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縫花開 第42節(jié)
或許,這才是她對他動心的真正理由。不只是八觀,也不僅僅是安全感。 而是,只有他能填她心中空曠的溝壑,澆灌荒野里那朵孤獨空虛的花。 顧堯見褚一諾傻愣愣的模樣,擱她面前打了個響指:“就你這樣,還是老老實實當你的褚老?????師,談你的判,查案這種事兒少去摻和。別以為你肩上扛著警銜就能不管不顧的去闖刀山火海。你是文職,手無縛雞之力,你還……” “懂。”褚一諾莞爾一笑,打斷了顧堯,“我聽你的?!?/br> 顧堯頓時啞口,瞧著眼前的姑娘,眼睛亮亮地看著他,難得溫順乖巧的笑著。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一癢。 顧堯“嗯”了一聲,將筷子遞給褚一諾,走到沙發(fā)旁伸手把扶手上的外套撈起來,拎在手里。 “走了。” 他淡淡地說完,也沒再看褚一諾一眼,徑直走向病房門口。 拉開門,一陣過堂風吹來,伴隨著淡淡的金桂香氣。 他身后是姑娘清甜的聲音:“我送你呀?!?/br> 顧堯倏然想起了在慕卡爾重逢的那個晚上,也是在醫(yī)院,她說過類似的話。 只不過,時間似乎讓一切都變得不太一樣了。 他回轉身,看向病房里的姑娘。 窗外樹影婆娑,窗內(nèi)柔柔的燈光下,她的影子與光影遙相呼應,難掩歲月靜好。 四目相對,她看向他的目光狡黠,卻也永遠剔透。 “好好吃飯?!彼谅暥冢罢疹櫤米约??!?/br> “知道了?!彼︻伻缁?,“你也是。” 作者有話說: 現(xiàn)在的顧堯:你為什么叫我哥哥 以后的顧堯:乖,叫哥哥 第29章 石縫花開 昨夜下了一場桂花雨, 早起的鳥兒棲息在窗沿上,啄著被打落的桂花,鳥鳴清脆。 褚一諾已經(jīng)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立于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格外清新。 身后的門被扣響,她回身,扯唇一笑,朝來人喊了聲:“師兄?!?/br> “一聲不吭地住了院。”身著白大褂的孔遠一走上前來, 溫潤地笑著, 卻明顯是責備,“還是我醫(yī)院。” 褚一諾不用動腳指頭就猜到一定是遠在北城的師父所為。昨晚他老人家一得知消息,便給她打電話詢問傷勢。 她按住了師父說自己什么事兒都沒有,讓他別跟她家里說。 這可好, 不往她家里說, 就往他自己家里說。 她這個師父哦。 不過也是, 在人家的地盤上卻沒告知一聲, 換她也生氣。 “我這一沒傷筋,二沒動骨, 三沒頭疼腦熱的。”褚一諾賠著笑臉,“沒必要勞師動眾嘛?!?/br> 孔遠一瞧著笑容誠懇的褚一諾, 輕輕嘆了口氣:“走吧,陪你辦出院手續(xù)?!?/br> 褚一諾笑嘻嘻, 她這師兄不愧是醫(yī)者父母心, 就是好說話。 * 市醫(yī)院一向人滿為患,褚一諾算是工傷, 今兒也不用去警校, 不趕時間。 她不慌不忙, 悠閑且耐心地等著。視線一瞥,瞥見周圍好幾處目光落在孔遠一的身上。 誒,有人過來了。 褚一諾趕緊往一旁移步,騰出位置來,轉身留了個后背。雙手往風衣口袋里一放,摸到口袋里的糖紙。 她伸手將其拿了出來,幾顆綠色的水果糖,像身著綠軍裝的軍人,攤在她白皙的手心里。 這是昨晚擱在晚餐袋子里的。 雖然沒說,但她很清楚這不是商家送的,而是顧堯留給她的。 因為她從慕卡爾回來以后,有專門的去搜過這個糖,也前前后后買了很多。 可惜,無奇不有的網(wǎng)購世界,卻再也沒能讓她吃到與當初那個一模一樣的味道。 就像再也吃不到同樣味道的面一樣,那時的她認為她跟顧堯的緣分盡了。 而后,她便不再執(zhí)著于去尋找這種糖。 然而,神奇的緣分盡不了。 