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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太后萬安在線閱讀 - 太后萬安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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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萬安 第24節(jié)

    “沒法子,靠殺敵人發(fā)的家?!?/br>
    晉陽輕輕地笑,“可曾想過,將我殺之而后快?”

    “怎么會。身份對換的話,你也不會殺我,我更不會殺你。”裴行昭如實道,“殺個人事小,你或我死后的爛攤子,目前誰也收拾不了。等到強弱分明時,再考慮也不遲?!?/br>
    “知道你明白這些,但聽你親口說了,更心安些。”晉陽半真半假地笑道,“不然,我往后都要夜不能寐。”

    “你哪兒是我能嚇得住的?!迸嵝姓岩残Γf起別的,“早間皇后說起你住處的事兒,依我之見,你就住宮里吧。先帝駕崩之后,已花費太多,六部再有心,也撥不出給你重建府邸的銀兩?!?/br>
    住宮里?在她眼皮子底下度日?晉陽當即拒絕:“不用,我還有別院可以暫居,至于府邸,我自己慢慢重建就是了?!?/br>
    “自己重建?你的長公主府,比安平的府邸斥資更多。”裴行昭雙眼亮閃閃的,“既然這么富裕,那么,拿出些體己,捐贈到貧苦之地,必定不在話下?!?/br>
    晉陽氣笑了,“太后娘娘,敲竹杠是壞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要我改,你就住宮里?!迸嵝姓研Φ孟駛€淘氣的孩子,“時時陪伴哀家,是長公主該盡的孝心吧?”

    作者有話說:

    么么噠,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9章

    晉陽嘆了口氣,“你是故意的。不過是氣兒還沒消,跟我找轍呢。”

    裴行昭的笑容活潑潑的,“你怎么想都無妨,出銀子就行?!?/br>
    “可你得講道理吧?”晉陽與任何人不同,她時常覺得,裴行昭有股子匪氣,耍無賴流氓,那是小菜一碟,“我收留他們?nèi)齻€的時候,你是裴郡主,陸麒和楊楚成也沒昭雪。退一萬步講,長公主給裴郡主啞巴虧吃,不是違背常理的事兒,我欺負的人多了去了?!?/br>
    “是啊,這不是一回事么?”裴行昭道,“我是裴郡主的時候,明知道人在你手里,也沒動他們。

    “我要是暗殺了他們,就算沒人找得到證據(jù),所有人也會認定是我做的,你也一定會大鬧一場,害得我忙于公務(wù)之余,還要和你的黨羽打筆墨官司。劃不來。

    “眼下我是太后了,別說只是了結(jié)舊賬,就算無傷大雅地欺負你一下,也不算什么吧?我又何時不是跋扈的做派?以前少欺負人了?”

    晉陽盯了裴行昭一會兒,又嘆了口氣,“怎么就攤上了你這么個流氓?”

    裴行昭一樂,“太皇太后總說我是土匪,你跟她應(yīng)該聊得來?!?/br>
    晉陽輕一擺手,“罷了,我出三十萬兩,請朝廷撥給你關(guān)心的江浙貧苦之地,明日就上表,而且會說明,是‘秉承皇太后愛民之心’。”

    “行吧。”裴行昭應(yīng)得有些勉強,“住那么好做什么?死后又不能葬那兒,平白便宜別人?!?/br>
    “你夠了啊?!睍x陽又被氣笑了,“說著說著就把人說死也是壞毛病,有幾個受得了?”

    裴行昭莞爾,“受不了也得受著,皇太后就是被人遷就忍讓的差事。”

    有現(xiàn)成的權(quán)益卻不用,那是傻子——這是兩女子的共識。

    晉陽笑出聲來,“你啊?!彼酒鹕恚拔疫€得去給你婆婆請安,一道去?”

