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深有苦衷[快穿] 第179節(jié)
以利亞盡可能自然地收回了視線,將目光重新聚在了安南的身上, 但一直注視著他的安南卻本能地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男孩平靜的面容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變化, 這時候也顧及不了其他了, 安南嘴唇微微一動,無聲地詢問道:你看見了? 以利亞眨了眨眼睛, 捏緊了汗?jié)竦氖中? 不等他回答,安南身后已經(jīng)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了。 要怎么辦?以利亞低頭, 盡可能地不要去在意那逐漸靠近的身影, 目光落在艾薇手中緊握的紅玫瑰上。 招惹到“祂”可從來都不是能夠一笑而過的小事,要知道, 非人的怪物并不通情達理,殺人時也不會只針對犯錯的人,自然也不會好心地繞過被牽連的無辜羔羊。 一旦他們輕舉妄動,最終面對的或許是一場席卷整個米舍里的屠殺。 要怎么做的?線索還是太少。以利亞蒼青色的眼眸沉淀了下來, 似有暗潮洶涌, 要他放棄掙扎就此認命, 那是絕無可能的。 紅色的花與白色的花到底代表了什么?如果他能知道不同顏色所代表的含義,或許就不會這么被動了。 以利亞看向安南, 試圖從這位惡魔之子的面上得到更多的線索, 然而安南只是沉默了一瞬, 突然把刀橫在了艾薇的脖頸上。 “站起來?!卑材系穆曇敉钢唤z冷意,向下施壓的刀刃淺淺地割開了艾薇的脖頸,“拿著你的花,站起來?!?/br> 艾薇滿臉是淚,保持著舉花的姿勢不停地顫抖,瞳孔也失去了光彩。哪怕安南的刀刃持續(xù)下壓,她也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只是怔怔地看著手里的玫瑰花。 這個侍女已經(jīng)不行了。以利亞沉著臉,眼見那道人影越走越近,被月光拉長的陰影快要將三人籠罩時,以利亞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他掰開了艾薇的手指,奪走了她手中的玫瑰。 安南皺了皺眉,卻見以利亞拿著手中的紅玫瑰,隨手將艾薇推到了地上。 “她折走了公女殿下花園里的花?!币岳麃営们謇收5恼Z調(diào),自顧自地道,“少爺可以去詢問一下侍女長應(yīng)該給予怎樣的懲罰?!?/br> 侍女長是米舍里宮殿中年歲最大的侍從,她應(yīng)該知道要如何處理這種“意外情況”。 在過往的輪回中,以利亞用無數(shù)血淚的教訓總結(jié)出了一個深刻的道理——當?shù)k發(fā)現(xiàn)你時,永遠也不要表現(xiàn)出“你也發(fā)現(xiàn)了祂”的異樣。 [看見帶著口罩的侍從或侍女,請不要與他們搭話。]——這個規(guī)則看似是一個警告,但仔細想想,它其實蘊含了一個很重要的提示。 ——“祂”的行動軌跡有一定的規(guī)律性,并且不會毫無理由地對出現(xiàn)在祂周圍的人類出手。 只要遵守米舍里宮殿的法則,大部分時候,侍從們都是安全的。 這其實不難理解,要知道,迪蒙家族畢竟是“供奉”祂的家族,要是三天兩頭就死一批人,就算是國王也遭不住。 而紅色的花與白色的花,在規(guī)則中與其說是意向倒不如說是某種魔法道具,白花的作用暫時還不明了,但紅花似乎有“轉(zhuǎn)移祂注意力”的作用。 如果他沒有猜錯,“笑聲”應(yīng)該就是“祂”出現(xiàn)在周圍的標志。而規(guī)則似乎默認,只要將紅花放在格瑞德宮殿的門口,就可以“繼續(xù)工作”。 而遇見必須拿白花的,往往都是極端特殊的情況,要么是“違反了規(guī)則”,要么是“放下花后,笑聲依舊沒?!?。 眼下,應(yīng)該就是規(guī)則中提到的極端特殊的情況了,但很遺憾的是,遇見這種情況的侍女拿錯了花。 