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藍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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墻上并沒有其它涂鴉,但是卻多了一句話。 雨過天青云破處,這般顏色作將來。 我盯著它好一陣子,終于開口:「你賴皮,居然寫字!」 「畫畫不行,寫字湊合一下?!?/br> 我又看了它一眼,雖然是用蠟筆,但是宇琛哥確實寫得很漂亮。 「這句話什么意思?」我問。 「雨過天青云破處,這般顏色作將來?!褂铊「鐩]有回答我的問題,僅是將它唸了一遍,「總有一天你會懂的?!?/br> 「什么啊?」 他收起蠟筆,重新坐到我身旁的位置。 「小夕?!?/br> 「嗯?!?/br> 他只是喚了我一聲,并沒有接下去說話。 良久過后,換我喊他。 「宇琛哥。」 「嗯?!?/br> 「你不會討厭我嗎?」 他不回答,反而問:「為什么要討厭你?」 「因為……哥哥的離開?!刮疫t疑一下,有些緊張,「明明大家都很悲傷,但是卻沒有人要責(zé)怪我,為什么?」 雖然問出口,可其實自己有一點害怕他回答,又怕他不答。 宇琛哥輕輕撫摸著我的頭,語氣淡淡的,「因為沒有人覺得是你的錯。」 「不可能!他們一定只是沒有說出口……」 「小夕,如果你真的有錯的話,我現(xiàn)在也不會在你身邊了?!?/br> 「你這句的意思……」他這樣說我緊張起來,緊抓著他的袖子,「你答應(yīng)過我,你不會走的!」 「我知道,所以我是說,如果。」宇琛哥抓住我攥著他衣袖的手,「這些事情都只是意外,不要想這么多?!?/br> 「不是意外……」我掙脫開宇琛哥的手,在脫離的那瞬間有鮮紅的鮮血沾滿了我的指頭,「??!血……我的手都是血!怎么辦?宇琛哥、都是血!」 宇琛哥又重新握住我的雙手,「看清楚,是蠟筆,不是血。」 「沒有!就是血、是血……啊──用不掉!用不掉,怎么辦?」我在宇琛哥的大手中摳著自己的,感受不到疼痛,只想趕快用掉那抹奪目的鮮紅。 下秒,宇琛哥將我緊緊擁住,他的下巴靠在我的頭頂上,我聽不出他的情緒。 「小夕,去看醫(yī)生吧?!?/br> * 第一次到診所時我的內(nèi)心有一點排斥。 醫(yī)生的問題非常直白,單刀直入地問:「為什么會想來看醫(yī)生?」 面對他的問題,我沉默了幾秒鐘后才開口,「因為mama叫我來的?!?/br> 「那你的母親為什么認(rèn)為你需要看醫(yī)生?」 「我跟以前不一樣了?!?/br> 「準(zhǔn)確來說呢?」他并沒有著急,語氣平緩。 「……不再開心?!贯t(yī)生沒有接著說話,我抬頭看了一眼他也正盯著我看,樣子似乎是希望我說更多,「不再對原本喜歡的事物感興趣,不再……是一個乾凈的人?!?/br> 「好。那你有過想要自殘或者自殺的念頭嗎?」 我聽著他的話一愣,緊捏著自己的手指,「沒有?!怪辽佻F(xiàn)在沒有。 我如果死了,見到哥哥的時候要跟他說什么?是那句已經(jīng)在夢中重復(fù)過無數(shù)次的「對不起」嗎? 這種道歉,根本就毫無意義。我都知道的。 「可以說說,為什么會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乾凈的人了?」 聊天室的內(nèi)容早在我換手機時一併消失了,但是那些對話我卻記得一清二楚。 「我的哥哥……被我害死了。」我極力克制唇齒間的顫抖,抵制不了對自己油然而生的嫌憎感。 「嗯,講到這里就可以了。生活上有什么改變嗎?失眠啊、睡不好之類的?!?/br> 「睡不著……一睡著,就會開始做惡夢?!?/br> 「好,那我這邊會先開一些安眠藥跟其它藥物給你,等下次復(fù)診再看看情況有沒有好轉(zhuǎn)。」醫(yī)生放下書寫完的筆,面向我,說:「然后我會建議你的情形可以做諮商,這邊我們會幫你安排一下?!?/br> 我沒有拒絕,隔天mama又帶我到診所,診療室里只有我跟心理師,她則是在外面等我。 「你好,你叫顧今夕是吧,有什么綽號可以稱呼嗎?」 小夕。 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名字,但是哥哥也都是這樣叫我的……我不想,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小名。 所以我搖頭了。 「那就今夕好了,可以嗎?」 我沒再說話,面前的心理師默認(rèn)我允準(zhǔn)了這件事。 「那,今夕,我先跟你說,在這里呢,我們所有的談話只會有兩個人知道,就是我跟你自己,所以你可以不用隱瞞地把全部的感受說出來,這樣我也能更準(zhǔn)確地幫助到你。這樣說,可以接受嗎?」 我點點頭。 …… 『這句話常常被我掛在嘴邊,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我的任性讓哥哥提前搭了夜車回來,結(jié)果不曾想……出車禍了?!?/br> 『原本他是不會搭那班車的,哥哥如果是隔天搭高鐵回來,就絕對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都是因為我,是我的任性,害死了他?!?/br> 『哥哥總是在一團火光里嘶吼、掙扎著,每一次這樣,身體總會比前一次更加腐爛,只有……只有那雙眼睛,永遠(yuǎn)都不倦怠地盯著我看。他總是坐上那臺客運,我勸阻過他的!但是他聽不到我的聲音,我一直跑、一直跑卻還是追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巴士在一次次遠(yuǎn)離中爆炸,然后哥哥才會再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叫著我的小名?!?/br> 『晚上……總是難以入睡,卻在進入睡夢中之后,又不想醒來?!?/br> …… 接下來的兩個月里我去了很多次診所,在那里好像一直敘述著同樣的記憶。 心理師在得知我有寫日記的習(xí)慣后,希望我能固定一段時間就交給她看。一開始我是抗拒的,畢竟本子里面有很多秘密,都是屬于我自己的,實在不想給別人知道。 最后她另想方法,讓我在一本新的本子里寫,就是簡單紀(jì)錄生活跟心情。 「日記里寫到的『宇琛哥』,是你的誰?」 「他是我……」我一直以來都把宇琛哥介紹成我的另一個哥哥,可是如今,我卻不想要了。 「是哥哥的好朋友,很好、很好那種。」 「這樣啊,你提到他很多次耶。是很重要的人嗎?」 「嗯,跟哥哥一樣,都是重要的人。」 「你可以講講關(guān)于他的事情嗎?」 我點頭,開始說起關(guān)于宇琛哥的事。 「這樣說起來,他就是你的初戀對象?」 說起那四個字,我的臉頰有些發(fā)熱,「算是……吧?!?/br> 心理師笑著又翻了幾頁我的日記,沒有再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