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的夜晚 第42節(jié)
“你自己想想,你那都是能溫柔、浪漫的事兒嗎?” “不然要我怎么說?用喜劇口吻嗎?講相聲那樣?” “不是,就那你那些事兒,是個人都得覺得挺難受的好吧,我講的時候也挺不舒服呢,都心疼你了” “回來我還自己哭了一鼻子呢,我們‘l’可真是慘啊,我都打算給你寫首歌......” 梁桉一無奈地打斷唐良:“誰聽你這些。” 掛斷電話后,他把手機丟去一旁,對狄玥說,唐良和她說說也好,其實本來,他也是打算最近講給她聽的。 “不過,和你說這些,也只想告訴你一件事?!?/br> “什么?” “我接觸過‘a(chǎn)ids’患者了,知道那些人有多痛苦,是不會隨便約女孩子到家里的?!?/br> 梁桉一躬身,平視坐在床上的狄玥,“我對你,從來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系,狄玥,我是認真的,從一開始就是?!?/br> 第39章 2015.3 西雅圖 晚餐時,唐良不知打哪兒淘來一箱紅酒。 三人聚在他那間裝潢簡單的家里,喝酒、談天。 “雨馀風軟碎鳴禽。遲遲日,猶帶一分陰?!?/br> 紅酒很不錯,狄玥這兩天知道了太多隱情,心有千千結,多喝了些,酒精消融掉了矜持,令人坦誠。 她雙臂支撐在桌案上,手捧酡然的臉,好認真地同梁桉一道歉,說她感到很內疚,不該那樣狹隘,明明他都已經(jīng)荊棘載途了,她過去還局限地揣測,覺得他那些悉心、那些打磨歷練而來的從容,都是從旁的感情里生長的經(jīng)驗...... 陽臺窗子開著一扇,夜闌人靜,水域淙淙。 幾艘私人游艇靜泊在碼頭,夜航船上燈光忽閃,斑斕地映在玻璃上。 狄玥家里那幾個演講賽、辯論賽的獎狀和獎杯,大抵是真的實至名歸。 這姑娘自我檢討起來話還挺多,都是詭辯。 先前她又不知情,誤會一二也是正常的,可她偏偏要說得頭頭是道,說自己這不該那不該...... 唐良抽了支煙再回來,狄玥還在和梁桉一說著。 她喝多時很可愛,臉紅撲撲的,一雙眼明亮異常,滿是真誠,拉著梁桉一的衣袖,掏心又掏肺:“可是梁桉一,我是真的很愛你的,你要相信我呀?!?/br> 信。 怎么不信? 她都把他腦補成那么情史豐富的人了,也沒給自己留個退路,高高興興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那些孤勇,當然是因為愛。 梁桉一想吻狄玥。 結果唐良在場,只好作罷,隱忍到夜里返回酒店后,才同她糾纏在一起。房卡刷開門鎖時,也順便拉下了狄玥裙裝背后的拉鏈。 房間未開燈,關上門,滿室昏霿,正好任曖昧滋生。梁桉一把狄玥抵在門上,低頭,吻住她的唇。 綿綿深吻中,很多關于梁桉一的印象,紛亂地縈回腦際。 狄玥混沌地想,他會彈很多樂器,鋼琴、吉他、卡林巴琴,聽唐良說,他還會一些古箏......所以手指這樣靈活,捻挑著讓人難以招架? 她像被丟入釀造紅酒的木桶,緊緊攀附他的脖頸,仍然晃蕩著下沉。 距離回國日期越來越近,在國外的最后幾天,狄玥和梁桉一借了唐良的車子,冒著濛濛細雨,出去兜風、看風景。 興許是聽了太多,那幾天狄玥對梁桉一緊張得要命,中邪了似的,連他看樂譜時戴上眼鏡,她都要敏感地問一問,他的眼睛是不是受過傷。 “有些近視而已?!?/br> 見她仍疑神疑鬼,梁桉一把人摟進懷里,半是解釋半是玩笑,說真要是眼睛受了什么大傷,戴眼鏡還有什么用,那不得裝個義眼? 誰知道狄玥緊張地盯著他,馬上反問他的眼睛是不是義眼。 頓了頓,她又恍然般驚呼:“唐良說你有一段時間聽力不好,那你的耳朵呢,有沒有做過人工耳蝸?” 梁桉一扶額大笑:“倒也沒慘到那個程度?!?/br> 某天下午出行時,雨勢驟漲,車子不得不停靠在路邊。 狄玥駕照還沒考到手,兢兢業(yè)業(yè),哪怕到了國外,有閑時間也會去軟件上刷科目一的題目。梁桉一打開雙閃時,她條件反射地在腦海里過了一下雨天要開警示燈的知識點。 梁桉一像她肚子里的蛔蟲,見她失神:“給指點指點,我cao作的對么?” “沒問題的?!?/br> 狄玥這才回神,把科目一知識點丟到一旁,終于和他說起,這些天絞纏在她心間的頭等大事,“梁桉一,你真的能習慣雨天么?我可以去其他城市生活的,工作沒了可以再找,房子也可以再租的,我愿意陪你有新的開始,真的,真的是真的?!?