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174節(jié)
玉格說著,隨手把折子放在地上腿邊,伸手取下自個兒脖子上的玉。 康熙略一點頭,一個內(nèi)侍便取了玉近前。 康熙拿在手里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實在是塊兒再尋常不過的玉。 康熙放下玉,又道:“這可不單單是玉不玉的事兒,你如今的名聲大得很。” 玉格眼睛一亮,臉上綻放出笑容,又克制著自個兒不要太驕傲,一副皇上你隨便夸夸就好的模樣,“那個回皇上的話,都是奴才應該做的?!?/br> “嗯,”康熙淡淡的嗯了一聲,“這是你的本分?!?/br> 不待玉格回話,又慢聲道:“隱下這玉的事兒,不讓家里的人往外說,免得招了忌諱,也是你的本分?!笨滴醯脑捯艉艿?,抬眸看著玉格,眼里的情緒更淡。 能說出這樣的話,想得這樣細的人,怎么可能是他面前這個只知道傻樂的愣小子。 玉格臉上的笑容漸漸斂了下去,康熙嘴角溢出絲冷笑,慢慢坐直身子,瞇起眼睛,目光冷冷的看著她。 但玉格斂了笑并沒有顯得慌張或是如何,而是、傷心? 玉格悶悶的又磕了個頭,“皇上,奴才有幾句話想和您說,這是奴才最大的秘密,奴才原本打算瞞一輩子的?!?/br> 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 康熙看著她如此情狀,心底又浮出些疑惑,不過面色并沒有半分好轉(zhuǎn)。 康熙看了她一會兒,才揮了揮手,打發(fā)了幾個內(nèi)侍下去,但還留了兩個信得過的大太監(jiān)在側(cè),梁九功和魏珠。 “說吧?!笨滴蹙従弻⑸碜油岬娇空砩项^。 “嗻,”玉格應了話,卻難以啟齒的好一會兒才道:“奴才是奴才額娘生了六個女兒才得的兒子,奴才的額娘對奴才期望極高,但奴才、奴才小時就比別人、小些?!?/br> 康熙皺了皺眉,小些?什么小些?年齡?身量? 玉格低著頭,一副無顏見人的模樣,是以也沒有看見康熙的疑惑,只接著道:“奴才還算有些早慧,小時候,見到的舅舅姨母等人都說奴才長大后一定會有出息,奴才有一塊兒落生就帶著的玉,寓意著奴才他日必定能富貴,可是。” 玉格深深的低著頭,話音更加難堪而悲傷,“奴才比只比奴才大一歲的表哥小了一半都不止,小時候,奴才不懂事,奴才的表哥也不懂事,就常常拿這事兒取笑奴才,奴才就、惱上了那玉?!?/br> 康熙聽明白了,梁九功和魏珠也聽明白了,原來那處竟是那處。 玉格接著道:“皇上也知道,奴才很有些小聰明,奴才不愿意提玉,但奴才的家里人極愛提這玉,要不是怕人來偷來搶,恨不能宣揚得整個京城都知道,所以奴才就、就想了個這么個法子?!?/br> 康熙聽明白了,也皺起了眉頭,不過是小時候的事兒,用得著這樣避人說的,而且,康熙瞇起眼睛,“朕看你和玉柱往青樓跑得歡得很?!?/br> “那個,”聽康熙說起去青樓之事,玉格又磕了個頭,面上卻不是害怕,而是更濃的難堪和尷尬,“那個,回皇上的話,奴才去青樓,是因為奴才不愿意讓人知曉奴才、那個奴才、奴才那個?!?/br> 康熙的眉頭慢慢松開,難道她…… 康熙的神色漸漸緩和了些,“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見康熙明白了自個兒的未盡之意,玉格松了口氣,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聲音低落的回道:“回皇上的話,奴才想著身體不適就得找大夫瞧瞧,奴才后來有了銀子就偷偷找了奴才能找到的最好的大夫幫奴才瞧、病?!?/br> “大夫說奴才的脈象特別,是男生女脈,但身體還算康健,沒什么毛病,奴才就放了心、也不算放了心,所以奴才就、就去青樓試了試,然后就發(fā)現(xiàn)奴才不。” 玉格兩只手攥緊了自個兒的袍子,直攥得袍子生出了崎嶇錯亂的紋路,足以暴露衣袍主人不平靜的痛苦至極的內(nèi)心。 “奴才不愿意被人發(fā)現(xiàn)奴才不、好,所以奴才就、就常去,想著就沒人會懷疑奴才,奴才還買了兩個清倌人養(yǎng)在家中,皇上可以派人去查驗,她們兩個都還是處子之身?!?/br> 康熙的神色已經(jīng)完全緩和了下來,極為替玉格惋惜的嘆了一聲,“唉,起吧。” “是,謝皇上。”玉格低垂著頭,聲音還帶著些哭腔。 康熙若長輩般看著她搖頭嘆道:“你也是胡鬧,就為了個面子,你就、寧可壞了規(guī)矩,也要去青樓妓院?” 玉格訥訥的不知道怎么回話。 康熙也沒有真怪罪她的意思,又嘆了一聲道:“或許是宮外的大夫不行,一會兒朕召兩個太醫(yī)給你瞧瞧。” 玉格點頭應下,“是,玉格謝皇上恩典?!?/br> 康熙嗯了一聲,又沒什么怒意的皺眉教導道:“就是真有不好,你娶一個妻子就是了,別往什么青樓妓院去,到底是規(guī)矩?!?/br> 玉格躊躇片刻,還是道:“回皇上的話,奴才不想成親,那個青樓的姑娘倒還好,可好人家的姑娘,奴才不愿意耽誤別人?!?/br> “胡鬧,”康熙不贊同的說了一句,“你還能一輩子不成親?” “可是?!庇窀裆裆行┲保康赜值吐涞拇瓜骂^去,“那求皇上給奴才賜一個和奴才差不多的吧,奴才不愿意耽誤別人?!?/br> 說著淚珠子砸落到地上,康熙瞧著頗為感嘆,身為男子,又是這么個聰明伶俐前程遠大的,遇到這樣的事兒,唉,真是足夠摧毀她所有的驕傲了。 康熙正感慨著,又聽玉格極低聲的道:“奴才也不愿意被人嫌棄?!?/br> 這話說得康熙心中都有些酸澀起來,瞧著整日傻樂的孩子,誰知道她心里藏著這么多的苦楚委屈。 “好了,也、或許也沒那么糟,等太醫(yī)看過再說?!笨滴鮿窠饬艘痪?。 “是。”玉格聲音低低的應道,并不抱什么希望的樣子。 康熙轉(zhuǎn)頭吩咐魏珠去請?zhí)t(yī)過來,梁九功領著人到西暖閣安置了一扇屏風,方便玉格寬衣。 看著玉格跟著梁九功往西暖閣去,康熙方才生出的些許不忍和酸澀一并淡去,又極其冷靜而冷漠的思考起來。 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若是真,那這么一個人,簡直是天賜的能臣福臣,是他大清的運道福氣,畢竟這樣的她,和一個寺廟的高僧差了多少? 可若是假,康熙的眼睛微微瞇起,閃過一道冷光,若是假,她既然這么說了,也只好真了。 西暖閣里,兩個太醫(yī)先是輪流替玉格把了脈,彼此互相印證討論了片刻,對梁九功道:“確實是男生女脈?!?/br> 說完又對玉格道:“玉大人這一陣子思慮勞累太過,得好好歇一陣,養(yǎng)養(yǎng)身子了?!?/br> 玉格聽了話,側(cè)過頭,眼巴巴的望著梁九功。 梁九功笑了笑,微微俯身道:“玉大人放心,奴才會一五一十稟報皇上的?!?/br> 玉格也笑了起來,微微頷首致謝,“多謝梁公公?!?/br> 兩個太醫(yī)待兩人說完話,道:“還請玉大人解開下褲。” “那個,”聽到此話,玉格極其介意而抗拒的道:“一定要看嗎?” 兩個太醫(yī)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臉上的笑意一絲不變。 兩個太醫(yī)便道:“還請玉大人解開下褲,這看病,需得看到、患處才好?!?/br> 玉格扭捏著慢慢將手放到腰帶處,又停下要求道:“你們別伸手碰,看一看就好?!?/br> 玉格低著頭,話音里帶出nongnong的自暴自棄和一股不知沖著誰的憤怒難過,“反正也治不好?!?/br> “玉大人,唉,”梁九功瞧著有些不忍了,對著兩個太醫(yī)輕輕點頭。 兩個太醫(yī)答應下來,玉格這才解開腰帶脫下褲子,在心底不斷告訴自己,不需要難堪,看到的只是幻想而已,但她的面色還是微微發(fā)白,長睫輕顫著,說不出的可憐。 梁九功又嘆了一聲,落到她下處,那一處真不用再看什么,同六七歲的小兒無異,這樣的,也真是無藥可治。 “玉大人,天氣涼,快穿上吧。”梁九功的話音都柔和了幾分。 “嗯,”玉格低下頭,咬著唇,當著三人的面把衣裳重新穿戴整齊,梁九功請兩位太醫(yī)幫玉格開一些調(diào)理的藥,自個兒先一步退了出去和康熙稟報玉格的‘病情’。 康熙聽完后,看著重新出來的玉格,又嘆了一聲。 她真是生得好,面若好女,或許比古之潘安也不差什么,偏偏這樣的人,唉。 康熙道:“好了,朕知道你這一陣子累壞了,回去好好歇著吧,這一陣子不用到宮里,也不用到哪個衙門當差,好好兒的歇一段時日,先把你臉上的rou歇回來再說?!?/br> “嗻,玉格謝皇上恩典?!庇窀襁殿^謝恩,情緒再不復從前的歡脫活潑。 但看到康熙因為自個兒連連嘆氣,玉格又撐出笑來,“皇上不用為玉格擔心,玉格早就習慣了,過一段時日,忘了這事兒就好了,只要不想什么以后啊將來啊,萬事不往深了想,其實也就不難過了?!?/br> “唉,”康熙又嘆了一聲,也打起笑來,“好了,朕知道了,回去好好歇著吧。” “嗻,玉格告退?!?/br> 玉格退到門口又頓住腳步,康熙以為她還有事兒,看了過來,卻見她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而后搓了搓臉,一退出門口,便甩著手大搖大擺的走起來。 康熙噗的一聲笑開,點著她的背影對梁九功道:“就這樣,這還惦記著他的面子呢?!?/br> 梁九功也陪著康熙笑了起來,“玉大人到底年紀還小嘛,可不就愛面子了些?!?/br> 康熙笑著搖了搖頭。 另一邊,玉格如此囂張得意的姿態(tài)離宮可驚呆了不少人。 十阿哥兩手支在桌子上,撐起身子道:“你沒看錯?笑著的?甩著手的?” 來人點了點頭,“回十爺?shù)脑?,沒有看錯,奴才看得真真的,玉大人笑著的,昂著下巴挺著肚子?!?/br> 十阿哥瞥著他打斷道:“你瞧得真真?zhèn)€屁!狗屁!玉格才沒有大肚子!” “不是,”來人也急了,“回十爺?shù)脑挘啪褪钦f玉大人那個架勢,那步子邁得特別大,那兩只胳膊只差沒甩到天上去,奴才就是說這個架勢,極得意極高興,像是得了什么大賞一樣?!?/br> 八阿哥按下十阿哥,又問,“聽說皇上召了兩個太醫(yī)過去?” “回八爺?shù)脑?,是,說是請來給玉大人診治的,皇上看玉大人單薄了不少,所以特意給他請的太醫(yī),兩位太醫(yī)開了不少方子,奴才打聽過了,都是調(diào)理身子的。” 八阿哥嗯了一聲,想了想,抬手打發(fā)了人下去,又招來另一人吩咐道:“去太醫(yī)院想法子把藥方拿過來?!?/br> “是?!毕氯祟I命而去。 十阿哥見人走了,忍不住問道:“八哥這到底怎么回事兒???” 這事兒他們已經(jīng)討論過了無數(shù)次,討論得明明白白,這事兒全看汗阿瑪介不介意她,容不容得下她,信不信她,覺不覺得她對他有威脅。 可如今這、這算是怎么回事兒,“就是前太子,汗阿瑪也難容下啊?!?/br> 突然,十阿哥想到什么,太醫(yī)、藥! “難道汗阿瑪打算鴆殺他?!” 九阿哥按了按眉心,怒道:“你能不能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汗阿瑪想要殺哪個,用得著用這樣的手段?” “哼,”十阿哥哼了一聲,老實的坐了下來,等著他們想緣由。 十四阿哥皺著眉道:“真是奇了,究竟是什么事兒,能打消汗阿瑪對他的戒心疑心。” 八阿哥緩緩搖頭,“我一時也想不到?!?/br> 十阿哥道:“怎么可能有這樣的事兒?!?/br> 汗阿瑪?shù)囊尚挠卸嘀?,沒有人比他們這些兒子更清楚。 十阿哥不負責任的說道:“除非玉格說他是個女子,否則,汗阿瑪怎么可能放過他,不過,”十阿哥說不清失望還是如何的道:“這怎么可能嘛?!?/br> 八阿哥神情微愣,十四阿哥垂眸,掩下自個兒眼底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