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我說過的,我會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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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東昇,晨曦初照,金燦燦的日光灑在兩人身上,顧惜之瞇起眼望了下那耀眼的光芒,確實時間也不早了,況且他的身體也恢復了大半,即使心中百般不愿,但這是他決定要做的事情,就算再累再苦也要咬牙撐過去。 「天色不早了,早點出發(fā)吧?!?/br> 「好?!?/br> 陸寒將柴火弄熄后又至溪邊將水袋的水補滿,又趁著顧惜之不注意,將幾顆他大清早去探路時順手摘得樹果,塞到他的行囊里,收拾一會兒后,他們又繼續(xù)往北動身去尋那巨石。 離開溪邊又往前走數(shù)里,地勢開始爬升,路上皆是奇峰怪石,腳下的石路比昨日更加難以前行,才走沒多久嬌貴的顧少爺又開始累得氣喘如牛,面如死灰,走在前方的陸寒知道前面的山路越發(fā)陡峭難行,若是可以,他真想揹著他走,但他家少爺雖然累得筋疲力竭,脾氣卻依然倔的很,就算走得慢他也不在意,堅持就要自己走,陸寒只好放慢步調(diào),走一會停一會陪著顧惜之。 約莫前行三個時辰,時至晌午,陸寒便先至前頭尋了處陰涼處,再回頭將顧少爺領至前方休憩。 雖說昨日有擦藥膏舒緩肌rou的痛楚,可對于一個根本就沒什么在做運動或是勞動的顧少爺來說,前一天肌rou疲勞還未恢復完全,今日又繼續(xù)前行,想當然爾,顧少爺走沒幾下,雙腿又馬上疼得他想哭,可是他知道就算再累也是自己決定要來的,他亦不想再麻煩小天使,本來此行就是他要陸寒陪著一起來,結果現(xiàn)在自己卻變成包袱,要他百般照顧,礙于自尊心作祟,就算小天使想背他,他還是堅持自己走,他心想,雙腿痛就痛吧,自己絕不能再給他添亂了! 「我們...大概走了多遠?」顧少爺累得講起話來都有些虛。 陸寒找了塊大石底下的陰涼處,他扶著顧少爺?shù)疥帥鎏幾?,顧少爺才剛到陰涼處,立刻形象全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粗喘著氣。 「大約五里?!?/br> 「......」什么?他怎么覺得自己已經(jīng)走了數(shù)百里似的,怎么居然才五里路,顧少爺覺得想哭! 顧少爺?shù)纱箅p眼,泫然欲泣的看著陸寒,他家小天使連續(xù)走了兩天,怎么臉上卻還是一副氣定神間的神情,要不是他身上與臉上有汗水,否則他根本看不出他正跟著自己在爬山!看來這次回去他真的要抽空鍛鍊體能...沒想到自己居然柔弱成這樣,他的臉面要往哪里擺!? 陸寒拿出一塊乾凈的布巾,輕柔的擦拭顧少爺臉上的汗珠,此時的顧少爺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便也不再拒絕他的好意,他乖巧的坐在地上讓陸寒幫他擦拭汗水,陸寒手上的動作如羽毛般輕盈,就生怕將那細嫩肌膚弄傷,額上、臉龐、頸脖被他細心輕拭,仔細清理了半晌,確認都已擦乾凈,陸寒這才滿意的將手抽回。 「少爺餓嗎?你的行囊里有些樹果拿來吃吧?!?/br> 「怎么會有這些?明明昨天都吃完了…」恩?哪來的樹果?昨天的不都吃光了嗎? 不過疑惑歸疑惑,顧惜之還是伸手將他的行囊打開來看看,不看還好,一打開還真的又看到好幾顆甜美飽滿的果子! 