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爸[六零] 第82節(jié)
而且他們這邊去年水稻的畝產(chǎn)量不過七百斤出頭,現(xiàn)在忽然告訴他, 新品的可以畝產(chǎn)一千二百斤,他是不太相信的。 他都五十好幾的人了, 這輩子就沒見過畝產(chǎn)超過八百斤的稻子。 所以這份播種事項,也就被他當(dāng)成了一張廢紙,掃了一眼,就跟其他的文件堆在一起了。 當(dāng)時他就一個想法, 文件里提到的那個育種專家, 名字怎么這么怪呢? 安六河?咱國家有名氣的河, 不就一個黃河,一個淮河嗎? 還有四個是啥,他咋不知道呢? 不過他也就是嘀咕了一下,沒放在心上。 現(xiàn)在他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這個專家是大旺的媳婦,他就該給人家接個風(fēng)洗個塵的嘛。 雖然他們永安公社沒什么拿得出手的好東西,可起碼去村口的河里打兩條魚,再到家里逮兩只不下單的老母雞還是可以的。 甭管這水稻是不是真的可以畝產(chǎn)一千二百斤,光是“育種專家”這個頭銜,就足以贏得老百姓的敬重。 他要是疏忽了,說不過去啊。 好在今天他們剛回來,他這個村支書想要亡羊補牢的話,還不算太晚。 他趕緊問問清楚,等會就讓家里準備起來。 周中擎?????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zhuǎn)身看著堂屋那邊閑聊的姑嫂幾個,喊道:“媳婦,你來一下?!?/br> 安六合正跟谷雨說去海島要帶什么東西,聞言便拍拍她的手,叫她安心在這邊待著。 隨后起身往門口走來,剛到周中擎身后,就被這男人長長的手臂一攬,擁到了懷里,隨后他跟那翹尾巴孔雀似的,自豪地說道:“我媳婦,安六合。這回都聽清楚了吧?” “還真是那個育種專家???”周中擎的大舅還沒吭聲,二舅溫衛(wèi)民就走了上來。 之前鬧哄哄的,他一直沒怎么摻和,就站在人群里看著,原因很簡單,他是個精明的中年男人。 家族里的事情,總是他大哥沖鋒陷陣,實在不行還有小妹可以去打感情牌。 他這不上不下的二哥,往往都是把話藏在肚子里,坐山觀虎斗。 周中擎還能不了解他嗎? 他可清楚地記得,當(dāng)年去找二舅借糧,二舅裝病不出,愣是把二舅媽和大表姐推出來羞辱他。 壞事都是女人做的,他老人家躲在背后cao控全局,然后再出來罵兩聲二舅媽和大表姐,還能做個好人。 最后再抓上兩把高粱,摳摳搜搜的抖下去一半,演一把家里沒有余糧的戲碼。 周中擎那時候就看清了這個二舅的嘴臉,所以高粱他沒要,二舅家的這座山頭,他也再沒拜過。 逢年過節(jié),二舅還在外面敗壞他,說他氣性大,嫌棄二舅給的高粱少,不肯認這門親戚了。 他這個當(dāng)長輩的也要面子,總不能熱戀貼外甥的冷屁股吧? 所以他不但可以理直氣壯束手旁觀,還可以贏得美名:看,是大旺那小子自己不識好歹,不是他這個二舅不肯幫忙。 導(dǎo)致周中擎在那之后的兩年,口碑急轉(zhuǎn)直下,連外村的都知道他是個混不吝的主,跟家里的親戚全都鬧翻了臉。 這會兒這么親熱地湊上來,圖什么呢? 當(dāng)然是圖育種專家的名頭。 真要是能培育出什么先進的作物,他們這些當(dāng)舅舅的拿一份不過分吧? 他的算盤打得很好,可周中擎壓根不打算理他,直接趕客了:“段叔,時候不早了,我媳婦和孩子跟著我奔波了一天,也該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br> 老段倒是有點眼力見兒,他可以拿鄉(xiāng)土人情來綁架周中擎,卻沒有膽子來綁架育種專家。 說白了,他們生產(chǎn)隊是拖了整個公社后退的落后分子,他還指著育種專家?guī)退麚P眉吐氣的。 當(dāng)即痛快地招呼著這群人離開。 溫衛(wèi)民鬧了個大紅臉,不過他沒說什么,出去后直接跟溫維新嘀咕了起來,說這個外甥媳婦目中無人,真以為自己是專家就了不起了。 還說:“你說她聽信大旺這小子的讒言,不認我就算了,可你這個大舅她也不認?你又沒有得罪大旺?!?/br> “別說了,人家是專家,還不是想理誰就理誰?你再急眼也沒用!”溫維新也生氣呢,他還指望這個外甥媳婦懂事一點,起碼叫他一聲大舅呢。 可是這個女人,顯然是有點翹尾巴,真把自己當(dāng)個東西了。 可他也知道這次新品稻谷的事,真要是能畝產(chǎn)一千二百斤,他還真就只能忍著屈辱,不跟這個女人一般見識了。 他想了想,看向了身后的溫青露:“小妹,你不是說大旺媳婦原本是把你請到院子里去了的嗎?看來她也不是完全不講情面的人,這樣,明天一早你就拿上東西,過來找她哭哭慘,她這個人看著還挺面善的,到時候你就把袖子卷起來,給她看你男人打你的傷,她肯定讓你進門?!?/br> 溫青露茫然四顧:“我看還是算了吧?” “算什么算?這次的新品稻谷只有生產(chǎn)積極分子的家庭才分到了,難道你不知道嗎?你家有嗎?你不想讓家里過好日子了?趕緊的,明天去找她套近乎,問她多要點。”溫維新是當(dāng)大哥的,一錘定音。 溫青露不敢違逆他,回去就按照他的吩咐,準備了雞蛋、不下蛋的母雞,以及家里前陣子逮到的一只野兔。 