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力能扛鼎 第3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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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少昰坐下,聽了兩耳朵便笑了:“這是前朝末年四大名戲之一,《忠義折家將》,京城見不著這段戲,戲班子不敢排這個?!?/br> “怎么?”唐荼荼好奇。 “這戲說的是興哀帝那會兒,遼國進犯中原,打得三軍節(jié)節(jié)敗退,連西夏彈丸之地,也敢入我中原分一杯羹。而朝中文官貪財,武官怕死,各個主降,唯有折家滿門兒郎赤膽忠心,扶大廈于將傾,殺盡一百零八員遼將,折家?guī)缀鯘M門死絕,得皇上嘆了三聲,施了個牌坊,追封了個忠義侯?!?/br> “折家后人打碎牙受了封,沒能給前朝多續(xù)兩年命——然民間戲班子胡編亂寫,給這戲又續(xù)了一段尾聲,寫折家后人聯(lián)絡山西豪強,招兵買馬,自立為王,一路打進京城,逼得圣人扮作太監(jiān)夾著尾巴逃出了宮?!?/br> 唐荼荼:“……” 怪不得京城沒戲班子敢排這個。 天津,南北客商打馬過,這座城里能見著的劇種太多了,尤以京劇融合河北梆子為最大特色,唱詞少,念白多,唐荼荼竟也聽懂了大半。 戲中,遼兵殺進關內(nèi),皇上欽點的幾員老將全被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跪地投降。唯有折家將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擔起了全天下百姓的期冀,聲勢越來越大,折家將軍個個穿甲披旗,舞著刀槍跳上臺,一亮面,便是轟然沖頂?shù)慕泻寐暋?/br> 唐荼荼仔細瞧了瞧,那些拍桌敲盤哄堂大笑的,大多是運動會時見過的軍屯子女,天津武風強盛可見一斑。 等戲唱到折家后人打著“清君側(cè)”的名義進京,老太君提著龍頭拐進了太和門,宮中太監(jiān)宮女背著銀錢細軟急慌慌地逃,妃嬪佳麗哆哆嗦嗦地哭,禁宮中的皇上團團亂轉(zhuǎn)。 唐荼荼忍不住往旁邊瞄了眼,怕二哥惱火。 二哥卻老神在在喝著茶,聽著戲,唇角笑的弧度都一絲沒變。 臺上打鼓的賣力,一聲疾過一聲,敲鑼的把鑼敲得震天響,二胡急拉,樂聲高亢。穿著龍袍的皇帝哀啼三聲“大勢去矣!大勢去矣!”,跟身邊的老太監(jiān)換了衣裳,一下子把舞臺效果拉滿了。 正當這高潮,臺上的武生全停了動作,鼓聲鑼聲也停了,戲子們肩搭肩、手挽手地要齊齊謝幕了。 “怎么不唱啦?繼續(xù)唱??!” “折太君提著龍頭拐怒打皇上那一折呢?” “這大本戲怎么還帶分折卡板兒的?公孫兄連戲班子都養(yǎng)不起了嘛?” 臺下一片嘁聲。公孫景逸有點被落了面子,朝戲臺上又砸了兩顆金錠:“繼續(xù)唱呀,往常家里怎么練的怎么唱呀?!?/br> 成鵲公子臉色一變,怕公孫被起哄得犯了迷糊,忙起身道:“今日就到這兒吧,大家舟車勞頓都乏了,看戲什么時候不能看?天色晚了,都散了罷。” 第297章 晏少昰坐得靠后了,只瞧見青年半張側(cè)臉,望著前頭問:“那是何人?” 唐荼荼:“那是成鵲哥,公孫他二姑家的兒子,他倆是表兄弟——成家是本地的名儒大家,據(jù)說他家祖上是孔子有名有姓的弟子,六朝時又出過兩代大儒宗,家學深厚,所以千年過去也沒斷傳承——成鵲哥這房是如今的嫡枝,天津的儒林講壇就設在他家祖宅門口。” “他家有間大屋子,專門存放家譜的,哪支哪脈、哪位祖宗有過杰出成就,全編寫入冊,供后人瞻仰。河北、山東那邊常有人過來請家譜,都是為尋根問祖來的?!?/br> 唐荼荼壓著聲給他介紹。 可她二哥不關心誰的家譜族譜,話才落,晏少昰幽幽望她一眼:“你又認了哥哥?!?