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第4節(jié)
既然如此,在駙馬和公主大婚之前占據(jù)一席之地,對于他們這些礙眼的男寵而言就很有必要了。 袖香這么想著,當天夜里便換上了輕薄的衣裳,抱著玉枕走向了公主的寢居。 長公主府的院落是按照十二律來命名的,袖香居住的院落名為“林鐘閣”,代表六月,同住的還有另外五位郎君。他們都是從宮里出來的,早就像養(yǎng)蠱一樣分出了勝負,袖香就是那勝出的蠱王,其他人只能唯他馬首是瞻。眼見袖香準備出手了,其他人都默不吭聲地縮回了房間,就算心里有些想法的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唯恐被城府深沉的袖香惦記上。 袖香抱著玉枕經(jīng)過夷則館時,恰好與夜間出來賞月的林陌深對了個正著,與袖香不一樣,林陌深本是寒門學(xué)子,只是因為長相俊逸才被公主強搶回府,并不是自愿的。同樣是男寵,被搶回來的與被送過來的地位自然不同,林陌深看著袖香懷里的玉枕,面色瞬間就不好了。 憑本事的總是看不起以色侍人的,但袖香并不在乎,他的生存法則就是笑貧不笑娼,都這樣了還拿捏什么清高?難道駙馬會因為你抵死不從而放你一馬嗎?他們都是男子,公主又生得那般美,睡一覺又怎么了? 這么想著,袖香便將自己洗得干干凈凈,抹上氣味馥郁迷人的花水,如同一道精心制作的佳肴一般躺進了公主的被褥。 第5章 【第5章】皇朝長公主 夜半更深,侍女掌燈,練了一天劍的望凝青揉著酸痛的手腕,冷著臉朝著自己的寢居走去。 皇室公主乃是人間富貴花,這具身體自然生得豐滿纖柔、骨rou勻亭,可并未伐經(jīng)洗髓的根骨七竅不開,八脈不通,骨血之中流淌的盡是沉疴爛淤,笨重如泥淖,不似修真者那般靈動輕盈。習(xí)慣了耳聰目明、步如踏云的生活,如今重新變回凡人,讓望凝青好不適應(yīng)。 想到未來或許會以神魂之體穿梭于三千世界,望凝青決定放棄對身體的鍛煉,轉(zhuǎn)而修煉內(nèi)息和魂力。 她自認是個涼薄寡情之人,除了劍道和魂魄屬于自己,就連父母給予的皮囊都不過是隨時可以被舍棄的東西。 不在乎的東西,磋磨起來自然不會心疼,她前些天通宵不睡打坐了一夜,愣是把這具從未吃過苦頭的嬌軀折騰出了腰酸背痛的毛病。但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總算是在這個靈氣匱乏的世界里修出了一絲內(nèi)息,只要這一口清氣不絕,她就能將自己的劍術(shù)重新拾起。 感知比以往更加敏銳的望凝青在踏入屋舍的瞬間便察覺到了他人的呼吸,她那雙好似繪著千山暮雪之景的眼眸微微開闔,無人之時流露出來的孤冷眨眼間化為了一掬融融的春水,暖且柔,釀著三分桃花隨酒的醉意。 望凝青已經(jīng)能做得很好了,她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適應(yīng)了景國容華公主的身份。 “殿下?!?/br> 容貌清絕如畫的少年披散著長發(fā),穿著白色的單衣,松松垮垮地露出玉一樣光潔的頸項與鎖骨,唇角噙著似笑非笑的誘人弧度。半大的少年倚靠在床褥之間,長發(fā)如墨水般蜿蜒,半遮半掩,欲語還休,不像是以色侍人的男寵,倒像是勾魂的艷鬼。 “夜深露重,暮風(fēng)清寒,袖香特來自薦枕席,只求夜里為殿下添三分薄暖,還望殿下……垂憐。” 都說以色侍人能得幾時許?奴顏媚骨太過卑賤,小意奉承易被棄也,可袖香是誰?是宮中走出來的畫皮,吃人不吐骨頭的艷鬼。 討好是真的,勾引是真的,可他唇角的笑弧坦蕩自然,若即若離,既不諂,也不俗,只教人想起“今宵風(fēng)月好,相思教人苦”。