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134節(jié)
其余幾人聽得半信半疑,他說得有道理,但玉格以往的手段和成就擺在那處,又叫人畏懼著,不敢不信她的話。 中年商人見此,皺起眉頭道:“諸位信則信,不信朱某也不強求,諸位既是害怕,那這批貨,朱某就拿下了?!?/br> 說完起身,轉身大步離去。 剩下幾人的神色越發(fā)動搖,一人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年紀最長的老者道:“葛老,您說這事兒怎么辦?” 葛老雙手正捧著茶杯暖手,聞言慢悠悠的睜開雙眼,道:“玉大人不僅自個兒做買賣,他從前有一陣還幫著西四牌樓的商家們指點生意,老朽聽說,西四牌樓都說玉大人說什么賺銀子什么就賺銀子?!?/br> 葛老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又接著道:“這是玉大人頭一回說什么東西會賠銀子,我也不知道準不準,不過我也不想去試,要不諸位去試試?” 第150章 、看本心 這話說得。 你這么說,誰敢去試? 幾人被噎了一臉,其中一人拉下面子求道:“哎喲,葛老您就和咱們透句瓷實話吧,這事兒您到底是個什么章程?” “對啊,您就給指點一句吧?!逼溆嗳艘策B忙求道。 葛老慢慢喝了口茶,這才笑呵呵的道:“一個人的話能不能信,要從利弊得失上頭分析,但也不能只從利弊得失上分析,還得看他的本心。” 幾人若有所悟,又不甚明白。 “玉大人的本心?” 葛老慢悠悠的道:“看看金掌柜、郭掌柜幾個,看看西四牌樓的一眾商家對玉大人的態(tài)度如何,要是還看不明白,那就看看紅福記、芙蓉記還有農家樂里的伙計,看看他們如今的日子過得如何?!?/br> “若是這樣,也還是看不明白,那就再看看場館的收益如何,這么大的利,換做在座的各位,誰舍得讓出去?人家這么大的利,隨手就讓了,還會來算計咱們這點小買賣?” 葛老說完,笑著起身道:“各位慢慢想吧,老朽先走一步了,我手里還放著不少存貨,得趕著玉大人劃出的時間,趕緊出手了。” 葛老說完便走了,留著剩下的幾人神色愈發(fā)糾結復雜,葛老這個看本心的說法有道理,但也太論心了,這人心異變,最不好說,還不如利益好處讓人放心。 那位朱爺?shù)姆治龅故怯欣碛袚?jù)得多,利害分析得清楚明白,但、唉,這到底要信哪一處。 他們的糾結為難,葛老并不在意,而玉格就更不知道了,距離五月的第一場內務府出清毛呢面料,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而眼下,近在眼前的大事是康熙的六十大壽。 三月十四,康熙從暢春園啟程還京,回京路上為皇上萬壽祈福者不計其數(shù),皆是從各省趕來的祝壽老人。 康熙深覺感動,而玉格瞧著他們花白的頭發(fā),顫巍巍的身形,沒看到福,只看到了勞民傷財四個字。 此時還有些倒春寒,他們不知是早就趕到了京城,還是才到的,若是早到的,這一陣子的吃住不知是如何安排,若是才剛到,這一路舟車勞頓的苦,若是病倒了,唉,何苦。 康熙或許是和玉格想到了同樣的問題,也或許這本就是皇上萬壽施恩的一種手段,總之康熙下了圣諭,各省祝壽老人若是有恙,可尋太醫(yī)看治。1 如此這般,三月十七,康熙進宮經棚時,老人們便已經能從容的瞻仰覲見康熙。1 不過,不說太醫(yī)院才多少人,祝壽老人又有多少人,只說太醫(yī)們還有宮里宮外一大堆大大小小主子要伺候,又哪里顧得過來這些個排在最后頭的祝壽老人,所以這番熱鬧喜慶背后,不知藏了多少老人病倒的身影。 三月十八,眾祝壽老人又列著隊到正陽門行禮。 人數(shù)是真多,所以玉格也瞧不出來到底有沒有少人,又少了多少人。 