/br> 唐荼荼干笑:“……這位,當初也是我從澡堂子里背出來的……聚過好幾頓飯,也一塊踢過蹴鞠,總不能老公子公子地喊……他們那個圈子,不是堂親就是表親,喊了一個不喊那個又不合適……” 唐荼荼氣兒虛地講不下去了。 她客氣慣了,在山上對著民工都要喊大叔大伯的,“哥,早呀”和“大伯吃了沒”的意思差不到哪兒去,都是招呼一聲的客氣話,常常是瞧一眼性別,順嘴就溜出來了。 但二哥好像比較在意這個…… 唐荼荼反復默念兩遍“以后不能隨便喊哥,不能隨便喊哥”,尋思以后得給嘴上加個扣,不能順嘴叫人了。 幾層船艙安排他們這些人富富余余,宿舍分大通鋪和貴賓間,因為海滄船不是豪華大游輪,是戰(zhàn)船,往日兩層腹艙住船員和水兵,是集體宿舍——只有甲板上的艉樓是單人間,平時住船長與船官,這會兒一躍變成了貴賓樓。 十幾個單人間,公孫景逸憑喜好,想給誰住給誰住,樂淘淘招呼:“茶花兒你挑一間,可別挑向陽面,出了太陽曬死你?!?/br> 唐荼荼進門一瞧,單間七八平米大,為了節(jié)省空間,頂矮得幾乎要壓下來,像個扁扁方方的盒子,一張床,一張桌,衣箱、衣架、臉盆等物什架見縫插針地擠著。 哪怕內(nèi)設極盡奢華,又掛繡畫,又擺花瓶,再怎么講究也是逼仄的。 唐荼荼最怕在抬頭見頂?shù)姆块g里睡覺,主動去樓下睡通鋪了,通鋪一間房八到十張床,就要寬敞多了。 這艘戰(zhàn)船服役的年份不長,霉味還沒染進艙房,寢具是統(tǒng)一的紅木色,不知是不是水兵走前拾掇干凈的,房間里飯桌、衣架、臉盆架都排得成行成列,擦得锃亮,很有后世軍人寢室的味。 唐荼荼一眼就看上了。 和光從人堆里鉆出來:“茶花兒,我跟你一塊住通鋪吧,單間小的像副壽材,怕是要做一宿噩夢。” 唐荼荼就這樣有了室友。 航程一天半,隨行艦隊里又有兩條淡水船跟著,這一路用水不吃緊,洗頭、泡腳都方便,倒不像飄在海上。 唐荼荼汗出得快,脫下小衣,在屏風后邊擦身。 從小在女孩兒堆里長大的和光不知道避嫌,這丫頭,不錯眼地盯著她鼓囊囊的胸口,表情有點驚奇。 “茶花兒,我跟摸摸你小衣嗎?這樣式跟我的不一樣啊?!?/br> 她說著話,已經(jīng)睜大眼湊過來了,唐荼荼躲沒處躲,窘窘道:“你別湊這么近,我給你拿一條。” 她換洗衣物帶了三身,從包袱里翻出條干凈的文胸拿給和光看。 和光:“這是你家嬤嬤縫的?這兩個圓碗是干什么用的?硬邦邦的,穿著不硌得慌嗎?” 唐荼荼只好說:“這條我沒穿過,要不你穿上試試就知道了?!?/br> 和光:“行啊行啊!這是怎么穿的?” 將門家的姑娘打小沒短過吃喝,發(fā)育得挺拔,兩人尺寸倒也合適,和光齜牙咧嘴穿上,扭著脖子往背后瞧:“怎么這么勒,我是不是沒穿對?” 唐荼荼給她調(diào)了調(diào)肩帶,有點窘迫,心說這丫頭是真不認生啊,舉著胳膊任她摸,一點不害臊的。就說珠珠那么點歲數(shù),洗澡都要把門關得嚴嚴實實了。 做內(nèi)衣花了唐荼荼不少心思,她以前穿的是袔子,就是一塊布圍在身上,側(cè)面開條縫,像個桶似的把人胸到腰全裝進去。講究點的,往腰側(cè)綴兩針收收腰線,胸下邊一根寬綢帶,繞過背緊緊系一圈,在右臂下方打個結(jié)。 那滋味兒……唐荼荼每天打早兒起來第一個喪臉,必定因為這個。 還是上個月,她看見匠人拉拔鋼絲鐵絲的技術,才猛地想起來早期的文胸款式就是底下墊鋼圈的。 試著做了做,因為背后鉤環(huán)不方便,唐荼荼做成了前扣的款式,三??圩酉底?,也足夠穩(wěn)當。 可惜市面上的布料種類不多,薄了不夠挺括,厚了又捂汗,做出來的文胸穿不久就會變形了。 唐荼荼本想給家里嬤嬤丫鬟都試試,大家匯匯使用體驗,還沒體驗兩天,這個說穿著不舒服,那個說鋼圈勒得慌。 嬤嬤們上了年紀都有胸下垂的問題,穿衣裳不好看,把道理與她們講明白了,多少還愿意試試,沒戴了兩天,全嫌這東西硌rou,摘了。 府里的小丫鬟們更是別提,各自的尺寸碼磨磨蹭蹭好幾天不交上來,說脫了衣裳量胸前那對兔兒是丟人,撐得緊繃繃的,更沒臉出門見人。 