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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后我重生了 第46節(jié)

    陳敬宗扭了扭肩膀,轉(zhuǎn)身,目光對上了吳潤。

    吳潤欽佩道:“駙馬英武。”

    任何人,無論學(xué)問還是功夫,有一方面練到了登峰造極,也都足以令人欽佩,繼而忽視他身上的某些缺點。

    親眼見過陳敬宗的身手,吳潤已經(jīng)有些接受這位駙馬了,當(dāng)然,如果對方的禮儀再周到些,處處盡到完美,才更符合他駙馬爺?shù)纳矸荨?/br>
    “天氣尚冷,駙馬才出了一身汗,快回去沐浴更衣吧,以免受寒。”

    眼看著一顆汗珠從陳敬宗額角滾落,吳潤關(guān)心地道。

    公主千金之體,如果駙馬病了,那么在駙馬病愈之前,都不該接近公主。

    陳敬宗其實看他也不太順眼,只是他能與周吉切磋,卻沒道理強(qiáng)迫一個公公陪他練武。

    而且,吳潤因為做太監(jiān)而流露出的一縷陰柔,竟與他那位早亡的病弱二哥有幾分相似,說話輕聲細(xì)語的,哪怕嘮嘮叨叨惹人不耐煩,一瞧對方風(fēng)吹就倒的樣,便也不好冷聲冷語頂回去。

    丟下吳潤,陳敬宗大步朝棲鳳殿走去。

    他剛跨進(jìn)堂屋,就見華陽從次間出來了,金簪黃衣紅裙,再微微揚起那雪白的小臉,越發(fā)像個驕傲的小鳳凰。

    他直勾勾地盯著華陽裸露在外的一片白膩頸子。

    華陽瞪他一眼,明知故問:“一大早上,去哪了?”

    陳敬宗:“去跟你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過了過招?!?/br>
    華陽倒是沒料到這個回答,好奇道:“誰贏了?”

    陳敬宗挑眉:“你想誰贏?”

    華陽:“愛說不說,趕緊去沐浴,等會兒要傳飯了。”

    陳敬宗真就沒說,他也沒耐煩泡澡,吩咐站在門口的一個小太監(jiān):“提桶溫水送到浴室。”

    小太監(jiān)再吩咐比他更低一級的小太監(jiān)去水房傳話。

    有了這些小太監(jiān),朝云、朝月、珍兒、珠兒總算不用再做那么多力氣活了。

    等陳敬宗去了浴室,華陽才小聲嘀咕道:“莫不是輸了?”

    朝云走到門口,派一個小太監(jiān)去前邊打聽,小太監(jiān)來寧園后第一次為公主當(dāng)差,可賣力了,氣喘吁吁地跑了一圈,回來就發(fā)現(xiàn)駙馬爺與公主已經(jīng)坐到一起在用飯。

    見公主注意到了他,小太監(jiān)機(jī)敏地指指埋頭吃飯的駙馬爺,再高興地拍拍手。

    華陽懂了,只是納罕陳敬宗明明贏了,怎么沒借此機(jī)會朝她顯擺。

    飯后,華陽終于要去逛逛這座新宅。

    陳敬宗自然陪在一邊,不過早上他已經(jīng)提前認(rèn)了一圈路,本身又對賞景沒什么興趣,一路走走停停的,他的視線幾乎都黏在華陽臉上。

    常言道要想俏一身孝,過去的一年華陽皆穿白衣,美是美,但白衣為她增添了兩分嬌柔,偏偏她生來就不是柔性子的人,如今換了黃衣紅裙,獨屬于她的明艷便如盛夏的驕陽,晃得人睜不開眼。

    華陽華陽,真是人如其名。

    寧園里面有一片引活水而挖建的湖泊,占地極大,清凌凌的倒映著空中藍(lán)汪汪的天。

    光是這片湖,都比陳家祖宅大多了。

    華陽站在岸邊,對著湖面深深地吸了口氣,晨風(fēng)貼著水波而來,吹拂她繡著牡丹花的紅色裙擺。

    忽然,陳敬宗擋在了她面前,皺著眉頭捏捏她的肩膀,道:“這里風(fēng)大,回去吧,別光顧著臭美。”

    華陽:……

    不過,那風(fēng)一波又一波的,吹久了確實有點冷。

    等他們回到棲鳳殿,吳潤已經(jīng)在候著了,手里拿著幾份拜帖。

    他先將求見公主的三份遞給華陽,解釋道:“公主,這三份,分別是湘王妃、陵原縣君、陵州望族白家主母紀(jì)老夫人的拜帖。”

    華陽暫且放到一旁,看向吳潤手中剩下的那一份。

    吳潤把這份遞給陳敬宗,道:“這是陵州衛(wèi)指揮使項寶山的請?zhí)?,說是駙馬初到,他與衛(wèi)所幾位同僚在城里的醉仙居訂了席面,請駙馬賞臉?!?/br>
    陳敬宗接過請?zhí)?,打開,簡單瀏覽一遍,上面寫得與吳潤說得差不多,只多了幾位同僚的姓名。

    合上帖子,他問華陽:“介意我中午去外面吃嗎?”

