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第23節(jié)
望凝青將琴背在背上,走進了城鎮(zhèn)上最好的旅館。這時候天色已經(jīng)晚了,但旅館中的人居然還不少,當望凝青踏入旅店時,大堂霎時一靜。這是一處不算繁華的鎮(zhèn)子,但因為臨近武夷,所以平日里也有不少江湖人往來,但大家都是在江湖上闖蕩的,誰人不是風塵仆仆,衣衫落拓?為了行動方便,江湖人大多穿著普通人家常穿的短打,并不像話本故事中的那樣長衣廣袖,衣袂翩然。 這種道理想想便知,畢竟江湖人常年打架,輕功又總是高來高去的,要是衣服料子太好,上樹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被掛著了誰不心疼?因此江湖上也有一個默認的規(guī)矩,老人小孩女人不一定不能惹,但敢穿白衣的一定都不能惹。因為這本身代表的如果不是過人的財力,那便是過人的武力——要么這人富到一天換八件衣服,要么這人武功高到塵埃都不能近身。 但是望凝青的外表太有欺騙性了,她身上沒有行囊,腰間也沒有佩戴武器,背上還背著一把看著就很名貴的琴,遠遠看上去便毫無江湖人該有的圓滑老練,眼神清澈得可謂是一眼見底。影一就曾說過望凝青看上去不像江湖人,事實也是如此,望凝青踏入客棧的那一瞬,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哪家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姐,或是豪門貴族家中豢養(yǎng)的琴師。 “店家,要一碗陽春面?!痹瞥鲠兜穆曇魳O為空靈,像石洞中水滴的回音,鉆入耳中的瞬間便讓人心神一清。望凝青不知道林瑜璟的錢囊里有多少錢,只能省著點花,連鹵蛋都沒敢加,“再要一間上房?!?/br> “欸、欸,好的咧,仙子您這邊請——”掌柜直面沖擊,一時間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出話,一路引著望凝青上座,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搶了店小二的活計。望凝青坐下后,掌柜一臉暈乎乎地走到后廚讓人做陽春面,惹得大廚一臉莫名,不明白一碗清湯寡水的素面有什么好吩咐的。但是掌柜這人無利不早起,大廚心想可能來了不得了的人,便自作主張地將清湯換成了熬煮了兩天的高湯,又加了不少小菜。 上菜的時候,望凝青看著面前這一碗一點都不陽春白雪的陽春面,只覺得這個鎮(zhèn)子上的店家可真實誠,三文錢一碗的陽春面都這么不同凡響,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她吃面吃得開心,沒意識到自己被人打量了許久,有幾個無賴混混模樣的男人交頭接耳了好一會兒,偷偷地從大門溜出去了。倒是掌柜的回過神來后看見了幾名混混的舉動,面色微變,神情也有些躊躇了起來。 “姑娘啊。”掌柜坐立不安地來回走動,終究還是扛不過內(nèi)心的詰問,干笑著湊到了望凝青的桌邊,小聲道,“姑娘,您的上房已經(jīng)開好了,咱家要打烊了,您還是快點上樓休憩吧。這碗面就當咱家請的了?!?/br> 望凝青眨了眨眼,看著只動了兩筷子的面條,覺得浪費食物不太好:“可是我還沒吃完。” “欸、欸……這……”掌柜長吁短嘆,這才壓低了聲音,語調(diào)飛快地道,“姑娘,剛剛跑出去的那幾個是鎮(zhèn)上出了名的無賴混子,是地主家那惡霸兒子的狗腿子。那人早年出去拜師學藝,學了兩手武功,聽說朝中還有人。他常年在鎮(zhèn)上作威作福,江湖上一些小門小派的俠士都時常被欺負得敢怒而不敢言。姑娘生得這般貌美,咱家這不是怕那混子擾了姑娘的清凈嗎?” 望凝青歪頭,心想我也會武功,我朝中也有人,正一品大官,愛砍人腦袋,可兇可兇了。 然而,失憶后的望凝青是個再乖巧不過的孩子了,她聞言點了點頭,不想讓店家為難,讓店小二幫她把飯菜拿進房里,自己則抱起了琴。她不經(jīng)意間一抬眼,正對上一人的背影。 那人背對著她坐在靠窗的角落,腰間佩著劍,手中拿著酒盞,脊梁筆直得好似一柄鋒利的劍。 