唐荼荼講道理沒用,催也沒用。乳|房健康這么大件事沒人在意,獨獨顯得她像個流氓,只得作罷。 “這是什么東西呀?好新奇?!焙凸鈸]了揮胳膊,又托著掂了掂,好像得了妙處,驚奇地笑起來:“不亂蹦了哎?!” “說起來,上回運動會的時候,我就感覺你胸不亂蹦,跑起來跳起來跟走路沒什么兩樣,我心想怪事啊,你胸那么飽——茶花兒我摸摸你的,這倆碗兒扣得好緊啊,是不是還能防下垂?” “對……” 唐荼荼擺不出表情,生無可戀地望著天花板。 右邊的木墻板忽然響起“篤篤”的敲門聲,墻上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被推開了,那竟是一個與隔壁間連通的墻窟窿,有邊有框的,做成了個推窗! 后頭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來,隔壁間住的姑娘趴在墻上,興致勃勃問:“你們說什么好東西呢?讓我也看看——和光,你倆赤條條站那兒干什么呢?” 唐荼荼:“……明兒再說,趕緊睡吧。” 關上窗又嘀咕:“這小窗是干嘛用的,水兵都沒有隱私么?” 和光見怪不怪了:“這是通氣窗,大船上都有這么個東西,晚上睡覺得敞著這個洞通風。因為隔壁間靠船壁,通風好,咱們這邊在里頭,半夜常常要悶醒,要是心肺有毛病的,保不準一覺睡得閉過氣去?!?/br> 唐荼荼怕悶,只得把小窗打開。 和光幾乎全|裸地打了一套拳,試了試文胸扣得牢固,才往床上躺,“我今晚戴著睡,試試舒服不。這身就送我了啊,回頭我送你條哈巴狗,我家狗產(chǎn)崽兒了?!?/br> 到底是年輕,這姑娘白天看著精力無限,跟著她哥,踩著舷梯跑上跑下地迎接客人。夜里沾枕就著,好像天底下沒有叫她惆悵的事。 這才是活生生的、十六歲的女孩兒啊。 唐荼荼有點羨慕。 在船上睡覺不是多美妙的體驗,挨船殼那面的房間海浪聲大,挨船心的房間通風換氣差。饒是屋里的寢具都是剛換的,精致又貴氣,絲綢的被面,鴨絨填的枕,柔軟又光滑,可再怎么睡也沒有平地上舒服。 唐荼荼睡不慣軟枕,索性把枕頭取了,平躺在床上,聽海水一浪一浪的聲音。 艙室里黑沉沉的,像躺在這巨獸肚子里聽它的心跳。 她枕在床上搖搖晃晃,夢里自己變成一只鯨,慢吞吞地游,不用想今天該做什么,該去哪里。 遺憾是怎么也吃不飽,張嘴吸進去千萬只魚苗,也像吸了一口填不滿肚子的氣。 唐荼荼就這么被餓醒了。 天還早,東方只見一道曙光,船上的公子小姐們都還沒醒。 甲板上有很多壯年漢子,靠著舷座在吃干糧,穿麻衣,布包頭,汗津津的粗頸、肌rou飽實的肩膀都露在外邊。 這是船工吃飯的點,也是他們一天中唯一能上甲板透透氣的時辰,官家公子小姐們太多了,沖撞了哪個都擔待不起。 唐荼荼摸進廚房盛了一盤水煎餃,想去艉樓上看日出,剛走到那頭,就見公孫景逸一臉敗興地出來了,朝船工吼了聲。 “吩咐底下停船!歇一個時辰再趕路!” 唐荼荼:“怎么了?” 公孫景逸一臉牙疼的表情:“有個傻冒兒暈船了,半夜暈起來,吐了個昏天黑地,都吐開黃水了,說必須給他停船,不然回了家要跟他家老子告狀去?!?/br> 唐荼荼從沒見過他吃癟,這小少爺,但凡他家老祖宗在總兵位子上不動,整個天津城他都能橫著走。 “誰家的?。俊?/br> 公孫景逸冷笑一聲:“漕司家的四子,老來子,疼得跟個金蛋似的。別人上船帶行李,他上船帶通房丫頭,半夜嫖了一宿,腎氣失調(diào)起不來了,船醫(yī)喂了兩副止噦散也沒見效——你家那小大夫正給治著呢。” 前半句,唐荼荼抽著眼角聽。 后半句,她放下碗就沖上樓了。 吐黃水,誰知道是不是什么急病?這可是漕司兒子,萬一被杜仲治死了,爹爹不等卸任就得跪著去辭職了! 第298章 屋里一股餿臭味,漕司府的幾個丫鬟跪在床尾,味兒更沖,都憋著氣用嘴呼吸,不敢露出表情來。 “少爺!少爺不敢再吐了??!您這吐的都帶血絲了!船上的大夫都死絕了嗎?!不會治就送我家少爺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