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128節(jié)
他好似沒吩咐她什么要緊的差事,她的差事不過就是銀子。 玉格苦著臉不敢說,這件事兒,這其中的利,除了康熙外,哪怕是太子阿哥,好吧,越是太子阿哥恐怕下手會越狠,只有康熙,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他才會從大局考慮,考慮其中的利弊得失。 銀子再多,百姓才是根本,糧食才是基礎(chǔ)。 康熙瞇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而后揮了揮手,示意屋子里的內(nèi)侍都退出去,又抬了抬下巴,示意玉格近前來。 玉格這才壓低聲音稟報了毛呢布的事兒。 原本聽到玉格做出了猩猩氈,又聽她說了本利,康熙眼底精光大亮,然而緊接著聽玉格說了這可能會帶來了土地兼并的后果,康熙的神色也凝重起來,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大臣的貪婪。 玉格又慌又怕的說了她想的法子,可是,“要是壓低價格賣,這、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奴才這得殺了多少人去,奴才不得被人恨死呀,皇上,您可千萬救救奴才啊?!?/br> 玉格說著,淚光又開始閃爍,“奴才也沒想到這猩猩氈,結(jié)果也是羊毛紡成的,這奴才,奴才也沒想到這里頭有這么大的利,皇上您說您看,這可怎么辦呀皇上?” 康熙聽完,待最初的震驚過去后,表情雖然嚴(yán)肅,但看著玉格的眼神卻又添了溫和和贊賞。 “難為你在這樣大的利益面前,還能守住本心?!?/br> ???玉格一臉懵的看著他,一副咱們說正事呢,你這又扯到哪里去了的表情。 康熙嘴角微揚,笑了一聲,這孩子赤誠得叫人無論什么情況下,瞧見她,都會心情放松下來。 “這件事兒,”康熙瞇眼沉吟了片刻,“別的你先不用管,你先看著人做出和進(jìn)貢的猩猩氈差不多品質(zhì)的毛呢來,至于之后的事……” 康熙微微拖長了聲音,帶出絲冷漠來,“什么時候囤積居奇的商人也敢記恨朝廷命官了。” 看來他是打算走低價的路子。 只是,“皇上,這商人求利不過也是生存的手段,他們也是皇上您的子民,這,這一下子,這是不是也不大好?!?/br> 康熙瞥著她,倒沒有她駁了他話的怒意,只是教導(dǎo)道:“這件事情,就這么三種處置方式,你自個兒也都想明白的,成大事者不可婦人之仁?!?/br> 玉格皺著臉,一副想說什么又不敢說的樣子。 康熙抬了抬下巴,“說?!?/br> “嗻,”玉格應(yīng)了一聲,又往前蹭了兩步,“那個皇上,不,不是,是皇上,那個奴才、出了這事兒后,奴才一夜沒睡好覺,想了一夜,又想到個折中的法子,雖然還是不能完全彌補(bǔ)商人們的損失,但是至少吧,那個奴才想著,能救回來一點兒算一點兒,商人們的銀子那也都是我大清的銀子,不能叫他們被外人騙了去?!?/br> 康熙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著說。 玉格道:“就是可能、那個,要先委屈委屈皇上?!?/br> 康熙示意她說。 玉格道:“就是那個,放出話去,說內(nèi)務(wù)府有一大堆猩猩氈多得用不完,然后今年九月的時候,會便宜的大量的賣出去,這個,奴才想著,什么東西多了它就不值錢了,咱們這處趕著入冬之前要放出一大批猩猩氈,那那些個商人是不是就得多想想了,是不是就會少買些洋人的猩猩氈了,那個,奴才是這么想的?!?/br> 康熙看著她沒說話。 玉格又連忙補(bǔ)充道:“當(dāng)然不能真拿皇上您的東西給商人們補(bǔ)差價,奴才想著那時候咱們自個兒的毛呢布也做得差不多了,可以直接從那個金縷記拿貨抵,就是要先借一借內(nèi)務(wù)府的名頭,畢竟在價錢沒有降低之前,不好讓人知道咱們自個兒能做毛呢布了,而且也只有內(nèi)務(wù)府在各地都有倉庫?!?/br> 康熙想了想,道:“法子是好法子,朕也不算委屈,就是你。” 康熙搖了搖頭,“你這心過于善了些,若總是這樣想著處處都能好,往后有的是你難受的地方?!?/br> 玉格只懵懵的看著他。 康熙擺了擺手,“算了。” “朕問你,你這金縷記的生意打算怎么做?