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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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民宅距離艋舺鬧區(qū)有一小段路,那樣的肅殺在這里并不存在,來到此處,很快就能讓人靜下心來,頗有些與世隔絕的感覺。繼上次「繡簾香」一役后,又過了十天之多。 夜色漸漸淡了下去,一縷晨光透出天幕,曙色如網(wǎng)鋪張,很快地就迎來了早晨。阿容眼皮一跳,臂膀彷彿給小蟲叮了似的,突然顫了一下,刺痛感立刻蔓延全身,將她的睡意一下子吞噬乾凈。有些疲懶地睜開眼來,抬手一遮陽光,緩緩地坐起了身,生怕一個太粗魯,傷口又要裂開了。 她迅速地漱洗完畢,正待替自己療傷,忽聽門外傳來一陣啜泣聲,心里沒來由地竄起一股厭惡感,直覺地猜想大概是那個女人在哭。悄悄開了個門縫,利眸一掃,果見宋映欣背對著門口,偷偷抹了一把眼淚。阿容不明其由,只是皺了皺眉,像是要逃避似地闔上了門,索性眼不見為凈。誰知門尚未關(guān)攏,那位負(fù)責(zé)打點起居的中年婦人卻忽然開了口:「唉??!宋小姐,又是什么人惹你傷心啦?」 然后她無意識地朝阿容的門口掃了一眼。阿容接收到她的目光,立刻將門「砰」一聲關(guān)上。中年婦人搖了搖頭,隔著一扇門,有些無奈地對阿容說道:「我的大姑娘,你沒看見宋小姐哭得這么傷心么?都是女孩子家,你怎么就不懂得來安慰一下?」 中年婦人的聲音透過門縫鑽了進(jìn)來,阿容聽罷,莫名覺得有些惱怒。她是打從心里的不想去安慰這個煩膩的女人,可是那婦人都這么說了,不出去倒顯得她很冷酷無情似的。躊躇了半晌,終于還是愛面子的心壓過了本性,白眼一翻,不情不愿地開了門,臭著臉來到宋映欣身畔。 宋映欣眼眶盛著淚珠,模模糊糊地瞧見阿容來了,下意識地挪了個位子給她,好像怕沒讓位她會發(fā)火似的,態(tài)度還有些惶恐。阿容手環(huán)著胸,眼睛也沒看她,就等著她自己發(fā)話。誰知那宋映欣沉浸在悲痛之中,越哭越傷心,過了許久只是不言語。阿容耐不住性子,終于還是忍不住覷了她一眼,一見那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立刻就點燃了她的怒火,有些粗暴地說道:「你這么哭哭啼啼的有屁用嗎?」 宋映欣的肩膀猛地顫了一下,眼角兩行淚珠滾滾滑落,領(lǐng)口已給濕成了一片,抽抽噎噎地說道:「我……我丈夫……他、他坐了牢……叔叔也死了。我們薛……薛家垮了……再也振作不起來了!」 阿容知道她口中的「叔叔」指的是薛開誠,上次她差點就能殺了那個傢伙,只可惜最后還是沒能親手?jǐn)懒怂K斡承赖脑捠顾貞浧鹆唆慌{內(nèi)戰(zhàn),那樣的驚心動魄真是刻骨銘心。無形間突然有一股極沉重的壓力,重重地朝她胸口蓋了下來。她的傷口又開始疼了,針扎一般地刺痛,像是一場夢魘,一次一次地喚醒那個叛徒最深沉的罪惡感。她的腦海涌現(xiàn)了眾女的辱罵,陳金釵劍指自己的表情,鳶飛戾天終于衝開了綁縛,而它的成功卻是血跡斑斑的…… 那一日,她們說自己是叛徒,說自己是三邑人的走狗,將她一把推向了艋舺人的陣營……可是,那個艋舺薛家明明是她曾意圖手刃,是她最痛恨的人哪!天啊,老天爺怎么不早一點讓她知道蒼鷹會是艋舺三邑人開創(chuàng)的,這樣她就不必這么糾結(jié),不必陷入那么痛苦的自我懷疑。一瞬間腦袋好像灌了鉛似的,簡直沉重到了極點! 宋映欣見她沒開口,又自顧自地說道:「我、我們薛家……一厥不振了,嗚嗚……往后,也……沒人會關(guān)心我,我……我也沒人依靠了!」 中年婦人輕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夫人,你就暫時安心地住在這兒吧!日后你若有什么事,有什么人委屈你,我老媽子都聽你說,都給你靠,好么?事情沒有那么糟!」 宋映欣垂淚道:「這個地方雖好,但終歸不是我的家……我又怎么能毫無牽掛地住下來呢?