望凝青之所以一眼就看到這個人,主要是因為這人實在鶴立雞群——不說別的,只因他也是一身白衣。 那并不是普通的白衣,雖然望凝青喊不出那料子的名,但她在祁臨澈那里看過類似的。男子袖口處露出來的是一種光潔細致、名為“紈”的絹料,而外罩的卻是紋有銀色疊云之花的錦衣。所謂“白縠之表,薄紈之里”,能這么穿的人多半養(yǎng)尊處優(yōu),而那疊云之花的錦衣與祁臨澈的衣料相仿,雖然紋的是銀色暗紋的花,卻不顯女氣,一眼望去只讓人覺得清貴無比,燈光下看時,仿佛有柔和的華彩在錦衣上流淌。 這種錦衣好看是好看,料子卻很嬌氣,只能垂掛不能折疊,稍有不慎便要起皺勾絲,因此穿著這種錦衣就必須注意容止,坐也要坐得筆挺。 望凝青注意到他,除了白衣以外,還因為他穿著如此貴重的服飾,面前卻擺了一碗跟她如出一轍的陽春面。 對她來說,大概就是鐘鳴鼎食的丞相大人不吃山珍海味,反而點了一碗甜粥一樣,有些滑稽。 望凝青抱了琴,下意識地撥了撥琴弦,她的琴是師父給的,不知由來,音色卻極為清越縹緲,有蒼茫超然之感,具備“奇、古、透、潤、靜、圓、勻、清、芳”九大音色,謂之“九德”,乃琴中圣品。望凝青調(diào)音也只需撥九個調(diào),見音色如常,便也沒多想。她正準備隨店小二上樓,卻見那背對大堂的白衣男子忽而間回過頭來,目光毫無猶疑,直接落在了她撫琴的手上。 “嘶——”靈貓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不為其他,只為了這男子的長相。 靈貓身為玄初鏡鏡靈,自然是閱遍古今,知美無數(shù),便是那等傾國傾城的美人,靈貓也見過不少。但眼前男子的長相該怎么說呢?實在是太有侵略性了——并不是說他貌丑,恰恰相反,這名男子的容貌太過英俊,英俊得透著一股橫掃八方的攻擊性。一雙貴氣的丹鳳眼、看著就很薄情的唇、濃如遠山的眉、硬朗如雕像般的輪廓,斜晲著他人時便有種不怒自威、高高在上的威儀。 古往今來,華國人對“美人”的定義幾度更迭,但都逃不過一個“秀”字,即便是男子,世人也大多偏愛溫潤儒雅的君子。但眼前的男子,仿佛女媧娘娘在塑造他的時候完全抹去了那些偏向女子的特質(zhì),只剩下最純粹、最俱侵略性的男性品質(zhì)。 簡單來說,這是個英俊到僅僅只是站在面前,都會讓女人臉紅心跳、腿軟不安的男人。 “為什么這個世界會出現(xiàn)這種面相的人?”靈貓不想承認自己被那一眼嚇得腿軟,忍不住扒拉著望凝青的耳朵發(fā)牢sao,“明明不是氣運之子,為什么一臉人生贏家的面相?這種人肯定不缺妹子,小凝青你可千萬離他遠點啊。” 望凝青眨了眨眼,倒是沒覺得對方有哪里不對,她只是在想……這人的陽春面,怎么看上去不太實誠的樣子? 江湖真是臥虎藏龍,連陽春面都有兩幅面孔。 第34章 【第12章】天真世外仙 白衣男子看著望凝青的手, 望凝青看著白衣男子的陽春面。 兩人回過神來,彼此對上了視線,白衣男子朝著望凝青微微點頭, 神情點無波瀾, 眼神卻沒有容貌看上去那么冷。 望凝青也學著他點了點頭,抱著琴踩上了臺階。但是她還沒來得及回房,客棧大門那便傳來了喧嘩聲以及輕佻的呼喊:“美人?美人在哪?掌柜的, 聽說你這來了個天仙一樣的美人,還不快點介紹給本大爺, 給本大爺斟杯小酒!” “唉, 孫少爺,這、這……”掌柜陪著笑臉, 卻也拿這地痞無賴沒辦法,他是開門做生意的, 要是得罪了地頭蛇,對方隔三差五地過來鬧事,也不用做別的, 就在店里霸著桌子吐幾口唾沫,他這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咱這小本生意,人來人往的,哪里來的天仙啊?” 孫少爺橫行霸道慣了, 他見過世面, 也學了一門二流的武功, 欺壓普通江湖客是足夠了。聞言便拉下了臉, 甕聲甕氣地道:“爺自己人說的, 怎么會有假?掌柜的您這可是不厚道啊, 爺平日里也算特別照顧你的生意了,怎的你這點面子都不給?爺也是老客了,今天包個場,為美人接風洗塵,不算過分吧?” 孫少爺話音未落,他底下的狗腿子便開始趕客了,往來的江湖客見狀,心里罵罵咧咧,但識時務者為俊杰,他們也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有幾人掛念著那宛若謫仙般絕麗的少女,一時間在客棧外頭徘徊不去,想著萬一那少女求救,他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帶她出去。