梯，她才回。

    周一嚷嚷：“那怎么都在說你倆好事將近？”

    向茗沒急著回辦公室，到僻靜的走廊一角。窗口能看到上海四件套，烈日下，璀璨奪目。

    “我怎么不知道？”這段時間她忙，的確很久沒跟小伙伴聚了。

    周一不滿：“你人影都見不著，能知道什么？”

    向茗確實理虧：“我忙著節(jié)目呢！”

    “忙節(jié)目也得勞逸結(jié)合啊?！敝芤挥掷@回去，試探道，“你喜歡他？”

    “這哪兒跟哪兒啊?！?/br>
    “那就是他喜歡你？”

    向茗笑了，不習慣周一這么彎彎繞繞的試探，開玩笑吐槽：“怎么？當戀愛專家當上癮了？”

    周一語氣透著委屈：“我這不是給你參考參考。”

    “謝謝您了?！?/br>
    “你真是！”

    周一岔開話題：“周末來不來玩？我組的局?！?/br>
    向茗掰手指算算，太久沒嗨，想不起來上回是什么時候聚的，“來?！彼D了下，打補丁，“只要不加班?！?/br>
    萬一到時加班，她怕大家失望。

    周一聞言，雀躍不少，“行，周末等你?！?/br>
    向茗結(jié)束通話，手機回到閃送信息界面，她繼續(xù)下單。

    齊喚開著會，靜音的手機震動，看是陌生號碼，他掛斷。隔了會兒，再次震動，這回是嚴叔。

    他掛了，打字：【開會。】

    嚴叔回：【家里收到一份同城閃送，需要取件碼?！?/br>
    齊喚看手機，短信他向來不看，往下拉了幾條才看到包裹已發(fā)出的消息，他把取件碼發(fā)給嚴叔。

    兩分鐘后，嚴叔的微信：【備注是好心人，要拆嗎？】

    他拍了包裹的正反面，深灰色的打包袋，看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