    華陽:“這是你官場上的應(yīng)酬,去不去隨你,我不會干涉?!?/br>
    陳敬宗笑:“萬一他們點了歌姬奉承我,席間彈彈唱唱起舞作興,我該敷衍應(yīng)酬,還是怒而離席?我為官時間不長,這方面沒有經(jīng)驗,更不知道身為駙馬有沒有什么要顧忌的。”

    華陽淡笑:“這個簡單,若那歌姬合你的意,你就專心欣賞,若那歌姬姿容一般,你板板臉,下次他們自然知道挑美的給你。行了,你去流云殿準(zhǔn)備晌午的應(yīng)酬吧,我這邊還有正事。”

    陳敬宗看看她那邊的幾張?zhí)?,起身走了?/br>
    吳潤目送他離開,回頭見公主沒好氣地瞪著駙馬的背影,他想了想,低聲道:“公主,不如您給駙馬定幾條規(guī)矩,奴婢白紙黑字寫下來送與駙馬,也免得駙馬不知道舉止分寸?!?/br>
    華陽收回視線,哼道:“寫了他也不會看,他就是這般沒正經(jīng)的德行,陳閣老都糾正不了,你我何必再浪費力氣。”

    吳潤看看她,道:“公主若想駙馬改,不用公主費心,奴婢來想辦法?!?/br>
    十幾年了,他為公主調(diào)教了多少太監(jiān)宮女,不信教不出一個完美符合公主要求的好駙馬。

    華陽相信他的能力,但陳敬宗絕非常人。

    遂笑道:“罷了,隨他去吧?!?/br>
    第39章

    陳敬宗離開后, 華陽拿起桌子上的三份拜帖。

    湘王妃、陵原縣君都是宗親,望族白家則在本朝出過幾位高官,其當(dāng)家主母紀(jì)老夫人確實有資格來拜見她。

    除了紀(jì)老夫人, 華陽對湘王妃、陵原縣君都是只聞其名,未見過其人。

    本朝的宗藩太多了, 足有十萬之眾,華陽唯獨對這二人印象深刻,皆是因為上輩子。

    前世同年五月,陵原縣君自縊家中,其子悲痛欲絕, 一身喪服跑到陵州府知府衙門, 告湘王不義, 將其母陵原縣君誘之王府施jian。

    當(dāng)時的知府便是華陽的大伯子陳伯宗。

    陳伯宗派人去請湘王來衙門對峙, 湘王卻稱他喝醉了,在自家花園游逛時遇到了陵原縣君, 他當(dāng)時頭腦昏昏, 并未認(rèn)出對方, 還以為是王府里的丫鬟主動勾引他,他便將人帶到花園成就了好事。事畢湘王的酒也醒了, 發(fā)現(xiàn)身邊的女人竟然是陵原縣君, 湘王大怒,痛斥其厚顏無恥勾引同宗,并認(rèn)定陵原縣君是恥于見人才回家一死了之。

    湘王還帶了他身邊的幾個小廝做證, 而陵原縣君那邊, 除了一個在事發(fā)時不知所蹤的丫鬟, 并無證人。

    這種案子, 因為沒有證據(jù), 陳伯宗便無法定湘王的罪。

    但在此案不久,華陽的公爹陳廷鑒突然往京城遞了折子,一口氣列了湘王jianyin婦女、草菅人命、強(qiáng)占民田等十三條罪狀。

    父皇派了兩位欽差來陵州府徹查湘王的罪狀,其中一人是公爹的故交石堯,一人是公爹的對頭鄭洪。

    湘王聽說朝廷派了欽差來查他,竟在王府門前高舉一方大旗,上書“訟冤之纛”。

    纛乃行軍之旗,除非軍隊里正常使用,便只有造反的人才會舉這種旗,石堯便上報朝廷湘王意圖造反,雖然鄭洪認(rèn)為湘王造反證據(jù)不足,父皇還是將湘王全族都廢為了庶人,發(fā)配邊疆。

    至此,這案子似乎就該了結(jié)了,可當(dāng)公爹病逝后,曾經(jīng)的湘王妃突然攜子來到京城,告公爹當(dāng)年以公謀私,因陳家與湘王有舊怨,便授意石堯誣告湘王謀反,與此同時,鄭洪也再度遞交折子,證明湘王確實有種種惡行,但絕不曾有謀反之意。

    錦衣衛(wèi)徹查一番后,弟弟降罪公爹的旨意上就多了一條——誣告親藩!