說實話,我感到很愧疚。吳大嬸,我這么沒用,還要你來照顧我、擔(dān)心我……我真過意不去。我看,你別再管我了,你待我這樣好……讓我覺得好罪惡……你和我非親非故,我何德何能接受你的關(guān)懷呢?」 說著說著,想到了薛家失勢,又淌眼抹淚地哭了起來。阿容的后腦一片麻木,宋映欣的話讓她拋開了適才的糾結(jié),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字一句聽起來就是非常的逆耳。明明都是有家歸不得,宋映欣既有地方住,又有人照料關(guān)懷,什么好處都讓她佔盡了,偏偏還要裝得一副很委屈。反觀自己,那可是連委屈的份兒都沒有!因為壓根就沒人給她這么好的待遇。想到此處,不禁妒意上衝,十分不客氣地說道:「你不喜歡這地方就滾出去!人家待你好還要被嫌棄,說得人家多稀罕你似的,我看人家吳大嬸才不屑呢!」 此言一出,宋映欣淚眼汪汪地抬起了頭。她明明心里很難過,為什么阿容還要誤會她的意思?一時覺得好委屈,忍不住掩面痛哭了起來。吳大嬸一陣錯愕,瞪著阿容道:「小姑娘,你說這是什么話?你可搞清楚了,人家本意是要你在這兒陪伴薛夫人,才順道讓你住下來的。今天薛夫人大可以直接趕你走,不讓你在這兒白吃白喝。怎么她好意讓你住下來,你非但不感激人家,反而叫人家滾出去?簡直太沒教養(yǎng)了!」 阿容真受夠了那女人的哭泣,吳大嬸一語未完,她已經(jīng)迅速地站起身,甩下了一句話:「你最有教養(yǎng)了,我能不能拜託你,讓這位大姐行行好,別再哭哭啼啼了。就算她把一雙招子哭瞎,薛家也不會起死回生啦!」 她說完了這句,果斷地一轉(zhuǎn)身,竟然就這么揚長而去了。吳大嬸心頭火起,正要去追,誰知宋映欣越哭越慘,吳大嬸的心神瞬間給拉了回來,只是不斷地拍背撫慰。阿容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那女人越哭越大聲,搞得像是自己在欺負(fù)她似的,這感覺真令她厭惡!一跨步朝大門口走去,想到外頭透透氣。剛出大門,驀見一個人影飛快地衝進(jìn)眼來,她一閉眼別過臉去,仍是一頭撞上對方的胸膛。尚未反應(yīng)過來,一個聲音率先飛入了耳際:「哎,小阿容,你還真是個冒失鬼呢,瞧你把我撞的,你就這么急著迎接我嗎?」 調(diào)侃的話音一入耳,阿容不用抬頭,已經(jīng)知道來者何人。她為自己的冒失感到有些丟臉,再想到自己竟然一頭撞上了他,不禁紅了耳根,下意識地閃到一旁,撥了撥頭發(fā),她甚至沒敢接上他的目光。那來人正是趙元祺,他被阿容這么一衝撞,十分俐落地整了整衣衫,馀光掃向阿容。他已有十多天沒見她,一見那表情,忍不住就嘴角上揚了,十分滿足地微笑起來。 阿容愣了半晌,正待開口,只見那吳大嬸快步從屋里走了出來,有些惱怒地瞪了她一眼。趙元祺吊起了眉毛,忍不住道:「吳大嬸,怎么了嗎?」 吳大嬸怒氣沖沖地道:「哼!趙公子,你有所不知,方才薛夫人為她夫家的事哭得好傷心呢,誰知這位姑娘非但不安慰她,還對夫人冷嘲熱諷,讓夫人更難過了。嘖!真是沒規(guī)矩,太不像話了!」 阿容立刻回口:「到底有什么好哭的啊?我間她吵已經(jīng)算是對她很客氣了!你這多嘴的老太婆才不像話呢!」 趙元祺掃了阿容一眼,搶在吳大嬸發(fā)怒之前,笑吟吟地說道:「吳大嬸別生氣,我進(jìn)去看看薛夫人?!?/br> 吳大嬸哼了一聲,目光如刀地刨了阿容一眼,一甩袖子大步進(jìn)屋。趙元祺跟在后頭,看見宋映欣哭腫了眼,莫名覺得有些棘手,偏偏還要故作體貼,很溫和地說道:「薛夫人,還好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聽你說?!?/br> 宋映欣抹了把淚,有些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身子。趙元祺略為側(cè)頭,飛快地朝站在不遠(yuǎn)處的阿容覷了一眼,邪魅一笑,更加靠近宋映欣。