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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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子侄輩的叔叔伯伯們還是頭回見她,最近成天聽老爺子念叨這丫頭有奇才,都好奇地把她望著。 裴老先生撫著胡子:“論輿圖造詣,小唐比你們厲害,喊一聲師父也應(yīng)當(dāng)?!?/br> “那怎么能行?我可當(dāng)不起。”唐荼荼客氣了兩句。 老爺子教誡子孫,她不方便插話,拱手跟幾位伯伯互相見了禮。最后裴家一合計,老爺子愛熱鬧,索性認(rèn)她做了師妹,這徹底亂了輩分。 “那我就厚著臉皮,喊諸位師兄啦?” 唐荼荼半推半就地認(rèn)下了,坐桌上直笑。 科研人員不講究論資排輩,在她那個時候,新生代的研究員平均年齡不足三十。那時的科研不是憑空造物,而是在浩如煙海的信息流里匯總數(shù)據(jù),年長的大??茖W(xué)家往往只提供一種思路,思路落地要靠年輕人來。 幾個三四十歲的伯伯喊她“師妹”,上輩子也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唐荼荼沒什么壓力。 只是吃飯的時候一群人盯著她看……怪有壓力的。 裴先生給荼荼引薦家里子侄時,唐荼荼抓著說話間隙,喝了碗銀耳粥。 裴先生講沙盤進(jìn)度時,唐荼荼吃著黍米飯,一份飯三份素菜,怕吃不飽,還配了一塊雜糧煎餅吃。 裴先生講熔模進(jìn)度時,唐荼荼剛把一碗rou末蒸蛋刮得干干凈凈。 她吃了個七成飽,又小口小口啃開了一只蘋果——長期大口吃東西會鍛煉到咬合肌,咬肌發(fā)達(dá),臉型會不好看。 一抬頭,唐荼荼愣住了。 “諸位……是在等我吃完么?”她忙說:“不用等,我一會兒還要散步消食的?!?/br> 裴老先生沒忍住:“小唐你這胃口,一直這么好?” 唐荼荼也沒忍住,給自己辯了一句:“您別看我吃得多,其實我這頓飯未必比你們的飯熱量高,而且我這份飯營養(yǎng)齊全呀。” 先一碗清粥下肚,養(yǎng)胃,有碳水、有葷食、有雜糧,水果蔬菜占一半,蛋白維c也齊全。 “丫頭說得有理?!迸嵯壬逍『⑺频模毙?,周圍幾位裴“師兄”也笑起來。 腦力工作消耗血糖多,人就餓得快,唐荼荼剛才打飯時就觀察過了,工部這些人要么是濃粥配糕餅點心、要么云吞配包子咸菜,要么一吃兩大碗面,菜澆頭很少,頂餓。 時下沒有營養(yǎng)成分學(xué)和食物熱量表,可中醫(yī)膳食養(yǎng)生的知識早已成型,膳房每天的飯食都是能搭配出營養(yǎng)食譜的。 坐堂下吃飯的這些人里沒幾個苗條身條,裴家這些先生也一樣,乍一瞧,都是茶水里邊泡枸杞、循著養(yǎng)生經(jīng)照做的中老年人,飯食上卻不注意,可見有恃無恐。 唐荼荼打算哪天給他們講講飲食結(jié)構(gòu)不合理的危害,可低頭瞧瞧自己的臂圍腰圍,又覺得自己開口吧,不是很有說服力。 只好把一肚子膳食理論暫且憋著。 唐荼荼細(xì)嚼慢咽,吃到飯?zhí)美餂]什么人了,她才慢悠悠地沿著回廊溜達(dá)回后院去,繼續(xù)坐到放映機前。 如此,唐荼荼從基礎(chǔ)成像原理一遍一遍嘗試,反復(fù)調(diào)整光源和幕布距離,算出了無聚光鏡條件下成像的距離比例。 她對數(shù)字敏感,幾年前參觀影史文化館的那一回,還依稀記得些重要數(shù)字。 