那勸誘別人人生得意須盡歡的風(fēng)流雅態(tài)撓得人心里發(fā)癢,活似被柳枝尖尖搔了一下,便是不飲酒,也有三分醉。 眼前的少年自然是美的,但望凝青卻沒有力氣去欣賞,她如今四肢百骸都疼得乏力,這嬌生慣養(yǎng)的公主連外門弟子的日課都應(yīng)對得疲乏不堪。床被人占了,望凝青也沒生氣,她還未洗漱,便朝著袖香頷首,自顧自寬衣解帶,走向殿后的浴池。 袖香望著她眉宇間的疲色,一時有些愣怔,回過神來卻是偏頭一笑,眉眼熠熠生輝:“殿下,讓袖香來伺候您吧?!?/br> 望凝青并無異議,袖香要替她更衣,她便姿態(tài)自然地伸出手,仿佛身旁站著的不是自己的男寵而是宮內(nèi)的太監(jiān)。可這狡黠的少年郎不安分,一邊替她解下繁重的服飾,一邊有意無意地用指腹拭過她的脖頸、鎖骨、耳根、掌心……像一只矜驕的貓,非要引起主人的注意。 被鬧得有些煩了,望凝青看著跪在腳邊為她脫繡花鞋的男子,漫不經(jīng)心地伸出手,捏著他的下巴迫他微微將臉抬起,俯身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個吻,輕得一觸即離:“莫要胡鬧了,本宮乏了,有事明天再說吧?!?/br> 少年怔住了,他看著公主容色淡淡起身,僅著一件單衣走向后殿。 鼻腔間凜冽的雪松氣息還未消散,木質(zhì)香的氣味太冷太烈,乍一聞甚至有些嗆,但等那最初刺鼻的松香淡去之后,無法忽視的清透純洌便一點點地漫了上來,那氣息讓人不禁想起深山老林中的那一口小石潭,因無人踏足而少了幾分紅塵煙火氣,其境過清,不宜久居,卻有著空游無一物的清澈無暇,意境之美幾近空靈。 袖香知道,那是雪的氣息。 仿佛九天之上的謫仙俯視凡人,那般慈悲地垂憐了一瞬。 袖香渾渾噩噩地跪在那里,直到望凝青洗漱完畢,擦著濕漉漉的長發(fā)走出來。見他還跪著,便伸手扶他,袖香這才回過神來。 美人出水,芙蓉映波,淡著眉眼的女子冷冷清清地望著他,用那一雙不帶任何欲望的眼:“安置吧?!?/br> 袖香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是,他安分守己地服侍著公主睡下,再不敢有任何的小動作。等到公主安寢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抱來另一床被褥,在公主身邊躺下。他側(cè)躺,身子只敢規(guī)規(guī)矩矩地沾床沿那么一點點的地方,兩人相隔一臂之距,而他就像想要偷吃糖果卻被大人抓住的小孩一樣,覷著公主的側(cè)臉,看著那淺淡如櫻的薄唇,一時間竟有些癡了。 他也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心中的感受,他看著她,只覺得心里暖暖漲漲的,仿佛瞬間盈滿了水,只想一直這么看著。 那些心機與算計、腌臟的手段,通通都被他拋在腦后了。袖香忍不住想,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仿佛冬日清晨,自寒風(fēng)中呼出的一口白霧。他看著她,近在咫尺,可他卻不敢越雷池分毫,他慣來喜歡得寸進尺,可他居然會感到害怕,害怕去觸碰她。 什么男女,什么芙蓉帳暖,那些旖旎的綺思就像觸碰鏡子的手,再如何輕柔都會在鏡面上留下指痕,污濁得很。 袖香渾渾噩噩的,只隱約記得自己看了公主很久,久到公主突然睜開眼睛望向他時,他還一時間緩不過勁來。 要幸我了嗎?袖香不知為何突然緊張了起來,他看著眉眼冷淡的公主,緊張得好像初知人事的小孩。 他看著公主伸出一只手,蔥白如玉,嫩如碧柳。那柔荑輕輕摁在他的脖頸后,指腹柔軟,觸碰到皮膚的瞬間便激起大片酥酥麻麻的癢意。袖香只覺得那一瞬間,他的骨頭酥軟得不像自己的,唇舌麻麻地說不出話,只能近乎癡愣地盯著公主淡如春櫻般的唇。 