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廢后之子(重生) 第83節(jié)
“哦?”皇帝饒有興致地看著顯旸,“難道你跟老三,還不算失和?” 周顯旸搖頭:“父皇,三哥的確往煜王府安插過眼線,也因?yàn)殄e判了一些事,而對煜王府發(fā)難,讓王妃受了委屈。可是他并沒有真的構(gòu)陷過煜王府,否則兒臣豈有今日在靜頤園閑散的日子。三哥頂多是對我有偏見,辦事有些不得體,兒臣覺得削爵的處罰,實(shí)在太重。” “那么,你是愿意息事寧人,不再繼續(xù)追究?” “當(dāng)然要追究!但不是追究厲王府。兒臣在西秦與敵人勾心斗角那么多年,見慣了各種下三濫的謀算,回京后只想過安生日子,不想手足相殺,更不想成為別人的棋子??墒牵绻腥嗽诒澈?,屢屢挑起兒臣與兄弟們的爭斗,有意圖動搖朝局,就一定要揪出來?!?/br> 周顯旸說完這番話,皇帝神色頗為贊同:“顯旸,你在軍中歷練多年,到底是比你三哥要機(jī)敏得多。你所慮之事,正是朕擔(dān)心的?;首硬荒溃厝粚?dǎo)致朝中結(jié)黨相爭之事,動搖國朝穩(wěn)定。你懂得以大局為重,這很好。依你看,這兩個人,該如何處置?” 周顯旸看了一眼肖鞏:“這個刺客還得想辦法繼續(xù)審。除了刑戒司,刑部、大理寺也各有手段,不妨秘密抽調(diào)一些人手一起進(jìn)行?!?/br> 他不信刑戒司會有審不出的案子,審出厲王,更大的可能就是刑戒司已經(jīng)不是只聽命于皇帝了,只會審出那個背后之人設(shè)定的答案。 至于那個蔣三,周顯旸道:“縱火罪,律例中自然有法可依。只是,那懸賞的銀子,巡捕營應(yīng)當(dāng)給他家人,一則是朝廷的承諾,二則這人家里失了頂梁柱,家中妻兒老小,也需要銀子度日。” 對于兒子的回答,皇帝很是滿意,立即著人去辦。周顯旸另外請求:“靜頤園的火災(zāi),需要防范。兒臣想園后的那座山,離得不遠(yuǎn),恐有安全之患。不若從那附近的村民處,將山和地買下來,把靜頤園擴(kuò)建,這樣,便可免除禍患。還請父皇允準(zhǔn)?!?/br> “這是小事,”皇帝大手一揮,“你自己辦去,只是要辦妥,不要如你大哥那樣,強(qiáng)占百姓田地,引起民憤,要朕來給他收拾爛攤子。” “兒臣明白?!敝茱@旸應(yīng)對完,舒了一口氣。出了崇政殿,看著愁云慘淡的天空,心想不知道待會兒永安侯會與皇上說什么。 這個老狐貍,自然不會束手待斃,多半也察覺出近日厲王府和張家禍?zhǔn)逻B連不是巧合,想把事全甩到他頭上。若他真的對厲王府幸災(zāi)樂禍,說不定皇上還真的信了。 周顯旸心想,不論他怎么解釋,張家大概都不會相信他沒有構(gòu)陷之意。 出事那天,因?yàn)橄嘁姷氖拢麤]顧上。這幾日一個人冷靜下來,他揣摩出不對。若是有人誠心縱火毀了他的開園筵席,多半會像榮相知那樣,很早就下手。斷不會等他們午膳用過,百戲看過,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再放火。 這樣做,倒不像是為了毀了開園筵席,更像是別有目的,不論是不是為了栽贓厲王府,他都不想配合。 出了崇政殿,周顯旸去給太后謝恩,又被淑貴妃叫了去。 出宮的時候,天已經(jīng)快黑了。周顯旸在宮門口不遠(yuǎn)處被譚勛拉去煙雨樓。 譚勛告訴他:“那個刺客死了?!?/br> 就在人從刑戒司提去刑部后不久,死在牢里,毒發(fā)身亡。 刑部也真冤,替刑戒司背鍋。 慶王比他想的聰明,周顯旸心想,刑戒司幫他做戲攀扯厲王,又讓人死在刑部,把事情攪得一團(tuán)亂麻。他倒是置身事外。 不對,周顯旸抬頭:“你怎么知道刺客的事?” 譚勛神秘兮兮地笑:“皇上派刑戒司去刑部暗查刺客死因,‘偶然’發(fā)現(xiàn)剛剛被押回京城受審的張攀,根本不在刑部大牢。刑部也不知是收了銀子還是偷偷投靠了皇后、厲王和張家,給他單獨(dú)辟了一間官員值守的屋子住著,等同軟禁而已。 皇上盛怒,直接擼了刑部尚書和刑部侍郎的帽子,讓張攀下獄。