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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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華瓊和仆婦說了兩句什么,唐荼荼沒聽清,又沉沉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踏實,醒來時金烏西墜,已經(jīng)是黃昏了,屋子里撒了一地的金輝。莊子里的偏房都沒有外屋,屋子便都臨窗,采光很好。 珠珠趴在床邊望著她,看見唐荼荼睜眼時,她一時都沒反應(yīng)過來,傻愣了兩息,腦子總算跟上了,嘴一咧就又要掉眼淚。 “姐!你可算是醒了,你睡了三個時辰啦!” 唐荼荼:“你別嚎,我頭疼。” “噢……” 珠珠默默閉上嘴,她腫出了兩只魚泡眼,明擺著是從晌午哭到了現(xiàn)在,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那么多眼淚。 唐荼荼打心眼里有點瞧不上遇事哭哭啼啼的人,可到底被珠珠喊了半年的“姐”,養(yǎng)出了情誼,看著她這對魚泡眼又有點心軟,心說以后得給珠珠扭過來這個毛病,總哭總哭,眼睛都要哭出毛病來。 床邊擺著張高腳幾,桌上放著的全是吃食,蒸餅、糍耙、糖葫蘆、鐵板豆腐,賣相都好,連油紙包都沒拆,袋子上印著各家招牌,一看便知是華瓊讓人騎著快馬去城里買回來的。 唐荼荼胃里伸起了手,那種饑餓的感覺又開始麻痹她的理智,變得心癢難耐起來,仿佛有道聲音誘惑著她。 ——嘗一口吧,嘗一口沒什么的,你好餓,反正都是給你買的,吃了吧,吃了吧。 唐荼荼翻身下床,從墻邊拿了個編筐,把一兜子吃食全扔進去,放得遠遠的,眼不見為凈。 她手上有點不利索,右手上纏了幾圈薄薄的紗布,掌心屈伸時有點疼,是上午接鞭時被鞭梢劃破的那一道傷口。 唐荼荼對疼痛不怎么敏感,這樣微弱的疼痛不值得在意,她更怕時下衛(wèi)生條件不好會感染,立馬拆開那紗布看了看,見傷口處沒有膿血和積液,這才重新裹回去。 明明身旁有個珠珠,唐荼荼卻用不著她。自己單手拉著紗布一頭,牙齒咬著另一頭,利索地給自己打了個蝴蝶結(jié),還非常細致地把郎中原先打在她手心里的結(jié)口換了個位置,改到了虎口處——這地方不礙事。 珠珠呆呆看著她動作。 “我娘呢?”唐荼荼問她。 珠珠有點迷糊,想了想,指著外頭:“華姨在招待客人,家里有客人來了。” 屋里水是現(xiàn)成的,唐荼荼單手洗漱了,換了身衣裳出去見客。 她昏迷前是看到了二殿下的。那時她餓得眼前發(fā)黑,二殿下從北邊山林中來,恰好站在光處。 隔著遠遠的,唐荼荼看到他騎在馬上望過來,目光微冷,還皺著眉,不知道自己又哪兒招他不滿意了。 唐荼荼有點意外,卻也算不得多意外。 她早料到二殿下監(jiān)視自己的影衛(wèi)還沒撤走,因為最近走在街門上,時常冒出被人窺視的感覺,一回頭,卻見四下如常,沒一個可疑的路人。連著幾回疑神疑鬼,唐荼荼相信了自己的直覺。 她只是不明白二殿下怎么會在城外,還出現(xiàn)在莊子里。 天天被他的人盯著,總覺得拘謹,夜里睡覺都不敢敞著窗。唐荼荼想,不如今天索性攤開來講,問問他到底想知道什么。 可她才走出房門,就在院門口頓住了腳,一時還當自己穿越了第二回。 院子里已經(jīng)大變樣了,原先的石磨、農(nóng)具、破板凳,變成了橫屏、繡墩、美人榻,粉帳輕紗掛了一院,不知從哪兒搬來幾盆樹樁盆景,都在地上擺著,斜干臨水,頗有意趣,盆盆長得盤根錯節(jié),硬生生給院里添了一片綠。 原來各院大門兩旁掛著的干玉米串兒、干辣椒串兒也都不見了,全換成了一掛香囊,不知道那里邊裝的是什么,芳香怡人,連后院隱隱飄來的那股雞兔屎味兒,都被這香給蓋住了。 唐荼荼聞不慣這香,被嗆得打了個噴嚏。 硬生生把一個鄉(xiāng)土味的小莊園,拗成了鄉(xiāng)土宮廷風格混搭的的院子,怪里怪氣的。 