若能一親芳澤……他喉嚨一干,終于回過了神來,唇角下意識地勾起溫柔纏人的笑意,直起身把公主壓下…… 望凝青仰著頭看著他,燈影朦朧了眉眼,將淡漠都軟化成了柔情,但她捏在少年脖頸后的手指卻倏地收緊,猛一用力。 “砰——!” 袖香眼前一黑,一頭栽倒,額頭磕在望凝青的鎖骨上,直接將公主精貴嬌嫩的皮囊磕出了一片紅痕。 趴在柜上打盹的靈貓被這動靜嚇得炸毛:“喵——!尊上?” “無事,睡你的?!币驗樽藙莸膯栴},袖香算是直接栽進了望凝青的懷里,此時的望凝青面無表情地推開他的腦袋,雙目失焦地望著層層疊疊的帳幔,只覺得入世煉心果然很難,身邊一只兩只貓兒都要寵著慣著,這享盡人間富貴的公主怎么還沒有她一個苦修者來得痛快? 她很想入定歇息一下,但身邊躺了個人,那個人還死死地盯著她。 修真者的入定又被稱為神游太虛,這個過程是絕對不能被外界干擾的,因為稍有不慎便可能傷及神魂。修煉對于望凝青而言早已是刻入骨髓的習(xí)慣,但眼下的境地也委實不適合挑燈夜戰(zhàn)。望凝青想了想,便干脆學(xué)著像個凡人一樣,靜下心來醉入夢鄉(xiāng)。 她昏昏欲睡,靈貓卻沒了睡意,它來回踱步了好一會兒,跳到了床上,在望凝青的識海里好奇地征詢:“尊上,袖香到底是皇上派來的人,您不擔心他明日與他人多舌嗎?” 望凝青眼皮都不抬,淡聲道:“他若是聰明人,便知曉什么都不該說?!?/br> 靈貓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它到底還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貓,對人情世故也不過是一知半解罷了。 望凝青推斷得沒錯,第二天清醒之后,袖香果然什么都沒說。 他不僅沒說,還故意在自己身上弄出了不少曖昧的痕跡,有意無意地在其他公子們的面前賣弄了一番,徹底坐實了長公主府男寵第一人的名號。那些和他有著相同目的的面首自然是滿心羨慕,對袖香這個第一個承寵的面首也更是忌憚;而那些被長公主強行擄來的則面色不好,紛紛閉門不出,唯恐長公主想起他們后把他們強行糟蹋了。 袖香很清楚,自己自薦枕席卻沒得到長公主寵幸的事情是絕對不能被他人知曉的。一來這會動搖他在公主府里的地位,二來這會成為那些想要將他取而代之的面首們的把柄。一個以色侍人的玩.物,跟皇朝第一美人孤男寡女地待了一晚上卻只是蓋著棉被純聊天?這不僅會讓他人質(zhì)疑他的姿容,更會讓人懷疑他是否不能人道。 不用望凝青多說什么,袖香自己就會將這件事情瞞得死死的,甚至還會想方設(shè)法地給她打掩護。 望凝青觀察了幾天,發(fā)現(xiàn)袖香的確非常識時務(wù),便又接連召幸了他好幾天,除了同床共枕以外,兩人什么都沒干,但長公主府內(nèi)依舊每晚都叫熱水,還賞賜了袖香不少財物。后來,望凝青又陸陸續(xù)續(xù)地召幸了幾名男寵,但都是晾了一個晚上后便打發(fā)回去,賞些阿堵物。 這些男寵在公主寢內(nèi)都只歇了一晚,之后公主便好似對府內(nèi)其他男寵失去興致了一般,夜夜召幸袖香。袖香得了不少賞賜,行事作風(fēng)也越發(fā)囂張跋扈,那些被.干晾了一晚的男寵們心中也是敢怒不敢言,只以為公主嫌他們無趣,只對袖香有興致。他們不敢說出被.干晾了一晚的實情,讓人誤解他們與公主已經(jīng)有過魚水之歡總好過這令人難堪的境況,于是這件事情便被望凝青糊弄過去了。 容華公主yin.亂.放.蕩的名聲漸漸傳播了出去,居于公主府內(nèi)的望凝青卻如老僧入定般從容,智珠在握,不驕不躁地cao控著全局。 靈貓對此非常欽佩,它滿懷孺慕地蹭著望凝青的手,嫩聲嫩氣地夸贊道:“尊上果真算無遺漏!” 望凝青瞥了它一眼,垂了垂眸,心想,這又算得了什么?不過是小小的人心紛爭罷了,這些人眼里只有長公主府內(nèi)的方寸之地,心自然也大不到哪里去,想要拿捏他們并不比捏死一只螞蟻難上多少。