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第37節(jié)
云出岫死了。 她的劍被高行遠配在腰間,琴被祁相帶走,而她的一生,卻寫成了燕拂衣最后一式的望月劍。 那個純粹的、一往無前的白衣劍仙,用一顆赤忱、明凈無暇的心去面對這個世界,最后卻在陰謀詭魅伎倆之下落入萬劫不復(fù)之地。她太過坦蕩,也太過純粹,她知道自己拔劍出鞘,便是負擔起他人生命的重量,所以哪怕代價是死亡,她也無愧無悔。 如普照世間的皎皎明月,照得大地污穢不存,照得黑夜自慚形穢。 “她這樣的一生過得很苦,她不知道自己過得很苦這件事情……也很苦?!?/br> 高行遠沒有接話,他仰頭舉杯,飲盡杯中明月。他拔劍出鞘,趁著酒興,舞了一曲易水。那柄纖細的劍斬出一泓明凈的月色,劍穗上掛著的兩顆文玩核桃咔啦作響,好似有人為他迎風(fēng)伴曲,拂落滿庭辛夷。 她死的那天,他沒有為她落淚。 云出岫之于高行遠,是琉璃,是彩云,言之心悅太過輕佻,謂之深愛太過沉重,無從落筆,也無從說起。 “她死后,你與以往沒什么不同,依舊閑聽細雨,靜觀落花?!?/br> 高行遠聞言,罕見地笑了,他垂眼,眸中浮冰碎雪化去,平淡摻雜如許溫柔。 “她是我的細雨濕衣看不見,閑花落地聽無聲?!?/br> 【番外.細雨濕衣看不見(完)】 第50章 【第1章】冷宮廢皇后 望凝青被逼到了墻角, 不遠處的水池上懸浮著一面水鏡, 正映照著墨夷雪的一生。 薛憐兒雖然服下了希華仙花, 但到底還是病骨難支,余生一直纏綿病榻。她一直養(yǎng)于深宮,鮮少與外界接觸, 但是“薛憐兒”終究只是凡人之軀, 有年華易逝之傷。雖然墨夷雪待她一如既往,但她看著風(fēng)采如故的墨夷雪,終究心情抑郁,不到四十歲便香消玉殞, 靈魂重歸天庭, 化為花仙白花。找回記憶的白花大哭了一場,最后卻是回到了家人的身邊,沒有再前往人間。 玄英帝墨夷雪在位長達五十余年, 這期間,他勵精圖治, 開疆擴土, 最終一統(tǒng)了天下。他一路扶持著九州盟的發(fā)展,促使人間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修真體系,他善聽諫言, 在合乎情理法度的范疇內(nèi)允許民間有更多不同的聲音,一度開創(chuàng)了百家爭鳴的太平盛世。在任其發(fā)展了一段時間之后, 玄英帝對如日中天的九州盟采取了御下制衡之術(shù), 不動聲色地將九州盟分裂為三個派系。 百家爭鳴之后的混亂以及分裂, 最終化解在玄英帝地制衡之中,之后長達百年,九州盟一直穩(wěn)健地發(fā)展著,逐漸成為了一樽令人無法忽視的龐然大物。在太子能擔大任之后,玄英帝退居幕后,整合了凡間龐大駁雜的道統(tǒng),為后世的問道者鋪就了一條康莊大道。之后,玄英帝銷聲匿跡,直到百年后煉獄來犯,他才重新出現(xiàn)在北海,與九州盟的修士們一同擊退了煉獄的妖魔,并與天界簽訂下了互不來犯的公約。 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的是,傳聞中十分愛重自己皇后的玄英帝,最終卻入了無情道,于人界稱王,立人界之主,與魔君、天帝權(quán)均力敵。 最后的最后,他踏著金梯飛升,成為三界中第一位突破至高境的仙人,成為了所有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神話。 后世之人稱呼他為玄英大帝,冬為玄英,是以他又被稱為凜冬之主。沒有人知道他入無情道的契機是什么,有人說是因為皇后的逝世令他悲痛欲絕,但在其義子、后世同樣功在千秋的玄初帝的遺物中,卻找到了一副屬于玄英帝的畫卷,畫上的瑤山姑射,卻并非先皇后。 這讓玄英帝的入道的機緣成為了不可追溯的秘密。 因為他的飛升,無情道統(tǒng)也被視為那方世界中最接近天道的道統(tǒng),從此淵源流傳。 “所以……尊上,您有什么想說的嗎?”靈貓將望凝青逼近了死角,它真的需要一個解釋,來安撫它幾近崩潰的靈臺。 如果可以,它真的想不顧一切地對晗光仙君吼道:我以為你可以君臨天下,結(jié)果你告訴我你只能跳個恰??? 氣運之子??!走上無情道的氣運之子??!到底誰家的氣運之子會慘到這種境地……哦,是我家的。 靈貓幾乎要撲在地上大哭出聲了。 “我沒有錯?!蓖喟倏谀q,但依舊堅強地穩(wěn)住了立場,“我與你是互惠互利的關(guān)系,我入世煉情,你收集氣運之子的情愁來代替運行天道的靈力。我任務(wù)都完成了,你還有什么不滿的?” “是,您是完成了!但是誰家的氣運之子會這么命運坎坷?求而不得根本不是他們該有的劇本,他們應(yīng)該一生順逐,歡歡喜喜才對??!”靈貓的眼淚噴涌而出,滴滴答答地往下墜,“從、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先例,嗚……嗚嗚嗚哇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 “你冷靜點?!钡降资菍櫫四敲淳玫刎垉?,望凝青對它還是抱著三分寬和之心的。 “我冷靜不下來!” “別這樣。”望凝青站在原地,沉默半晌,安慰道,“就像司命星君所說的那般,人之年少,怎能不遇上幾個渣呢?” 靈貓的哭聲一噎:“……那尊上您倒是活得明明白白?!?/br> 這話讓望凝青不知道怎么接,只能道:“……承讓,過獎了?!?/br> 一人一貓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因為不管怎么說,這次的入世煉情實在敗得太過冤枉了。 明明經(jīng)過了容華公主那一世的教訓(xùn),望凝青已經(jīng)有意識地放下身段,讓自己陷入七情六欲之中,而不是像個神明一樣高高在上地站在幕后算計著一切??墒撬y得想當個人,哦不,當個好人……卻被年幼的自己坑害得不輕,誰能想到死去的雪蒼居然還留有一抹意識?誰能想到他居然封存著那些本不應(yīng)該知曉的往事,更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居然成了墨夷雪入無情道的契機。 簡直像是宣誓主權(quán)后徹底擊敗對手的正宮呢……呵呵。 靈貓笑不出來。 無情道啊!除了個別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眾叛親離的氣運之子,誰好端端的沒事做會入無情道??!就算是當年以冷酷無情名揚大荒的銘劍仙尊,最后也只是入了劍道而已?。⌒逕o情道的如果不是天性太過高傲……那就只剩下命運太過悲慘了??! 它家的崽崽,明明是那么溫柔的孩子……到底是經(jīng)歷了怎樣慘無人道的折磨,才會那么心如死灰地修了無情道?。?/br> 靈貓簡直不敢深想,一深想它就想跟尊上一拍兩散。 望凝青面對著怨氣沖天的靈貓,也只是神色淡淡,說句實在話,她不覺得墨夷雪入無情道有什么不好,她只是覺得有些喟嘆。 明明通過歷練并入無情道的應(yīng)該是她不是嗎?結(jié)果最后卻作了他人的嫁衣裳。 望凝青還是希望雪蒼的轉(zhuǎn)世能夠好好的,因此遺憾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便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倒是希華這一世的經(jīng)歷讓她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明明雪蒼與月缺并不相似,但望凝青的腦海中依舊浮現(xiàn)出了月缺的身影。 月缺啊,他輪回轉(zhuǎn)世應(yīng)該也像墨夷雪一樣,好好地走在正確的道途之上吧? 