眼前的顧少爺發(fā)楞的直盯著樹果,這模樣可把陸寒看得心里直發(fā)笑,這才開口跟顧惜之解釋,今早天色微亮之時,他至附近巡視又往前探了半里路,雖說這山腰上草木貧瘠,但昨夜他們露宿的那一帶卻長了好幾棵結了果的果樹,因深山里食物找尋不易,他便又順手摘了好幾顆果子,偷偷安放到顧惜之的行囊里。 聽完小天使的解釋,顧惜之低著頭望著手上的樹果,內(nèi)心又是一陣羞愧,他暗自對著自己又罵了好幾次廢物。 「謝謝…」 「快吃吧?!龟懞粗疑贍斠荒樌⒕?,心想他肯定又在胡思亂想。 雖說這果子是小天使去摘來的,他吃了幾顆本想把剩下的都留給他,但走了這么久他實在餓得很,只吃這么一些樹果實在沒有飽足感,自己的肚子又很不給面子的咕嚕亂叫,貼心的小天使見他這樣,一直對顧惜之說他吃乾糧就可以了,便又將剩下的果子都推給他吃,過了半晌,顧少爺吃光手上的果子又吃了些乾糧,才終于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你去前方探路的時候,有看到那巨石嗎?」 「恩,已經(jīng)隱約能看到那巨石,如果那夜玉沒說錯,看到巨石再繼續(xù)走百里便可看到吊橋?!?/br> 「真的?」顧惜之興奮地簡直快跳起來! 陸寒臉上泛起一抹溫暖又柔情的微笑,哄道:「真的?!?/br> 一聽到再往前走就可以看到那巨石,顧惜之為之振奮,雙腿的疼痛感也瞬間好上許多,情緒激昂的想馬上就出發(fā)! 「那走吧!」開心的顧少爺一把拉著陸寒,此刻的他一心只想儘快看到那巨石。 這一路上只要兩人停下休息,陸寒便會再往前探一小段路,這次休息他去探路時,發(fā)現(xiàn)前方的路越發(fā)狹窄崎嶇,甚至需要貼著壁石前行,若是稍有不慎就會滑落山下,只是天真的顧惜之當時還不知道前方的路有多難走,直到半個時辰后,他才發(fā)現(xiàn)不太對勁——。 顧惜之望著前方窄得只有一個人能走的石路,一面靠著山壁,另一側則空空如也,行走若是稍有不慎就會摔下山谷。 「......」顧惜之停下腳步,躊躇不前。 「少爺?」陸寒聽到后方腳步聲停了下來,疑惑地回頭看向顧惜之。 剛才還活蹦亂跳拉著自己要趕快走,怎么這會又不走了?莫不是又累了? 「......」 顧惜之沉默良久,就只是愣怔站在原地,一步也不肯走。 「少爺...?」 此時的陸寒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只見顧惜之臉色慘白,雙唇緊抿,身子微顫,似是在害怕什么,心細的他猜想,難不成他的少爺怕高...? 「陸...寒...」顧惜之面無血色,眼角噙著淚水,雙唇微顫,眼神中滿是無助,哭喪著臉望向他。 顧惜之確實怕高,生前他也嘗試克服自己懼高的問題,曾去工地工作,只是爬上那鷹架,他就嚇到雙腿發(fā)軟快暈過去,之后又試了好幾次,最后還是跨不過去那恐懼,而這次上山,其實他內(nèi)心里多少還是會害怕的,只是一路上他儘量讓視線集中在腳邊或是其他地方,盡量不往高處看,可是眼前的石路,行走時要時時注意腳邊,但腳邊往下一看便是山谷,這可把顧少爺嚇得動都不敢動! 陸寒一聽顧惜之在喚他,頓時呼吸一窒,他從未看過少爺這幅模樣,顧惜之雖生性心寬開朗,但他骨子里卻是十分堅韌剛毅,他不喜歡麻煩別人,更不喜歡讓別人為他擔心,如今他卻這般迷茫無助看著自己,嚇得陸寒立刻直奔至他面前。 「陸寒...我怕...」他怕得雙腳倒退了幾步,怎么都不愿意再往前。 眼前的人眼眶泛著豆大的淚珠,消瘦的身子微微發(fā)顫,嗚咽的喊著陸寒,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心疼的讓陸寒想一把將他摟進懷里! 「別怕。」陸寒牽起顧惜之那冰冷的手,柔聲細語的哄著他。 