她男人見她扒拉東西準備往外帶,二話不說就想打她,還好溫維新的大兒子跟了回來,見狀趕緊把人拉開了。 一口一個姑父地勸著,這才讓溫青露少受了點罪。 * 再說周家的,在老段勸他們離開的時候,周甲志卻沒動。 他在琢磨整件事,他當(dāng)然也是后悔的,可他拉不下面子來給小輩說好話。 思來想去,還是一拐棍砸在了周賁身上:“蠢東西!沒看到周聰都在那邊巴結(jié)著了?趕緊去!首飾要不到就算了,就當(dāng)是我們周家給這個新媳婦的一點體面,稻谷種子你可得想辦法弄點過來,越多越好!” 周賁捂著火辣辣的屁股,不情不愿地走了進來。 什么事啊這都,他原先要幫老三的時候,他爸愣是不讓,現(xiàn)在他不想去了,又非要逼他過去,這變臉的速度比唱戲還快! 周賁委屈得很,滿臉哀怨地進了院子,剛準備喊一聲三弟,就看到陶家父子跑了過來。 手里抄著鐵锨鐵鏟,要找周中擎拼命。 周中擎沒有干等著,而是抄起院子里的釘耙,虎視眈眈,起碼要從氣勢上占據(jù)上風(fēng)。 周聰見狀,二話不說抄起手里的炒菜鏟子也要打人,就在這時,安六合喊了一聲停。 月色下,女人身上的紅襯衫像是盛開的芙蓉,襯得她那白皙的面龐越發(fā)的嬌艷動人。 她淺笑盈盈,站在了對峙的雙方中間,道:“先別動手,我先問問陶叔,你身上這毛病多少年了?” 陶叔原本都打算去敲周聰?shù)哪X袋了,聞言愣住了,怔怔的看著安六合:“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過醫(yī)生了吧?還有兩年可活嗎?沒有了吧?”安六合當(dāng)然看得出來,他們這些木系的修士,修到高階的時候,對于常見疾病以及疑難雜癥,那都是能一眼分辨出來的。 原因很簡單,所謂修煉,為的本就是延年益壽。 修的這些花花草草,哪些對身體有益,可以針對什么病癥,自然也都有所涉獵。 所以安六合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有肝病。 但見他臉色蠟黃,暗沉發(fā)紫,印堂更是黑漆漆的,像是活不長了。 都不用把脈,望聞問切的第一步就可以看出個大概來。 陶叔果然放下了手里的鐵锨,神色也跟著暗淡下來:“村口的赤腳醫(yī)生說,不到一年了?!?/br> “我要是幫你延長三五年壽命,你怎么報答我?”安六合雖然放了狠話,讓周中擎以后遇到挑事的可以動手。 可在事情有回轉(zhuǎn)余地的時候,她還是不想鬧到那個地步。 一來,男人要有自己的事業(yè),才有信心和底氣。 她是不介意養(yǎng)著他的,可她怕他被這種不值當(dāng)?shù)睦碛砷_除后會意志消沉。 到時候也許可以做點別的行當(dāng)謀生,可這個男人天生就是當(dāng)兵的料子,他有志向他有抱負,他要做姥姥口中的那個中流砥柱。 所以,她還是不忍心看到他被小人拖下水。 二來,她也想慢慢扭轉(zhuǎn)周中擎在村里的口碑。 是的,他有了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可她在乎。 她在乎那些人對他惡言相向,她在乎他背后扎來的明槍暗箭。 萬一她忙起來無暇他顧,萬一到時候有防不勝防的暗算,萬一他被人真的傷害到…… 她不敢想。 與其到時候后悔,不如現(xiàn)在就未雨綢繆,把一切敵對勢力都掐掉。 至于他的親戚們,她也不是沒有辦法,但化解的方法,只能是他們主動低頭認錯,否則免談。 她不會枉顧這些人對周中擎的傷害,強行原諒。 她會讓她的水稻成為最大的說客,哪怕這些人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來找他們夫妻求和。 所以,她決定跟陶家化干戈為玉帛。 當(dāng)然,至于化解到那個程度,還得看陶家的態(tài)度。 她的提問,讓陶叔懵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兒子,又看了看淺笑盈盈的小媳婦,很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問道:“你不是在騙我?你會治?。俊?/br> 安六合不打算治病,太累,忙不過來,所以這活還是得交給九州。 于是她應(yīng)道:“我只會診斷,我弟弟比我能耐,能診斷能治療。五年是保底,你要是聽勸,十年也不是問題。當(dāng)然,你得跟我去海島治療,我弟弟可沒空過來給你一個人看病。該怎么做,你自己考慮?!?/br> “真的?十年都有可能?”陶叔頓時激動了起來。 眼中有了淚,太好了,太好了! 他還沒看到兩個女兒出嫁,他這么縱容家人逼迫周中擎,不就是為了給兩個女兒找個婆家嗎? 真要是他能再活十年,他還急什么? 慢慢找,慢慢挑就是了! 他的期待落在安六合眼里,那就是策反成功的信號。 她笑著回道:“當(dāng)然,你也知道,我是育種專家嘛,專家說的話,還是值得信任的吧?” 到了這個時候,她也不得不拿出自己的身?????份來加大籌碼了。 陶叔激動極了,一把扔了鐵锨,應(yīng)道:“好,好!只要你弟弟能治好我的病,我一定報答你們。要我怎么報答,你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