和蒙古親王們分股子,然后再從他們那處買羊毛?” 玉格點了點頭,“回皇上的話,是,那個奴才要用的羊毛量比較大,其實毛呢布還是小頭,主要是毛線?!?/br> 康熙奇怪道:“毛線又是何物?” 玉格道:“回皇上的話,唉,說起來奴才主要是想研究它的,奴才小時候過過苦日子,也見過別人過苦日子,那個布是真不便宜,棉花就更貴了,不說冬衣,不算棉花,就一身春秋的普通衣裳,只一身,一個月的工錢就都得搭進(jìn)去了,留不下一點兒吃喝的錢。” “到了天冷的時候,就更難過了,棉衣那得要里面兩層布,哪里擠得出整兩三個月的工錢來,就算擠得出,只穿一季,好些百姓也舍不得,所以只好就那么一層一層的疊著穿單衣,要么就一整個冬天都窩在被子里,那得耽誤多少事兒!” “皇上也知道,那個奴才就見不得那什么,別人別奴才還悠閑,咳咳,那個不是,是他們都已經(jīng)夠窮了,不抓緊著掙銀子,這么躺著成何體統(tǒng)是吧。” 玉格把成何體統(tǒng)四個字說得擲地有聲,叫康熙眼里又閃過一陣笑意。 玉格接著道:“所以奴才就想著,有沒有暖和的又不那么貴的衣裳,那個,奴才從小就做買賣,皇上也知道,那個,奴才想著要降低成本就那么幾個法子,一來用便宜的材料,二來么,盡量把要加工的地方交給百姓自個兒去做,就比如成衣就比布匹就又要貴得多。” 康熙點頭,這道理不用她細(xì)說,他也明白。 玉格接著道:“所以奴才想著,那布是絲線織成的,若奴才直接賣厚一點粗一點的線,叫百姓拿回家自個兒織衣裳,這價錢不就又能往下降了嗎,正好皇上又讓奴才幫蒙古王爺們想想辦法,能讓草原上的牧民們多些進(jìn)項,奴才想著那羊毛就正好了,就讓人試了試,沒想到真成了,皇上請看。” 玉格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毛線團(tuán)雙手遞給康熙。 康熙伸手接過,又扯出線頭往外拉了一截,“觸手倒很是輕柔暖和。” 玉格又從另一邊的袖子里掏出一雙明黃色的手套,“這是毛線織成的手套,請皇上試試?!?/br> “哦?”康熙立馬放下毛線團(tuán),稍稍坐正身子,接過她手里的毛線手套。 康熙翻看了片刻,并沒有上手,只是道:“這模樣倒有些奇怪?!?/br> 玉格道:“奴才幫皇上戴上試試?” 康熙點了點頭。 玉格上前一邊幫康熙戴上手套,一邊介紹道:“皇上戴進(jìn)去的時候,應(yīng)該感受到了,這里頭的五指是分開的,而且只有半截,這外頭有一個扣子,扣子鎖著這么一個類似帽兜的東西,天冷了,不做事的時候,就可以把它合上,這樣指尖也暖和,要做事的時候,就可以把它摘下來,這樣就不怎么妨礙做事了?!?/br> 康熙感受了一下兩種戴法,蜷了蜷手指,滿意的笑道:“你這心思還是這樣巧,不錯?!?/br> 玉格笑道:“奴才謝皇上夸獎。” 康熙笑著伸出手,由玉格服侍著褪下手套,又接著說起正事。 “你這毛線既然是專門為平民百姓做的,那就是要賣往天下各地了?” 玉格應(yīng)了是,“所以打算今年春夏秋三季做出足夠多的毛線,一次就能鋪到各地?!?/br> 康熙轉(zhuǎn)著扳指慢聲道:“既然要賣往各地,又是民生所用,這價格就不好由著商人們胡亂抬價牟利?!?/br> 玉格眨了眨眼,所以呢,官營? 康熙又道:“蒙古王爺畢竟是、蒙古的、王爺之尊,不好做這些商賈之事,你就以內(nèi)務(wù)府的名義做吧,正好連著猩猩氈的事一并處理了,至于蒙古羊毛之事,朕會另外派人和王爺們談,你如今要用的羊毛直接從內(nèi)務(wù)府取用就是?!?/br> “除地方進(jìn)貢外,內(nèi)務(wù)府慶豐司下屬的南苑六羊圈、張家口外皆有羊群牧場供應(yīng),其中南苑六羊圈共養(yǎng)羊一千七百只;長城塞外草原廣闊之地還設(shè)有牧場三處,共計養(yǎng)羊一百四十群,每群一千一百只;另外設(shè)于多倫諾爾廳東北的內(nèi)務(wù)府上駟院有羊八十群;盛京、養(yǎng)息牧和打牲烏拉三地有牧羊一萬只,足夠你用一年了。”1 康熙說得輕松隨意,玉格卻微張著嘴好一會兒合不上,這可太夠了。 怪不得一個內(nèi)務(wù)府,不算那些皇莊上沒品級的普通仆人,只理事的官員就多達(dá)一千余人,怪不得,難怪如此。 這邊,玉格解決了問題,領(lǐng)了皇命重新回了自個兒的莊子。 