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重生了 第1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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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這一年來老頭子對他的態(tài)度緩和不少,元祐帝決定再相信老頭一次,小臉瞬間垮下來,言辭誠懇地道:“不瞞先生,我確實很累,早上常有覺不夠睡之感,雖然還能堅持起床讀書,可我頭腦昏沉,讀書也是事倍功半,不知先生能否減少朝會次數(shù),待我年長體力足以支撐時再恢復正常朝會?” 去掉朝會時間,他每天就可以多睡至少半個時辰! 陳廷鑒在少年皇帝眼中看到了淡淡的血絲。 他面露遲疑。 元祐帝:“我知道先生擔心什么,無非是怕我以后也懶惰怠政,可我向先生保證,待我親政,我一定做個勤政的明君?!?/br> 陳廷鑒終于道:“好,臣信皇上?!?/br> 這時,曹禮端著提神茶回來了。 陳廷鑒繼續(xù)整理書冊,元祐帝抬起袖子,假裝又打了一個哈欠。 授課結(jié)束,陳廷鑒就去求見戚太后了。 戚太后聽說陳廷鑒要減少朝會的次數(shù),皺眉道:“是不是皇上跟閣老抱怨上朝辛苦了?” 陳廷鑒微微躬著身,恭敬道:“回娘娘,皇上非但沒有抱怨,反而還極力掩飾其困乏,是臣覺得,皇上現(xiàn)在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龍體與學業(yè)同樣重要,倘若身體得不到充分休息,皇上讀書時難以集中精神,越是如此越難見成效,繼而導致皇上厭學厭政,長此以往,得不償失?!?/br> 戚太后沉默。 陳廷鑒看她一眼,道:“娘娘,皇上畢竟才十四歲,臣以為,培養(yǎng)皇上對學習、理政的興趣更為重要,若因?qū)W業(yè)繁重致使皇上生出抗拒之心,皇上此時年少不得不聽從您與臣的教導,將來皇上親政了,誰又能約束皇上?” 遠的不提,本朝恣意妄為的皇帝就夠多了。 戚太后顯然很清楚皇家的一眾祖宗們,正是因為她的皇帝公爹、皇帝丈夫都“太出息”,她才怕兒子步祖宗們的后塵,自幼便嚴厲教導。 戚太后已經(jīng)認可了陳廷鑒的提議,但還是好奇地問:“閣老以前素來嚴厲,為何這兩年待皇上溫和了許多?” 她也得防著陳廷鑒為了討兒子的歡心,故意縱容兒子的一些劣習。 陳廷鑒慚愧道:“說來不怕娘娘笑話,臣年輕時高中狀元,人人夸贊,后來又蒙先帝與娘娘的賞識,入宮教導皇上讀書,臣的長子、次子、三子也都是狀元探花之才,臣便也覺得,臣在教書一途上確實有些真本事,臣信奉的嚴師出高徒也是至理名言。” 戚太后點點頭,滿朝文武,誰不欽佩陳廷鑒教子有方? 陳廷鑒繼續(xù)道:“臣的四個兒子,臣一直以為,臣那桀驁不馴不服管教的四子會是最沒出息的一個,這輩子都只能靠著長公主駙馬的身份耀武揚威了。然而前年,臣四子率領大興左衛(wèi)在演武比試中奪魁,去年他又在平叛路上立下戰(zhàn)功,外人夸臣虎父無犬子,他們卻都忘了,臣四子十歲便自己回了陵州老宅,他有現(xiàn)在的出息,與臣沒有半點關(guān)系?!?/br> “臣這兩年便時常反思,臣的長子、三子能高中狀元、探花,其實都是他們自身的才干,臣并不曾真正教導他們什么。臣真正教導的,只有皇上與臣四子。