比如古早的膠片格式是8mm-35mm左右——這個尺寸是說膠片的寬度,底片尺寸越大,相當(dāng)于分辨率越高,投影出來就越清楚。 可當(dāng)下條件,3.5cm寬的圖片沒可能成像。唐荼荼不清楚這些數(shù)據(jù)影響什么,但既然是前人的標(biāo)準(zhǔn)格式,應(yīng)該有其道理。 她全部按著比例放大。 一整天,唐荼荼都坐在這一臺木頭機器前,刨去晌午時走了兩步路,剩下的工夫全悶在這塊黑布底下。 “小唐大人,有什么奴才能幫忙的……” “小唐大人,琢磨出來了么……” “小唐大人,我泡了什么什么茶……” 周圍好多聲音,總打斷她的思路,唐荼荼起先還敷衍了兩句,后來覺得里頭沒一句重要事兒,分心又累贅,索性不去聽了。 她揀過個蒲團(tuán)墊在腰后,漸漸沒了坐相,盤腿坐在太師椅上,托著腮,盯著白布上的投影看了很久。 摒棄雜念,一坐就是一個時辰,佛家打坐都未必如她。 唐荼荼從光源點、幕布、成像原理一個細(xì)節(jié)一個細(xì)節(jié)推敲了幾遍,才漸漸意識到自己缺漏在哪兒,簡直是處處缺漏,沒一個細(xì)節(jié)做好。 她心沉下來,因為不清楚前人發(fā)明放映機時的思路,索性拋開了腦子里那個限制她思路的框架,從頭自己去琢磨。 火柴人圖案不夠用了,丟到了一旁,唐荼荼又畫了一組“兩個人走近對方,并握手”的動圖。 而她筆下的畫帶漸漸疊了層次,用類似于正片疊底的方法,層層往上疊。 倘若要投影出一個人行走的側(cè)影,因為是側(cè)影,這人一根手臂靠外,顏色該深些;一根手臂靠內(nèi),顏色該淺些,雙臂擺動間就會呈現(xiàn)出立體的動態(tài)。 同樣,地上景物的前后、天上的云層厚薄,靠疊序和層次就能做出立體感來,明暗與深淺直接影響景深,就能突出畫面主體。 唐荼荼取下畫好的那一卷圖,拿了把刻刀,沿著上頭的紋路雕刻。 一張紙出不來深淺變化,底下再疊一張紙——投到幕布上,有了深與淺之分,光線映在白布上,能看出是個什么東西了。 再疊一張紙,細(xì)致勾勒細(xì)節(jié)和背景。 想要層次多變,富有美感,想要光影勾勒出的事物越真,想要讓皇家那群見過世上一切精妙玩意的貴人們,只消一眼就驚嘆出聲…… 這種立體感,起碼得疊五層。 做不到的,工作量太大了…… 唐荼荼咬著筆尾,快把竹錐筆啃禿了。 難道只能走手翻書的路子么…… 可一本能翻頁的連環(huán)畫書,與來自一千年后、當(dāng)世誰也沒見過的動畫,所造成的效果就大有不同了。 前者值得一看,后者能讓古人拍案稱絕。 中原不缺匠人,論成本,兩相差不多,放映機和手翻書都不便宜。 可要是比復(fù)刻傳播的速度,一定是動畫更快。一旦百姓們知道了動畫的妙處,民間會有無數(shù)匠人模仿制作,放映機和動畫就能飛快下沉。 唐荼荼坐了太久,肩背漸漸挺不直了,彎成垂頭喪氣的弧度。 她頭回這么想念萬師兄,要是萬師兄在的話,做個手搖放映機,大概閉上眼睛拿腳都能做出來。 不用像她這么為難,連成像原理都要一點點琢磨。 “小唐大人?” 耳邊幽幽一聲,唐荼荼嚇了一跳,忙回頭去瞧。 吳員外不知什么時候鉆進(jìn)簾子里來了,探了個腦袋到近前,奇道:“小唐大人,你是在刻皮影兒么?這一層一層的?!?/br> 唐荼荼:“……什么?” “皮影兒啊,就是在街邊搭臺唱戲,叮呤當(dāng)啷敲打、咿咿呀呀唱戲、白布后頭站倆人擺弄皮影的那個?” 他這么句話,仿佛給唐荼荼吹了口仙氣,瞬間戳散她一腦袋混沌。 唐荼荼一骨碌爬起來,腳麻了,差點栽地上。 吳員外哎喲叫著,連忙扶了她一把。唐荼荼著緊:“最近的皮影戲苑在哪兒?