/br> 一著急,像說繞口令。 她其實好擔心他。 擔心梁桉一其實并未適應雨天,擔心那些雨水引他想起不快,擔心他為了她屈就。 這些擔心如同頑癥,淤積在心底。 車窗上層層雨水,不斷被雨刷刮刷掉,然后又淋滿新的一層,又被刮掉,如此反復。 暴雨中,梁桉一扭頭看向狄玥,表示他們并不用搬座城市生活。 他溫聲開口:“狄玥,愛是鎧甲?!?/br> 狄玥一怔,終于放心下來。 也不是很簡單就能放心的,確實又哭了一鼻子,梁桉一抱抱哄哄親親,半晌才好。 雨勢減小到可以繼續(xù)行駛后,梁桉一帶著狄玥去看紅杉林。 那些樹木筆直、高大,直聳云霄,狄玥像所有戀愛中的女孩子一樣,興奮地跑到樹林小路上,讓梁桉一給她拍照。 怕照出來不好看,她脫掉了臃腫的春季外套,只穿裙裝,擺了幾個姿勢。 其實狄玥不怎么會拍照,過去照相都是證件照,習慣了,所以拍照時連剪刀手都不比,總是傻傻站直,挺胸抬頭。 上次在雪山玩,還是朱笛實在看不下去,曾恨鐵不成鋼地嘆著氣說過,玥玥,你這個姿勢,我軍訓時站軍姿都沒你標準。 朱笛言傳身教,教給她不少拍照姿勢的“小朱老師私房課”,狄玥聽得認真,也用心記了幾個。 拍完照,她連串地喊著“冷冷冷冷冷”,撲回梁桉一懷里,鉆進他的外套,汲取溫暖。 狄玥想要挑幾張好看的照片,發(fā)給朱笛,給她驗收課程成果,可梁桉一故意找了張拍得拉胯的,給她瞧。 狄玥果然撅了嘴,有點苦惱地問,梁桉一,我和這些紅杉樹在一起,怎么好像個小矮人啊,這也太矮了吧。 她不埋怨男友的技術,反而只挑剔自己:“好像個冬瓜哦?!?/br> 笑得梁桉一差點手機沒拿穩(wěn):“逗你呢,是我拍得不好,角度問題,看看這張?!?/br> 狄玥眼睛一亮:“發(fā)我發(fā)我!” 沿岸有家創(chuàng)意餐廳,據(jù)說融合了很多國家的美食元素,環(huán)境也不錯,屏風隔開了桌與桌間的空間,避免淆亂。 落地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深藍色海洋,夜幕降臨時,服務人員端了燭火過來,每桌一盞,燃燈續(xù)晝。 有道菜很特別,是螞蟻做食材。 作為品嘗過“gaeng kai mot daeng”的人,梁桉一并未震驚,見狄玥目光時不時瞥向菜單冊上那幅圖片,問她是否想要嘗試。 狄玥瞬間想起在自然老師那里見過的,螞蟻高清面容,嚇得差點把菜單冊丟掉,連連擺手,說算了,她其實只是有點好奇,螞蟻是什么味道,小聲去問梁桉一,會不會是......黑芝麻味的? 梁桉一揚眉:“酸的?!?/br> 當天晚上,狄玥拒絕和梁桉一接吻。 梁桉一哄騙不成,干脆強吻,被女朋友打了胸口兩下,說他是吃過螞蟻的流氓。 在西雅圖的最后一天,狄玥和梁桉一坐在太平洋沿岸看日落。 那天天氣挺不錯,傍晚時,太陽躲在輕薄的霧靄后面,緩緩滑落海平線。 天空是玫瑰色的,一彎新月懸于天幕。 唐良忙完趕過來時,狄玥正和當?shù)氐暮⒆觽円黄鹞购zt。 梁桉一戴著金框眼鏡,在看手機。 唐良以為他是在記錄作詞的靈感,湊過去看了看,發(fā)現(xiàn)他手機屏幕上,是張戒指的設計圖。 梁桉一正放大圖片,圈了其中小部分花式,標出箭頭,手寫了幾個英文字母,意思叫人家設計師稍加改動,把那部分化繁為簡。 還挺挑剔。 起初唐良沒反應過來,一屁股坐在梁桉一身邊,玩笑著說:“呦呵,你挺閑啊,什么時候兼職做珠寶設計......” 話沒說完,他突然反應過來。 梁桉一說過,不會給別人買鉆石。 所以這枚鉆戒...... 剛坐下的唐良,“噌”一下又站起來,聲音有點高:“梁桉一你這是準備......” 準備求婚呢?! 梁桉一不急不慢,挪開原本落在手機屏幕上的食指,舉到唇邊,比了個“噓”的動作。 不遠處,狄玥手里擎著一些面包碎,引來海鷗展翅于她手掌旁,不住地噙啄食物。 她笑著轉頭,聲音浸滿快樂:“梁桉一,快看,快看呀!” 回首間,她看見了唐良,于是也同唐良打招呼:“嗨,唐良,你看,海鷗!” 她笑容如此燦爛。 晚霞的貌美,不及她半分。 梁桉一眉宇柔和起來,垂眸淺笑。 唐良先前對于他準備求婚的驚訝,也被這溫馨的一幕感染,冷靜下來。 他胳膊肘碰碰梁桉一,壓低聲音:“準備求婚這位,采訪你一下,請問,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