而因為臣的嚴格,臣四子越發(fā)離經(jīng)叛道,連書都不讀了,待臣發(fā)現(xiàn)他真正的才干后,臣再面對皇上,時常會驚出一身冷汗,唯恐臣先前的嚴格會不會已經(jīng)在皇上心中埋下了對讀書的反心?!?/br> 說到這里,陳廷鑒跪了下去:“娘娘,果真如此,臣便是千古罪人,請娘娘責罰!” 戚太后好笑道:“閣老后面這話言重了,前面的話也過于自謙了。駙馬的兩個哥哥有天分不假,但他們能有今日的成就,也離不了你做父親的悉心栽培。至于駙馬,他不愛讀書乃是天性,并非完全是跟你對著干。” 陳廷鑒:“或許吧,也可能是臣老了,對教書育人也有了新的感悟,這感悟未必就是對的,如何教導皇上,還請娘娘做主明示?!?/br> 滿朝文武,戚太后最信任的從來都是陳廷鑒,就算陳廷鑒教導皇上的方式變了,只要有理有據(jù),戚太后照樣支持。 “閣老所言頗有道理,就按你說的先試試吧,倘若皇上辜負了閣老的一番苦心,越發(fā)憊懶,閣老再繼續(xù)嚴厲待之?!?/br> 陳廷鑒領命,低頭告退。 戚太后看向窗外。 駙馬與陳閣老父子不和,她早就有所耳聞,可誰又知道,皇上與她這個母后也不怎么親厚呢? 她知道該如何做一個好皇后,但她有沒有做成一個好母后,大概只能交給后人評說。 第132章 陳廷鑒與戚太后商量一致后, 他很快就為元祐帝制定了新的作息計劃,從此,在沒有朝會的日子, 元祐帝不但可以多睡半個時辰,每天還有三刻鐘的時間自由處置, 或是讀書作畫修身養(yǎng)性,或是去御花園游逛賞心怡情,或是與小太監(jiān)們蹴蹴鞠舒展筋骨,總之只要不違背禮法,也沒有離經(jīng)叛道, 陳廷鑒與戚太后都不會過多干涉約束。 當然, 元祐帝讀書、學政的時間并沒有減少, 這是他作為皇帝應該學的, 也應該付出的精力。 華陽六月初才在宮里住過,最近就沒進宮了, 但她從陳敬宗口中聽說了朝會的變化。 她問陳敬宗:“你覺得這樣好嗎?” 陳敬宗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 我怕你治我的罪。” 華陽瞪他。 天底下誰都可能怕她這位長公主, 唯獨陳敬宗壓根沒把她當長公主敬畏過,現(xiàn)在倒來裝謹慎了。 陳敬宗坐在榻上, 慢悠悠地吃著飯。 華陽想聽聽他的意思, 見他還真不打算開口了,只好道:“你但說無妨,不管你說什么, 我都當你沒說過?!?/br> 陳敬宗瞥眼窗外, 再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 華陽也不知道他是裝腔作勢, 還是真的怕隔墻有耳, 可想到這事確實可大可小, 華陽便放下手里的書,繞過矮桌,坐在了他身邊。 陳敬宗舉起酒碗,遞到她面前。 華陽板起臉:“你再不說,我走了?!?/br> 陳敬宗自己喝了一口,這才道:“皇帝必須每日早朝,這可是你們家太祖爺爺親自規(guī)定的。” 華陽點頭,確實如此。 陳敬宗:“你們家前面那幾位祖宗都奉行此訓,無故不輟朝,后面的就……你自己也知道?!?/br> 華陽垂著眼簾。 后面就一個個開始犯懶了,最懶的是她的皇爺爺,幾十年不上朝,然后她爹除了剛登基勤快一陣子,后面也變成了懶骨頭,只比皇爺爺強點,一個月好歹會上朝兩次。 母后與公爹為何要弟弟小小年紀就堅持早朝,還不是怕弟弟學了皇爺爺與父皇。 問題是…… 她剛在心里替弟弟開脫,陳敬宗就道:“可你弟弟還小,從小就沒吃過苦頭,一下子逼得太緊,換我我也受不了?!?/br> 以往朝代,三四歲七八歲的幼帝都很常見,元祐帝繼位的年齡并不算稀奇。 