院子里站了一院的侍衛(wèi),這也就罷了——坐在棋桌旁的那兩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又是打哪兒來的? 唐荼荼站在院門口張望了半天,華瓊瞧見她,忙放下手里的事兒走了上來。 “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娘就要帶你回城看大夫了?!?/br> 母女倆對視著,唐荼荼怕她問自己一身力氣的事兒,緊張得要命。華瓊確實想問,卻不知道怎么開口,兩人僵站半晌。 唐荼荼:“那兩個是什么人?” “我還要問你呢?!比A瓊拉著她走回院門后,悄聲道:“那家人什么都不肯說,只說是你和義山的朋友,過來借宿一晚。我問義山那是他什么朋友,義山剛要張嘴,那侍衛(wèi)就瞪了他一眼,冷冰冰說‘公子慎言’,義山也就沒敢再說話了。” “娘也不敢亂猜,只聽他家仆從喊那公子,喊的是‘少爺’,這是誰家的少爺?” 唐荼荼:“……那位是二皇子,可不是我和哥哥的朋友,那邊坐著的兩個女孩兒,我也不認得?!?/br> 華瓊肺管子涼了半截,哀嘆一聲:“這身份,可比我猜得還要貴重呢?!?/br> 她用盡想象力,也只猜了個侯府伯府,想象力不夠她再往上想了。 華瓊又道:“那倆小姑娘喊二皇子叫‘哥哥’?!?/br> 唐荼荼:“那應(yīng)該是公主?!?/br> 華瓊:“那倒也未必,喊‘哥哥’,也不一定是親哥。” 華瓊歲數(shù)大,一副很懂的樣子,“我瞧三人關(guān)系親密,喊‘哥哥’喊得柔情蜜意的,也沒準是兩小無猜的情meimei呢。” 她還有理有據(jù):“皇子年紀大了,出來玩也沒什么,公主金枝玉葉,又差不多是及笄之年了,待嫁的年紀,哪兒有那么容易出宮亂跑。” 唐荼荼認真點頭:“娘,你說得在理?!?/br> 華瓊皺眉思索了會兒,想通了:“人家既然是微服出來玩,沒透露身份,不愿意擾民,咱家就不要拘泥禮數(shù)了,我讓底下人小心招待著,只盼著別出什么大錯吧?!?/br> 她倆在門后邊嘀咕完了,才出去吩咐古嬤嬤。 古嬤嬤管了十多年的莊子,還是頭回接待這么多客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她瞅準一個管家婆模樣的婦人,打算過去跟人家商量晚飯怎么做,才抬腳往院子那頭走了兩步,就被一個侍衛(wèi)拿刀鞘格在了腰腹前。 “做什么?” 古嬤嬤嚇一跳:“我過去問問你家少爺想吃什么……” 侍衛(wèi)面無表情道:“不必?!?/br> 那家人壓根不用她接待,人家侍衛(wèi)雜役丫鬟嬤嬤一應(yīng)俱全,熱水烹茶、驅(qū)蚊打扇,都有人家自己的章法。只有在地里摘菜的時候,那群侍衛(wèi)都不會摘,看著莊子里的下人揮了兩下鐮刀,就有樣學樣地做起來了。 這群人吃得實在精細,蘿卜削皮要削一指厚,茄子去皮又去芯,西芹只掐最嫩的桿,連一把柿子都洗了五六遍……一瓢一瓢洗菜水潑在田里,古嬤嬤看得rou都疼,板著臉回了西院,跟華瓊埋怨。 “哪有這么洗菜的?咱家井水都矮了一截!夏天旱,半月也漲不回這么多水來!” 華瓊就笑:“由著他們?nèi)グ?,人家后晌就給了一匣銀子的,夠他們禍禍了?!?/br> 給的全是簇新的官銀錠,背面都有鏤上去的官府鑄印,華瓊是不敢把這樣的銀錠子拿到外邊花的,私人用官銀是重罪,熔成碎銀又麻煩,她打算留下來當紀念。 她們隔著半個院子,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對面的陣仗。 莊子廚房大,二殿下帶的人全,連掌勺的帶幾個廚嬤嬤都是從御膳房里跟出來的,饒是如此,侍衛(wèi)依舊把他們當外人一樣防。一個個地都要洗凈手臉,裹緊頭發(fā),讓侍衛(wèi)檢查了雙手干凈,腰間、袖里也沒有夾帶,這才能進到廚房去。 華瓊目瞪口呆:“……瘋了吧這群人。” 唐荼荼斥道:“被害妄想癥。” 唐厚孜冷哼:“勞民傷財?!?/br> 只有唐珠珠眼珠子亮:“這么仔細,做出來的菜一定很好吃!” 不一會兒,那頭廚房里生起了火,叮鈴當啷地忙活了起來。 那伙人占了東院,華瓊和唐荼荼幾個坐在西院,隔著中間一排橫屏,兩邊涇渭分明,誰也不礙著誰。 