帶我去瞧瞧。” “路邊玩意兒不中看,最好的皮影兒還得是鐘鼓司啊!小唐大人等著,我去跟侍郎大人知會一聲,請道令書,咱們就能去了?!?/br> “要那么麻煩么?”唐荼荼一摸荷包:“我有二殿下的私印,能行么?” 吳員外一愣,喜笑顏開:“行,再行不過了!” 第133章 鐘鼓司雖列為宮中二十四衙門之一,卻不在宮中,而是坐落在景山邊上的一條胡同巷子,與東廠宮房相隔不遠(yuǎn)。 這條街上全是擺小攤的老嬤嬤、老宦官,出宮以后借此糊口,從胭脂水粉賣到鍋碗瓢盆,零碎物什大多都是官制,品相比西市上的貨品好得多。 客人也絡(luò)繹不絕,唐荼荼從沒見過這么多的太監(jiān)宮女,除了身上衣裳都是宮裝,別的和外頭大街也沒什么兩樣。都是宮里伺候人的,臉上倒是瞧不見苦相,宮女們手挽著手逛街,小公公們也結(jié)伴打趣。 唐荼荼拿著二殿下的私印,一路暢通無阻。天色不早了,她來之前就給爹遞了口信,也不怕爹找不著她著急。 吳員外在供御部呆久了,他大概是常跟宮里貴人打交道,為人品性尚瞧不出來,可這人愛沒話找話、不論說什么都帶著點諂媚的毛病,是真讓人難受。 唐荼荼坐著馬車,吳員外騎馬跟在窗邊,一路上嘴不停當(dāng),還有意無意地打探她和二殿下的情誼。 他絮叨工部人際關(guān)系時,唐荼荼還有在聽,聽得多,開口少,可聽這人嘴里頻頻冒出“二殿下”時,唐荼荼終于煩了,從自己水壺里倒了杯水給他,吳員外還要受寵若驚來一句:“姑娘抬舉我了。” 喝完再夸一聲:“姑娘這是什么茶?味如甘霖啊?!?/br> 要不是他說得太客氣,唐荼荼自己都記不起來水里只泡了兩顆山楂。 她摸了摸荷包里四四方方的那枚印,有點后悔,不該把這枚印拿出來的,早知道多等一天,從侍郎那兒請份令書再來鐘鼓司就好了。 景山是皇家御苑,紅磚墻壘得高,比宮墻只矮半丈。半下午靜靜悄悄的,當(dāng)值的金吾衛(wèi)各個著薄甲,冷冰冰注視著來人。 一見陌生面孔,二話不說先以手扶刀:“什么人!” 唐荼荼硬著頭皮掏出私印,有點緊張,卻作鎮(zhèn)定樣子,講了自己的來意。守門的金吾衛(wèi)小隊正沒放她過去,偏偏又湊近頭,把那枚印看了又看,好似從沒見過二殿下私印。 “不是假印,您細(xì)瞧。”唐荼荼要往他手上放。 “卑職不敢?!蹦顷犝龥]接,打量她一眼,沒忍住問:“你是二殿下府上的?” 唐荼荼:“不是。” 隊正又問:“姑娘拿著這印,只為來看場皮影戲?” 唐荼荼:“啊,對……” 她不知道有什么問題,那隊正神情古怪地瞧她一眼,放她進(jìn)去了。 等走出一截路,吳員外才笑說:“他那意思是,姑娘拿著殿下這枚私印,把整個鐘鼓司請到你府上去都行,不必專門過來一趟。” 唐荼荼一個工人階級好青年,沒干過這么沒臉沒皮的事兒,聞言,只把荷包口系緊了些,心想以后不到關(guān)鍵時刻是再不用了。 他二人到的時候,天還沒黑,皮影戲正在戲園子里排演。藝人們已經(jīng)搭好皮影戲臺了,廊下坐了兩行奏樂的,撥弦試月琴、拍梆子手鑼熱身的,挺熱鬧。 唐荼荼挑了個位子坐下,有點分神。 戲園子里十幾名宮婢來來往往,灑掃的、焚香的,瓜果點心、插花玉瓶擺滿了兩排桌子,明顯是有大人物要來。 她怕沖撞了哪位自己惹不起的,低聲問吳員外:“怎么這么多人?” 吳員外隨口道:“約莫是娘娘們小聚,姑娘不用理會,一會兒人來了,咱知會一聲就成。” 可不多時,人越來越多了,園子里已經(jīng)有了女官身影,細(xì)致檢查著什么。瞧這兒坐著個面皮年輕的姑娘,正要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