褚一諾笑了笑,剝了一顆丟進嘴里,濃郁而熟悉的蘋果味在口中蔓延。 說來也奇怪,因為顧堯身上的薄荷味,她第一次吃的時候先入為主,以為這糖是薄荷味的。結果卻不是。 肩側一只修長冷白的手無聲地伸了過來,褚一諾眼疾手快地一握拳,將糖塞進了風衣口袋。 “不分享。”褚一諾抿著口中的糖,挑眉笑道。 孔遠一簡直是瞠目結舌:“你都有能耐住vip病房了,居然摳得連一顆糖都不舍得給?!?/br> “說什么摳不摳的,節(jié)儉是美德?!瘪乙恢Z含著糖,說話略顯含糊不清,“當然,跟糖沒關系。” “那跟什么有關系?” “人?!?/br> 孔遠一明顯好奇:“什么人?” 褚一諾看向剛才過來跟孔遠一搭訕,還未走遠瞧著他們的姑娘,抬了抬下巴,說:“異性?!?/br> “相親對象?”孔遠一沒順著褚一諾的視線看過去,而是看著褚一諾詢問。 “嗯?!?/br> 褚一諾收回視線,想起她這位相親對象,笑意nongnong:“我?guī)煾?,你爸總算是做了回最正確的安排?!?/br> 孔遠一垂眸瞧著褚一諾沒說話。 褚一諾越想笑容越燦爛,也不跟孔遠一打啞謎了:“哎,就是那個八觀,我跟他再見了?!?/br> 孔遠一一聽,打量著褚一諾。 她這個人向來開朗,很愛笑,笑起來甜美溫和,總是能撫人心。 但眼下,她提到那個人時,笑意是不一樣的,眼睛里的光熠熠生輝,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喜。 是他從未見到過的笑容。 “想什么呢?”褚一諾拍了下孔遠一的胳膊。 孔遠一被這么一拍,撿起微笑,隨即開口詢問:“那你們現(xiàn)在到什么階段了?” 說起這個,褚一諾就撇嘴:“什么階段也不階段。你也知道他是軍人,歸隊了,下次見面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呢。” “你很喜歡他?” “喜歡啊。” “那他呢。” “不知道?!?/br> 是真不知道。 你說他無情,他對她是真的周到也細心。 你說他有點兒意思,可他明里暗里的拒絕從不遲到。 饒是她褚一諾精通心理學,卻獨獨走不進他的心里,看不到他的真心。 “到我了?!瘪乙恢Z收回心思,走到繳費窗口。 不一會兒,里面的收費員對褚一諾說:“你等等,我這邊還要退你費用?!?/br> 褚一諾:“?” …… 孔向明回來后直接去了警校,褚一諾在上大課。 階梯教室講臺上的年輕女老師,身著警服,給她本身較為溫軟的氣質鍍上了一層硬朗。 在她的專業(yè)領域里,她格外自信,眸光明銳,言談舉止間英姿勃勃。 “這個世界上的罪犯身份,環(huán)境,性格等絕無相同。但終其所有,其實大致是可以區(qū)分為兩類。” 褚一諾抬起食指:“一種是天生惡人,在他們的世界里沒有所謂的同理心。心理扭曲者,通常對待事物的方式是報復與毀滅,可以毀滅自我,也可以毀滅他人?!?/br> 她伸出中指:“另一種,是被逼到絕境的人。這一類人,因為各種內(nèi)在或外在因素,被迫不容于社會。當思想進入死胡同時,便會對外界的一切產(chǎn)生失望和恨意,從而走上歧途。” “那他們?yōu)槭裁磿槐频浇^境,他們經(jīng)歷了什么?他們……” 褚一諾倏然停了下來,望著一整個階梯教室投向她的年輕目光。她驀地想起了那日天臺上那個才23歲,卻對世界滿滿的失望,最終離開了這個世界的胡曉峰。 整個階梯教室都陷入了詭異般的靜謐,漸漸的,有同學開始低聲交頭接耳。 褚一諾回過神來,暗自清了清嗓子:“這些都可稱之為犯罪之根本……” * 下了課,褚一諾才看到孔向明,師徒倆一邊走,一邊聊了起來。 路過的學生朝他們敬禮:“孔教授,褚老師。” 兩人一路回禮。 “你去看了那天天臺的錄像?”孔向明問。 “嗯?!瘪乙恢Z知道瞞不過孔向明,直接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