只能遠遠地聽著那頭炒菜的聲音,看見炊煙冒出來,卻幾乎聞不著菜香味,稍微聞著一點菜香了,又很快消散了。 唐珠珠有點失望,華瓊輕聲笑道:“他們那菜油少醬少,當然出不了香?!?/br> 她們?nèi)矣^摩對面做飯,做了將近半個時辰,那邊還沒呈出來第一道菜,不知道在做什么珍饈。 太陽都要落山了,廚房被他們一群人占著,一時半會兒騰不開。那廚房門口還守著好幾個帶刀侍衛(wèi),各個虎背熊腰的,古嬤嬤也不敢過去催人家快點做飯,又跑來跟華瓊講。 華瓊想了想:“咱們不用廚房了,嬤嬤,你把爐子找出來,支在后院,咱們今晚烤兔子山雞吃?!?/br> 古嬤嬤笑道:“這敢情好,老奴早想嘗嘗這口了,那幾只烤爐還是您前年打出來的,這都快兩年沒用了,可得好好擦洗擦洗?!?/br> 莊子里人手多,不一會兒,爐子就生好了火,山雞兔子也全串在竹簽子上了。華瓊捋起袖子,占了一個爐子,頭個烤起rou來。 她貪嘴愛吃,琢磨吃食琢磨了十幾年,從南北各地淘換回來了各種調(diào)味作物,秘制成醬,連孜然都從南疆找到了。 rou都提前腌制過,這會兒一層油、一層醬地往上刷,飛進火里的油點子噼里啪啦響,rou香霸道,孜然與辣醬的香氣更霸道,不一會兒,整個莊子里飄著的全是這個味兒。 常寧正跟jiejie和兩個女官坐在東邊屋里打葉子牌,忽然,她聳聳鼻尖,走到院子里,身子過電似的仰著頭深吸了口氣。 “好香啊,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晏少昰正坐在椅上擦手,聞言,他一揮手,儀衛(wèi)隊正便去西院查探了,不多時,回來哭笑不得地稟告說:“公子,華家的人烤山雞呢。” 晏少昰眼皮歡快地蹦了蹦。 皇子公主駐蹕,尋常人惶恐躲避都來不及,她家倒是自自在在的,還烤起了rou。 一家人腦子都跟尋常人不一樣。晏少昰啼笑皆非,不打算理會,可常寧眼睛一亮,拉起嘉善就往西邊竄。 晏少昰:“做什么去!回來!” 他這哥哥當?shù)酶C囊,喝了一聲,沒一個meimei扭頭的,都一門心思往西院跑。 晏少昰揉揉眉心,抬腳追過去,剛進院門,就聽到常寧問:“這個怎么賣,給我來一把成不?” 晏少昰:“……” 難為她還知道出門買東西需要掏錢。 華瓊心里直笑,臉上卻露出為難的表情:“這些都是鄉(xiāng)下玩意,油大,不好消化,我們自家人腸胃糙,吃慣了粗茶淡飯,倒沒什么??晌仪茙孜欢际枪偌业纳贍斝〗?,不一定能吃得慣我們這些吃食,可別吃壞了鬧肚子?!?/br> 常寧公主搬了個杌子坐下來,又深深吸了一口,讓那孜然和醬味兒沖得兩眼發(fā)亮。 “你只管烤嘛,吃壞肚子也是我自個兒貪嘴,我自個兒受著,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第36章 身后女官驚呼道:“主子萬萬不可!您脾胃虛弱,這些雜碎東西如何能入口?哎喲主子你瞧,這上頭還沾著爐灰呢!” 兩位公主都不理會,她倆坐在爐子邊,睜大眼睛看著華瓊和華家的下人烤rou,上好的銀絲炭煙少,可坐得太近,多多少少有些火灰。 跟出宮的女官一個勁兒地叫二位公主離爐子遠些,常寧公主嫌煩了,冷著臉說了句什么,那女官不敢再吭聲了。 華瓊笑而不語,也不攛掇她們吃,把這一爐子烤出來的rou全分給了兒女和家里的仆役,一院人或坐或站,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她手藝確實好,就是燒烤醬味重,又辣又香,唐荼荼燙得直嘶氣。 華瓊那秘制醬料里邊除了孜然最難找,剩下的找得最用心的就是辣椒了,天南海北各種辣椒,華瓊湊了個齊,加上山雞rou緊實、兔rou又柴,都不容易入味,烤之前腌制了一刻鐘,一上火,香味撲鼻。 常寧和嘉善公主香得眼睛都直了。 宮里很少吃烤rou,有這東西,但很少吃,貴人們多數(shù)吃不慣這煙熏火燎的東西,御膳房往往用的是先蒸后烤的精細做法,蒸得汁水四溢后,再烤一層酥皮出來,只有個酥脆的口感而已,算不得烤rou。再從外廷的御膳房一路送進后宮,哪怕用各種妙招保持著熱乎,也總是失了那股剛離火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