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207節(jié)
鮑老爺一手搭著扶手,一手搭在肚子上,也不言語了,他之前不知玉大人厲害的時候還惦記過臺州的水泥廠,結(jié)果好嘛,人家比他直接多了,直接盯住他們荷包里的現(xiàn)銀子了。 身材精瘦的行商又問:“玉大人到底是什么打算,行主從葉三明嘴里探出什么沒有?” 袁行主道:“我想著那三成的貨錢,若能和玉大人結(jié)個善緣,讓兩處不至于鬧得個兩敗俱傷,舍了也是值得的,再者,將東西捐給朝廷做賑災(zāi)之用,咱們也可得個善名,便說那三成貨的銀子不用給了,算是咱們十三行的一點兒心意?!?/br> 眾行商點了點頭,這三成貨錢,在他們原本的打算里,若是玉大人態(tài)度和善,或是兩處準(zhǔn)備合作,便也不準(zhǔn)備要的。 “然后,”袁行主的眸色又沉了沉,像是在極力克制什么情緒,“那葉三明便說,原本這臺州船運的股,咱們只能占一成的,不過既然咱們?nèi)绱巳柿x,他也不好小氣,所以這臺州船運的股他可以再多賣一成給咱們?!?/br> “哈?”下頭的行商懷疑自個兒聽錯了。 所以是原本打算只搶他們五十萬兩銀子,現(xiàn)在見他們好說話,打算搶他們一百萬兩銀子,是這個意思嗎? 袁行主說不出什么意味的呵笑了一聲,“他讓咱們別嫌少,說這兩成股是他能給出來的最大的額度了。” 下頭的行商已經(jīng)被這說辭驚得連氣都?xì)獠黄饋砹?,實在是太荒謬了?/br> 一行商嘗試往合理的方向理解這話,“那價錢呢?” 或許價錢正常了呢。 袁行主抬眸看向他,還是那一句,“五十萬兩銀子,一成股。” 該行商嘴角抽了抽,好吧,他還是理解不了。 鮑老爺以不符合他身材的靈敏跳起來罵道:“五十萬兩銀子買一成股?還只能買一成?如今允了咱們買兩成?” 鮑老爺在‘只能’和‘允了’兩處加重了音調(diào),實在太荒謬了,鮑老板狠狠啐了一口罵道:“咱們是不是還要謝謝他呀????呸!老子連半成都不想要!” 真是得寸進(jìn)尺,欺人太甚! 一行商搖頭嘆氣道:“可見傳言什么的果然信不得?!?/br> 這位玉大人和傳言簡直差了有十萬八千里。 “那行主怎么回的話?” 袁行主垂眸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眾人道:“我說我得先回來和各位商量商量?!?/br> 眾行商聞言也是一陣沉默,葉三明的話,玉大人這合作,聽得氣得他們恨不能跳起來將人打出去,但偏偏,那是三品大員,縱然這合作荒謬,他們都得先好言好語的應(yīng)付著。 但是,“這合作咱們不能應(yīng)??!” “對啊,五十萬兩銀子,這是生搶??!” 沒有人說一百萬兩銀子,只要想起那幾個字,他們都能在腦海里構(gòu)想出葉三明如何趾高氣揚的道,嗯,你們態(tài)度不錯,那搶你們一百萬兩銀子的模樣。 可太他娘的憋氣了。 至于要怎么應(yīng)對,雖然他們沒有想到對方能這么無恥,但之前想的各種方案里,也有能應(yīng)對這種對方態(tài)度目的極端不友好的情況。 袁行主道:“我和鮑老爺還有古老爺親自去一趟臺州,要咱們投銀子,總得先讓咱們瞧瞧這買賣的好壞吧?!?/br> 古老爺便是那位身材精瘦而顯得面相有些刻薄的行商。 古老爺瞇了瞇眼道:“這夷船到港的進(jìn)出口生意咱們算是做熟了的,可這出海遠(yuǎn)航的進(jìn)出口生意,咱們可摸不著頭腦,不如請上馬洛先生和史密斯先生一道兒?他們是夷商,常在海上跑,應(yīng)該比咱們知曉這里頭的門道。” 袁行主眉尾微抬,嘴角溢出絲笑意,馬洛先生和史密斯先生都是紅毛國的商人,都是之前出口猩猩氈的大商家,讓他們一道兒去瞧玉大人的生意,呵,那就很有得瞧了。 鮑老爺也摸著肚子嘿嘿笑了起來,這斷人財路猶如弒人父母,到時候不用他們挑什么不好,只馬洛先生和史密斯先生兩個就能把臺州船運貶到泥里去。 一眾行商都默契的笑了起來。 