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225節(jié)
康熙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的臉色,玉格縮了縮脖子,帶著點嘟囔的語氣,說得十萬分的委屈,“這天、唉,這天也太冷了,這馬又顛,這風(fēng)跟刀子一樣刮人臉,奴才、奴才實在是難受?!?/br> 玉格一面說,一面瞄著康熙的臉色,目光里透著點快來問我的意味,一副只要你問,我全說的模樣。 然康熙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不發(fā)一言,只輕輕的哼了一聲,便收回了自個兒迫人的視線,闔目養(yǎng)神。 玉格愣了愣,又小心的瞄了瞄,康熙閉目得十分安穩(wěn),連睫毛都未有一顫。 但是康熙雖做出了一副懶得搭理她的模樣,然而打開的車窗并沒有立時合上,車內(nèi)的內(nèi)侍低垂著眼瞼,也仿佛忘了一般。 這是在等著她說實話。 也是,能夠伴駕是無上的榮光,別說只是在冬日巡幸塞外,就是上戰(zhàn)場,那也得謝主隆恩,心懷感激的去。 玉格輕輕扯了扯韁繩,控制著馬兒幾乎緊貼著康熙的車壁前行,又假模假樣的嘆了一聲。 這回也不要人搭戲臺了,玉格放低聲音,腦袋幾乎要鉆進(jìn)車廂里頭,卻又沒有真正伸進(jìn)去,只做出了十足的說小話的架勢,好似里頭的皇上,是她親近信賴的長輩一般。 瞧著十分滑稽,也十分大膽,但如此一來,外頭凝滯的氛圍反而無聲的松緩了下來。 幸好不是為八阿哥求情。 從斃鷹事件以來,但凡誰為八阿哥說一句話,皇上必定要龍顏大怒,連帶著他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人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 大約,康熙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此時的神情還稱得上是怡然。 玉格小心的斟酌了又斟酌言語,方才低低的道出了‘實話’。 “那個,皇上,這馬上就要到年底了,這年底啊,除夕啊,春節(jié)啊,元宵啊,熱鬧喜慶的日子一連串,熱鬧啊,喜慶啊,那個一連串是吧?!?/br> 康熙復(fù)又抬眼看來,眼底劃過一抹厭煩。 玉格卻好似沒發(fā)現(xiàn)般,依舊來回的說著‘熱鬧’‘喜慶’兩個詞,還反倒沖著康熙既隱晦又不隱晦的使眼色。 康熙心中一動,眼底的不耐慢慢散去,眉頭一點點抬高,悟了。 “你急著回京,成親?” 玉格諂笑著半點不害臊的點頭。 康熙看著她,直看得她畏懼膽怯的低下頭去,自個兒的嘴角才幾不可見的揚了揚。 不過,剛被兒子狠狠傷了心的阿瑪怎么可能笑得出來呢,所以周遭還是寂靜的,除人馬車輪行進(jìn)的聲音外,沒有一絲旁的人聲。 就這么走出了二十來步,康熙沒說話,也沒再問旁的,就在玉格認(rèn)為這事兒黃了的時候,康熙卻開口允了。 “你既然惦念,朕就允你回去好生張羅,”康熙說完,又看著玉格慢聲道:“若是有不妥,朕就治你得罪?!?/br> 這樣放慢語調(diào)聽起來總有一種別有深意的意味,但玉格仿佛并沒聽出什么特別來,只聽見允許她先行回京,便歡天喜地的答應(yīng)下來。 車窗終于合上,玉格掉轉(zhuǎn)馬頭落到后頭去,自去交待自個兒明早要先走一步的事宜。 過程中,九阿哥等人,甚至是靜寧郡主的哥哥、廢太子的長子弘皙阿哥,都遣了人過來或明或暗的探聽消息。 不是他們的主子爺親臨,人就好打發(fā)得多,只實話實說便是。 