聽她說道:「我……我沒事,只是想到……我們薛家今非昔比,人死的死,入獄的入獄……有些感慨罷了?!?/br> 此言一出,趙元祺的臉色閃過一瞬間的凝重,宋映欣的話也沒聽太清楚,半晌只是沒說話。吳大嬸看著心疼,眼角一垂,連忙上前去溫言撫慰。阿容覺得她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目光如刀地刺了一眼,喃喃自語道:「哼!你活該!」 她手環(huán)著胸,就站在那三人的不遠(yuǎn)處。吳大嬸和那女人說了什么她倒不在乎,卻莫名對趙元祺的一言一行十分留意。宋映欣淚眼汪汪,繼續(xù)說道:「還有我丈夫……也不知道他在獄中怎么樣了?過得好不好……日后,我還能依靠誰去?又有誰會來關(guān)心我……嗚嗚,我真的好想念他!」 話音剛落,趙元祺立刻回過了神,有些故意地說道:「怎么會沒人關(guān)心你?我這不正是在關(guān)心你嗎?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就不用怕沒人依靠。況且還有吳大嬸呢,根本用不著這么傷心?!?/br> 此言一出,阿容握緊了拳頭,臉色一沉,「砰」一聲逕自入房。吳大嬸一愣,嘆了口氣,拍拍宋映欣的肩膀。趙元祺一皺眉,心中不住暗嘆可惜,立刻回?fù)羲频胤糯笠袅浚骸钢劣谀俏还媚铮愀硬挥脫?dān)心了。她就是脾氣硬了點,人粗魯了點,其實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趕她出去就是。她說什么,你不必往心里去。」 吳大嬸一心要安慰宋映欣,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大不了把她掃地出門,轟出去就是了,你不用跟她一般見識?!?/br> 阿容怒氣沖沖地入了房,正打算眼不見為凈,偏偏耳朵仍是十分犯賤地貼著房門,將他們的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聽罷,忍不住擠出一抹惡意的笑,轉(zhuǎn)過身子開始收拾東西。宋映欣有些忸怩地別過了頭,擦了擦眼淚,聲音細(xì)如蚊蚋:「唉,她說的又有什么錯……吳大嬸,我想出去走走……你……你陪陪我吧。」 語畢,趙元祺笑了笑,沒說什么,只是迅速地站了起身。吳大嬸應(yīng)了聲「好」,上前一步,一把將宋映欣扶起?;仡^一望,只見趙元祺正自顧自地整理衣裳,過了好半晌,終于想起了得跟他們打聲招呼。一抬頭,只見那兩人默默地并肩而行,早去得遠(yuǎn)了。趙元祺于是臉露微笑,言不由衷地說道:「薛夫人慢走啊,小心別摔倒啦!噯,出去走走也得注意安全,別跑太遠(yuǎn)??!」 阿容將備妥的行囊擱在一旁,躊躇了半晌,打算出去弄點水來,清理傷口準(zhǔn)備上藥。 她也不知道外面那三個人怎么樣了,只是隱隱聽見趙元祺的話音,便沒聲沒息地出了房門,一雙鷹眼警戒地一掃,輕輕把門闔上?;剡^身來,又和那個男人撞個正著,忍不住道:「哎呀,你沒長眼睛是不是?痛死我了!」 說著按著自己的額頭,也沒對上他的目光。趙元祺一笑,玩世不恭地說道:「喂喂,小阿容,分明是你自己撞到我的,都第二次了,沒長眼睛的到底是誰呢?」 阿容雙頰暈紅,一想到適才趙元祺說的話,沒跟他繼續(xù)拌嘴,賭氣似地大步走了。趙元祺饒有興致地跟隨在后,明知故問:「這位姑娘,我們都十來天不見了,一見面你就板著張臉,一聲招呼都不跟我打,你到底在氣什么嘛?氣壞了身體可不好呢?!?/br> 阿容哼了一聲:「我氣什么關(guān)你屁事?有人巴不得我走,我得識相點趕緊滾。免得那女人又哭得沒完沒了,還有兩條哈巴狗替她出氣呢!」 趙元祺笑道:「???你就這么在意我說的話嗎?哈哈,小阿容,倘若你真就這么走了,反而顯得你很小器呢!況且人家薛夫人金枝玉葉,也沒招惹你什么吧,你干嘛這么生氣呢?」 阿容不禁有些惱羞成怒,恨這傢伙不知道她在氣什么,回嘴道:「我就是煩她哭哭啼啼,一張嘴就是在說沒人關(guān)心她,沒人能依靠,看得我真討厭!金枝玉葉?哼!她還真可憐真軟弱呢。你要是這么心疼她就去找她,不用來跟我說教,我才不屑聽!」 