事情說定,當(dāng)日下午,袁行主就給了葉三明回話,而后攜一眾行商一同宴請葉三明吃了晚飯,約定后日早上出發(fā)。 第231章 、太jian詐 對于有兩個夷商同他們一起出發(fā),葉三明覺出了一些個惡意,不過并不在意,有夷商同他們一塊兒出發(fā)才好呢,好叫他們知道允他們買兩成股,真是玉大人給他們的天大的好處。 再者夷商,那不都是潛在的客戶么,葉三明甚至想鼓動他們再多帶幾個。 等等,為什么不呢。 各國的商賈使臣每年五六月帶著大批貨物泊靠廣州港,九十月間,又滿載大清的貨物乘風(fēng)回歸。1 此時是七月末,正好是夷商們把帶來的貨物出手得差不多,而又準(zhǔn)備大肆采買大清的商品的時候,是手里的現(xiàn)銀最多的時候。 為什么不呢? 葉三明定了主意也坐不住了,次日便跑到了十三行夷館。 十三行夷館是供夷商們生活居住的地方,和十三行商管遙相對應(yīng),葉三明往夷館去的消息很快便傳到商館內(nèi)。1 “他到夷館去做什么?” 袁行主幾個想不通,若說是拉關(guān)系,可想到那兩成股,想到那一百萬兩銀子,鮑老爺撇嘴道:“他們可彎不下那個腰?!?/br> 要是知道放下身份,也不會叫出五十萬兩銀子一成這么離譜的價兒了。 袁行主招人來吩咐道:“讓人去問問。” 這邊袁行主的人還沒走出商館,那邊葉三明已經(jīng)離開了夷館,來到了商館。 袁行主收到消息,忙帶著人迎了出來,“不知葉三爺過來是有何事?明兒就啟程了,葉三爺?shù)臇|西可都收拾好了?” 葉三明笑著見禮過后,回道:“都好都好,袁行主不用招呼我,我就到教堂尋兩個翻譯。” “三爺尋翻譯是要做什么用?”袁行主邊陪著葉三明往教堂走,邊問道。 十三行的商館極大,天主教堂便在商館之中,一些隨船而來的西洋人若想要到宮廷供職,便會被安排到教堂學(xué)習(xí)漢語,所以教堂內(nèi)有不少精通外語的翻譯。1 葉三明笑著回道:“昨兒那位古老爺不是說想請馬洛先生和史密斯先生一道兒去臺州瞧瞧嗎,我想著只一兩個人的意見難免失之偏頗,不如再多請幾位洋商同行。” 葉三明的步子極大,袁行主還沒有想出的究竟來,葉三明錯開他五六步,而后拱了拱手,快步朝著教堂走去,不一會兒,袁行主便只能瞧見他的背影了。 袁行主略平了平急喘的氣息,又掉回頭尋到了鮑老爺和古老爺。 “怎么說?是來做什么的?” 袁行主說了葉三明的來意,又叫人繼續(xù)去教堂和夷館兩處看著,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古老爺皺眉道:“多請幾個夷商?難不成是想著有夷商會幫他們說話?” 鮑老爺?shù)芍蹖嵲拰嵳f道:“五十萬兩銀子的價,多少夷商說話也不管用!” 這銀子可是要他們掏的。 葉三明來的路上磨磨蹭蹭,但到了廣州府真交往起來,他們又發(fā)覺這年輕人辦事實在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袁行主幾人茶不過半盞,教堂那邊的消息就傳回來了,真就是請翻譯的,只是人請得有些多,會各國語言的人都請了,還請了他們同行,一道兒去臺州。 鮑老爺?shù)溃骸斑@是怕咱們唬他們?” 古老爺想了片刻,道:“或許有這一重考慮,但?!?/br> 古老爺看向袁行主道:“我讓人打聽了他路上為何來得這樣慢,打聽出來是因為幫同行的船夫們遷戶籍,他這一遷,不僅遷走了船夫及船夫的家人,還額外帶走了不少人?!?/br> 袁行主心中一動,明白過來,“你是說,他是要把這些個翻譯拐到臺州去?” 古老爺點頭。 臺州畢竟才開始作為通商口岸,處處都差了不少,比如這翻譯,滿臺州里找也是找不出幾個的,可要做夷商的生意又哪里缺得了翻譯。 袁行主放下茶沉聲道:“倒是小瞧他了?!?/br> 怪不得要尋這么多翻譯呢。 但葉三明還真沒有想到這一茬,他如今只盯著夷商們的銀子。 葉三明尋到了翻譯,便帶著翻譯們又往夷館去,就一件,請他們翻譯他的話,邀請夷商們通通往臺州去一趟。 “往后,臺州也開放通商了,那一處有金縷記的廠房,還有紅福記、芙蓉記的分號,采買這幾家的東西都便宜得很?!?/br> 聽到這一條,有極少部分的夷商心動了,但只這幾家的東西也不值得他們改變航線,特地跑這一趟。 葉三明接著道:“再有就是水泥廠的水泥,你們不知道不要緊,只知道那是用來建房鋪路的東西就好?!?/br> 哦,建房的東西,然后呢,夷商們興致缺缺。 這時就要說到地標(biāo)性建筑的重要性了。 葉三明道:“臺州用水泥建了五棟百尺高樓,名玉環(huán)樓,每棟樓足有十層樓高,其間的商家和貨物,不比十三行街市的東西少,還有自動扶梯可以直接將人送達(dá)五樓。哦,對了,有了水泥,你們的教堂也可以建得更高更雄偉了?!?/br> 十層樓高?自動扶梯? 夷商們小聲的議論起來,雖然他們議論的什么,葉三明一個字都聽不懂,不過開始議論,那也代表開始心動了。 葉三明接著添火,“諸位常年在海上貿(mào)易,最知道貨船的好壞,我們臺州也要組建船隊,但是我們玉大人嫌棄如今的貨船都不夠好,所以讓人研究了一樣新的貨船,不用人力,便可以晝夜不停的行進(jìn)?!?/br> 這一話落,有一夷商忍不住了,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反駁道:“這位大人,之前的百尺高樓,您已經(jīng)說得十分神奇了,那個自動扶梯更是叫我們驚奇,這些建筑我們不太了解,大清工藝品都叫人驚嘆,或許真有我們不了解的神奇,可是貨船,我們一年里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船上,實在難以相信沒有人力,這船要怎么走,又怎么能日夜不停的走?!?/br> 葉三明笑道:“先生若是好奇,何不親自到臺州看一看?臺州離廣州不遠(yuǎn),坐馬車也最多四日,若是坐船那就更快了,最多一兩日便可到達(dá)?!?/br> 這么近?又有人有些心動。 但很快,一道聲音笑著打斷道:“若大清真有這樣神奇的船,怎么在廣州港一艘也沒有見到?我們遠(yuǎn)道而來,要賣貨要買貨,只在廣州停留兩個月,實在沒有時間陪大人走一趟,聽大人的玩笑話?!?/br> 而且說得不客氣些,大清幾乎不出海進(jìn)行貿(mào)易,他們的貨船還遠(yuǎn)不如他們的。 葉三明一貫的好脾氣,聞言也不動怒,笑著問道:“不知這位先生怎么稱呼?” 那洋人挺著胸膛回道:“我叫史密斯?!?/br> “原來是史密斯先生,”葉三明先是點頭記下,而后又覺得耳熟,“可是紅毛國的史密斯先生?” 洋人點頭,“我是?!?/br> 葉三明帶著些熟絡(luò)的笑道:“原來是史密斯先生,史密斯先生明兒要同我們一道兒去臺州,行李可都收拾好了?” 這一話落,翻譯和聽得懂中文的夷商們的神色首先不對,而后聽完翻譯的夷商們的神色也不對了。 好家伙,這人自個兒已經(jīng)定了要去臺州,卻說話煽動他們不要去是什么意思? “你、我,我是受邀你們?nèi)タ磁_州發(fā)展港口的?!毖笕擞弥形暮腿藸幷?,一著急,話就說不明白了。 葉三明也沒打算聽明白,又對著其余的夷商們拱手笑道:“葉三明誠邀諸位一同到臺州瞧瞧,若是臺州沒有百尺高樓,沒有自動扶梯,葉三明愿付給諸位一人一百兩銀子的車船費用?!?/br> “那船呢?”史密斯抓著不放。 葉三明笑道:“至于臺州的船,這個有沒有是現(xiàn)實存在的問題,可好不好,到時候加上價格一塊兒,諸位若非覺著不好,這,葉三明還真賠不起。” 模糊了概念后,葉三明不待人想清,又接著道:“不過,有一件事兒,葉三明還是可以做主的,那便是今次訂購咱們臺州貨船的,可以打九折的折扣,再有,若是到了臺州,咱們玉大人覺得咱們的船比不得各位的,說不得,會向各位購買貨船,這也是一筆不小的生意不是?” 葉三明笑著慢聲道:“咱們玉大人,是紅福記、芙蓉記的東家,如今也主管著金縷記的生意,還奉命主理臺州的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