真正需要思考的是如何不招惹因果地周旋出亡國公主的惡名。 行事荒唐不過是私德有虧,于大節(jié)無礙,在景國這等民風(fēng)開放的國度里更是不值一提。想要落到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境遇還真不是那么容易,夠得上“車裂”之刑的大罪也少之又少,為了避免新君登基后對前朝公主只是毒酒一杯草草了事,望凝青還需要更深遠的籌謀。她思索良久,如今她的惡名里除了yin.亂以外就只剩下殺害楚老爺子的這一項罪名比較罄竹難書了。 望凝青好生清算了一番,發(fā)現(xiàn)她在常明帝殯天的國喪期內(nèi)尋歡作樂其實也能被罵上一聲“不孝不悌”,但怎奈何有個比她更能尋歡作樂的王皎然在前頭作妖,不是大興土木就是要砍人腦袋,嘴里說著“一朝天子一朝臣”,那東市刑場的血污都厚積三尺了。小巫見大巫之下,如今人人自危的朝廷都無心理會她這個放浪形骸的長公主,望凝青對此深表遺憾,只能再接再厲。 懷釋和尚已經(jīng)被她請進公主府了,算是坐實了褻瀆出家人的惡名;袖香也幫她掩蓋了行事放.蕩這一名頭的缺漏,是一步好用的棋。 但是還不夠,她需要更多的棋子。 望凝青思忖著,用毛筆尖點了點竹簡上“楚奕之”的名字。 別等明年了,公主和駙馬今年就成婚吧。 第6章 【第6章】皇朝長公主 華京除了云鬢花顏的俏佳人、風(fēng)流倜儻的美郎君以外,還有出身功勛世家、一事無成唯獨擅長吃喝玩樂的紈绔子。 賀飛章是一名紈绔。 身為義章候的嫡次子,他身份顯貴,又不必繼承家業(yè),天塌下來有老子和同胞兄長在上頭頂著,他這輩子就是坐吃山空都沒人能指摘什么。賀飛章玩得起,也很會玩,什么蹴鞠、馬球、投壺都是他玩膩的東西。如果說這華京的世家子弟分為二邊天,一邊屬于蕭瑾,那另一邊就合該屬于他賀飛章了。 蕭瑾一派的文人雅客和賀飛章一脈的世家紈绔彼此看對方都不大順眼,雖說不至于撕破臉,但是如果有機會嘲笑對方的話那是絕對不能放過的。楚奕之身為蕭瑾的好友,京城四小郎君之一,素來有“清傲如梅”的美稱。他和容華公主的婚事自然備受矚目,但會關(guān)注此事的除了真心擔憂好友的蕭瑾以外,就只剩下賀飛章這樣奔著嘲笑人來的紈绔子了。 “賀兄,我等一眾泛泛之輩里唯獨你身世最為顯赫,不知你可見過長公主其人?傳聞那般不堪,莫不是貌若無鹽?” “胡說,長公主自幼妙有姿儀,年祭之上先帝便曾稱長公主為‘皇朝第一美人’,就連當年的華京第一貴女徐太妃都得避其鋒芒,封號都取了‘容華’二字,足可見其姿容之盛。貴兄此話未免有些貽笑大方了?!?/br> “賢弟說得是,是我想左了?!弊钕乳_口的人面上訕訕,趕忙拱手作揖,連連討?zhàn)垺?/br> “長得美又如何,天底下漂亮的姑娘還少嗎?春花秋月各有姝色,委實難分高下,依我看,長公主許是在偏愛那一口的人眼里生得美些罷了?!辟R飛章?lián)u頭晃腦,說得頭頭是道,“但是生得美、出生顯貴又如何?如此‘真性情’的妻子,我是萬萬不敢要的。” 賀飛章口無遮攔,卻也沒人見怪,景國本就民風(fēng)開放,頗有百家爭鳴之闊達,就算這半年里因為新帝登基而鬧得朝堂人心惶惶,那也與他們這些承祖上恩蔭的皇室子弟無關(guān)。圣上喜愛風(fēng)花雪月,又慣來自詡是個有德行的“君子”,君子仁孝,怎么可能不對他們這些沾親帶故的宗親子弟好?而景國又以“狂”為傲,此時說起皇家的風(fēng)流韻事,那是一點都不覺得心虛的。 眨眼間,就到了大婚之日。抱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賀飛章帶著自己的狗腿子們來吃喜宴,實際是為了看楚奕之的笑話。 公主成親是為“下嫁”,延續(xù)了古老的傳統(tǒng),婚禮實為“昏禮”,選擇在日落黃昏之時嫁娶,鳳車鑾儀,紅妝十里。