而且玉格也顧不上多瞧,這一日是正日子,規(guī)矩格外的多,文武百官也要進宮朝賀,所以皇上給了眾祝壽老人一個、恩典吧,只行禮,不必再至龍棚拜見。 這是光讓拜年不給飯吃啊。 玉格一邊腹誹著,一邊順著禮部官員的指引,先去排隊交了賀禮,又排隊等著禮部官員指引,去到禮部一早安排好的自個兒該站的位置,然后排在官員隊伍中準備進宮朝賀。 她如今的官位品階不同從前,圣眷又正濃,所以位置頗有些靠前,因為康熙說不定會當場瞧她送的壽禮。 這一通忙完就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她幾乎是天沒亮就趕過來的。 康熙在太和殿受賀,在下達了一系列諸如‘罪非殊死,咸赦除焉’的恩詔后,終于進入了重頭戲,進獻壽禮。 十阿哥帶著滿臉看好戲的笑意,不時回頭瞧著玉格笑。 玉格頗有信心的回望回去,十阿哥瞧了,更加笑得止不住。 起先打頭的自然是皇子皇孫們的壽禮。 今年皇子皇孫們合送了一件壽禮,是一組圍屏,共計三十二扇。 屏風邊框用紫檀木制作,鑲嵌雕刻的龍紋、壽字螺鈿;以雙層明黃色絲綢為屏面;屏扇正中為用石青粉所寫的皇子七言律詩、皇孫所寫五言律詩,是特特請了書法名家,將之抄錄在屏風之上的,而背面,則請了最好的繡工,用金線繡了不同篆體的壽字多達萬個。2 大殿里頭,以玉格的視角看過去,只看見金燦燦的一片,照得整個大殿都亮堂起來。 “好!”康熙笑著撫掌,贊不絕口。 這組圍屏,既好看又有心思,貴重又不俗,尤其是眾皇子皇孫為了他的壽禮特特聚在一起商量,這樣的畫面,這樣再三商討后出來的成品,對一個父親、祖父來說,只里頭的孝心便叫人無比熨帖了。 而后是各王公大臣的壽禮,要么是有價值的奇珍異寶,要么是有相當年份的珍籍古畫,雖然都貴重,但除非是心頭好,否則康熙可不缺這些,所以雖然時有贊賞,但康熙的反應都只算一般。 而后,大約過大半個時辰,終于輪到了玉格。 嘿嘿嘿嘿,十阿哥明目張膽的笑著看向她。 八阿哥和九阿哥、十四阿哥幾個知情的也帶著笑看了過來。 三阿哥早得了消息,此時神情古怪,眼里也有那么些看好戲的神色。 五阿哥和七阿哥不明所以的跟著看過來,四阿哥的應景的笑了笑,視線轉過來時卻斂了笑。 幾個年輕的阿哥見哥哥們如此,先是一頭霧水,而后大概是想起了討源書屋的事兒,帶著些期待的古怪笑意,也都看了過來。 玉格正要出列說一些祝壽的賀詞。 康熙先好笑道:“你送的什么好東西,朕怎么瞧著他們比朕還盼望著?!?/br> 玉格正要說話,康熙又轉頭對著阿哥們笑道:“不過,朕看你們多半是要落空的,他送禮的點子可遠遠比不上他辦差事的時候。” 玉格張了張嘴正要介紹。 康熙抬了抬頭,對下頭的侍衛(wèi)道:“不用介紹了,直接抬上來吧,朕親自看?!?/br> 眾阿哥和站在前頭的大臣們瞧著一陣好笑,皇上這是故意逗著玉大人玩呢,這半天不讓她說一句話。 不過這樣的逗著玩,本身也透著股親昵,眾大臣都善意的笑著瞧熱鬧。 眾人正笑著,不防玉格突然撲通一聲跪下,笑容諂媚的大聲朝拜道:“皇上英明,皇上真是千古難見的圣明之君,皇上怎么知道奴才送的壽禮是要‘抬’的,皇上真是英明!” 眾阿哥和大臣又是一陣好笑,就這么一個字都被她鉆到了空子,康熙也是好笑不已,不過笑著笑著,心里又生出些不妙來,等等,抬? 他突然想到她曾經送的一幅畫,她送的一幅畫也是要人抬的。 “你送的什么?”康熙忙問道。 但此時問已經晚了,只見八個侍衛(wèi)抬著一個碩大的幾乎要頂破門框的大金坨子進來,殿外的天光照到大金坨子上,再把光反射到殿內一眾人的眼里,照得晃得眾人皆微微偏臉,瞇起眼睛。 康熙略緩了緩,點著那讓人無法直視的大金坨子道:“這、這是什么東西?” 康熙恨恨的想到,她要敢直接給他送坨金山來,他就、他就、他非得狠狠的罵她一頓不可,真是俗!