弘皙阿哥的人聽了話便回了,而九阿哥等人卻是在天晚駐扎的時候,又親自過來了一趟。 玉格將他們迎了進(jìn)來。 她知道他們來這一趟,大約是覺得她沒有盡心。 三人進(jìn)了玉格的帳篷坐下,神情都不大好,受了禮,接了茶,卻都不說話。 玉格卻不能不說話,她還趕著收拾行李,明日一早離隊返京。 “我原起了個到年底,要團(tuán)圓喜慶的話頭,但、皇上圣明,我只漏了個話音,皇上便覺了出來,那臉色立時就不對了?!庇窀窨嘈Φ?。 “皇上大約是真的、心情不大好,三位爺沒有瞧見,我只弄出一點動靜,想引起皇上的注意,我那前后左右的人便靜得遠(yuǎn)得,恨不能給馬蹄上墊上一層棉花,立時揚鞭跑到天邊去?!?/br> 玉格連連嘆息。 “我心里也怕得很,所以情急之下改了說詞,說是自個兒心里惦念著年底成婚的喜事,所以、唉,玉格有負(fù)各位爺所托,是玉格太過膽小怯弱了。” 玉格說得誠意十足,十足的歉疚。 九阿哥仍舊沉著臉一言不發(fā),十阿哥卻忍不住接話了。 “汗阿瑪這幾日像是吃了槍藥一樣,哪個不怕?八哥是他的親兒子,如今竟是比仇人還要不如!他如此這般,誰能不怕?虎毒還。” “十哥!”十四阿哥低喝一聲,打斷十阿哥即將出口的不恭敬的話。 十阿哥收住了話頭,卻憤憤的一甩袖,人也側(cè)過身去。 十四阿哥見此,方才嘆了一聲。 九阿哥仍舊陰惻惻的看著玉格,不知信了沒信。 玉格看看九阿哥,又為難的看向十阿哥和十四阿哥。 十阿哥見狀,轉(zhuǎn)回身來,對九阿哥道:“九哥,你別為難玉格了,這事兒,咱們都沒法子,講不通,玉格又能做什么?” 他們還都是親兒子。 十四阿哥嘆了一聲,跟著勸道:“許是汗阿瑪正在氣頭上,過一陣子就好了,八哥的為人,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這事兒必定是、必定有內(nèi)情,汗阿瑪心里也是知曉的,等汗阿瑪氣過這一段就好了。” 事有內(nèi)情還未查清,玉格這番求情也無果,又是馬上要回京的人了,十阿哥幾人并不打算在她這處多耽擱,十四阿哥邊勸著,十阿哥這邊就起了身,同玉格告辭。 “你自個兒路上多加小心,你成婚的時候,咱們必定也已經(jīng)回京了,你放心,禮不會忘,咱們也不會錯過你的大喜事?!?/br> 玉格笑著躬身行了禮。 在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勸解下,九阿哥也終于不再神情恐怖的盯著她,順著兩位兄弟的話,起身準(zhǔn)備離去。 玉格心里緊緊繃著的那根弦才終于松了些。 但、三人行到帳篷簾子前,九阿哥卻又停腳,回過身來,看著玉格道:“正好你回京,順便幫爺帶一封信回去?!?/br> 玉格微微愣住,堂堂九阿哥要多少信差沒有,還要特特尋她帶信。 想罷,心又沉沉下落。 九阿哥還是不放過她。 九阿哥道:“信晚點爺讓人給你送過來,你幫爺送給八哥。” “是?!边B順便都用上了,玉格只能笑著應(yīng)下。 三人這才終于離去。 玉格送了客,回到帳篷內(nèi)坐下,雖帳篷里放著炭盆,早先倒出來的茶水也已經(jīng)涼透了,玉格握著杯子,感受著瓷片的冰涼。 張滿倉走進(jìn)帳篷,便見自家少爺握著一杯涼茶做沉思狀。 “爺?” 張滿倉喚了一聲,收拾東西,安排行程,也有好些需要爺親自過目的事項。 不過還有一晚的時間呢,這些并不算緊迫。 只是張滿倉也歷練了這些年,多少也瞧出點門道,“爺,這是九爺讓人送來的信?!?/br> “這么快?”玉格微微詫異,轉(zhuǎn)瞬又了然,這只怕是早就寫好的要往回送的信,只是她撞上了,所以‘順便’了。 玉格伸手接過信。 張滿倉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是給八爺?shù)男??