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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后我重生了 第145節(jié)

    “胡言亂語,成何體統(tǒng)!”

    門簾挑開,陳廷鑒板著臉跨了進來。

    他又哪里是內閣首輔呢,分明是一股凜凜的冬風,進門就把孫氏、陳敬宗娘倆臉上的笑全吹僵了。

    孫氏瞪他道:“我跟我兒子說笑,你來做什么?”

    陳廷鑒看向挨著妻子坐的兒子,兒子這時候來明顯有事,他能不過來看看?

    陳敬宗:“既然你們要歇下了,我也走了。”

    孫氏一把拉住兒子的胳膊,打發(fā)陳廷鑒道:“老四過來孝敬我,跟你沒關系,回你的書房去!”

    陳廷鑒:……

    不受待見的首輔大人只好又板著臉離去。

    孫氏攢了很多話想問兒子,包括去年正經問卻沒得到正經回答的:“在戰(zhàn)場上有沒有受傷?”

    陳敬宗:“我就是斷條腿養(yǎng)半年也養(yǎng)好了,您至于還惦記嗎?”

    孫氏:“我就惦記,你趕緊把上面的衣裳脫了,給我檢查檢查,否則我惦記一輩子!”

    屋里只有娘倆,陳敬宗無奈地脫了外袍與中衣。

    孫氏看完前胸再看后背,傷口早就好了,卻留下了一道道長長短短的傷疤,看得孫氏淚眼汪汪。

    陳敬宗重新穿好衣裳,低聲道:“行了,多少人都沒能回來,您兒子還全須全尾的,知足吧?!?/br>
    孫氏:“我知個屁足,當了武官一輩子就都是武官,以后有你跑的!”

    陳敬宗:“跑就跑,兒子學了這身武藝就是為了上戰(zhàn)場的,有大哥三哥守在您身邊,兒子跑去哪都放心?!?/br>
    孫氏:“我一個糟老太婆,你當然舍得,可長公主呢,你就舍得讓她提心吊膽牽腸掛肚?”

    陳敬宗笑:“親娘我都舍得叫她cao心,媳婦算什么,嫁了我就該惦記我?!?/br>
    孫氏破涕為笑,一巴掌拍在兒子寬闊的后背上:“在我面前裝大爺,真到了你媳婦面前,你連個屁都不敢放?!?/br>
    陳敬宗:……

    孫氏在擦眼淚,沒注意到兒子臉上短暫的異樣。

    掉這一次淚,孫氏心里反而舒坦了,催道:“行了,回去吧,明早還得趕路呢?!?/br>
    陳敬宗這才走了。

    四宜堂。

    華陽已經躺進拔步床了,陳敬宗站在外面往里瞧瞧,瞥見梳妝臺上擺著蓮花碗,笑了笑。

    華陽見不得他那得意樣,質問道:“哪來的?”

    這個蓮花碗,與他們常用的這會兒放在長公主府的那個蓮花碗并不一樣。

    陳敬宗:“我請工匠照著你那個做的,免得以后搬來搬去費事,包括那寶貝,我也找到門路了,以后不必再叫大長公主破費?!?/br>
    華陽皺眉:“你自己出面辦的?”

    陳敬宗:“我能有那么傻?就是錦衣衛(wèi)去查買家,也查不到咱們倆頭上?!?/br>
    華陽:……

    她該夸他真有出息嗎?

    陳敬宗見她沒別的話問了,走到洗漱架前,打濕巾子再擦一遍。

    六月時節(jié),天氣熱,他往返春和堂一趟,身上又出了汗。

    因為整個服喪期間就沒用過幾次蓮花碗,陳敬宗頗費了一番功夫,才讓嬌氣的祖宗勉勉強強接受了他的所有供奉。

    “可見這事就不能荒廢,都快趕上剛成親的時候了。”

    陳敬宗貼著華陽的耳朵,半是埋怨半是痛快。

    而驕傲的長公主殿下,因為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干脆不理他。

    快到二更天,帳內才歸于平靜。

    冬天華陽喜歡跟陳敬宗睡一個被窩,夏日就恨不得讓他躺去地上。

    她裹著薄被睡在最里側,拉開與陳敬宗的距離。

    陳敬宗懷疑道:“我現(xiàn)在年輕,你還用得著我,等我年紀大了,你是不是就要跟我分房了?”

    華陽沒理他的插科打諢,趁睡意還沒有完全籠罩過來,問:“晚上你去見母親,父親可有說什么?”

    陳敬宗:“他露個臉就被母親趕去書房了?!?/br>
    華陽放了心。

    公爹與陳敬宗素來話不投機,就算她拿陳敬宗做幌子,公爹也不至于非要去找陳敬宗對峙。

    更何況,陳敬宗本來就不服公爹,此乃大家有目共睹。

    第131章

    華陽與陳敬宗在陳家住了三晚, 這就搬回了長公主府。

    其實華陽有些摸不太準陳敬宗的心思:“你真愿意一直隨我住在這邊?”