景國的婚禮沒有鳳冠霞帔,只有“花釵青質(zhì)連裳,青衣革帶韈履”,新郎穿紅衣,新娘著綠裳,不披蓋頭,反以團扇遮面。 公主鑾儀已至,楚家郎君楚奕之一身紅衣,親身相迎。 楚奕之的容貌生得極為標志,五官好似濃墨重彩的油畫一般深刻,眼眸極黑,深邃得如同瑪瑙雕成的珠子。公主大婚,駙馬身上的婚服自然是官制的,那婚服花紋繁復(fù)不說,還是大紅的艷色,少有郎君能夠駕馭得住。但楚奕之一身紅衣站在那里負手而立,華麗的衣飾不僅沒壓住他的風(fēng)采,反而令他更顯卓爾不群,頗有幾分剪雪裁冰、迎寒而開的孤傲之姿。 賀飛章遠遠看著,心里暗罵,這楚家大郎跟蕭瑾就是一丘之貉,慣會拿捏作態(tài),也不知娶了這荒唐出名的公主,他以后可還抬得起頭來? “這皇朝第一美人,到底長什么樣?” 在場的賓客里,多半是懷抱著這個疑問前來參加喜宴的,畢竟世人對于容華公主向來都是只聞其名未見其面,心里實在好奇。 他們就看著楚奕之走上前,朝著鑾駕里伸出一只手,禮數(shù)周全,恪守臣子本分,只是那神情冷淡得不似娶妻,倒像是迎殯。知曉內(nèi)情的都知道楚奕之平日里就是這副德興,不知曉的卻忍不住皺了皺眉,心想,不管如何聲名狼藉,公主都是備受盛寵的金枝玉葉,楚家大郎這般敷衍,怕是要得罪這以跋扈出名的公主了。 公主下了轎,一只手虛虛地搭在駙馬的手上,兩人聯(lián)袂踏入喜堂。坐在席上的賀飛章立刻站起身探頭望去,只覺得長公主滿身金鑲玉翠,晃得人眼前陣陣重影,竟是看不分明。兩人拜了堂,便是卻扇,駙馬頗有才名,這卻扇詩做了一首又一首,卻不見公主挪開團扇。皇家公主矜持,但賀飛章卻受不了這般“千呼萬喚”的折磨,他大半個身子探出去,恰好跟上首的新娘子撞了個對眼。 新娘子方才居然好似在出神,賀飛章這一探頭,她立刻回過神來,也沒遵照規(guī)矩駙馬念一句便挪一點,而是干脆利落地挪開了扇面。 千呼萬喚始出來。 “嗡”地一下,賀飛章只覺得腦海里一片空白,手里的青銅酒爵一個沒拿穩(wěn),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熱鬧喧囂的喜堂一時間針落可聞,就連司儀都好似忘了禮數(shù)般啞了聲,嘴巴張了又張,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場眾人,誰沒在私底下臆想過容華公主的模樣呢?這樣的一個絕色佳人,身上糾葛著那般曖昧的桃色,想來應(yīng)該是極為妖艷放.蕩的女子?她應(yīng)當是何種模樣呢?舉止輕佻?美目含情?豐滿嬌艷到一眼就讓人聯(lián)想到云雨之事嗎? 可誰都沒想到,容華公主居然生得這般模樣。 她美嗎?自然是美的。她艷嗎?自然是艷的。 可是在那盛極的姿容之下,卻有著一雙清冷孤絕的眼眸,不帶任何欲望,不染任何塵俗。 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這艷極的皮囊下藏著極致的孤清,仿佛骨血里都藏著凜冬的冷冽,干凈得好似深山里的一捧新雪。 那是千山月淡,萬里塵清。 雖然她飛快垂眸斂下了眸色,但那抬眸一眼,煞得人五臟六腑都翻攪在了一起。 賀飛章愣愣地看著,腦海中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不久前和父親的一段談話,他問閱美無數(shù)的父親,什么美人才能美得讓人一見傾心? 那時候慣來愛笑的父親沒有笑,他長吁短嘆,說一見傾心不可怕,怕的是那看一眼就套你半生,讓你抓心撓肺卻求而不得的人。 他心想,可笑,這世上哪里有我得不到的女人?只要不跟皇帝看上同一個女人,他怎樣都能掙一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