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喚只看了一眼，沒放在心上：【嗯。】

    他注意力都在大屏幕，周五的例行高層會，跟北京總部一起。他在上海，齊越在北京，以齊越為主，他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但不代表他好說話。

    嚴(yán)叔拿了裁紙刀拆開包裹，他白天在家，嚴(yán)厲負(fù)責(zé)跟在齊喚身邊。齊喚家世擺在那，送禮的只多不少，他都收習(xí)慣了，也知道他不會在意。

    樸素又尋常的快遞袋被裁開，兩本書露了頭。

    《365天土味情話大賞》、《土味情話》。

    嚴(yán)叔愣了愣，從前他替齊喚簽收過不少禮，從沒有這樣的，像是誰的惡作劇。他手機(jī)拍照，發(fā)過去。

    許久，沒有回復(fù)。

    齊喚聽到手機(jī)震動，只瞟了一眼，是張圖片，大概是嚴(yán)叔拆了的包裹。他沒有解鎖點開細(xì)看，尋常送禮，他從來不看。

    等會議過半，劍拔弩張，他分神回完幾條工作信息，順手點開嚴(yán)叔的。

    兩本厚實的圖書，醒目的“土味情話”。

    齊喚眉目舒展，打字：【沒有聯(lián)系方式？】

    嚴(yán)叔已經(jīng)把書收到儲藏室，他覺得這樣的書不可能會被擺到書房：【沒有，聯(lián)系方式是好心人和一個座機(jī)號?！?/br>
    齊喚勾唇：【放我書桌，謝謝嚴(yán)叔。】

    嚴(yán)叔特別驚訝：【兩本都放？】

    齊喚很有耐心：【嗯，放我書桌。】

    嚴(yán)叔說“好”，去儲藏室取出書，再放書房。

    原以為上不了書架，倒是直接上書桌了，奇了。

    會議室里，只有總部視頻里的傅瑾嵐在說，其他人噤若寒蟬。傅瑾嵐跟齊喚的關(guān)系作為中明高層都知道，幾個人目光若有似無瞟向主位的齊喚。

    只見剛才還是風(fēng)雨欲來的人低頭擺弄著手機(jī)，神色柔和。

    能光明正大在會上看手機(jī)的只有他，他們可不敢。

    不知道是多少億的大單子。

    齊喚把嚴(yán)叔拍的書轉(zhuǎn)發(fā)給向茗，連帶一個問號。

    向茗回：【這么快？】

    齊喚打字：【嗯。是給我買的，還是寄放？】

    他知道她的用意，沒說破。

    果然，向茗字里行間都透著得意：【特意給你的啊，齊老板。畢竟你這只適合做標(biāo)本的嘴靠你自己是不成了，多讀書少看手機(jī)，每天學(xué)一學(xué)，這不比黃牛實惠?！?/br>
    她在內(nèi)涵他昨晚說黃牛加價的事。

    齊喚跟她保證：【放心，肯定學(xué)以致用?！?/br>
    向茗沒回，他拍了自己跟前的文件發(fā)過去，她驚訝：【開會？您這是不怕我趁機(jī)竊取商業(yè)機(jī)密？】

    齊喚這是跟她分享自己的工作行程：【嗯，開著?！?/br>
    向茗回了個表情：【嘖，齊老板，開會還發(fā)消息，我舉報！】

    齊喚看著那只蹦蹦跳跳的兔子，覺得跟她真像：【畢竟我是總裁?！?/br>
    向茗：【呵呵?！?/br>
    他鎖屏，她也沒再發(fā)。

    壓抑的會議室都變亮堂了。

    *

    向茗下班前收到爸爸的消息，發(fā)在家族群，他說：【落地，平安。】

    這是爸爸的習(xí)慣，他常年上海北京來回奔波，落地就會報平安。

    向茗驚喜，急吼吼往家里趕。

    徐庭蘊和徐佳諾要晚點回，她到家時，只有向彥欽在。他戴著眼鏡，一邊看電腦一邊回電話，都沒聽到女兒的高跟鞋聲。

    向茗默默坐到一邊，看認(rèn)真工作的爸爸。

    爸爸忙，從小就是，小時候?qū)懽魑?，她幼稚地希望爸爸失業(yè)，這樣就可以天天見到他。后來長大了，她理解了爸爸的追求，但兩人見面時的生疏怎么努力都抹不去。

    她始終認(rèn)為在爸爸心里，藥物研究、病人、學(xué)生，包括徐佳諾，都比她重要。可是，看了爸爸的信，她又覺得不是。

    等掛了電話，向彥欽才發(fā)現(xiàn)靜坐許久的女兒，頓時手足無措，“皎皎。”

    向茗起身，大方給他一個擁抱。這是她十八歲后，兩人的第一個擁抱。

    向彥欽濕了眼眶：“爸爸很想你。”

