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過是一些羊毛和折紙，那睫毛夾，就干脆是木頭和彈弓上的牛皮筋，他們這利……金掌柜和郝掌柜抽了抽嘴角，都有些嫉妒了。

    玉格輕咳一聲，大意了。

    “要不，九七折或是九八折？兩位得往長遠(yuǎn)了想，能把那些個動輒花用幾千兩銀子的客人綁在自家，多少銀子掙不回來？”

    兩人收拾了心情，想了想，半松口道：“九八折吧?！?/br>
    至于合不合作，聯(lián)不聯(lián)合，等聽完了再說，畢竟他們和紅福記一張會員卡，怎么都覺得自家吃虧了。

    金掌柜想，他還不如撇下紅福記，尋旁邊的廣聚酒樓合作呢。

    玉格接著道：“會員的好處咱們一會兒再細(xì)談，我再說說咱們聯(lián)合對咱們?nèi)业暮锰帯！?/br>
    “一來，咱們賣的東西算是各不相干，沒有競爭關(guān)系?！?/br>
    “二來，咱們的東西又都賣得不便宜，尤其是我和金掌柜，鑫順閣的金銀玉自不用多說，而紅福記，兩位別瞧紅福記鋪面小，但兩位進(jìn)來的時候也瞧見了，紅福記里頭沒有普通的客人，都是官家和富商家的夫人小姐，而清風(fēng)齋，能到清風(fēng)齋里買筆墨紙硯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家。”

    “三，咱們都在這西四牌樓里頭?！?/br>
    “所以呢？”金掌柜聽得半明不明。

    “所以，咱們聯(lián)合只有好處，沒有壞處?！?/br>
    玉格說得很篤定，金掌柜輕笑一聲，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玉格接著道：“因為咱們沒有競爭關(guān)系、目標(biāo)客戶又是一致的，又處在同一個街市里頭，這樣一張聯(lián)合了三家的會員卡，就能賣到更多的人家手里，咱們兜兜網(wǎng)網(wǎng)的，沒準(zhǔn)就能把半個內(nèi)城的生意都綁過來?！?/br>
    “比如到清風(fēng)齋買筆墨紙硯的，必然是喜歡清風(fēng)齋的東西的，他辦了會員卡，會不會對會員卡上頭的另外兩家感興趣？就是不感興趣，等到要買首飾的時候，或是路過的時候，是不是也會覺得眼熟？”

    “往小了說，咱們?nèi)夷茏龀蛇@西四牌樓里生意最紅火的三家，往大了說，”玉格拖長了聲音，畫餅嘛，又不要柴火米面。

    “咱們把這聯(lián)合會員卡做起來了，再把西四牌樓里別的商家拉進(jìn)來，到時候就不是一家一鋪的事兒了，而是咱們西四牌樓在這內(nèi)城里，把鐘鼓樓和東四牌樓統(tǒng)統(tǒng)壓下去?！?/br>
    金掌柜和郝掌柜深吸一口氣，心跳有些紊亂了。

    玉格到底是頭一次畫餅，業(yè)務(wù)不熟練，有些心虛，便趕忙把話扯回實際，“再一個，九八折的折扣到底小了些，可若能在三處通用，這折扣是不是就大了？但于咱們各家又沒什么妨礙?！?/br>
    “再有，兩位別嫌紅福記店小，可紅福記已經(jīng)累積了不少會員，說明紅福記是完全走得通這條路子的，而且，這主意是我想的，兩位若不帶上我，我只好去尋別人，到時候兩家相爭，又哪里比得上一家獨(dú)大來得好？”

    金掌柜和郝掌柜完全想明白了，這票值得干，幾乎沒什么成本，只是掙多掙少的問題而已，而且玉格說得這些，已經(jīng)證明，她配得上和他們在同等的位置。

    接下來就是細(xì)務(wù)，比如這會員卡賣多少銀子，幾家怎么分，這會員卡用什么材質(zhì)來做，各家能給的好處。

    只這些就商量了半個時辰，定了一百銀子一張，畢竟不是預(yù)付的貨款，而是真正的就賣一張卡片，然后會員卡收益三家均分，制作卡片的成本也由三家共同承擔(dān)。

    最后就是怎么推出這會員卡了，總得有個名目，而最近的寒食和清明顯然是不合適的。

    “說到這個，”玉格笑道：“我們正打算把隔壁的兩間鋪子買下來。”

    金掌柜和郝掌柜相視一笑，“那就沒有問題了?！?/br>
    郝掌柜站起身，“好了，我這就回去找人盡快把會員卡做出來。”

    玉格起身將兩人送到店外，回頭瞥見三姐兒驚喜又不敢置信的小眼神，再瞧見三姐兒鋪子里站著的眼珠子亂轉(zhuǎn)的六姐兒，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是的，她們可以把旁邊的鋪子買下來了。