趙元祺大笑:「我才沒那間工夫跟你說教呢。不過夫人說沒人關(guān)心她,沒人能依靠,這也沒有說錯啊,你何必這么大動肝火?莫非你在吃她的醋嗎?」 阿容不禁漲得滿臉通紅,偏偏還要狡辯:「呸!我討厭她都來不及了,誰要吃那女人的醋???你這么可憐她就快去找她??!人家還等著你關(guān)心她呢!」 阿容耳根灼熱,像是要甩脫他似地加快腳步。出了大門,外頭艷陽高照,鳥兒啾啾鳴啼。阿容彎下了腰,在井邊弄了點水。趙元祺愜意地踱出房門,揮揮手,和不遠(yuǎn)處的吳大嬸和宋映欣打了招呼。阿容馀光一掃,一桶水給她粗魯?shù)貫⒘舜蟀搿?/br> 那兩人挽著手走了過來,宋映欣含羞低頭,細(xì)聲細(xì)氣地說道:「趙……趙少爺,方才我和吳大嬸經(jīng)過隔壁村,那兒的花開得很好看呢,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趙元祺微笑道:「不必了,你們看就好。這位姑娘太難哄,我想跟她說說話,就不打擾你們了?!?/br> 阿容一面打水,一面?zhèn)榷鷥A聽他們的對話。一聽宋映欣提出邀約,心里也不知道在急什么,就是非常地不爽快。聽趙元祺回答,她吊著的一顆心一下子又落地了,下意識地勾起了嘴角。 吳大嬸聽罷,想起了阿容說的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果斷朝趙元祺走來,十分強(qiáng)硬地說道:「有什么好哄的?要氣隨她去氣,你干什么跟她浪費口舌?走吧!趙公子,咱們?nèi)ベp花去,不用理會她!」 趙元祺正待回口,忽聽背后咻的一聲,一枚梅花鏢擦過吳大嬸的耳際,釘在后面的樹上。吳大嬸背脊一涼,后知后覺地膽寒起來,不知何時阿容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手?jǐn)堉枳?,一手捏著梅花鏢,目光如刀地瞪著自己。吳大嬸手心冒汗,緊緊地圈住了宋映欣的手臂,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耳聽阿容冷冷地說道:「要看自己去看,再說一句我削了你的耳朵!」 然后她回頭給了趙元祺一個目光,沒停留太久,抱著水盆大步離去。趙元祺的眉心閃過一瞬間的驚訝,很快地又露出了微笑,向那兩人點了個頭,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十分從容地進(jìn)了屋去。那兩人在原地愣愣地呆了半晌,互望了一眼,就默默地對民宅退避三舍了。 阿容快步地進(jìn)了屋,耳邊傳來趙元祺的腳步聲,莫名又是一陣臉熱,飛快地奔進(jìn)房間。正要把門關(guān)上,趙元祺從外面用力一扳門板,笑咪咪地說道:「我總算知道為什么薛夫人這么怕你了。唉,小阿容,我跟她們?nèi)タ椿?,這也沒什么吧,你有必要這么生氣嗎?」 阿容賭氣道:「怎么?你想去看就去找她們啊,別再來找我!」 說罷,她用力一關(guān)房門。趙元祺微笑,將門開得更大了,乾脆一腳踏進(jìn)房間,擋在阿容面前,帶著些戲弄地說道:「你怎么老是讓我去找她???難不成你在氣我對她好?」 此言一出,阿容頓時漲紅了臉,立刻反駁:「呸!你以為你自己是誰???真不要臉!你要看花就去看,沒人留你!」 趙元祺笑道:「你未免也太矛盾了吧,剛才是誰為了阻止我去看花,不惜對吳大嬸射飛鏢的?怎么現(xiàn)在又急著趕我走了?哈哈,小阿容,你吃薛夫人醋也不用這樣吧?要是你誠心誠意地懇求我,說不定我能勉強(qiáng)陪陪你呢?!?/br> 阿容翻了個白眼,徒勞地辯解道:「我說了沒在吃那女人的醋!快出去,沒人稀罕你陪!」 趙元祺非但沒有出去,反而更加靠近了她,十分無恥地彎起嘴角:「沒有?那你現(xiàn)在為何臉這么紅?」 阿容簡直快要承受不住了,伸手入懷,差點又要甩出梅花鏢。她瞥了趙元祺一眼,終于還是沒能狠下心來動手。別過頭去,恨恨地哼了一聲,冷冷地道:「快滾出去!再廢話我射死你!」 