    “她最不想見的就是我?!迸嵝姓堰@么說著,卻也起身向外,“我送你一段?!?/br>
    “多謝?!?/br>
    兩人出了壽康宮,并肩走向慈寧宮,宮人曉得兩人定還有話要說,遠遠地跟著。

    天氣很不錯,風輕云淡,陽光燦爛。走在路上,眼看著早開的春花爭艷,鼻端縈繞著恬淡清遠的香氣,頗覺愜意。

    經(jīng)過一片花樹林,裴行昭駐足,“我瞧瞧,你先慢慢兒走著?!?/br>
    晉陽嗯了一聲,緩步向前。

    物是人非、此一時彼一時帶來的落差,晉陽到今日還沒能接受。

    她不能接受小了自己整整十歲的裴行昭成了父皇的繼后,更不能接受的,是父皇一力促成了這局面。

    他甚至不曾在事前知會她一聲,提點她哪怕一句。

    裴行昭正式離開官場那一日的情形,是晉陽如何都不能忘記的:

    傷病在身起不得身的先帝,若無其事地現(xiàn)諸朝臣面前,只是為著冊立繼后之事。

    金碧輝煌的殿堂之上,先帝視線在百官之間逡巡,語聲鏗鏘有力:“諸位皆知,裴郡主為錦繡江山立下不世之功,在江浙期間,功績斐然。

    “此等奇才,倘若留在官場,定然名留青史。

    “只是,用人才是大事,中宮有主亦是大事,朕只能勉強郡主屈就?!究葱≌f加qq群630809116】

    “今日,是郡主以官員身份最后一次現(xiàn)身朝堂。

    “念及官場缺失,朕憾之;念及六宮有主,朕悅之?!?/br>
    郡主以官員身份最后一次現(xiàn)身朝堂——這話說的可真妙。

    先帝給了裴行昭無上的恩寵榮耀,這本無可厚非,可他有沒有為她晉陽考慮過分毫?他有沒有想過,她已經(jīng)把他的繼后得罪得不輕?

    她去質(zhì)問過。

    可他怎么說的?

    “你與行昭,皆是識大體顧大局,政見不同,遇大事的主張謀略不同,可以相互制衡,大多可以各退一步,最終受益的是軍民。

    “這就夠了,這就是朕大張旗鼓迎娶行昭的因由。

    “你能理解,便罷了,不能理解,只管與行昭斗法。她斗不過你,便是朕高看了她,認了;她若是斗得過你,便是天命所向、人心所向,更是朕之所向,你最好及時向她低頭,與她同心協(xié)力?!?/br>
    這絕對是人話,每一字每一句,晉陽都聽得懂,可這是一個父親該對女兒說的話?

    沒錯,她沒送先帝的梓宮到皇陵,而且是故意的。她沒在他靈前數(shù)落抱怨就不錯了,才不管別人怎么說怎么看。

    晉陽閉了閉眼,止步轉(zhuǎn)身回望。

    花雨繽紛的樹林邊,一襲玄衣的女子靜立,遺世獨立之姿,神色淡然悠遠。

    裴行昭望著宮中的景致,心里想的卻是北地的天高地闊,江浙的山柔水美。

    那些地方,她曾立志長久停留。

    最終卻來了宮里,不出意外的話,再也不能離開。倘若能夠?qū)崿F(xiàn)抱負,也值得,反之,這深宮便是禁錮她的藩籬。

    裴行昭再凝望花樹林片刻,轉(zhuǎn)身走到晉陽身邊,一面走,一面和聲道:“晚間為你接風洗塵,熱鬧熱鬧,你也見見皇室的熟人。”

    “行啊。”晉陽道,“原本打算回來跟你下幾盤兒棋,今日是不能夠了,沒那個心氣兒。”

    下棋需得心靜,晉陽被昨夜的事一攪和,怎么也要緩幾天。裴行昭笑道:“我隨你,隨時恭候?!?/br>
    “裴郡主都不肯輸給我,裴太后恐怕會讓我輸?shù)煤茈y看,何時比試,手下留情?!?/br>
    “你可以不比?!?/br>
    “……換個人,怎么也要謙辭一番,你也忒狂了些?!?/br>
    “狂得起。”裴行昭笑。

    “我總算知道,太皇太后過的是什么日子了?!睍x陽又氣又笑。

    裴行昭道:“她本可以與我相安無事,偏生被人慣出了唯我獨尊的毛病,又過于看低我,要不是辦喪事太費錢,氣死也就罷了?!?/br>
    晉陽斜睇著她,無語了一陣,岔開話題,“你這一陣,日子也不安生吧?娘家那本兒爛帳,理出頭緒沒有?”