    “我也想您啊。”向茗撒嬌，“對不起，讓您擔(dān)心了?！?/br>
    兩人之間生疏依舊，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向茗松開手，坐到爸爸邊上，“爸爸這回待多久？”

    向彥欽電腦又跳出消息，他歉疚的眼神，她往邊上躲了躲，她知道爸爸接觸的東西大多需要保密。

    這一等就是十分鐘，等他關(guān)電腦，已經(jīng)想不起來跟女兒的上一個話題。

    向彥欽不知道下一分鐘又會被什么打斷，索性直接問：“跟齊喚是怎么打算的？”

    向茗玩手機(jī)的手一頓，看向爸爸，“暫時沒什么打算?！备星闆]到那份上，兩個人之間隔著許多東西。

    向彥欽說起未來女婿很嚴(yán)肅，不像是父親對女兒，“皎皎，我想約齊喚見個面，我們一起，你覺得呢？”

    作者有話說：

    向小姐：好好學(xué)習(xí)啊，齊老板。

    齊老板：保證學(xué)以致用。

    中明高層：齊總心情這么好，肯定又是大幾億的單子。

    第四十二章

    向茗意外, 又在意料之中。

    這怎么能見？見了不就暴露了。

    她選擇把問題踢給齊喚：“爸，這您還是問問齊喚。”

    向彥欽擰了擰眉：“你是怎么想的？”

    向茗不知道怎么說，總不能說自己跟他玩馬甲游戲。

    向彥欽還記著她參加完開幕式酒會, 喝多了酒又哭又鬧的模樣, “皎皎?！彼跑浟寺曇?，寫信他都刪改多次，說話真怕自己說重了, “你如果不滿意齊喚, 別悶著, 爸爸永遠(yuǎn)站在你這邊?！?/br>
    這是兩個人多年來為數(shù)不多的面對面煽情。

    向茗抿了抿唇：“爸, 我知道的?！彼判拇竽懲熳“职指觳?，語氣親昵, “順其自然就好?！?/br>
    她沒有多說, 總覺得跟爸爸“談情說愛”挺奇怪的，“我多嬌氣啊, 怎么可能讓自己受委屈？”

    向彥欽還是放不下心：“嗯, 先這樣?！?/br>
    他合計怎么跟齊喚說。

    一家人吃完飯, 向彥欽去書房，他給齊喚打電話。

    特意要來的聯(lián)系方式，對方不清楚他是誰，禮貌詢問：“您好，哪位？”

    向彥欽坐在書桌后, 看著電腦數(shù)據(jù)，“你好，齊喚, 我是向茗父親?！?/br>
    兩人都格外生疏。

    齊喚驚訝, 正襟危坐, “您好，叔叔。”

    向彥欽借著滿屏的數(shù)據(jù)緩解緊張，他在實驗室都沒有這么緊張過，“在忙嗎？”

    “沒有，您說?！?/br>
    向彥欽開門見山說明想帶著女兒跟他一起吃頓飯，見一面。

    齊喚接到電話時，正在翻看《365天土味情話大賞》。

    又土又俗，他看得津津有味。

    研究到第45天，他沒找到書簽，只好抽了手邊最近的一份文件夾在書頁中，匆匆合上書。

    “叔叔，皎皎是怎么想的？”他摸不清向茗的意思，都隨她。

    齊喚目光落到封面玫紅色的字體上，剛才他看的內(nèi)容居然一點都不記得了。他拖動椅子，背過身看著窗外的燈火。

    向彥欽一愣，沒想到他跟女兒的反應(yīng)一樣。最關(guān)鍵的，齊喚叫她皎皎，他們什么時候這么親密了？

    他琢磨不透，思忖了會兒，暫時改變了主意，“改天等空了，我請你喝茶?！彼芏淮?，改說喝茶，也沒帶向茗。

    齊喚笑說“好”，并表示：“我隨時都有時間?！?/br>
    電話迅速被掛斷，他看屏幕，通話時間48秒。

    華燈初上，燈火璀璨，高層俯瞰，繁華夜景皆在眼中。久違的景色，他看得心不在焉。

    向茗父親約他吃飯，不知道是否是她點了頭的。

    馬甲不穿了？

    齊喚看手機(jī)，試探說：【今天中午有人給蘇澤送飯。】

    向茗收到這莫名其妙的一句，猜到肯定是爸爸對他說了什么，她好奇，但絕不主動：【哦?！?/br>
    齊喚繼續(xù)：【他拿到我辦公室，我忙著工作，他吃飯。】

    向茗笑了：【好慘哦，齊老板，跟他絕交！】

    然后，她又問：【齊老板這么忙啊，中午都沒時間吃飯？】

    齊喚沒料到她是這個反應(yīng)：【確實挺忙的?！?/br>
    向茗回了個摸摸頭的表情：【那我知道了，以后上班時間絕對不打擾你工作，畢竟～工作重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