不,也不一定是拿錯。以利亞看著艾薇失魂落魄的模樣,在她的認知里,她自己拿的或許真的是白花也說不定呢? 以利亞撇過頭,無論如何,眼下再糾結(jié)這些也沒有意義了。侍女艾薇根本無法維持理性,更別提在祂的影響下表現(xiàn)出“沒有發(fā)現(xiàn)祂”的模樣。 與其指望別人,還不如想辦法自救。以利亞決定將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不會在這里死去的。 將紅玫瑰握在手中的瞬間,以利亞就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輕笑,而那帶著口罩的侍女果然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目光如泥地黏在了以利亞的身上。 ……該如何形容那種目光呢?粘稠而又泥濘,像散發(fā)著腥臭氣息的海水。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連邁開腳步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變得格外艱澀了起來。 安南站在原地不動,只是垂頭看著艾薇。以利亞保持著尋常的神色,一步步地朝著米舍里的走廊走去。 那已經(jīng)來到三人跟前的侍女身體前傾,以利亞面不改色地與祂擦肩而過,眼角的余光卻發(fā)現(xiàn)她前傾的姿勢極為怪異,脊椎骨嚴重外突,仿佛要破皮而出。 以利亞走得很慢,他注意到“祂”在與自己錯位的瞬間似乎有些錯亂,但那粘稠的目光還是定在了以利亞手中的花上,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 第一聲腳步還是皮鞋落在地上的聲響,第二聲卻突然變得沉重,一步,兩步……隨著以利亞的前行,后頭的腳步聲漸漸變得詭譎了起來。 像是一塊有分量的rou在地上蠕動,又或是離水的魚掙扎著拍動著魚鰭,然后是裹滿粘液的rou塊掉落在地上的聲響……以利亞努力忽視那些聲音。 去花園。以利亞用盡全部的制止力讓自己不要產(chǎn)生聯(lián)想,耳邊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仿佛那個怪物也在一步步地靠近自己。 以利亞只能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紅玫瑰。這短暫卻又被拉扯得無盡漫長的道路之上,他或許想了很多,也或許什么都沒想。 如果當時候沒有救下那個侍女,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呢?以利亞有些自嘲地想著。 他近乎譏誚地發(fā)現(xiàn)這具身體居然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次的背叛以及虐殺后仍舊保留著某種“善良”的本能,以至于當時幾乎是什么都沒想就救下了那個女仆。 如果當時的他擁有思考的時間,他一定不會那么做。讓艾薇絆住安南的腳步,趁此機會脫身才是“最好的選擇”。 更甚者,如果安南被艾薇牽連,最終都死于祂的手中,他的秘密不僅不會暴露,甚至還除掉了潛在的隱患與對手。 可惜沒有如果,他的時間也不會再一次倒流。以利亞走過拐角,身后的墻壁傳來劇烈的摩擦與龜裂的聲響,燭燈投射下來的影子已經(jīng)龐大到將他完全籠罩。 以利亞的瞳孔渙散了一瞬,他努力維持搖搖欲墜的理智,卻突然發(fā)現(xiàn)走廊的盡頭竟站著一個人。 “咣”地一聲,是沒有上栓的窗戶被風刮動的響聲。那人提著一盞燈,遠遠地朝著以利亞的方向望來。 一頭仿佛被雨水打濕般的漸變色藍發(fā),顏色深到無限接近于黑色,但在燭光的映照下,她被風揚起的長發(fā)還是呈現(xiàn)出一種水流般柔潤的光澤。 