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8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守寡后我重生了、頂流的豪門后媽、我靠吃瓜在年代文暴富、摘花(1v1,H)、晝夜干噠噠(1V2,高 H)、驚蟄(H 弟媳 兄妹 強取)、世紀不倫(侄叔侄H,女權(quán))、融籠中的糖雀(np,1v3)、蟾宮折嬌(1v1,H)、半年后
唐荼荼心沉到了底。 她腦子轉(zhuǎn)到了極致,不等這伙人進門,立馬出聲:“啊呀?怎么有人?啊都怪我,不知道您家院子里是住著人的,對不住呀,一時內(nèi)急,借了你們的茅廁用了一用?!?/br> 胡嬤嬤不明所以,只當是進錯門了,這會兒主家回來了,跟著唐荼荼連連稱對不住。 唐荼荼放柔聲音,一時之間飚出來的演技幾乎突破了她兩輩子的天花板,她從褡褳里摸出兩粒碎銀,放在廚房的窗格子上,向幾個武士福禮道:“謝謝哥哥們的茅廁,叨擾啦,我這就走啦?!?/br> 幾個武士動也不動,木人一樣看著她,只有眼珠子隨著唐荼荼動了動。 “嬤嬤,咱們走?!?/br> 唐荼荼腿發(fā)軟,臉上的笑都快要撐不住了,不動聲色地行至門邊,一眼也不去看他們腰間挎著的刀。 可與武士們擦身而過時,她發(fā)頂上糊著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桐油味,就瞞不住了。 為首的武士霍然抬頭,鏘地拔出了窄刀,以奇怪的發(fā)音喝了一聲:“哈其度嘜嚕!” 旁邊一個武士cao著腔調(diào)古怪的盛朝官話,翻譯道:“站住!” 唐荼荼一聽這個調(diào)調(diào),立馬明白了,是倭人! 倭人,著火的花樓,囤了一屋頂?shù)耐┯汀?/br> 幾件事電光火石間串成一串,唐荼荼扯著胡嬤嬤,拔腿就朝巷子口跑! 身后幾個倭人武士已經(jīng)拔刀,鏘鏘的拔刀聲聽得唐荼荼心一個勁兒往下墜,兩條腿幾乎要飛起來。 胡嬤嬤不防有如此驚變,嚇白了臉,嗓子都破了音:“二姑娘,這是什么人?。 ?/br> 她被唐荼荼拉著跑得跌跌撞撞。這一片民宅年代久了,青石磚路面碎得坑坑洼洼,胡嬤嬤腿腳遠沒有年輕人好,被碎磚絆了一跤,差點栽地上,又被唐荼荼扯住前襟提了起來。 可已經(jīng)遲了,追得最快的武士已經(jīng)扣住了胡嬤嬤的肩膀。 “啊呀,二姑娘快走!” 胡嬤嬤情急之下,爆發(fā)出一股屬于悍婦的潑勇來,劈頭蓋臉地甩了那武士幾巴掌,兩手朝著他的臉亂撓一氣。 唐荼荼借機狠狠一腳踢在那武士腹部,將他踹得后退兩步。 回頭的這一瞬,她直直對上了后邊的武士頭子的臉,那男人露出斗笠下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啟唇冷冷道:“庫魯死達。” 唐荼荼就算是文盲,也能分辨出這句,是“殺了她們”。 后頭的武士已經(jīng)追了上來,朝著胡嬤嬤提刀就劈! 武士|刀仿著唐朝橫刀制成,刀身極狹長,刀直刃窄,以縱劈橫斬、大開大合見長,卻也有個致命的缺陷——就是雙手持刀,攻勢凌厲,防御不足。 只要他雙手握住刀,整個前心的防御就是空的。 唐荼荼想也不想地翻轉(zhuǎn)掛在身前的褡褳,對準那持刀的武士,她摸索到機括,眼也不眨地摁了下去。 這個小包里,藏著江隊長送給她的那柄掌心弩,唐荼荼出門一直隨身帶著,這么些年來,她一直都留有隨身攜帶武器的習(xí)慣。 一支寸來長的銅箭斜飛而上,從武士舉刀的雙手空檔間飛過,幾乎射穿了武士半張臉。 這袖珍的弩|箭威力比唐荼荼想象中還要大,可惜裝在袋中失了準頭——她分明是照著武士心口|射去的。 一擊得手,唐荼荼又抓著胡嬤嬤朝著巷口奔。 “啊——” 身后那武士抱著臉慘叫,卻訓(xùn)練有素,巷道狹窄,他幾乎是違背了本能地貼上了巷子一側(cè)墻壁,給后邊的武士留出通路來。 而唐荼荼已經(jīng)躲不過第二刀了。