趙元祺渾身舒暢,偏偏還要對她步步緊逼,一雙眼就緊緊盯著她漲得通紅的臉,戲謔道:「還說你沒有吃薛夫人的醋呢,哈哈,現(xiàn)在總該承認(rèn)了吧!喂喂,小阿容,其實我還挺震驚的,為了我,你居然去射那吳大嬸飛鏢。哈哈哈哈哈,你難道就這么喜歡我嗎?」 此言一出,阿容的心臟簡直要爆炸了,差點就沒能緩過氣來。她突然好恨自己,明明她是那么好勝,為什么這個男人三言兩語就能讓她失去從容,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把她的心思看透,真是不甘心極了!定了定神,莫名有些惱羞成怒,憤恨地從口中擠出一句:「你這個人真不要臉!」 然后她飛快地伸手入懷,一咬牙,橫下心來甩出飛鏢。趙元祺迅速地一出手,三下五除二就住了她,毫不留情地恥笑道:「小阿容,你還想否認(rèn)嗎?你明知在我面前說謊是沒用的?!?/br> 阿容逃避似地別過臉去,雙頰guntang得要燒起來了,手腕給他扯得震顫不止,暴怒道:「放開我!」 接著她驀地一腳飛出,踹了旁邊的桌子,桌上物事「噹啷啷」落下地來。她乘隙掙脫,總算騰出了手,惡狠狠地拔出劍來。趙元祺無恥一笑,眼前的獵物激起了他強(qiáng)烈的征服慾,就是不放肯過她。清影劍在房里閃動刃光,將她的攻勢一一擋下。阿容見他打得輕松,登時怒意大熾,死就死了,她要這個賤人讓她干嘛?這簡直太瞧不起人了!一瞬間發(fā)了狠,挺劍朝趙元祺左肩猛地砍去,劍鋒削到了衣裳,偏偏又犯賤地心軟了,及時收住攻勢。而僅就這么片刻,她的手腕忽然被擊了一下,長劍脫手飛出,插在地下。她眉心一動,只見那個男人桀驁不馴地笑了,好整以暇地歸劍入鞘,像是很享受她的反應(yīng)似地,調(diào)侃地觀察著她。 阿容劍也沒拔,一搶步要奔出門外。趙元祺一把拉住了她,十分殘忍地瓦解了她最后一分尊嚴(yán)。阿容還在那負(fù)隅頑抗,徒勞的掙扎讓她感到非常羞恥,突然眼角一熱,終于還是支持不住,眼淚珍珠斷線般地潰堤了,發(fā)怒著哭道:「你到底要我怎樣??!」 趙元祺一愣,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感到有些意外,那個倔脾氣的小阿容,居然真的哭了,同時內(nèi)心又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波刺激感,非常無恥地為自己征服了難以駕馭的獵物而感到相當(dāng)滿足。目光一掃,只見那個小姑娘嫩臉勻紅,似蹙非蹙的眉毛好像很不甘心。趙元祺心中說不出的矛盾,一面覺得非常痛快,一面又覺得有些心疼,突然有種想抱緊她的衝動。有些不捨地松開了手,收起戲謔,哄道:「好嘛好嘛,別哭了,我就是開個玩笑,逗逗你而已?!?/br> 開玩笑?阿容忍不住揚起了手,到了半空,又生生捏了回去,恨恨地?fù)€在自己的腿上,咬牙切齒道:「開玩笑?你這賤人,我真討厭你!」 趙元祺戲謔地笑了,似乎為自己玩過了頭毫無悔意。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半開玩笑似地說道:「因為每次這么捉弄你,你的反應(yīng)都很有趣啊,我實在忍不住了,這可怪不得我?!?/br> 聽罷,阿容眼角一抽,火氣又上來了。伸手捏出個梅花鏢,正要往那男人胸口一戳,忽見趙元祺微微抬手,指尖在她的眼角輕輕一抹,揮去了她的淚珠。阿容被他這么一碰,不住瞪大了眼,有些戒備地向后一縮,方才緩過來的臉立刻又熱了起來,故作鎮(zhèn)定道:「你干什么?」 趙元祺一愣,方才他不由自主地動上了手,卻沒想到意外地令她羞紅了臉,那模樣簡直可愛至極,讓他情不自禁就想觸碰她。阿容掃了他一眼,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別過臉去,抬手擦了把淚。忽然感到左頰一熱,那觸感十分溫柔,清風(fēng)一般拂過她的面頰,一瞬間就將她的怒火給捻熄了……等等,慢著。 那傢伙剛剛親了她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