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月之后，陸云昔再次見到元子朝，他看上去體面不少，換上了侍從的黑色衣衫，腰腹處也纏著一圈金絲紋路的同色系腰帶，束著發(fā)，面色冷峻。

    然而當(dāng)他眼神凌厲地對(duì)著她身旁站著的梁宗翰拳打腳踢時(shí)，陸云昔卻不明就里，她上前想要制止，卻被他一把推開。

    梁宗翰一屆文弱書生，三兩下就被打得奄奄一息，元子朝漠然地將自己得到的指令重復(fù)一遍：“離陸小姐遠(yuǎn)一些，世子的人你也配肖想么？”

    這話說出口，元子朝覺得自己喉嚨也有些發(fā)緊，他不敢去看陸云昔的眼睛，只覺得那句話仿佛也將他不堪的心事盡數(shù)戳穿。

    陸云昔要去攙扶梁宗翰，她怒視著元子朝：“我愿意與什么人交朋友，和什么人親近，似乎輪不到世子插手吧？”

    元子朝聳聳肩：“他哪只手碰到陸小姐，我就會(huì)廢了他哪只手?！?/br>
    梁宗翰是父親好友家的嫡子，這幾日來京中作客，陸云昔知曉父親這幾日正在和梁家伯父商議他們二人的婚事，梁宗翰瞧著溫文爾雅，又風(fēng)趣幽默，她心中倒也并不過于排斥。

    然而趙靖安卻始終糾纏不休，讓她煩惱不已，今日倒好，直接就對(duì)著人家動(dòng)手了。

    “趙靖安在哪里，我要見他！”陸云昔怒氣沖沖，厲聲質(zhì)問元子朝。

    躺在地上的梁宗翰咳嗽了幾聲：“云昔meimei，不要去，我受些傷沒事兒的?！?/br>
    這如同弱雞一般的身板，竟也能叫她垂憐么？元子朝冷眼看著地上的梁宗翰，恨不能一腳踩死他。

    陸云昔看著梁宗翰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每個(gè)夜晚荒誕的夢里，陸云昔那雙溫柔的眸子只會(huì)深深地望著自己。

    他能夠忍得住的時(shí)候會(huì)輕輕撫摸她的頭發(fā)，忍不住的時(shí)候會(huì)用力發(fā)狠把她弄哭，溫暖的夢里始終有她陪伴，可是醒來之后的冰冷的空虛卻只有自己一個(gè)人面對(duì)。

    元子朝無法接受，她這樣溫柔地注視著別人。

    教訓(xùn)梁宗翰是趙靖安的指令，然而打他的時(shí)候，自己心中的不快也得到了宣泄。

    “我要見趙靖安。”她凝視著他的眼眸，溫柔不再。

    元子朝依言，將二人帶到了瑞王府，趙氏兄妹二人正在下棋，見了陸云昔急匆匆地過來，趙靖安笑臉相迎：“云昔，今日怎么來府上了？”

    陸云昔指著一旁的元子朝：“瑞王府的護(hù)衛(wèi)，就可以當(dāng)街毆打百姓么？”

    詢問了一番之后，趙靖安看起來不像是知情的模樣，趙玉兒隨即抬手給了元子朝一耳光：“你這賤奴，誰允許你假傳世子指令，在外為非作歹？險(xiǎn)些叫云昔誤會(huì)了哥哥。”

    這一巴掌打在他臉上，陸云昔倒是懵了，她疑惑地看著元子朝，誰料他垂著頭，不說話。

    趙靖安嘆了口氣：“meimei，你院子里的人，可得管好了?！?/br>
    他轉(zhuǎn)頭又誠摯地向陸云昔道歉：“總歸是我們?nèi)鹜醺芙膛筒焕?，沖撞了你與梁公子，這樣吧，明日由我做東，在王府別苑請(qǐng)梁公子吃酒做賠?！?/br>
    梁宗翰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既然是誤會(huì)一場，就此算了吧?！?/br>
    “不能算！”趙靖安眉頭擰緊了，“梁公子和云昔若不肯賞光，這刁奴哪只手打了你的，今日我就打斷他哪只手，必然給二位一個(gè)交代?！?/br>
    說罷，竟真的喚來府上雜役，將元子朝押住。

    “別——”