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在她射出第二支弩|箭的一瞬間,緊追在后頭的武士其右臂被一劍斬斷,迸開一片血霧。 那倭人慘嚎出聲,唐荼荼仰起了頭。 一道神出鬼沒的黑影從房檐上一躍而下,擋在了她身前,聲音低平:“姑娘快走,外邊有人接應(yīng)?!?/br> 是二殿下的人!唐荼荼頭回覺得這跟蹤者這么順眼過。 “你自己小心!”唐荼荼拉起胡嬤嬤就跑。 巷道不長,幾十步,跑出去即見天光,胡嬤嬤被斷臂的血點子濺了一臉,她哪里見過這陣仗?幾乎嚇破了膽子,扯著嗓子叫道:“殺人啦!殺人啦!” 附近的攤主、貨商,紛紛驚疑不定地望過來。 “別亂喊!”唐荼荼一聲喝止,飛快定了定神道:“去街角找武侯鋪,快去!” 可用不著她叫,光行、保寧、道德、開明,四座坊的哨樓上都有哨衛(wèi)朝著天空射出了鳴鏑和紅煙彈,響箭聲音尖利如馬哨,呼嘯著穿透方圓一里地;而四條火紅的煙線劃破天空,同樣方圓一里內(nèi)無人瞧不見。 各坊四角上都有一座武侯鋪子,臨到換崗的時辰,武侯鋪中偷摸著下棋、嘮嗑、打牌九的差役們聽著這聲兒,都立刻拿著武器起身,數(shù)十名差役朝著煙線的落點奔了過來,呈合攏之勢圍住了這條巷子。 一時間整個南市上的行人避讓,都莫名其妙地望著這幾隊武侯。 而巷子中,遠遠不止追著唐荼荼的那幾人,好幾家宅子都打開了門,走出來的男人們?nèi)┲粯拥挠鹂椗郏际琴寥宋涫浚?/br> 這不是條空巷子嗎!唐荼荼幾乎要瘋了,她借用茅廁時吆喝過的,怎么就沒人應(yīng)一聲! 方才救下她的影衛(wèi)已經(jīng)退出了巷道,顧不上看她,背對著她道:“姑娘帶上姆媽趕緊走,遮住臉,別離開南市,去人多的地方等?!?/br> 唐荼荼顧不上細想,知道他們這樣的人意識比自己敏銳得多,立刻拿袖子掩住半張臉,四下望望,朝著人最多的一家酒樓去了,在樓上開了個雅間,帶著胡嬤嬤坐在最高處等。 什么月事、臟了的褲子都顧不上了,她隔著一道窗子,望見那摞滿了桐油缸子的屋頂突地起了火,桐油與花炮爆開了一片火光。 火勢隨著迸濺的油花蔓延得飛快,整條巷道的屋頂上都著了火,數(shù)不盡的焰火往天上炸,轟然照亮了整座保寧坊。 西邊的萬丈霞光,與東邊的煙火璀璨混織一片,幾乎要分不出天是被什么染紅的。 她聽到街上有叫好聲,喊著“煙花!漂亮煙花”的小孩子們滿街亂跑;離得遠所以不知內(nèi)情的攤主們叫著“啊呀,怎么這時候放煙花”。 路人站在低處,誰也不知道那條巷子里是一場廝殺。 唐荼荼呆呆望著那片天,眼底映紅了一片,很快煙霧大的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一咬牙,折身奔下了樓。 “姑娘去哪兒呀!”胡嬤嬤沒能喊住她。 第85章 香滿樓的掌柜初時在跟客人們一同欣賞這焰火,漸漸覺得不尋常,他驚疑不定地望著街上越來越多的灰煙,濃煙幾乎要蔓延到酒樓大門來了。 “這……似是著火了?” 坐在門邊的幾個老饕覺著不對勁,正猶豫要不要走,還沒猶豫出個章程來,便各個目光駭然,眼睜睜望著一道花炮穿街而過,朝著酒樓窗子急速射來,照白了窗邊幾個食客的臉。 這速度快得沒人反應(yīng)過來,唐荼荼剛從樓上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下來,反應(yīng)比誰都快,抄起手邊一張小方桌,朝著窗口擲了過去。 射入酒樓里的煙花彈叫這張小桌阻了一阻,轟然炸開無數(shù)碎金的火花,迸濺得四處都是,燎著了好幾個食客的衣角。 滿酒樓的客人吱哇亂叫,撲火的、逃跑的、往桌底下鉆的,亂作一團。 掌柜硬是給看傻了,被那胖姑娘叱喝了一聲“還不快清人”,掌柜這才如夢初醒,連忙上樓疏散客人去了。 煙塵太大了,對街那條著火的巷子已經(jīng)望不出巷道原貌,而那邊房頂上堆著的不僅僅是桐油缸,還有不少小型規(guī)格制式的花炮。 因為無人cao控,筒子傾倒,煙花朝著街上亂飚,滿街姹紫嫣紅的火光亂竄。 