但是他們放眼張望,卻沒看見那抱琴少女的身影。 他們看見了另一個人,一個身穿白衣、鶴立雞群的男人。 孫少爺囂張跋扈,氣焰滔天,面對這樣不講理的惡人,幾乎客棧中所有的旅客都選擇了避其鋒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在所有人都魚貫而出的情況下,那個逆流的存在便格外顯眼。坐在角落中的白衣的男子沒有動,仿佛沒有聽見孫少爺?shù)脑捯粯樱W远酥票诖斑叀?/br> 他看上去不像個旅客,倒像是個穿著白龍魚服私訪民間的王侯。 那些圍上去的狗腿子們看見他這般模樣,一時間愣在原地,竟有些不敢上前。孫少爺看見了,面色也沉了下來,囂張的往往看不慣比自己更囂張的,但囂張本身不是代表腦子有病就是真有底氣:“這位朋友是哪條道上的?不如報上名姓,交個朋友?” 白衣男子沒理他,只是淺淺地抿了一口酒。 這回孫少爺可是憋不住氣了,他可以裝孫子,但別人不能不給他面子,哪怕天王老子來了這也是如此。孫少爺看了一眼那男子的白衣和佩劍,忍不住大聲嘲諷了起來:“現(xiàn)在的人啊,配拔劍穿一身白衣服就覺得自己是遠山侯了!卻不知道自己是東施效顰,徒惹人發(fā)笑罷了!” 白衣男子的動作微微一頓,孫少爺以為戳到了他的痛處,一時間大喜過望:“遠山侯是什么人?那是江湖上公認的云上人??!尋常人別說想要跟他搭話了,就是死在他面前都不一定能被他掃一眼的。三年前的武道大會,遠山侯受邀前往昆侖望月門以武會友,劍試群雄,自那之后,江湖上不知多了多少沽名釣譽、蠅營狗茍之輩,學著遠山侯的扮相一身白衣行走江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臉——” 狗腿子見狀,連忙幫著拍馬屁:“那可不是?正道魁首舉辦的武道大會可不是誰都能去的!也只有少爺才見過這樣的大世面!” “哪里哪里?!睂O少爺斜晲著白衣男子,痞里痞氣地道,“不過就是說得上話而已,算不得什么?!?/br> 孫少爺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扯出“某位江湖成名大俠”的虎皮來給他人施壓了,因此他身邊的狗腿子立刻浮夸地“哇”了一聲,對著孫少爺又夸又捧,連帶著指桑罵槐貶低一下那個連正臉都沒朝向他們的白衣男人。反正吹牛又不犯法,遠山侯也不可能因為“我曾經(jīng)跟遠山侯搭過話”這種程度的謊言便大發(fā)雷霆,更重要的是……遠山侯那是出了名的排場大,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種小鎮(zhèn)里,點了一碗三文錢的陽春面呢? 狗腿子們夸了又夸,牛皮都快吹上天了,坐在那的白衣男子還是沒什么反應,只是慢吞吞地喝著酒。 酒樓大堂內(nèi)一時間除了他們的笑聲以外,再無其他聲音了。 不,還有一個奇怪的聲音——窸窸窣窣,像較為堅韌的布料摩擦時的聲響,又好似…… “……尊上,這么嚴肅的場合,咱們能不嗦面了嗎?”靈貓優(yōu)雅地蹲在臺階的扶手上,翹了翹細如尾指、毛絨絨的小尾巴。 “面要坨了?!蓖嗝鏌o表情地嗦面,作為一個剛剛開始記事就被餓了七天的人,她對所有食物都有一種遠超常人的執(zhí)念。雖然沒有經(jīng)過正統(tǒng)的禮儀培訓,但望凝青的吃相依舊很文雅,這得益于她那得天獨厚的容顏以及氣質(zhì),讓她嗦面都嗦得像個仙子。然而,因為面前沒有可以擺放面碗的桌子,望凝青只能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再也無法空出手來拿調(diào)羹,所以難免會發(fā)出聲響。 這點聲響按理來說是會被完全掩蓋在孫少爺及其狗腿子夸張的笑聲下的,但是誰也沒想到的是,白衣男子居然在“嘈雜”的背景音下精確無誤地抓住了這一絲微弱的聲響,并且抬頭,看了她一眼。 一直盯著他看的孫少爺也下意識地朝他視線所在的方向望去。 ——隨即眼神便直了。 不僅是眼神直了,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美、美人——!” 