可元祐帝應該是這些小皇帝里命最好的,他出生不久就是太子,無須與皇子們爭奪儲君的位置,豫王更是早早就藩去了,后宮有戚太后這個厲害的母后在,也沒有人敢謀害太子。先帝只是懶,腦袋并不糊涂,任用賢臣將江山打理得井井有條,使元祐帝也不必擔憂外患。 也只有這樣生在福窩里的元祐帝,才有機會抱怨覺不夠睡。 他把話都說了,華陽唯有一聲輕嘆。 她重生回來的時候,只是元祐三年臘月,弟弟也才十六歲,還堅持著每月九次早朝,但后面弟弟到底堅持了多久,到底變成了一個什么樣的皇帝,華陽也不知道。 她幫弟弟出裝病博取減少朝會的主意,完全是因為她知道弟弟會真的生病,反正公爹都會妥協(xié),何不將這個當成緩和君臣關(guān)系的機會? 罷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她這個做jiejie的,本來就只能盡量將弟弟往明君的路上引導,但能不能做成明君,關(guān)鍵還得看弟弟自己。 . 進了七月,天氣仍然炎熱。 華陽先進宮住了兩晚,初三出宮后就去了陳府。 夜里陳敬宗問她:“這次打算在家里住多久?” 華陽:“過完七夕吧?!?/br> 陳敬宗:“七夕又不算什么正經(jīng)節(jié)日,為何要在這邊過?” 華陽聽出點不對來:“你就那么著急回去?就你這樣,難怪母親總要挖苦你?!?/br> 陳敬宗半壓住她,看著她道:“咱們都多久沒有出去逛了,七夕夜城里沒有宵禁,我想帶你去街上走走。” 住在長公主府,他們夫妻想在外面逛多久就逛多久,住在這邊,什么時候出門什么時候回來,老頭子母親都能知道。 難得他這個大粗人還有這風花雪月的興致,只是今年七夕公爹會撞上一場“飛來橫禍”,華陽必須留在陳家才能幫忙化解。 “城里人太多了,我嫌擠得慌,不如初九咱們?nèi)ズ敫K伦∫煌恚稳漳阈葶?,正好在外面玩一天?!?/br> 華陽提議道。 陳敬宗:“初九是初九,初七是初七。” 七夕牛郎織女相會,人間相好的男男女女也會相約黃昏后,陳敬宗想跟她去外面“私會”一場。 華陽懂了:“你想做牛郎?” 陳敬宗不語,只是看著她。 華陽:“你也不嫌晦氣,牛郎織女一年才能見一面,你還不如繼續(xù)當月宮里的兔子?!?/br> 玉兔好歹能時時陪伴在嫦娥身邊。 陳敬宗:…… 華陽:“再說了,我都答應婉宜婉清了,七夕夜要陪她們乞巧?!?/br> 陳敬宗能讓長公主做食言的小人嗎? 他只好放棄了七夕晚上出門。 . 七月初六這晚,孫氏與陳廷鑒躺下后,對丈夫道:“明日七夕,家里兩個孫女要乞巧,你早點回來陪陪她們?” 陳廷鑒:“女子才乞巧,你們cao持就是。” 有那時間,他還不如多看幾封奏折,多寫幾封文書。 孫氏嗤笑:“當年也不知道是誰,說以后每年七夕都陪我過。” 陳廷鑒:…… 原來要他陪孫女是假,陪她才是真。 可兩個人加起來都一百多歲了,還過什么七夕,叫孩子們知道了白招笑話。 孫氏背對他躺著,繼續(xù)嘀咕:“天天回來那么晚,說是在忙公務,誰知道是不是在外面養(yǎng)了外室?!?/br> 陳廷鑒都氣笑了:“孫女都快談婚論嫁了,我還養(yǎng)外室。” 孫氏:“誰知道呢,男人人老心不老,七八十抱幺兒的也不稀罕。” 陳廷鑒沉默片刻,再沉默地抱住了妻子。 孫氏:…… 翌日早上,陳廷鑒依然早早地去了內(nèi)閣,他也想早點回家,但朝堂那么多事,有時候忙著忙著就忘了。 到了內(nèi)閣,陳廷鑒發(fā)現(xiàn)曾閣老又遞來一封告病請辭的折子。 陳廷鑒看到那些他已經(jīng)能背下來的字眼就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