雖然沒有得償所愿,但望凝青對這一世的經(jīng)歷還算滿意。 “開始下一世的輪回吧?!蓖噙@般提議,卻被靈貓回以了一個復(fù)雜而又難言的眼神。 “尊上不會感到難過嗎?”靈貓有些難以置信,“就算您只是將雪蒼視作道侶,面對如今的結(jié)局,即便是尊上也應(yīng)該會感到難過的吧?” “為什么這么說?”望凝青歸劍還鞘,語氣冷淡地問道。 “因、因為……”靈貓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最后還是心一橫,大聲道,“因為尊上的道侶跟雪蒼的經(jīng)歷不是很像嗎?!” 靈貓承認,這一世它打了個擦邊球。 容華公主那一世的失敗讓靈貓意識到,想要讓晗光仙君入情,并沒有它最初構(gòu)想的那般容易。望凝青這個人,好像天生就缺少了主管情愛的魂靈。她對世事的冷淡絕對不僅僅只是因為她曾經(jīng)寂焉千年,靈貓懷疑,她可能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無法愈合的創(chuàng)傷。 靈貓審視了晗光仙君的半生,卻發(fā)現(xiàn)她在意的人實在少得可憐,在宗門內(nèi)相識的人也寥寥無幾。晗光仙君的一生,除了銘劍仙尊以外,也就只有身為晗光仙君道侶的月缺真人值得在意。而這位月缺真人,在三百年前便因為道心破損而廢道重來,輪回轉(zhuǎn)世去了。 據(jù)靈貓了解,月缺真人逝世之后,晗光仙君親自送其踏過奈何,渡過忘川。之后她在人間徘徊了十數(shù)年之久,找到了月缺真人的轉(zhuǎn)世,一路扶持他重歸仙途。而月缺真人轉(zhuǎn)世后修了太上忘情之道,如今是昆侖派琴劍一脈的太上長老。 月缺真人修行的是無情道,在宗門內(nèi)人緣極寡,他道消身殞后連本門弟子都無意尋他,唯有晗光仙君不離不棄,此心如一。 第一世的時候,為了讓身份尊貴的晗光仙君不至于被凡人冒犯,靈貓為她選擇了“容華公主”這個皇朝第一女子的身份。而這一世,靈貓便為她選擇了與她有相似過往的“希華”這一角色,本以為這能讓晗光仙君更好地入情,卻不想還是失敗了。 這到底是為什么?靈貓想不明白。 “道侶?”望凝青踏著湖水,回眸,眉宇間帶著淺淺的困惑,“你是說月缺?” “對啊?!膘`貓糾結(jié)地左右爪子互相踩了踩,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尊上對月缺真人,是有幾分真心的吧?” 靈貓本以為自己說中了望凝青的心事,卻不想下一秒,望凝青冷淡的眉宇便浮上了一絲淺薄的郁郁。 “月缺啊?!蓖嘤靡环N完全不像是提起道侶的語氣,嘆然道,“月缺此人若為情郎,可論當世獨一;可若論為道侶,則可謂糟糕透頂?!?/br> 靈貓驚奇:“怎么說?” “誰家修無情道的會拿同樣修無情道的道侶去渡情劫呢?”望凝青背著手,淡淡地道,“這不是道侶,這是世仇之敵?!?/br> 月缺最初會做出這種決定,足以看出他的確是個心性涼薄得很徹底的無情問道人,但想起此事,望凝青依舊覺得心中不愉。 “我與他乃是同修無情道的道侶,本是兩宗結(jié)秦晉之好,我借他煉心,他借我煉情?!蓖嘁婌`貓對此事感興趣,還忘懷了雪蒼的悲劇,便一手托著它,將往事娓娓道來,“卻不想他后入情劫,應(yīng)在我的身上。為助他成道,我護他數(shù)十載春秋,此身不離,唯望他堪破情關(guān),成就忘情大道。可他道心不堅,有易道之心,欲以無情道統(tǒng)入極情,舍大道長生,許我永世情緣?!?/br> 靈貓驚呆了,一個無情問道人改修極情道?這可真是令人動容的情誼:“真感人,所以您答應(yīng)了?” 望凝青淡漠地說道:“豈可?易門別道乃是大忌,修道豈有半途而廢之理?但他入情極深,執(zhí)念重重,那時我若是離去半步,他怕是有墮仙入魔之危。他若墮魔,我作為他的道侶,自然也難逃此劫?!?/br> 道侶可以是夫妻,夫妻卻不一定能成為道侶。 