孫少爺貧瘠的大腦在看見那名少女的瞬間便化為了一片空白,他學了那么多的酸詩,此時卻一句都蹦不出來,唯獨“美人”兩個字如同山谷回音一樣在他的腦海中回蕩著,久久難以平息。他下意識地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卻又停住,站在原地搓著手,露出了極為油膩的笑容:“美、美人,相逢便是緣分,不、不如一起喝杯小酒?” 孫少爺話音未落,一旁卻忽而響起了一聲冷嗤。 “你可不配喝她那雙手斟出來的酒?!?/br> 冰冷而又低沉的聲音響起,山巒一樣的溫厚穩(wěn)重,透著居高臨下的威嚴與睥睨。 豎著耳朵的靈貓只覺得耳根一麻,喵嗷嗷地尖叫著栽進了望凝青的袖袋里,忍不住用后腿瘋狂地踢蹬著耳朵。它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那種奇怪的感覺,只覺得那聲音一鉆入耳蝸,就好像細小的電流從脊梁骨飛竄到頭皮,害它渾身上下都是酥酥麻麻的癢意。 “你!”孫少爺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說話的居然是方才那個一直無視他的白衣男子。雄性孔雀有在雌性面前賣弄自己的習慣,他又是在酒色的溫柔鄉(xiāng)半夢半醒間被狗腿子喊過來的,一聽這話立時酒氣上頭,勃然大怒,“爺不配難道你配?!一個娘們兒唧唧的小白臉也敢大放厥詞,看勞資不給你把天靈蓋擰下來!” 孫少爺揚拳朝著白衣男子攻去,他學習的是一門名為“烈風拳”的武功,來自一家小有名氣的鏢局,此時滿懷怨怒的一拳擊來,竟隱隱有破空之聲響起。但坐在那里的白衣男子沒動,這份不動如山的淡定讓所有人錯愕,望凝青卻已經(jīng)放下了碗筷,抱起了琴。 先削手還是直接削腦袋呢?望凝青心想。還沒有問靈貓,底下這人能不能殺呢。 但是很快,望凝青就不用糾結(jié)了。 砰然炸開的木質(zhì)桌椅,還有那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的雪亮劍光。幾乎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便只看見那狂妄自大的孫少爺慘叫著抓著齊根斬下的手腕跪倒在地上,鮮血噴濺了一身,而那白衣男子則神色冷淡地歸劍還鞘,劍鞘外的半截劍刃似雪里寒芒,干凈得塵埃不染。 “咦?”望凝青微微一怔,為了這干脆利落的一劍,也為了這白衣男子劍中透露出來的意向。 好干凈的劍。望凝青心想,跟她,跟燕川的劍都不一樣——這白衣男子的劍干凈得沒有任何意向,好似用劍的主人什么也沒想。 “你這樣,會給店家添麻煩的?!蓖嗟皖^看著眸光冷淡的白衣男子,神情認真地說道。 這孫少爺不知是什么來頭,但既然在這家客棧中出了事,難保家中不講理的長輩會遷怒上店家。白衣男子和望凝青這樣的江湖客大可一走了之,但店家卻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望凝青偏頭看著掌柜那張大禍臨頭般灰敗的老臉,忍不住戳了戳靈貓。 那長得一臉帝王相的白衣男子聞言,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似乎是覺得自己好心做了驢肝肺。 “能殺嗎?” “我瞅瞅……嗯,能!” 靈貓給了肯定的答案。 在尊上的耳熏目染之下,它現(xiàn)在也是一只未雨綢繆的貓了,早早地讓“云出岫”的身份在地府中過了明路,打的還是幫忙的名號。這跟祁臨澈將云出岫掛靠在衙門名下的行為有異曲同工之妙,靈貓也將“云出岫”的身份在地府中掛了名。如今云出岫的身份類比黑白無常,她殺掉的人地府會直接納其魂而散其魄,跳過引渡直入冥府,前提是她動手前必須由靈貓確定眼前人當殺不當殺。 當然,給冥府打工也是有后遺癥的,但望凝青的神魂再怎么說也是經(jīng)歷了八重天劫的修真者,而修成元嬰的問道者,冥府是不收的。換而言之,“云出岫”既不是鬼魂也不是人類,她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屬于“方士”——方外之士。 