顧惜之怕得腦袋一團亂,但不知為何,陸寒那渾厚有力的聲音,彷彿定心丸似的,竟讓他覺得感到安心。 「我…」雖然陸寒在他身邊安撫著,讓他內(nèi)心踏實許多,但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滾了下來。 guntang的淚滴宛如火星,燙得陸寒心里一陣疼,他伸手撫著他臉龐,拭去那淚痕,眼底滿是不捨。 「少爺別哭,我在這,等等我牽著你的手,你別往下看,只要一直看著我就好?!?/br> 「恩...」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如催眠般,讓原先抽抽噎噎的顧少爺止住了淚水,他紅著眼抽著鼻子,緊盯著陸寒。 陸寒輕捏柔軟的臉頰,薄唇勾起蠱惑人心的淺笑,如情話般的低喃:「我說過的,我會保護你?!?/br> 「好...」傻愣的顧惜之原先思緒就亂糟糟,陸寒這么一哄,更是直接被牽著鼻子走。 陸寒趁著眼前的顧少爺還在發(fā)愣,他的大手一把抓起那冰涼的手掌,行走前還細細叮囑他,要他等等貼著墻走,眼睛只要一直看向自己,腳下貼著石墻慢慢走就好,他會一直緊牽著他。 一路上顧少爺果然乖巧的一直盯著陸寒看,而他確實也緊牽著他不放,為了避免他回神看向山谷,陸寒一邊牽著他走,一邊哄著他繼續(xù)往前走。 「前面路就寬多了,再撐一下下就好?!?/br> 「......」顧少爺看著他點點頭。 「再走幾步就快到了,加油?!?/br> 「......」顧少爺又繼續(xù)點點頭,僵硬的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少爺很勇敢,我們就快走到了。」 「好…...」陸寒完全把他當成三歲小孩在哄,而他卻一點都不自知。 「少爺真厲害…」已經(jīng)走這么遠了。 顧惜之腳才剛抬起正要往前移,陡然一陣強風吹來,吹得他不由自主閉起雙眼,身形一個不穩(wěn),腳下就這樣踩空,身體瞬間往后傾倒,往那山谷落下! 「!?」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陸寒心臟驟然一震!他用力地想要將他扯回,但腳下地面狹窄,根本無法施力,兩人就這樣一起滑落山谷,騰空落下之際,陸寒將他一把扯進懷中緊抱著,雙手緊緊護住顧惜之,筆直墜落數(shù)呎后,陸寒猛地聽到一聲撞擊悶聲,顧惜之的背部撞上剛硬的山石,之后兩人便開始順著山壁的斜坡開始快速滾落,兩人在尖銳的石壁上翻滾著,陸寒死死得抱住顧惜之,稜稜角角的山石,劃開他們的衣衫,身上都被山石割出大大小小的口子,幸運的是,他們滑落的方向,正巧有一棵長于山壁上的巨大松柏樹,陸寒背部撞上那松柏,痛得他悶哼一聲,這才停止繼續(xù)往下滑。 陸寒咬牙忍著疼痛,借著那松柏樹干,單手撐起身將顧惜之扛在肩上,腳下踩著那粗大的樹干,一個施力便往巖壁上突出的石塊跳去,再借著腳下石塊繼續(xù)往下一塊石塊跳落,如此反覆,直至落地。 一到地面,陸寒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扛著他在山谷東奔西找,最后讓他找著一座山洞,一進山洞陸寒便將顧惜之放在地上,可顧惜之卻似乎昏了過去,無論他怎么叫喚都沒反應,嚇得陸寒全身血液都要停了。 「不…不…都是我的錯」陸寒從沒這么害怕過,無論他怎么喚他,顧惜之就是醒不過來。 陸寒情緒失控的緊抱著他,懷里的人細如絲縷的呼吸,冰冷的體溫,宛若下一秒就會離開自己似的,這讓他恐懼萬分。 「求你別離開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