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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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街角正是最熱鬧的時候,那人收了刀混進人群里,轉眼間人群又慢慢圍攏過來。 驚呼,尖叫,你言我語,切切察察,人們嘩然議論這光天化日誰敢行兇,葉慈眠側過頭,對沉鳶低聲道:“有人欲找我尋仇,我不愿牽累你。大少奶奶,你快走罷?!?/br> 沉鳶卻沒聽他的,半蹲在他身邊,揚起頭來,盯著人群冷冷說:“我不管你與他有甚仇怨,但這旁邊就是杜公館,我倒想看看誰有這么大膽子,竟敢傷了杜家大少爺?shù)呐笥选WR相的話,最好趕緊去警局自首,如若叫人查出來,那后果可就誰都難料了?!?/br> 方才已聽葉慈眠喚了聲“大少奶奶”,如今又聽沉鳶提到杜家,她身份如何,眾人隨即明白,也就不消多說了。 然而那喧雜人群之中,自然不會有人出來承認,沉鳶說要報案,葉慈眠按住她的手道:“沒關系,鳶鳶,算了。” 他說著就要慢慢站起來,沉鳶慌忙扶住。許是流血多了,他手指發(fā)涼,動作也有些吃力,不過那刀傷雖然駭人,卻并不太深,想來大概只是警告,眾目之下,沉鳶扶著他走進巷子里,往深處去了,身后的議論聲也就漸漸息了。 阿冬在診所外掃地,遠遠望見,趕緊丟了掃帚跑來幫忙。同沉鳶一起把他攙到堂廳坐下,葉慈眠皺著眉,吩咐阿冬去取碘酒與針線,沉鳶立在一邊,看他拿剪刀飛快地剪碎了衣裳,低著頭消完毒,隨即穩(wěn)穩(wěn)落下針去。 她嚇了一跳,忍不住出聲:“不用打麻藥嗎,先生?” “前日訂的麻藥尚未送到,幾針而已,不妨事?!比~慈眠聲音淡淡,竟好像真不怎么痛似的,頓了一頓,又道,“大少奶奶若擔心,便為我取些酒來罷?!?/br> 沉鳶回過神,立刻跑到灶房找阿冬要酒。阿冬引她到地窖,從那陳釀的酒壇里裝了一壺,沉鳶捧著酒壺回去,不過幾分鐘功夫,葉慈眠已縫合完了,針線收在一邊,靜靜坐在那里等她。 “酒取來了,你快喝些罷?!?/br> 沉鳶看著他發(fā)白的臉,嘴上說不妨事,額角的冷汗卻騙不了人。葉慈眠接過酒壺,連酒杯也來不及拿,對準壺嘴便仰頭灌了幾口,沉鳶別過眼去,看見地上剪碎的衣裳,盡是教鮮血浸透了的,濕濕沉沉地堆迭著,刺得她心里發(fā)慌。 “是何人……” 她開口欲問,偏偏他也在那時開口了:“累嗎?” “什么?”她怔了一怔。 “看你氣喘得這般密,”葉慈眠望著她,“大少奶奶,何苦這樣著急呢?!?/br> 那一路她都是跑來的,門前的幾級臺階,也很不合禮儀地跨邁上去了。進屋后雖刻意穩(wěn)著呼吸,卻顯然還是沒逃過他的眼,沉鳶有些尷尬,輕聲回答道:“我怕先生痛得厲害?!?/br> 葉慈眠默了半晌,笑了:“不值當?shù)??!?/br> 握著酒壺的手搭在桌邊,沉鳶垂眼看去,方才他喝得太急,有酒順著指節(jié)淌下來,淋淋漓漓地濕了他的手。 終究酒能鎮(zhèn)痛,半壺入喉,他又重新恢復平日里那副鎮(zhèn)靜淡漠的樣子,分明那刀光血影的場景就在不久之前,此刻卻已平靜得再無蹤跡了,沉鳶看著他,恍恍惚惚,覺得仿佛做了一場大夢。 “大少奶奶……愈來愈像大少爺了?!比~慈眠道,“剛才在那街角為我出頭,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大少奶奶這般朗聲說話?!?/br> 沉鳶低頭,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情急之下罷了。喊那話的時候,我自己也在手抖?!?