這也算是第一世攢下來的福報吧,雖然容華公主那一世什么都沒得到只分薄了一些無用的功德,但拿來跟冥府做交換還是很值得的。 痛到昏厥過去的孫少爺被自己的狗腿子們扛著逃離了客棧,望凝青越過地上的血跡,朝著柜臺走去。 “店家,孫少爺家在哪?有幾口人?” “這……”掌柜的哭喪著臉,嘆氣道,“姑娘,那孫少是鎮(zhèn)上大戶孫罡的獨子,生母是外室,因為原配妻子多年無嗣,那孫老爺這么多年來才盼了這么一個老來子。為了這個兒子,孫老爺那是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都肯做的啊,他連隨他一同白手起家的原配妻子都能下手殺了扶外室為正,更何況是外人?唉、唉……您,您和這位公子若是無事,還是盡快離開此地吧?!?/br> 這要是換一個人,掌柜的說不定就要去孫老爺那邊告發(fā)他們來讓自己脫罪了,但不知為何看著眼前少女那雙澄澈明亮的眼睛,他卻只能說出勸慰的話語。大抵是因為這雙宛如稚子般的眼睛太像他剛出生不久的小孫女,他實在是狠不下心。 “他們家住哪?”望凝青拍了拍桌子,重復道,“住哪?” 掌柜的不明所以,但還是答道:“出門左拐直行兩條街,鎮(zhèn)上最好的莊子便是了。” 望凝青“哦”了一聲,抱著琴便走出去了。一旁的白衣男子不知怎么想的,竟也前腳跟著后腳地走了出去,與望凝青并肩而行。 “你要做什么?”白衣男子偏頭,俊眉微擰,一雙貴氣的丹鳳眼斜晲而來,宛如不動聲色的睥睨。 “你這樣,會給店家添麻煩的?!蓖嘤种貜土艘槐椋J真地道,“斬草不除根,萌芽依舊生。” “所以我要去把他們都殺了,這樣就不會有麻煩了?!?/br> 白衣男子:“……” 第35章 【第13章】天真世外仙 遠山侯高行遠大概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奇怪的女孩。 “你……要去滅他滿門?” 高行遠以為自己聽錯了, 因為眼前的少女眼神那么清澈,眉宇還殘存著涉世未深的懵懂。他行走江湖的年歲不算長久,但也算見過不少人了, 在這個水深如淵的江湖中, 能夠名揚天下的女人要么狠要么毒。有的毒如蛇蝎,骨子里都浸透著致命的罌粟;有的猶如孤狼,被風雨磋磨得不成樣子, 但也稱得上是鐵骨錚錚。 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眉眼天真, 脫口而出的話語卻如此的殘忍。 “不是滅門, 是解決后顧之憂。”望凝青掰著手指頭,試圖跟高行遠講道理, “你看,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那孫少爺能夠如此作威作福,是不是托了他父親孫罡的福?那為了不給店家添麻煩,是不是就得將孫罡和孫少一起解決了?” “……”高行遠一時無言, 倒不是說這個想法有錯,而是她那種理所當然的態(tài)度,但是高行遠本身也是個有點奇怪的人,所以他沉默良久后,只蹦出一句, “我?guī)湍??!?/br> 靈貓聞言, 忍不住緩緩抬頭, 小小軟軟的身子慢慢退后:“……” 這都什么人?。?/br> “不行不行, 靈——”望凝青毫不猶豫地搖頭, 卻又忽而頓住, “我得親自動手?!膘`貓說過,她是過來當壞人的,所以要殺很多很多的人,這樣以后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望凝青雖然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她是個很聽話的孩子,所以會努力照做。 高行遠聞言,也沒問“為什么”,畢竟他對大部分事物都不感興趣,先前脫口而出的三個字也是出于禮儀。聽見望凝青這么說,他便也袖手一旁,微微頷首,只是在望凝青動手前指了指她懷里的琴,說道:“那把琴給我,別弄臟了?!?/br> 望凝青看了看自己的琴,眼里有些不舍,憑借她的武功,她是不可能會在殺人的過程中弄臟琴的。但高行遠長了一張暴君的俊臉,語氣也有種居高臨下的淡漠,讓望凝青乍一眼看過去好似看見了爹一樣的丞相大人。她拖拖拉拉地將琴遞給了高行遠,還強調(diào)地說道:“你只是幫我保管,不能把琴拿走,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