    據(jù)她這幾年的觀察,陳敬宗只是不如上面的兩個哥哥恪守禮法,他待家人卻是一樣的親近, 包括對公爹。別看陳敬宗一開口就是嗆公爹的,公爹真臥病在床那陣子, 陳敬宗幾乎每天都要過去瞧瞧,可見他對公爹的孝心一點都不比兩個哥哥少。

    對公爹都如此,對婆母、侄兒侄女們就更不用提了。

    他這樣鐵骨錚錚的武官,不知道會不會因為長時間與家人分別覺得憋屈。

    華陽不是那種非要駙馬形影不離守著她的長公主,她心平氣和地對陳敬宗道:“每隔四五日你就回去住一晚, 朝堂或衛(wèi)所有什么事, 你自己拿不定主意的, 還可以跟父親或大哥商量商量。”

    陳敬宗剛洗完東西回來, 見她眼眸清澈,似乎很有談興, 陳敬宗便拿了一把團扇, 側躺在旁邊, 一邊給兩人扇著風,一邊看著她道:“沒有戰(zhàn)事, 衛(wèi)所里能有什么麻煩, 若是軍餉兵器出問題,我直接稟報兵部就是?!?/br>
    華陽:“你就不想家人嗎?”

    陳敬宗:“我更想你。”

    華陽瞪他一眼,垂眸時唇角卻泄露了一點笑意。

    陳敬宗拿扇邊點點她殘留紅暈的臉頰:“你總催我回去住, 是嘴上裝賢惠, 還是看上哪個小白臉了, 就等著我給你們騰地方?”

    華陽一把抓過扇子, 背轉過去。

    陳敬宗湊過來, 溫熱的呼吸落到她耳畔。

    華陽再拿扇子擋住臉。

    團扇中間是一層薄薄的紗,陳敬宗隔著那層紗親她,長了一層薄繭的大手握住她半邊雪肩:“面首什么的,這輩子你都不用惦記?!?/br>
    華陽也沒有惦記面首。

    一個駙馬就夠她吃不消的了,還惦記面首,她是嫌命太長嗎?

    .

    宮里,元祐帝一如既往地遵守著戚太后、陳閣老為他定下的作息安排。

    jiejie幫他出的主意,元祐帝其實很心動,可他擔心自己的裝病瞞不過太醫(yī),太醫(yī)再告訴母后、陳閣老,那兩個嚴厲的家伙不知道會想出什么新招,無論是言語批評他,還是罰跪罰抄書,元祐帝都不高興。

    直到六月中旬的清晨,元祐帝睡得香香的突然被大太監(jiān)曹禮推醒,提醒他該起床讀書了。

    元祐帝頭腦昏昏,只想睡覺。

    可“睡懶覺”這種理由是得不到母后與陳閣老的支持的,他敢強求睡懶覺,母后就敢問他是不是想做昏君!

    元祐帝強迫自己坐了起來。

    讀書、用飯,去參加朝會。

    坐在龍椅上,十四歲的元祐帝不時地掐自己一下,努力不讓自己睡過去。

    陳廷鑒朝龍椅上看了幾眼,朝會才開兩刻鐘,他便做主提前散了,今日要議的事本也不多。

    元祐帝意外地看向下方的陳閣老,不過大臣們都等著他先離殿,元祐帝壓下心頭疑惑,回了后面的乾清宮。

    接下來,該是內閣與大臣們來單獨面圣。

    戚太后也在,這個階段,元祐帝是不需要多說什么的,只需要聽或是看,凡是母后與陳閣老都認可的,他點頭就是。

    精神好的時候,元祐帝會認真聆聽,學習如何處理這些國事,困倦的時候,元祐帝便懶得轉動腦筋,反正母后與陳閣老肯定會處理好。

    所有待定事宜都解決完畢,陳廷鑒帶著元祐帝去了御書房,他這個首輔再忙,每日也會抽出半個時辰親自為皇帝講書。

    這個時候,御書房里只有陳廷鑒、元祐帝,以及大太監(jiān)曹禮。

    元祐帝趁閣老低頭整理書冊時,飛快地打了個哈欠。

    結果他嘴巴還沒閉上,就見桌子對面的陳閣老頭也不抬,淡淡地吩咐曹禮:“去給皇上備一碗提神茶?!?/br>
    元祐帝:……

    閣老的胡子里是不是藏了一只眼睛!

    曹禮心疼地看眼自家皇上,退出去準備茶水。

    元祐帝有些緊張地看著陳閣老。

    陳廷鑒想到了家里老四小時候,陳廷鑒自己當過那么多年學生,也有四個讀書的兒子,老四是唯一一個敢在先生講書時公然趴在桌子上睡覺的。

    跟老四比,元祐帝真是個好學生了,只是好學生未必就不想偶爾懈怠一下。

    “皇上昨晚沒睡好嗎?”陳廷鑒走過來,他容貌儒雅,一把長髯增添了幾分威嚴,但他此時看元祐帝的目光很是溫和。

    元祐帝太熟悉閣老規(guī)勸他的路數(shù)了,有時候會直接嚴厲地批評他,有時候會溫和地誘哄他說出心里話,然后再用平和的語氣,引經據(jù)典地勸他勤勉好學、明辨是非、孝敬母后、寬厚愛民等等。

    所以,元祐帝搖搖頭,正色道:“夏日炎炎,略有些困乏罷了,先生不必擔心?!?/br>
    陳廷鑒:“這樣啊,臣還以為皇上又要勤學苦讀又要聽政理政,龍體可能會負擔過重,既然皇上不曾覺得疲憊,那臣也不必為您調整作息安排了?!?/br>
    元祐帝突地心跳加快!

    老頭子是認真的,還是又挖了一個陷阱等著他跳?

    等會兒曹禮可就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