    回到后院，玉格一連喝了五杯水，五姐兒站在一旁提壺添水，六姐兒給她捶背捏肩，都透著些諂媚。

    玉格緩過勁兒來，對五姐兒道：“你可以去鑫順閣給大姐買個金鐲子，再買三對耳環(huán)?！?/br>
    一耳三鉗為滿族舊俗，滿族女孩兒出生后，皆是一耳穿三孔，從前他們家里雖不富裕，但從大姐兒到六姐兒都是打生下來便穿了耳洞的，只是穿的是棉線而已。1

    “記紅福記的賬，會給你算便宜的。”

    五姐兒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又往玉格杯子里添了些熱水。

    至于六姐兒，玉格掃了她一眼沒說話，她是心虛，又傳了小話，

    這個年紀(jì)的孩子真是，體貼懂事的時候能讓人心軟得化成一灘水，但偏偏也能屢教不改，讓人煩得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沒過多大會兒，四姐兒回來了，三姐兒忙把鋪子里的生意交給她，心急火燎的到后院問玉格詳細(xì)情況。

    玉格簡單的說了一遍，便說起自己這番作為的用意，“一是緩解咱們銀錢上的緊張，二來，把紅福記和鑫順閣、清風(fēng)齋放在同一個牌面上，咱們這身份就不是什么雜貨店了，這價錢自然就能不同些。”

    她們東西賣得貴，偏鋪面又小，不是沒人說的，偏偏她們的商品定位實在麻煩，而古代又沒有精品店一說，最貼合的就只有雜貨店。

    “還可以這樣？”三姐兒瞪圓眼，感覺又一扇在眼前打開。

    但玉格沒想到，姜還是老的辣，頭一個打開新大門的是鑫順閣的金掌柜。

    第63章 、兩頭吃

    鑫順閣和清風(fēng)齋掌柜能動用的人力財力非玉格能比，也就三日，就做出了五十張聯(lián)名會員卡。

    會員卡用黃花梨木做成巴掌大的小木牌，木板邊緣裝飾了一些繁復(fù)的花紋，正面融了白銀鑲嵌進(jìn)去，豎著寫成“貴賓卡”三個大字，旁邊雕刻了一行小字：“京城西四牌樓”；背面第一排便豎著寫了鑫順閣、清風(fēng)齋、紅福記……

    皆是各家招牌上的字樣，只是，居然還有個第二排。

    “廣聚酒樓？”

    “錦繡坊？薈和古玩？”

    玉格是只出了主意和銀子，郝掌柜是準(zhǔn)備了木頭，因為貴賓卡三個字要用不少銀匠師傅，最后一步便是由鑫順閣完成的。

    所以此時玉格和郝掌柜都很意外，這廣聚酒樓、錦繡坊、薈和古玩怎么也到了這貴賓卡上頭。

    郝掌柜不大高興，“咱們?nèi)业纳?，你怎么私自拉了旁人進(jìn)來?！?/br>
    金掌柜嘿嘿一笑，“也不是白讓他們占這個便宜的，你們瞧。”

    金掌柜從袖子里取出九個銀錠子，一字排開。

    “九十兩銀子，咱們做這些貴賓卡的本錢回來了?！?/br>
    郝掌柜的眼睛慢慢瞪大。

    “噗咳咳?！庇窀駟芰怂?/br>
    這何止是回來了，這是連本帶利的回來了！

    金掌柜笑瞇瞇的拿了三個銀錠子放到玉格面前，又拿了三個給郝掌柜。

    郝掌柜奇道：“你怎么做到的，你把這貴賓卡的事兒告訴他們了？不對呀，他們要是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他們能老老實實給你銀子，讓咱們賺錢？你這、咱們這、這、這、這不是兩頭吃嗎？”

    郝掌柜說著好笑起來。

    金掌柜笑得一臉高深，“這貴賓卡還沒往外賣呢，我怎么會和他們說？要是他們也用咱們的主意怎么辦？”

    “我只是和廣聚酒樓的掌柜說，只要他現(xiàn)給我三十兩銀子，再給我介紹過去的客人打個小小的折扣，我就有法子讓清風(fēng)齋、紅福記、錦繡閣，薈和古玩，還有我們鑫順閣的客人，都知道他的廣聚酒樓?！?/br>
    郝掌柜好笑道：“你這還沒和錦繡閣和薈和古玩搭上話吧，你就把人家的名頭也扯了出去？”

    “嘿嘿，”金掌柜攤手笑道：“這不是遲早的事嗎，我這也不算騙他?！?/br>
    “不算不算，這哪能算呢?！焙抡乒窆Φ?。

    金掌柜又顧自遺憾道：“就是時候太短了些，只能先尋這三家相熟的，不然我還能再找?guī)准?，把后頭貴賓卡的本錢也掙出來。”

    郝掌柜笑道：“哈哈哈哈，不著急，慢慢來，要不說還是金掌柜精明能干，我就沒想到這茬，不著急，這貴賓卡上頭可有六家了，這份尊貴和折扣很了不得了，等咱們把這貴賓卡經(jīng)營起來，后頭再想往上添名兒的，可就不是這個價了。”