    七條罪名,華陽最不服的便是這一條,就憑湘王做過的那些事,別說并沒有證據(jù)證明公爹曾經(jīng)指示石堯誣告湘王造反,就是真的指示了,那也是湘王罪有應(yīng)得,公爹反而是為民除害!藩親又如何,太祖他老人家最嫉惡如仇了,若他活著,知道家里有這等不肖子孫,怕只會懲罰得更厲害。

    華陽不知道上輩子弟弟的腦袋到底被什么東西敲糊涂了,反正這輩子,她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用公爹或陳家出手,這一次,她要親手收拾了湘王!

    .

    將至晌午,陳敬宗穿著一身深色錦袍,帶著他的小廝富貴出了門。

    主仆倆一人一匹馬。

    看著富貴翻身上馬的身影,陳敬宗嫌棄道:“你是不是胖了?”

    富貴眨眨眼睛,耷拉下眉毛,做出一副要哭的樣子:“四爺,我……”

    陳敬宗:“什么四爺,叫駙馬爺?!?/br>
    富貴醞釀好的情緒被打斷一瞬,馬上又感情充沛地接了上來,慘兮兮地道:“駙馬爺,這不能怨我啊,這一年我雖然跟著主子們一起吃素念經(jīng)緬懷老太太,可您與公主深居內(nèi)宅,沒有任何差遣,我也天天在屋子里悶著,這手這腿愣是有力氣沒地方使,就這么把我養(yǎng)虛了,不信您捏捏我這胳膊,真只是虛胖,才沒有長rou!”

    陳敬宗沒去捏他的胳膊,只道:“公主身邊的太監(jiān)都長得玉樹臨風(fēng),我身邊就你這一個可用的,你趁早把自己拾掇整齊點,別給我丟人?!?/br>
    富貴立即挺直腰桿:“您放心,現(xiàn)在您要當(dāng)差了,我天天跟著您跑,三五天肯定能瘦下來!”

    陳敬宗不再多說,讓他帶路。

    早在吏部的委派文書送到陳家,陳敬宗就讓富貴先來了陵州城,該打聽的都打聽了一遍。

    富貴一邊騎馬一邊低聲匯報:“陵州衛(wèi)指揮使叫項寶山,跟衛(wèi)所里的那些千戶百戶一樣,都是祖上世襲下來的官,長得還行,猿臂蜂腰,娶了湘王膝下一位比較受寵的庶女為妻,平時與湘王走得很近?!?/br>
    “您上面還有兩位指揮同知,白白胖胖的叫王飛虎,功夫不行,擅長溜須拍馬見風(fēng)使舵,您見了就能認(rèn)出來。另一個叫林彥,九尺身材孔武有力,是衛(wèi)所里最有本事的,他娶的是項寶山的meimei,所以跟項寶山穿一條褲子。”

    “與您平級的另一個指揮僉事叫盧達(dá),是個性情中人,經(jīng)常被那三人排擠,二十五歲了,還沒有成親?!?/br>
    接下來的一年,陳敬宗要與這四人常打交道,所以富貴打聽的非常仔細(xì),大事小事說了一路。

    醉仙居到了。

    當(dāng)陳敬宗勒馬,醉仙居里面也前后走出四道人影。

    領(lǐng)頭一人穿寶藍(lán)色袍子,容貌俊朗高大挺拔,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fēng),當(dāng)是指揮使項寶山。

    他身后跟著一胖一瘦兩位,也很容易與富貴說的王、林二人對上。

    另一個單獨走在后面,板著臉,看向陳敬宗的眼神充滿了探究,同時還帶著三分警惕。

    “這位公子英姿颯爽儀表堂堂,可是京城來的駙馬爺?”

    項寶山笑著拱手道。

    陳敬宗翻身下馬,客客氣氣地回了一禮:“新任指揮僉事陳敬宗,見過指揮使大人,以后同在衛(wèi)所當(dāng)差,大人直喚我姓名就是?!?/br>
    項寶山笑道:“不敢不敢,我等還是叫您駙馬爺?shù)暮谩!?/br>
    陳敬宗不與他掰扯,看向他身后。

    項寶山一一為他引薦王、林、盧三人。

    寒暄過后,四人移步去了二樓的雅間。

    醉仙居是本地最有名的酒樓,除了好酒好菜,自然也有美人歌姬預(yù)備著。

    項寶山舉止從容正派,反倒是坐在陳敬宗下首的王飛虎,喝了一輪酒后,臉上堆出幾分諂媚,別有深意地看向陳敬宗:“駙馬爺初來乍到,可能沒聽說醉仙居的三大招牌,這醉仙居啊,除了珍饈佳釀,還有一位名喚玉娘的歌姬,其人貌若天仙,尤其生了一把好嗓子,聽她一曲能繞梁三日,不如我叫她過來,唱兩曲給咱們喝酒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