/br> 葉慈眠揚唇,望了她很久。 “多謝?!?/br> 他喚阿冬進來收拾殘局,將那浸了血的棉球和破碎衣衫丟掉。 沉鳶在一旁看著,后知后覺他方才剪了衣裳縫針,那腰腹必定是裸露了一大片,不知怎么,那時她竟絲毫沒注意到,反倒還一個勁盯著瞧,如今醒悟過來,一時臊得臉頰發(fā)紅。 幸而葉慈眠神情沒什么異樣,也許是他那時專注縫針,也并未留意她的目光。又坐一陣,天色晚了,她起身告辭,葉慈眠要送她,她忙道:“不必了,我自己走便是?!?/br> 他不愿讓她愧疚,沒再堅持。命阿冬將她送到巷口,沉鳶摸摸阿冬的頭,教他快些回去吃晚飯,一轉身望見那路邊暗暗一片血跡,人群早已散了,可那血還留著。 沉鳶盯著看了一會,收回視線,朝杜公館走去。邁步的一瞬間,又好似忽然想起什么,隱隱約約地,她憶起那時葉慈眠的話,那時情形慌亂,她記太不清了,可總覺得他仿佛喚了她一聲“鳶鳶”,蹙眉想來,又覺得荒唐。 怎么可能,那可是葉慈眠。她默默想道。 那人清醒自持,是最懂得分寸的。 她走進大門,遠遠望見門廊下立著一個黑影,近到跟前才看清是杜呈璋。 原以為他跟徐西復去辦事,少不得又要順便喝個夜酒,不想竟這么早就回來了,她張了張口,還未問出聲,杜呈璋皺眉問道:“你去哪兒了?” 沉鳶剛要解釋,他又道:“方才沉家來電話,我四處尋你。既回來了,快去回電罷。” 沉鳶連忙打回去,原來沉安闊近日犯了腿疼病。 沉家人丁冷落,自她母親楊氏過世后,沉老爺未再續(xù)弦,她哥哥沉之翱又自立門戶,如今偌大一個沉家,除卻幾個丫鬟門童也不剩什么。 沉安闊思念女兒,沉鳶握著電話,言語間也有些哽咽。周蕙里在一旁看得不忍,言道中秋將近,今年便讓沉鳶回家過節(jié),沉鳶還在反應,杜呈璋走近,攬住她肩膀:“還不快謝謝母親?!?/br> 沉鳶放下電話低頭稱謝,杜呈璋又道:“我教阿福去買車票,到時我同你一起回去。” 沉鳶愣了愣:“你也回去么?” “自然,”他笑了,“女兒要回娘家,豈有姑爺不在的道理?!?/br> 沉鳶抿了抿唇,杜呈璋兩手握著她肩,將她往樓梯推:“好啦,你也忙了一天了,快回房歇息罷。你沒趕上晚飯,我吩咐餐房再做一份,過會兒便給你送去?!?/br> 許是就要回家了,沉鳶心里輕松雀躍,臉上笑容也多起來?;氐椒坷?,把消息告訴蒲兒絮兒,兩個小姑娘也高興得很,離中秋還有個八九天光景,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收拾行李。 杜呈璋歪頭靠在門邊,難得沉鳶開心,問他要不要喝茶。杜呈璋恭敬不如從命,走到桌邊坐下,看著沉鳶為自己沏茶,他笑曰“不過是準你回趟家,竟能有這般待遇”,那邊絮兒收拾著東西,忽然“咦”了一聲。 “大少奶奶的金鎖片呢?” 沉鳶手指一抖,茶水潑濺出幾滴,落在杜呈璋手背上。他垂了垂眸,又抬眼看向絮兒:“什么金鎖片?” “先前分明一直放在這里的,”絮兒翻著梳妝屜緊張道,“是一塊家里帶來的黃澄粗金,大少奶奶雖從不戴,可是那般貴重,千萬別丟了罷……” 卻不知那鎖片早已被她當作報酬給了葉慈眠,沉鳶動作僵著,不知如何解釋。 杜呈璋蹙了蹙眉,正要追問,蒲兒開口訓斥道:“不過一件舊金子,別這么大驚小怪的。大少奶奶早就不喜歡了,前日已命我拿去換錢制了衣裳,你不必再找了?!?/br> 絮兒委屈地“哦”一聲,沉鳶輕輕吐口氣,將茶壺放下。 抬起眼來,看見面無表情的杜呈璋,他盯著她很久,問道:“你缺衣裳穿,為何不與我說?竟還要變賣自己的東西。若教外人知道了,豈不是都來看我這杜家大少爺?shù)男υ??!?/br> 沉鳶還未開口,他已冷冷站起身來:“大少奶奶既這樣有本事,娘家也請自己回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