午后點(diǎn)了我父親擔(dān)任刑部尚書,主抓張攀的案子?!?/br> 譚家本就是世家望族,滿門清流,從不結(jié)黨,官聲極佳,自然是秉公辦理。 說起這事,譚勛替父親受到重用開心,又有些擔(dān)憂,怕他將來得罪張家。 “殿下,將來若有極難的時候,還請看在咱們幼時一起讀書的份上,多多照顧我父親。他是個耿介直臣,不懂拉幫結(jié)伙?!?/br> 周顯旸笑道:“這還用你說?” 周顯旸出宮住在齊將軍府上時,只有舅舅、譚家對他一如從前。其他原先相熟的人家,都避他如瘟神。他始終記得。 “只怕輪不到我做什么。譚大人可是敢在金殿上駁斥皇上的直臣,受天下讀書人擁戴,張家除非是想毀了厲王未來的前程,才敢對付他?!?/br> 譚勛聽了放下心,又感嘆起那個刺客,死狀凄慘。 一顆棋子無用了,下場只能是被廢棄。 想起那雙陰鷙的眼睛,周顯旸心中沒來由地憋悶。 喝完酒,辭過譚勛,他騎著馬,漫無目的往城外去,不知不覺又到了靜頤園。 正看見榮相見被人群簇?fù)碇鲩T,周遭都是煜王府侍衛(wèi)和家下人打著燈籠,地上車?yán)恍┘揖摺?/br> 漏夜搬家,也是夠拼的。 那夜,榮相見決心要與他和離,他是真的想反悔,想死纏爛打下去。 可是,看著她沒了他的日子,過得那么開心自在,沒有煩惱,他頓時想通了,成全她,讓她開心,就是他最應(yīng)該做的事。 只是他被絆住了,走不遠(yuǎn),離不開,不想回王府。后來干脆在靜頤園附近一個農(nóng)莊住了下來,著人哨探著,靜頤園有什么事,來了什么人,他可以立即獲知,照應(yīng)著。 此刻,看她連新房子都買好了,靜頤園用不著的家具也往新房子搬,他覺得自己再纏著,實(shí)在是不該。 轉(zhuǎn)身離開之際,手中韁繩一緊,他恍惚看見她著一身素色衣裙,行動飄逸如夜里林間的薄霧一般,無法捉摸。她輕盈地走下臺階,右手握著一根細(xì)細(xì)的手柄,那頭垂掛著一個精致的燈籠——那盞城隍廟的兔子花燈。 他連同箜篌一起送回去的花燈,他們真正初遇的紀(jì)念。 第125章 榮相見上馬車的時候, 聞見一股酒味從風(fēng)中飄來,隨即是周顯旸和他的雪花出現(xiàn)在眼前。 “搬家呢?” 榮相見提著花燈的手下意識往裙擺后藏去:“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 “你呢?為了躲著我,有必要這么拼?” “誰躲你了!白天太熱, 夜里搬東西才涼快呀!” “那你知不知道,夜里只能出城, 進(jìn)城是要有文書或者手令的?” “……”榮相見嘆了口氣, 看著身后好不容易裝起來的家具,“你有嗎?” 周顯旸搖搖頭。 榮相見娥眉一緊:“那你來干嘛?” 周顯旸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沒事不能來嗎?打馬從這兒經(jīng)過不可以嗎?” “周顯旸,你無不無聊?” 男人止住玩笑, 漆黑的眸子深深望向她:“想見你,不行嗎?” 榮相見心口一滯,星一樣的眸子睜大了,隨即轉(zhuǎn)過身:“不跟你說了,再晚就來不及了?!?/br> 她鉆進(jìn)馬車,把花燈掛在車廂頂上照明,周顯旸后腳就跟進(jìn)來了。 “你干什么?” “剛才我出城, 看到巡捕營李副統(tǒng)領(lǐng),之前營救史豐的時候, 跟他認(rèn)識了,回去跟他打個招呼應(yīng)該就可以放行,你就當(dāng)我是人形令牌好了?!?/br> 他身上明明就有王府令牌可用, 非要自己來當(dāng)什么人形令牌,榮相見心里門清, 不過她有話要說,便沒有戳穿他。 她從小幾下方的木匣里拿出茶水飲品, 給他斟了一杯:“多謝你幫忙跑一趟, 解解酒吧?!?/br> 看她這么積極, 周顯旸有些意外,果飲酸甜,一如他現(xiàn)在的心境。 “我在新房里給娘辟了一個佛堂,等真的搬過去,我還需要去趟王府請出她的靈位,在這之前……” “屆時,知會我一下便可。我會把她的靈位秘密請出來,送到你的新家。這幾日,我回去上過香,你不必?fù)?dān)心?!?