    “隨他們?nèi)ィ瑱M豎他們就是犯了誅九族的罪,也連累不到我頭上?!?/br>
    不管什么事,不管什么話,都別想氣到裴行昭。晉陽服氣了,擺擺手,“跟你待著就是活受罪,你回宮吧?!?/br>
    裴行昭笑得現(xiàn)出整潔的小白牙,“那成,我回了?!?/br>
    當晚,宮中設(shè)了家宴,為晉陽接風洗塵。

    太皇太后沒露面,病了,兩位太醫(yī)侍候著。

    出席的是裴行昭、帝后、嬪妃和諸位親王、親王妃。

    上一次的宴席間,楚王還有妻子在側(cè),今日卻和燕王一樣耍單兒了。

    燕王笑微微地端著酒杯,坐到楚王身側(cè)。大家都以為他去幸災(zāi)樂禍了,卻不想,兩人相談甚歡,時不時低語幾句。

    皇帝聽說了太后賞賜楚王名畫的事,便猜出了她的心思,喝酒說話時便會帶上楚王和一邊的燕王,表露維護之意。他是孤家寡人,在宗室中,人緣兒能好一些就好一些。

    楚王非常領(lǐng)情,態(tài)度比以往更加恭敬。

    別人瞧著,先前的輕慢不屑漸漸收斂起來。

    燕王瞧這排場不夠大,便知太后與長公主比試棋藝的事情要延期,還是跟晉陽提了一嘴。

    晉陽笑道:“趕路回來,甚是乏累,過些日子再說吧。到時候,一定先知會你?!?/br>
    “那成,我就等著大飽眼福了?!?/br>
    別人不免湊趣地說起太后和長公主以前比試的盛況,皇帝趁這工夫,跟裴行昭說了說崔敬妃的事,“傍晚已經(jīng)處置了,朕是想著,她是如何都留不得的,便沒請示,請示也是為難您?!?/br>
    裴行昭頷首,“皇上有心了,這種事,和皇后商量著辦就行,不用知會哀家?!?/br>
    皇帝見她絲毫不在乎敬妃居心叵測,更沒有半分遷怒他和皇后治下不嚴的意思,心里很是感激,轉(zhuǎn)而說起比試棋藝的事:“過段日子,辦一場像模像樣的宮宴,到時候,朕也開開眼界?!?/br>
    裴行昭微笑,“行啊?!币娀屎螵氉阏辛苏惺?。

    皇后立刻笑盈盈地端著酒杯走過來,“兒臣也正想跟您說說話呢?!?/br>
    裴行昭在身邊加了把椅子,讓皇后坐下說話。

    皇后先敬了杯酒,隨后說起后宮一些事,請裴行昭幫自己拿主意。

    皇帝對這些一知半解,卻也愿意聽聽,他總得知道,皇后平時都是用什么事耽擱自己母后的工夫的。

    起先聽著事情很是瑣碎,有些不悅,想訓斥皇后幾句,但見裴行昭對皇后有著非同尋常的耐心,便不敢吱聲了。

    如果他有這份耐心,現(xiàn)在也不用害得母后費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事兒可不能干。

    晉陽與人說笑間,不時瞥一眼太后與帝后那邊。

    那情形,可謂其樂融融,名義上的兒子媳婦,對那位過于年輕的繼母的尊敬順從是在骨子里。

    以裴行昭的年歲,氣勢但凡稍稍弱一些,這情形便是荒誕可笑,但她就是有那份凌駕于任何人之上的氣勢,仿若仙子,注定是被人膜拜的,看起來便很是自然。

    晉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眼中閃過冷芒。今日且縱著你裴行昭飛揚得意,過幾日,便輪到你焦頭爛額了。

    作者有話說:

    比心心,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