爺,這一陣子,小的聽說,好些和八爺走得近的大臣都吃了掛落,爺,這…” 張滿倉伸手指了指信,有心想說這信咱們最好別接別送,可皺著眉頭為難了好一會兒,也說不出送回去的話,最后喪氣的耷拉下眉眼肩背。 皇上開罪不起,可八爺、九爺、十爺、十四爺也一個都不能得罪。 這信,唉,這信雖說是趁著夜色送來的,可這駐扎處,這御駕的儀仗隊里,那么多雙眼睛呢,哪里有真正的秘密。 這幾日九爺幾位過來,還可以說是正常的、普通的交情,畢竟九爺幾個這幾日也不單只來了他們爺這處,而且,那幾位要來,他們爺還能趕出去不成? 但這信一送,這關(guān)系,這份親密,就再也撕擄不開了。 唉,張滿倉緊鎖著眉頭也嘆了一聲。 張滿倉想到的,玉格當(dāng)然也想到了,或者說,這正是九爺想要的。 她一向哪處都恭敬著不得罪,可到底還是礙眼了,也或許是對方心里不痛快,所以想讓她也不痛快。 玉格把信收好,再看吧,總之也不能送回去了。 路上再想,這信要怎么給八爺,今晚先好好歇歇,這一路她太累了,比在臺州一日跑五六個工地還要累人。 第256章 、“期盼” 從離了康熙儀仗隊伍的視線后,玉格便棄馬換車,坐上馬車舒舒服服的往京城的方向走。 沒了大大小小的一堆主子爺在跟前兒要伺候,各樣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要權(quán)衡,這一路從玉格到滿倉等人都走得十分怡然,哪怕天氣依舊嚴(yán)寒,單薄的車壁根本擋不住多少風(fēng)雪,一行人臉上的笑模樣也比之前好幾日加起來都多。 除了放松外,還有就是回家團(tuán)圓的期盼。 張滿倉搓著手,笑嘻嘻的靠著車廂門板沖里頭的玉格道:“爺,咱們得有大半年,快一年沒見老爺夫人了,這回提前回去,他們指定高興壞了?!?/br> 玉格想著許久不見的家人也笑了起來,“還是先讓人送個信兒回去,不然家里沒有準(zhǔn)備,或許一時半會還見不著呢。” 畢竟除了她之外,大姐兒二姐兒幾個也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事業(yè),連著阿瑪多爾濟(jì),也有城外莊子上的那群學(xué)生放不下,更別提越到年底越忙的四姐兒和五姐兒了,再有張滿倉等人的家人也是分散各處聽吩咐的。 “欸?!睆垵M倉笑著脆聲應(yīng)下,又滿身喜氣的抬手輕輕抽了抽馬兒。 馬車在厚厚的雪地里行進(jìn),倒是比平時少了許多顛簸,玉格在馬車的搖晃中看了一會兒臺州那邊送來的折子,等再停下來時,便到了一處驛站。 回程不著急趕路,一行人便在驛站投宿,只是心里存著期盼,張滿倉安頓好玉格,便連忙叫來驛卒,請他幫忙捎信兒,說得竟是十萬分緊急和要緊。 玉格笑著搖了搖頭,依他們的腳程,此時此地離京城還有至少還有□□日的功夫,是完全不用著急的。 不過張滿倉歸心似箭,驛站的驛長驛卒,只看玉格的官階,也是十萬分的重視。 原以為也就是如此了,不想張滿倉每到一站,都讓人報了信兒回去,如此‘多余’的舉動,卻得了家中上上下下的贊賞肯定,玉格便隨他去了。 但、她萬萬沒想到…… “阿瑪、額娘,你們怎么親自過來了?”玉格哭笑不得的迎下車。 “還有我們呢?”五姐兒笑吟吟道。 是,不止是多爾濟(jì)和陳氏,大姐兒、二姐兒、三姐兒、四姐兒、五姐兒也到了個齊全,連帶著大姐兒和二姐兒家里比較大的幾個侄兒侄女。 玉格笑著抬手拍了拍額頭,大戶人家的主子遠(yuǎn)行歸家,是會派人迎出城外十里地、二十里地的,但那是派人,頂多派玉格的平輩或晚輩來,哪有做阿瑪額娘的親自迎出十里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