    金掌柜笑呵呵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玉格笑著起身執(zhí)壺為兩人茶盞里頭添熱水，以表達(dá)自己的敬仰佩服之情。

    “說起來，”金掌柜笑著伸手指了指玉格，“這都是他的法子，不是他說要把咱們西四牌樓里別的商家都拉進(jìn)來，大家同氣連枝，把鐘鼓樓和東四牌樓統(tǒng)統(tǒng)比下去嗎？只是老夫心急，就先找人了。”

    玉格忙謙虛的擺了擺手，“哪里哪里，還是金掌柜能干精明。”

    她只是畫大餅而已，哪里比得上這些個實干家行動派。

    “哈哈哈哈?！苯鹫乒窈秃抡乒裣嘁暣笮?，總之這場貴賓卡發(fā)售前的碰頭會，大家都極高興滿意。

    郝掌柜又問玉格，“這才兩三日工夫，你那兩間新鋪子就打整好了？我怎么瞧著你連招牌也沒換一個大的？”

    玉格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都弄好了，沒打算另換招牌，就這樣小巧可愛著挺好，再者，我就算換一個再大的招牌，起一座牌樓，攏共也只有這么三間鋪面，哪能和兩位比，只好走這樣精巧的路子了。”

    金掌柜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他那一處和咱們不同，他們家賣的東西不多，每一樣又都花足了心思，弄得精致好看，正是小女兒家喜歡的東西，這樣小巧著正好?！?/br>
    郝掌柜笑著搖了搖頭，他們這一回是聚在鑫順閣的后院里，金掌柜沒出門瞧，他路過的時候卻是都看見了。

    “可他連墻也沒拆，只在那兩間鋪面和從前那間之間打通了一道門，用瓷珠和紅紗做了門簾，那兩間相通的鋪面就那么空著，連貨柜都只做了一面墻，”說完又轉(zhuǎn)向玉格，“你說你，這又是什么打算？”

    金掌柜也疑惑起來，“是不是準(zhǔn)備的貨品不夠？”

    玉格解釋道：“不是，只是紅福記如今賣的東西，除了毛氈猴子外，旁的都不大，現(xiàn)在的貨柜就夠用了，之所以賣下另外兩間鋪子，不過是為了客人來的時候能站得寬松些，可我又想了想，與其站得寬松，倒不如擺幾張桌子椅子，能讓人坐著舒服。”

    金掌柜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也是?！?/br>
    郝掌柜道：“原來如此，那你的桌子椅子，明兒能到？”

    這個嘛，現(xiàn)買的鋪面，又現(xiàn)定的桌椅哪能這么快，玉格搖頭，“要等那兩間鋪面全部弄好，還得等一個月，所以，這樣就行，明兒咱們就開始推這個貴賓卡?！?/br>
    金掌柜和郝掌柜點(diǎn)點(diǎn)頭，一個月確實是太久了。

    “那好，那咱們明兒就開始，你們看，這貴賓卡要不要放幾塊到那三家去？”

    玉格和郝掌柜對視一眼，郝掌柜搖頭，“我覺得頭一批，還是從咱們?nèi)沂掷镔u出去的好?！?/br>
    玉格點(diǎn)頭，“我也是這個意思，畢竟是一百兩，要是推得不大順利，他們和咱們不同，是付了銀子加的名字，怕是會生出后悔埋怨之心；要是順利，這銀子過了他們的手，這心里只怕也得生出不好來?！?/br>
    郝掌柜又道：“而且就這么五十塊，咱們?nèi)曳忠环忠矝]多少，不怕賣不完?！?/br>
    金掌柜點(diǎn)點(diǎn)頭，“好?！?/br>
    玉格又把面前的三十兩銀子推向金掌柜，笑道：“這銀子還是先放在金掌柜這里，咱們這貴賓卡必定是要大賣的，得抓緊再做一批?！?/br>
    “哈哈哈哈，”這話金掌柜聽著高興，不過，“不用，哪還用咱們出本錢。”

    金掌柜笑著把銀子推回給玉格，“等這些貴賓卡賣出去后，直接從這里頭出就行，啊呀，我也說錯了，應(yīng)該是自有人來給咱們出本錢?！?/br>
    “哈哈哈哈?！焙抡乒褚残α似饋怼?/br>
    玉格把銀子收起來，笑著點(diǎn)頭道：“也是，到時候新做的一批貴賓卡就直接加名字，如今這批先這樣賣，等前頭這批貴賓客人來消費(fèi)的時候，咱們再給人添上，這么論起來，咱們這貴賓卡還是在不停升值呢，真是哪頭兒都好。”

    金掌柜嘿嘿笑道：“但是最好的一頭還是在咱們這兒?！?/br>
    玉格笑著點(diǎn)頭，“那是自然。”

    “哈哈哈哈。”郝掌柜又大笑起來。

    三人分了貴賓卡，郝掌柜搓了搓手里的銀錠子，站起身，笑著提議道：“要不，咱們?nèi)V聚酒樓整一桌去？我請二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