    陸云昔還未來得及制止，趙靖安親自提著木棍，一棍子打在元子朝的右手上。

    骨頭咔啦一響，這手臂就算不斷，也重傷了筋骨吧？元子朝滿頭大汗，卻硬是咬緊了下唇，只悶悶地哼了一聲。

    “寄奴，你可知罪了?！壁w靖安冷冷地看著他，倒真是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

    元子朝垂著眼：“寄奴，知罪。”

    陸云昔只覺得這少年哪里變了，卻又說不出來，曾經(jīng)他衣衫襤褸，滿身傷痕，然而眼眸中卻是勃勃的生機(jī)，如今他衣衫體面，卻反而更像是個(gè)奴隸了。

    事已至此，她深知趙氏兄妹的執(zhí)拗，若是她不答應(yīng)明日赴約，只怕這元子朝的手就真的保不住了，陸云昔沉默半晌，終究是屈服：“過幾日梁公子就要離京歸家了，只當(dāng)世子給他餞行了?！?/br>
    趙靖安聞言朗聲大笑，朝梁宗翰頷首：“梁公子這就要回去了么，那明日定要賞光，別苑里的廚子手藝不錯(cuò)，便是陛下也褒獎(jiǎng)過?！?/br>
    梁宗翰被揍得鼻青臉腫，一笑就疼得捂著臉，然而還是客氣地作揖：“有勞世子費(fèi)心了?！?/br>
    趙氏兄妹拉著梁宗翰談笑，陸云昔尷尬地坐在一旁，抬頭時(shí)，卻已不見了那寄奴的身影。

    罷了，好壞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明日之后，她可再不要與瑞王府的人有什么來往了。

    ***

    是夜，趙玉兒沐浴完畢，裹著一件單衣，將元子朝召喚至房中。

    方才在浴池中，她飲了不少果酒，這會(huì)兒有些意亂情迷，元子朝立在那不動(dòng)，規(guī)矩地像個(gè)雕塑，趙玉兒赤裸著雙腳，走近了他身邊。

    元子朝的手臂被兩根竹板夾著，面上蒼白無血色，趙靖安那一下子用足了勁兒，他必然痛極了，趙玉兒伸手去撫摸他的側(cè)臉：“寄奴，今日你受委屈了?！?/br>
    她的手順著那堅(jiān)毅的臉部線條一路往下，隔著衣衫握住了他身下的欲望，軟趴趴的，沒什么生機(jī)，元子朝一動(dòng)不動(dòng)，任由趙玉兒如何逗弄都面不改色，趙玉兒喝醉了酒，恍惚著靠著他的胸膛。

    他的心跳還是有力，令人安心，一如當(dāng)日，他在那幾個(gè)流民手中救下她時(shí)一樣。

    “明日開始你就跟著哥哥了，今晚留下陪陪我好么？”

    元子朝的眉頭微微緊了些，他很想推開趙玉兒，她的撫摸讓他覺得惡心，然而隱忍了數(shù)月，表足了忠心，還再加用條斷手換來的機(jī)會(huì)，他不想輕易失去。

    強(qiáng)忍著不適，元子朝緩緩開口：“寄奴不配，不敢褻瀆郡主。”

    “為何不愿？”趙玉兒執(zhí)拗勁兒犯了，握緊了那團(tuán)軟rou，繼續(xù)揉弄，“還是說，你在為誰守著貞潔么？”

    元子朝的腦中瞬間浮現(xiàn)出陸云昔的臉，他唯恐心事被趙玉兒戳穿，低著頭退了一步，說道：“世子說過，寄奴只是郡主身邊的一條狗罷了，不能污了郡主的身子?！?/br>
    趙玉兒帶著醉意冷笑：“寄奴，我知道你的心思。”

    她那語氣篤定，笑容意味深長，元子朝屏住了呼吸，不知自己的心事究竟是何時(shí)泄漏的。

    “沒想到還是個(gè)深情種呢。”她咋舌，摸了摸他那張俊美不凡的面孔，“的確，跟著我哥哥，等他吃膩了，說不定能賞你啃個(gè)骨頭，哈哈哈哈哈哈。”

    如今他越發(fā)溫順，除了不愿意與她歡好，幾乎事事都依著她，趙玉兒心中不屑，果真被哥哥說中了，生了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到底是個(gè)賤奴，吃幾頓飽飯，穿幾件好衣裳，就覺得自己是個(gè)人了。

    “不識(shí)抬舉的賤種，真當(dāng)本郡主非你不可么？”趙玉兒反手又給了他一巴掌，“去把林侍衛(wèi)喊來，一會(huì)兒在旁伺候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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