而且道侶不一定是特定的某個人,甚至可能是三四個人,五六個人,如果問道路途相同,那一脈相傳的所有弟子都能成為道侶。 但望凝青和月缺,不是夫妻,只是道侶。 “所以您妥協(xié)了?”靈貓震驚地張大了嘴巴,這莫非就是晗光仙君渡劫失敗的原因? “不?!蓖嗥沉遂`貓一眼,眼角眸光一利。 “我一劍送他入黃泉,贈他三碗奈何水,護他投胎轉(zhuǎn)世,重入仙道,如此便是仁盡義至了?!?/br> 靈貓:“……” 第51章 【第2章】冷宮廢皇后 望凝青不明白自己哪句話又戳了靈貓的肺管子了, 讓它宛如一只尖叫的地松鼠。 聽著靈貓“你怎么可以這么做”的尖叫聲, 望凝青微微不解,她不覺得自己有錯。 有情人將你視作心尖rou, 甚至比他的道途還要重要,常人或許會覺得很動容,畢竟世上難得有情郎。 但是在那個人人追求大道長生的世界里, 月缺的所作所為是非常令人發(fā)指的,簡直是將他們二人的道途視作兒戲。 他們明明是道侶, 不是情侶。 道為主, 侶為次,他怎能將她的位置擺放在道途之上? 這太過荒唐了, 荒唐到望凝青忍不住出手,廢了他的極情道。 “總而言之, 月缺的事情先放在一邊吧, 眼下還是入世的事情更重要?!蓖嘟z毫不體貼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下一個世界是什么?” “那也要先總結(jié)一下這一世的失誤??!”靈貓眼淚汪汪地喊道, “您也應(yīng)該時刻反省一下自己吧!第一個世界是因為因果線鋪張得太大,您沒有辦法才選擇插手命軌的,但是第二世您對墨夷雪做的那些事情簡直令人發(fā)指,您的思慮過重也是我們失敗的緣由之一啊!” 望凝青大受打擊,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靈貓說得沒錯。第一世她插手命軌是因為沒辦法, 但第二世還滿心算計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畢竟希華這個角色跟容華公主不同, 她更加消極,也更加隨波逐流。畫蛇添足非她所愿,但到底大錯已成。 “總而言之,您只要遵從銘劍仙尊的教誨,維持‘十二少’就好了!”靈貓氣勢磅礴地猛一揮爪,“一直試圖去掌控主動權(quán)是不對的,許多人物之所以命運悲慘就在于他們的無力回天,不管如何驚才艷艷都敵不過氣運之子,這才是反角存在的真意!” 望凝青聽罷,徹底選擇放棄思考,點頭道:“你說得對,我聽你的?!?/br> …… 世間有朝為燕,其中有一品將門,名號為宋。 宋家有女,名清婥,意為“清如芙蕖,綽約裊娜”,這個名字可謂是寄托了宋家滿門渴望擺脫“粗俗”之名的希望。 怎奈何事與愿違,宋清婥天生神力,喜愛舞刀弄槍。抓周時對胭脂水粉看也不看,一把抱住了祖父放在桌邊的青銅長劍。于是,宋家的嬌小姐就這么在祖父的放聲大笑“虎父無犬子”以及父母兄長“是啊是啊”的慘然落淚中完成了抓周宴,并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把佩劍。 宋清婥三歲舉起青銅劍,五歲修得第一口內(nèi)息,七歲劍術(shù)小成,十歲輕功入臻,十三歲戰(zhàn)場大殺四方,十五歲……成了塞北的活閻王。 十七歲,宋清婥在戰(zhàn)場上受了重傷,天家仁慈,召宋清婥入宮,封為宋后。 宋清婥出嫁之日,宋家人淚灑滿堂,抓著宋清婥的手,殷殷哀求她萬事皆忍,燕皇的原配妻子早殤,宋清婥雖是續(xù)弦,但嫁過去便是中宮之主,不知道礙了多少人的眼。宋家不求她能為家族謀得滔天富貴,只求她不要心氣不順,便一劍抹了皇帝女人的脖子。 “宋家是忠臣、純臣,你便將皇上當做你的君、你的王、你背后守護的萬頃江山——明白嗎?” “兒……女兒明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