俗不可耐! 玉格背對著金坨子一點沒受影響的笑著回道:“回皇上的話,奴才送了一個壽桃,恭祝皇上萬壽無疆?!?/br> 壽桃? 康熙深呼一口氣,已經明白此壽桃大概是個什么路數(shù)了,還好太和殿夠大夠寬敞,此時離得遠,遠遠望去還真是一個桃子的模樣。 康熙重重的按著眉心。 十阿哥躲到九阿哥身后,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他打萬壽節(jié)開始就一直在等著這會兒。 哈哈哈哈,她竟然真的送了汗阿瑪一個大金桃子,哈哈哈哈。 幾個年輕的阿哥也拼命忍著笑,忍得眼里都閃起了水光。 三阿哥低著頭,只看到肩膀不停的聳動。 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揚著唇角,看著玉格,眼底笑意閃爍。 四阿哥微微一愣后,翹起嘴角,視線轉過玉格時,看到一點不意外的八阿哥幾人,笑意又很快的淡去。 至于大臣們,站在玉格前頭的,該笑還是笑,和阿哥們的反應差不多,而站在玉格后頭的,則大多都努力板著臉,不讓自個兒笑得太過放肆。 康熙重重的揉著眉心,揉著揉著也低聲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就像是打開了什么開關,整個大殿里頓時笑成了一片,中間還夾雜著一些似鵝叫似鴨叫的、笑變了聲的笑,夾雜著又引發(fā)了一輪新的笑聲。 十阿哥笑得捂著肚子彎下腰,哎喲哎喲的跺腳道:“哎喲不行了,笑得爺肚子疼!哈哈哈哈,那戈大人笑起來真是人如其名,哈哈哈哈,原來他笑起來是要打嗝的!” 玉格無辜的跪在大殿中間,又無辜的前后望了望,左右望了望,最后無辜的望向康熙。 康熙瞧她那模樣,剛緩和下的笑意又被勾了起來。 笑了好一陣子,康熙才擺手道:“好了,把那壽桃收下去吧,你也下去,朕過后再跟你算賬。” 康熙點著玉格道,話說得兇,可看他的表情聽他的語氣,哪里有生氣的意思。 眾人瞧著不禁羨慕起來,玉大人的這份圣眷真是不一般,不過也是,這么個能辦差事又會哄人開心的奴才,誰不喜歡。 只是羨慕歸羨慕,若要他們照著學,他們也是放不下架子的。 瞧過玉格的壽禮后,康熙沒再瞧別人的,直接吩咐擺宴,熬完壽宴后,康熙這場萬壽,才算是過完了一大半。 次日,康熙又出京到了暢春園,并在暢春園內賜宴各省來的祝壽老人,又過了一日,康熙宴請八旗官員、兵丁、閑散于暢春園,再之后,這場萬壽才算終于結束。1 等玉格參加完萬壽節(jié)的所有典禮活動,回到皇莊時,面色rou眼可見的憔悴了許多。 玉格深呼一口氣,她都如此,更別提那些七老八十,乃至九十高齡的祝壽老人了。 勉強打起精神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裳出來,玉格又使人去叫了崔先生過來問金縷記廠房建設之事。 她這一去去了有六七日,她估摸著廠房建得差不多了。 崔先生道:“是快建好了,最多月底就能全部結束,只是若想要順利的運作起來,還缺、還有不少事情?!?/br> 玉格點點頭,“我知道,一樣一樣來吧?!?/br> 頭一件是擴大招工,這次的招工不是建房的招工,而是金縷記廠房里頭的工人。 再一件,招工不可能全招普通的小工,他們需要一些管理人才,即小頭目了,內務府的人不敢用,背后不知道有多少關系,可普通百姓里,又難尋到能寫會算的人。 玉格想了想,道:“四月是不是就要發(fā)恩科了?” 崔先生愣了一瞬,點頭,“七爺?shù)囊馑际牵俊?/br> 玉格垂眸道:“就從新科進士里挑人吧。” 崔先生臉上的驚喜一點點綻開,“七爺往后也算有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