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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回來了?!?/br> 江母看見江凜站在外頭時,還有些意外。 「怎么這么突然……」驚訝還沒過半,才發(fā)現(xiàn)他身旁站了個女人,身姿纖細,相貌姣好。 溫摯點頭打了個招呼:「你好?!?/br> 可卻因為太過緊張,導(dǎo)致話語出口時反而生硬偏冷。 江母愣了下,也朝著她點頭,「喔,你好?!?/br> 一入門,溫摯就嗅到一股很重的檀香味,就像是廟宇佛堂才會有的濃烈。 溫摯躲在江凜身后,打量了下四周,客廳裝潢簡約,獨獨供了個神桌,好生突兀。 神桌上香火瞭繞,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細心打理。 江凜的眼神在瞟向那個神桌時,也是頓了一瞬,但也沒說什么。 經(jīng)過一番波折,兩人到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接近晚餐時間了。 江母將家里所有僅剩的食材全拿出來,急忙地準備了一番。 江凜說了幾次讓她不必費心,可她哪里會聽。 菜上桌時,江母笑笑地說:「你們來得急,我也沒準備什么吃的,將就點。」 整個過程中,江凜一直在觀察江母的態(tài)度,沒有太多熱情,可好在也不算冷臉,心底微微松了口氣。 江母率先問道:「江凜,在那過得怎么樣?」 江凜回了一句:「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br> 之后,兩人便沒有了對話。 江凜鮮少回來,心中又長年有結(jié),自然和江母沒什么話聊。江母也是,自知多年來未盡身為母親的職責,想關(guān)切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兩人無法親近,又沒有完全疏離,在將明未明的界線中游移,反而陷入一個尷尬的境地。 可好在雖然如此,這頓飯吃得倒不算安靜,江母偶爾還會與溫摯搭話。 但溫摯的話少,倒像是只有江母一個人的獨角戲。 「你是t城人吧?!菇竼枺骸缸鍪裁吹模俊?/br> 溫摯答:「作家。」 「倒也不錯,不累人?!?/br> 江母無意中瞄了幾眼飯桌上的兩人,倒是相配,輕笑了笑,給溫摯夾了菜。 「看你的樣子挺瘦的,女孩子還是要多吃點?!?/br> 溫摯有些拘謹,「謝謝?!?/br> 「你和江凜是怎么認識的?」 溫摯想到幾秒,才道:「他救了我?!?/br> 江母以為是江凜在當消防員時救的人,「原來是這樣啊。」 「江凜他是第一次帶朋友回來,我都不知道該做什么才好,你別介意?!?/br> 溫摯說:「沒事?!?/br> 「對了!我都忘了問了,你叫什么名字?」 「溫摯?!?/br> 江母一聽,臉色瞬間僵了,直直地看向江凜。 似乎已經(jīng)預(yù)料到這一刻了,江凜也不慌不急地對上母親的眼神。 江母勉強忍著神色,不敢再多問。 這頓飯的最后竟還是冷冷清清。 吃完飯后,江母喊了喊:「江凜?!?/br> 表情依舊恢復(fù)平靜,不愧是吃齋唸佛這么多年的人,可眼底卻含著慍色。 江母聲音很鎮(zhèn)定,「你跟我過來?!?/br> 溫摯有些不解地看過去。 江凜勸慰,「沒事?!咕透干狭藰恰?/br> 江母神情嚴肅地說:「江凜,你老實說,她是誰?」聲音含著顫抖。 江凜跪了下來,索性坦白,「就是她。」 江母心慌,「你瘋了嗎?你怎么可以......」 多年來的惡夢,現(xiàn)今找上了門,「她不知道對吧?」 江凜的背影挺直,有寧死不折腰的風(fēng)節(jié),「我會找個時間告訴她。」 江母氣到說不出話來,「你......」 「我想娶她?!?/br> 他語氣堅定,不容置喙,「您要打要罵,都可以?!?/br> 他抬眼,「但這一點,我不會變?!?/br> 江母氣急敗壞,咬牙道:「你是不是存心報復(fù)我啊?」 她知道江凜有多討厭她,也知道他埋怨她讓他捨棄了自己的理想。 「你瘋了吧江凜!你忘了她是誰了嗎?你忘了她父母是怎么死了的嗎?」 他說:「我沒忘!」 擲地有聲后,是驟然地沉默。 「可是,沒辦法啊......」他的聲音啞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 他掙扎過,他擺脫過,甚至放棄過,想要從此與這件事、這個人徹底分割出一條界線來,不虧不欠、不相往來,這是他一開始就想好的結(jié)局。 可誰能想到后來,越走越偏,越陷越深。 如果江母沒有讓他去到t市,如果謝希河沒有告訴他她是誰,如果他沒有因心疼而主動走向她,如果溫摯沒有接近他,如果江凜沒有一再心軟…… 那么,最后無論怎么走,也走不到這一步。 又或者,從一相見的那一刻,從對視的那一瞬,江凜就已經(jīng)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并不會如他如愿。 哪怕他竭盡全力地想要拉回正途,也是徒勞。 這就是命。 是他欠她的。 既然如此,是他先動了心,是他起了妄念,是他不斷動搖,是他無法堅守。 如果有錯,就都算在他身上。 明知不可能,明知誰都不可能答應(yīng),明知她知道了一定會難過,可江凜卻仍想,與她廝守一生。 沒過多久,江凜就回來了。 他看見她,彷彿所有的陰霾都能一掃而空,不自覺地嘴角露出笑意,走到她身邊,說:「今天先在這里睡一晚,可以嗎?」 「好?!?/br> 回到江凜從前住的房間,溫摯才問:「你媽找你干嘛?」 「也沒什么,就問了點你的事?!?/br> 溫摯喔了聲,也沒再問什么。 目光不斷地參觀著他的房間,走走看看,柜子上的模型,墻上的海報,衣柜里的衣服,無一不再見證了江凜的少年時期。 那些她未參與過的時間。 比起江母的評價,溫摯更在意地是這些。 她在意的,也只是江凜這個人。 溫摯一下拿起柜子上的飛機模型,仔細觀看,一下翻起他高中時候的書本。 江凜見她感興趣,也沒阻止,任由著她去。 翻著翻著,溫摯突然說:「對了!」 「你母親有信宗教?怎么客廳有供桌?」 「她在祈福?!菇瓌C望著她,眼神眷戀珍重,「希望她,平安順遂,一生免于苦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