那只碎水晶般凄美的紫眸比以利亞見過的任何一種寶石還要璀璨明麗,那只眼睛就這么注視著以利亞,理智,并且沉靜。 她一手提著煤油燈,一手持著一朵鮮紅的月季,單薄的身影被風拂動,傳來一陣迷幻而又醉人的香氣。 以利亞靜靜地看著她,她也靜靜地看著以利亞。 ——深庭的惡之花,名為“蜜莉恩.迪蒙”的公女殿下。 凄清的血月投射下冰冷的輝光,以利亞沉默地看著她手中鮮紅的月季,一時間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 蜜莉恩.迪蒙,如果我站在這里是因為我的“愚蠢”,那你又是為什么? 以利亞感到一種莫名的沖動,那種沖動驅(qū)使著他險些問出這一句話。 龐大的暗影籠罩了整座走廊,蜜莉恩手中提著的燈盞劇烈地搖晃,最后“砰”地一聲,玻璃炸裂開來,盛放煤油的小罐砸落在地,潑在她的腳上。 火焰尚未來得及蔓延便毫無緣由地熄滅,蜜莉恩丟開手中殘破的燈盞,看向了以利亞:“誰允許你隨意走動的?” 她仿佛沒有“看見”以利亞身后猙獰扭曲的暗影,就這么一步步地走向了他。 “教廷的神子閣下,您還有身為俘虜?shù)淖杂X嗎?”蜜莉恩一把拽住了以利亞的衣領(lǐng),他看見她勾起一絲冷艷甜蜜的微笑。 她話音未落,卻突然毫無預兆地將以利亞摁在了墻上,一手從裙袋中抽出煙管,深吸一口,仰頭親吻了過來。 以利亞瞳孔收縮了一剎,下一秒,劇烈的疼痛與刺骨的冷意同時襲上了脊梁,如果不是蜜莉恩咬住了他的嘴唇,他險些克制不住地發(fā)出聲響。 好痛。以利亞下意識地咬牙,卻不小心咬破了糾纏上來的舌尖。眼前的女子皺了皺眉,卻還是跟沒事人一樣,將煙氣連同血液一同渡給他。 劇烈的痛楚與冰冷過后,就是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以及敏感。 他的感官仿佛被突兀地放大了數(shù)倍,無論是女子細膩柔軟的唇舌,還是縈繞在鼻尖的血香都變得清晰刻骨,紫色的眼瞳就在咫尺之距,冷冰冰的,卻令人安然。 太糟糕了。以利亞摁住蜜莉恩的肩膀?qū)⑺崎_,女子也并沒有做出任何的抵抗,任由他用手臂用力地擦拭著嘴唇,神情似笑非笑。 “我應(yīng)該罰你去密語之間,小羊羔?!彼龁〉氐托ΑIひ舴路疳j釀著情欲的迷蒙,可她的眼睛卻沒有在笑。 以利亞看著她,也扯了扯被她咬出血的唇角:“我知道了?!?/br> 第227章 【第16章】深庭惡之花 尼爾森.瓦奧萊特, 奧比斯帝國的第一公爵,名門中的名門,權(quán)貴中的權(quán)貴。 身為一個年紀輕輕便獨挑大梁、從已逝父母的手中接掌瓦奧萊特家族權(quán)利的少年貴族, 尼爾森自然不可能是一個不識時務(wù)的蠢貨。 他并不是一個會在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的人,他很明白, 在極端情況下還拉著人問東問西完全就是一件拖后腿的事情。 但是這種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只能被動遵循他人指揮的經(jīng)歷對于尼爾森來說也很陌生。在蜜莉恩離開后, 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米舍里的宮殿。 尼爾森小心地將蜜莉恩摘下的白薔薇護在心口, 他抬眼掃視米舍里的宮殿四周,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漆紅色的矮房。 說句實在話,那房子實在很顯眼。在一眾黑白灰的建筑物中,那唯一的紅色就像一桿鮮艷的旗幟,如渾身沐血的騎士般沉默地佇立在崢嶸的大地上。 尼爾森放緩了腳步, 一點點地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 直到舉止恢復了從容,這才邁步朝著紅矮房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不動聲色地用余光去打量, 紅矮房前只有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他沒有佩戴口罩。