為了萬壽節(jié),京城三座煙花廠造出來的花炮何止萬數(shù),大型的花炮每一只都由虞部監(jiān)管著,記錄在冊;而民用的小型禮|花|彈卻數(shù)不清,這些東西殺傷力不大,飛不高,落入石墻、瓦片上也并不起火。 可這五顏六色的喜慶物件,往天上轟時是好看的一朵朵彩花,可往地上射,直叫路旁的百姓嚇破了膽子。 一時間成了百姓心中的奪命閻王,禮花往哪竄,哪里的百姓就尖叫一片。 離得最近的幾家貨攤攤主連貨也顧不上了,撒丫子就跑,周圍百姓人人自危,紛紛找地方躲藏,隔著遠遠的繼續(xù)探頭探腦張望。 而火場中,不時有武侯和差役逃出來,跪在路邊咳得幾乎要炸了肺。 唐荼荼心口一緊:巷子中的煙氣已經(jīng)蔓開三五分鐘,這是火場中人的承受極限了。 她再不遲疑,搶了香滿樓側(cè)巷中拴著的一輛拉菜的板車,套了一頭騾子,在騾子臀上狠狠一擊,這畜牲受了疼,呼律律嚎了一聲,拉著車瘋狂地朝著火的巷道中沖去。 巷道狹窄,不足兩米,只夠這輛拉菜車通過,道路修得還不平直,最狹窄歪扭的地方,車子甚至要碾磨著墻壁前行。 唐荼荼拿濕帕子蒙住嘴,一路揀人扔上車。 火勢太大,煙氣蔓開以后,里頭的倭人武士和武侯就不是在死斗,而是在比誰憋氣時間久,誰活得長了,等吸飽了毒煙,通通是要死在這里頭的。 唐荼荼眼睛被刺得只留了一條縫,火光與煙氣之中,她也分不清誰是誰了,但凡看見站著的人影,就一手一個往車上撈。 好在不管武侯還是倭人,都是血rou之軀,吸入了一氧化碳之后全都軟了身子,連刀都提不動了。 而香滿樓生意好,連拉菜的車也比尋常板車要大,唐荼荼一路抓出來七八個武侯,連剛才救下她的影衛(wèi)也撈上了車。 影衛(wèi)驚駭?shù)乜粗齼H憑著臂力,單手提起了一個又一個大漢,結(jié)舌道:“姑娘,咳咳咳……” 唐荼荼扔給他一條濕帕子,“救人啊,愣著做什么!” 那影衛(wèi)剛把濕帕子蒙上臉,一抬眼,目眥欲裂道:“姑娘小心——!” 唐荼荼一直警戒著身后,反手一肘子,把剛攢出點力氣、提起刀的那個倭人武士擊得口鼻噴血,又軟趴趴地倒回去了。 等穿出了巷道,瞧唐二姑娘還有要回頭再走一趟的意思,影衛(wèi)忙扯住她,自己駕著板車折回火場,走了第二趟。 好在火勢未燒到地上,富饒的南市又全是磚瓦房,沒有著火的殘垣斷壁阻路,影衛(wèi)一口氣閉到頭,把巷道中但凡站著的人都撈出來了。 外頭圍街的武侯機靈,立馬提刀把還活著的倭人武士挑斷了手腳筋絡(luò),扔到了路邊去。 至于打斗中打進了院落里的武侯們,也陸續(xù)飛檐走壁從臨近巷子中闖出來了,沒折損多少人。 此刻,更遠處的南城兵馬司才駕馬趕來,下馬后忙著疏散百姓,差爺們幾聲鑼鼓厲喝,南市上看熱鬧的百姓們才知道真的出了大事,貨攤通通收了,百姓們也全四散到遠處的鋪子里去,街上很快看不著什么人了。 兵馬司維持住了秩序,組織兵士跟兩旁的鋪家借水救火。 唐荼荼一頭一臉的黑灰,這回倒是沒受傷,手腳卻軟得厲害,她一屁股坐在墻邊,胡嬤嬤呼天搶地地撲上來,差點認不出這是自家小姐。 南城兵馬司率兵的是都指揮陳豐年,他是眼睜睜看著這位女壯士蹚著火出來的,瞧這姑娘相貌眼熟,身形更熟,陳豐年認出她來了——十日前在東市上救了二位殿下的就是她! 陳豐年疾步上前,才拱了拱手,還不等張嘴,就被那嬤嬤喝止了。 胡嬤嬤哭求道:“官爺什么都別說,先送我家姑娘回府,這還不知傷成了什么樣!得趕緊找大夫?!?/br> 唐荼荼:“咳……我沒事?!?/br> 她手軟腳軟的,說話也無力,渾然不似“沒事”的樣子,胡嬤嬤不由分說地把她塞進了馬車,兵馬司派一小隊人護送著她,一路疾行回了安業(yè)坊,所過之處皆通行無阻,連戶籍也沒查。 而城南燒著了一整條巷子的火光,中城這邊是望不到的,從唐府望去,那個方向只有一片五彩繽紛的煙花展,唐家人只疑惑為何這煙花放得這么早,天還沒大黑呢。 唐荼荼一身灰土地進了門,倒叫全家人都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