/br> 這話讓榮相見無言以對,只道了一句謝,后面準(zhǔn)備好的話,都不知道怎么啟口。 她只能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yǎng)神,真把他當(dāng)人形令牌。 因?yàn)榛舻墓?,車廂里面的氣氛給人溫馨之感。周顯旸靜靜看著那個在花燈林中,一見傾心的人,與他咫尺之遙,卻似乎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 他找了個很好的攀談理由:“闖進(jìn)王府的那個刺客今天自盡了,死在刑部大牢?!?/br> 榮相見果然睜開雙目,眼若寒星。她微微嘆息,斟了一杯清酒,掀開車簾灑到地上:“可憐的孩子,下輩子,投到尋常人家,平平淡淡的,不要再被人當(dāng)工具差遣了。” 周顯旸從旁看著,心中泛起一種奇怪的情緒,她對他,對那個刺客,偶爾抱有一種長輩對孩子似的關(guān)懷。 “這可是要來行刺你的刺客。你還祭他?” 榮相見撐著下頜,輕聲敲著酒杯。 “他并不是來傷害我,只是來送死的,為了他背后的那個人。什么樣的人會心甘情愿為另一個人去死呢?除了母親為了孩子?” 周顯旸眸色微動:“也許他曾經(jīng)受過救命之恩,如今還了回去。”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辦?” “與其為別人的刀子,不如反其道而行。讓他們互相撕咬去。江州潰堤之事調(diào)查有了一些眉目,幕后主使是江州當(dāng)?shù)氐墓賳T,叫徐海,與慶王的小舅子過從甚密?!?/br> “真的是他?”榮相見有些不敢相信,她一直覺得慶王是個小聰明有余的人,卻不想他這么狠毒。 “等張攀定罪處刑以后,這個消息再放給張家,他們?yōu)榱藞蟪?,一定會抓住這條線索,全力查下去。我就偷個懶好了。反正不管他們相斗的結(jié)果如何,等厲王的事發(fā),張家一切籌謀都會落空?!?/br> “這也是個對策。厲王生母之事,有進(jìn)展了嗎?” “應(yīng)該快了。再等幾日,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你?!?/br> “差個人來就好。” 周顯旸抬眼看她:“你就這么厭惡我,唯恐避之不及?” “和離了,還是要避嫌?!睒s相見淡然地看著他。 周顯旸立即回避她的眼神:“我跟皇上說了,會把靜頤園后面的山地買下來,把園子擴(kuò)建,不然始終是個隱患。到時候,在山上建館閣亭臺,夏夜賞月,冬天賞雪,都是好的。等你搬出靜頤園,我就找人來改造,冬天前修好,這事不用你cao心?!?/br> 榮相見剛想說什么,就被打斷,“你別推辭,就當(dāng)我最后為你做點(diǎn)事吧,不然我終究難安。” 榮相見笑道:“我不是要說這個……二jiejie在生日那天悄悄告訴我,姐夫前些日子去了一趟皇陵,你母親現(xiàn)在身體已經(jīng)好了。手上的瘡,還有咳疾,都治愈了,讓你放心。” “真的?不是為了寬慰我?”周顯旸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 “自然是真的。” “那她有沒有給我?guī)裁丛???/br> “她只說希望你保重身體……” “還有呢?”周顯旸追問,榮相見搖搖頭,“沒了?!?/br> “沒說讓我善待王妃?” 周顯旸看她的反應(yīng),就知道自己猜中了,自嘲地笑,“我讓她失望了?!?/br> 榮相見垂眸:“不,一直以來你的確是善待我的,你不虧欠我什么。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不必計較。你還年輕,還是要往前看?!?/br> “我過不去?!敝茱@旸一把握住榮相見的手,“那天生辰,我好想陪你一起過。你知道嘛?” “那你為什么沒出現(xiàn)?” “看到我,你還能有好心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