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尼爾森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蜜莉恩為什么要那么叮囑, 但如果真的撞見了異常, 無法將白薔薇送達的尼爾森很難不為蜜莉恩感到心焦。 尼爾森朝著黑斗篷的人影走過去,將手中的白薔薇遞了過去。 他在靠得極近的情況下壓低聲音道:“公女殿下摘了一朵紅月季離開了花園, 讓我?guī)е@朵白薔薇來找紅矮房下的黑斗篷。” 尼爾森推斷紅花與白花或許是某種約定俗成的暗語, 但他記得蜜莉恩提到了“違反規(guī)矩”, 如果不將情況交代清楚, 或許會導致事情發(fā)生偏移。 身穿黑斗篷的人低垂著頭顱, 看不清臉,聽見尼爾森說完,他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卻不接尼爾森手中的花。 只見他轉(zhuǎn)身提起一盞油燈,示意尼爾森跟上。尼爾森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沉吟了片刻,還是遵從了斗篷人的指引。 兩人走進了紅矮房,穿過一間簡陋的生活起居室,來到了儲藏食物的地窖。斗篷人不知拉動了什么機關(guān),尼爾森便看見地板竟緩緩裂開了一個向下的通道。 原來紅矮房只是外部的偽裝。尼爾森面不改色地跟在斗篷人的身后進入了隧道。隧道內(nèi)部燃著油燈,看樣子并沒有密道常見的缺氧或是含有毒氣的情況。 實際上,大部分貴族的城堡都擁有以供逃生的密道,但這往往是只有族長才知道的秘密。如今,迪蒙公國藏匿的暗影,終于顯露出了冰山一角。 尼爾森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地道中的環(huán)境,雖然密道昏暗,但尼爾森的影子刻錄過瓦奧萊特家族的血緣魔法,可以通過影子召喚死士,因此他并不慌張。 走了一段不算短暫的路程,尼爾森估計是為了避免外界的聲音干擾,他們終于踏在了平緩的地面上。 尼爾森踏下最后一節(jié)臺階前,周圍還是一片昏暗,在他踏下最后一節(jié)臺階后,“啪”地一聲,四周突然變得敞亮。 尼爾森有些詫異地抬頭,卻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干凈整潔的圓桌會議室,而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四方座椅上居然坐滿了同樣身穿黑色斗篷的人。 這些人的斗篷與最開始的黑斗篷有明顯的不同,鎏金的紋路似乎昭示著某種神秘的意向。然而尼爾森無心深究,他的目光被他正對著的壁畫給吸引了。 一行端正冷肅的文字被刻畫在穹頂?shù)纳戏?,會議室的四角擺放著四座雕像,分別是手持大劍的騎士、手持權(quán)杖的魔法師、手持天秤的女神與手捧書籍的學者。 [我們拯救(save),我們保護(protect),我們反抗(resist)。] 而在這一行字的下方,又以較小的字跡銘刻了幾段略顯晦澀的法則,字跡被人鍍以了金色,在燭光下反射出莊重的色澤: [1、緘默是守密人的美德。] [2、工作時請戴好你的斗篷,但不要佩戴口罩。] [3、紅色是危險;白色是悼唁。持紅花而來,是隱秘之敵;持白花而來,是告死之人。] [4、持紅花者,前往苦痛之坑;持白花者,前往盧奇菲羅。] [5、歸來者請以明鏡映照自身,人類有且只有兩只眼睛,可少不可多;人類有且只有一個鼻子,可少不可多;人類有且只有一張嘴巴,可少不可多。] [6、苦痛不會讓人微笑,鮮血不能讓人祈禱。] [勇敢與自我,求知與犧牲——隱秘為進化而舍棄所有,人類為黎明而奉獻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