另一邊,她和皇上到底說了什么,眾大臣沒有打聽出來,不過,她又升官了。 這不是秘密,也不算升官吧,她兼任了內(nèi)務(wù)府廣儲司的四個主辦郎中之一。 雖然才不過正五品,可是廣儲司是內(nèi)務(wù)府六司中最要緊的一司,是管銀、皮、瓷、緞、衣、茶六庫,掌其出納的,最要緊的是這一司每年皆由內(nèi)務(wù)府大臣一人輪值管理。2 可以說,皇上讓她兼任內(nèi)務(wù)府廣儲司主辦郎中,基本可以宣告,皇上屬意她出任未來的內(nèi)務(wù)府大臣,那可是正二品,她才十八歲! 九阿哥聽到消息都不由得酸道:“感情他得的是不升官會死病?!?/br> 第144章 、不著調(diào) “八哥算是白替他擔(dān)心了?!本虐⒏缙擦似沧?,“那小子就是看著老實,安上個尾巴和猢猻差不了多少?!?/br> 八貝勒笑了笑,沒有理會九阿哥的酸言酸語。 十阿哥這回比九阿哥先關(guān)注到正事,“所以他到底遇著什么事兒了?怎么叫著救命跑進(jìn)宮,出來反倒又多了個官職。” 九阿哥看著他涼涼的道,“你不是和他關(guān)系好嗎,你去問啊。” 八阿哥笑著沒說話,十四阿哥笑著點頭道:“還真行,我也看他在十哥面前最自在,要不十哥你去問問?” 十阿哥瞪著眼脆聲應(yīng)了下來,“問就問?!?/br> 當(dāng)日下午,尋著空兒,十阿哥便跑到莊子上尋到了玉格。 “玉格你到底出什么事兒了?你今兒鬧出的那番動靜,可是驚動滿朝文武啊?!?/br> 十阿哥豎起大拇指嘿嘿笑道:“爺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瞧見誰這樣哭著奔進(jìn)宮叫救命的,嘿嘿,誰欺負(fù)你了,說出來聽聽,爺給你、呃,做主嘛,汗阿瑪應(yīng)該已經(jīng)給你做完主了,嘿嘿,那你就說出來,讓爺樂呵樂呵?!?/br> 玉格苦著臉道:“回爺?shù)脑?,真沒誰欺負(fù)奴才,奴才這樣的,您看,有銀子又不求上進(jìn)不爭功勞的,誰會欺負(fù)奴才?!?/br> “你這還叫不求上進(jìn)?”十阿哥笑著瞪圓了眼睛,點著玉格道:“你這樣的要還叫不求上進(jìn),那你求上進(jìn)了是什么樣子?你還不得現(xiàn)在就做到一品大員去?” “那還是別了,”玉格小聲的嘟囔了一句,神色瞧著十分的苦惱加不樂意。 “怎么了?”十阿哥倒不怪罪,她就是這么個性子,比這更不著調(diào)的他也見過了。 玉格嘆氣道:“唉,爺是不知道,奴才就這樣都要忙死了,再往上升,那不是一點兒空閑都沒有了,唉。” 玉格苦惱的求問道:“爺您說,有沒有只用當(dāng)官不用干活的差事???” 十阿哥瞪著眼,她果然是個極其不著調(diào)的。 “有啊。”十阿哥點頭。 玉格的眼里一瞬間綻放出光亮,“是什么?” 十阿哥將大拇指倒向自個兒,“你重新投胎吧,做爺?shù)男值?,就不用?dāng)差,也是阿哥的身份?!?/br> “唉?!庇窀裥箽獾乃铝思绨颉?/br> 十阿哥卻跺著腳哈哈大笑起來,覺得自個兒如今說話真是越來越風(fēng)趣了。 十阿哥自得的笑了好一會兒,笑完后又被玉格拉著去看森森和林林生的小貓崽。 “爺您看,多可愛,要是太忙了,奴才都沒有功夫照顧它們了?!庇窀窈褪⒏缦ヅ鱿サ亩自谪埜C前。 森森護(hù)著崽,只讓看,不讓碰,可只瞧著三只小貓粉嫩嫩軟糯糯的閉著眼睡成一團(tuán),就看得人整顆心都軟了下來。 玉格瞧著貓崽,沒注意到自個兒的目光整個都變得溫柔起來,笑眸彎彎似月,嫻靜柔婉的氣質(zhì)也整個流露了出來。 十阿哥正要說話,一轉(zhuǎn)頭,便看到在自個兒臉旁邊不過兩拳距離的這樣一張臉。 他一直知道她長得好,但這樣就近看,才發(fā)現(xiàn)她長得好看的挑不出一處瑕疵。 她的肌膚雪白,白得讓她的膚質(zhì)看起來透著股單薄脆弱,叫人瞧著就軟了心腸,不自覺的放輕聲音,怕驚擾了她。 她的唇色很淡,形狀姣好,只微小的弧度便給人歲月靜好的安心和踏實感;他們的距離這樣近,近得他能瞧見她臉上細(xì)小的絨毛,她的鼻子秀氣挺拔,他和她這樣蹲在一處,呼吸好似都交織在了一起。 十阿哥的臉上慢慢染上紅暈,瞧得入了神。 “十爺,十爺?怎么了?”察覺他許久沒說話,玉格側(cè)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