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226節(jié)
玉格放下手便對著多爾濟(jì)和陳氏告罪,“該兒子歸家給阿瑪和額娘請安的,是兒子不孝,竟勞動阿瑪額娘這般奔波辛苦?!?/br> 玉格的身子還沒彎下去,便被陳氏眸帶淚光心疼不已的扶住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和你阿瑪慣常也是城里城外兩頭跑的,倒是你,累不累?這樣冷的天,一直在外頭跑,從你從臺州出發(fā),咱們數(shù)著日子盼你回來,不想你又要陪皇上去巡幸什么塞外,又要再晚些回來,額娘都大半年沒瞧見你了,瘦了,怎么瘦了這么多?在路上吃得好不好?伺候的人夠不夠用?” 陳氏拉著玉格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就抬手摸了摸玉格的臉,心疼著啰嗦起來。 多爾濟(jì)也是想兒子的,背著手站在陳氏身邊,看著陳氏拉著玉格絮叨,幾個jiejie也圍了過來。 玉格叫了一圈,幾個侄兒侄女也上前叫了人。 玉格帶笑攏了攏斗篷,縱然心中溫暖,這風(fēng)雪還是嚴(yán)寒的。 四姐兒笑著止住陳氏,“額娘,咱們先回家再坐下慢慢說話,玉格前頭一路上不是跟著阿哥,就是跟著皇上,哪里會受罪的,倒是這會兒,別受了寒著了涼才是。” 說完,又轉(zhuǎn)頭對玉格道:“可餓了?家里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飯食,都是你愛吃的?!?/br> 玉格笑著點點頭。 陳氏一見玉格點頭,便也連連點頭,“那咱們趕緊進(jìn)城回家?!?/br> 說著就要拉著玉格同他們夫妻兩坐一輛馬車。 玉格笑著抽回手,沖著父母含笑賠禮,“我還是自個兒單坐一輛車吧,阿瑪額娘,還有jiejie們先回家,我進(jìn)城后,得先去吏部交了差事,而后才能回家,自個兒單坐一輛,也省得阿瑪額娘跟著我折騰了?!?/br> 陳氏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規(guī)矩,復(fù)又拉住兒子的手,不舍的看著她,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多爾濟(jì)。 多爾濟(jì)到底是在衙門里待過的,點點頭道:“是這樣的規(guī)矩。” 陳氏再不舍,也只好暫時先放了兒子。 玉格見她失望,笑著道:“家里可備了餃子?” 陳氏連忙點頭,“有,都有,豬rou餡的牛rou餡的羊rou餡的,都有!” 玉格又道:“是額娘做的?” 陳氏頓了一頓,臉上立馬綻開滿臉的笑來,拉著玉格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想吃額娘做的?有,也有!你先去衙門交差,等回了家,額娘就給你做餃子吃。” 玉格笑著點點頭。 這回陳氏再沒有不舍了,連忙放開玉格的手,提著裙擺轉(zhuǎn)身就往車上去,恨不能立時就回家做出一二百個餃子來。 玉格笑了笑,又對著多爾濟(jì)和jiejie們一施禮,親自上前扶著陳氏上了馬車,又虛扶著多爾濟(jì)上了馬車,再目送著jiejie和侄兒侄女們都各自上了馬車坐好,這才返身回了自個兒的馬車。 “進(jìn)城,去吏部?!?/br> 玉格的聲音里罕見的帶上了些難以自抑催促之意。 “欸?!睆垵M倉笑著高聲應(yīng)道。 終于回家,哪個不高興歡喜的,是得把那些個公務(wù)雜事都趕緊了一了,好回家團(tuán)圓熱鬧。 等玉格從吏部回來時,棺材胡同的老家里已經(jīng)熱鬧得不行。 馬車方才行到胡同口,就被擠得放慢了速度,到最后干脆已經(jīng)堵得根本不能過車了。 玉格撩著簾子往外看來,張滿倉與有榮焉的笑著稟報道:“是兩位舅老爺家的馬車,還有幾位姑奶奶家的,還有些,小的也有些臉聲?!?/br> 玉格笑了笑,反正總歸都是自家人就對了。 “也沒多遠(yuǎn)了,我自個兒走過去,你慢慢來?!庇窀窀纱嘧吡顺鰜?。 張滿倉看了一眼,確實沒多遠(yuǎn),而且胡同里都是自己人,還真不用擔(dān)心。 玉格便一路慢慢走了過去,各馬車上還沒下車的,有各jiejie家的婆家人,還有舅舅們和姨母家的兄弟姐妹的姻親。 真是但凡沾著點邊兒的都來了。 玉格又笑了笑,往常她是很不愿應(yīng)付這些人情往來的,但今兒,久別歸家,在這自小長大的胡同巷子里,見到這一張張或陌生或不陌生的笑臉,也覺得心中溫暖。 當(dāng)然這些人里,也沒有一個敢叫她覺得不痛快的。 眾親戚家人十分熱鬧喜慶的吃了一個大團(tuán)圓飯,又稍坐了一會兒,旁的親戚便極有眼色的提出告辭,好讓他們自家人一起親親熱熱的說說話。 大姐兒幾個幫著玉格一起送客,看著最后幾位客人上了馬車,三姐兒才絞著帕子,用下巴點了點不遠(yuǎn)處帶著夫君兒女步行回家的婦人,不忿道:“她怎么來了?” 說完,看向二姐兒。 這個她,是指金姐兒,當(dāng)初他們和她,可是放了狠話再不來往的。 二姐兒連忙擺手,“我不知道,我沒叫她?!?/br> 大姐兒道:“咱們從好幾日前便忙著了,她有心打聽,哪里會不知道,再者,畢竟是嫡親的堂姐妹,玉格如今又是這樣的身份地位,不好和她計較。” 三姐兒輕輕啐了一口,恨恨道:“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這樣厚的臉皮。” 五姐兒悠悠的道:“沒法子,誰叫她那個寄予厚望的親meimei,如今指望不上呢?!?/br> 三姐兒挑了挑眉,頓時氣平了。 玉格看著她唇邊的笑容,眼里也溢出笑意。 四姐兒笑著拉住三姐兒,“走走走,咱們回屋說話去?!?/br> 說完,又轉(zhuǎn)頭對玉格道:“你這趟回來可就要成親了,人家畢竟是格格,好些規(guī)矩咱們也一知半解的,不知道準(zhǔn)備的合適不合適,你明兒最好再找人來瞧一瞧?!?/br> 玉格點頭應(yīng)下,邊同jiejie們說著各樣鋪子莊子的生意和衣裳首飾的閑話,邊往里走。 如今棺材胡同的老宅隨著玉格的官階一擴(kuò)再擴(kuò),也是院子套院子的大府邸了,從大門往里走,正經(jīng)要走不少時候,不過姐弟幾人難得有這樣慢步閑話的時候,所以誰也不嫌累嫌遠(yuǎn)。 只這么一日半日的功夫,還不夠說呢。 說得時候太晚,大姐兒幾個就干脆在娘家住了一晚,第二日正要接著一塊兒說話,玉格卻接到了一份折子、一樁差事,還有一封信。 信是十四阿哥寫的,在她走后不久,八阿哥果真又上了折子備述自個兒的冤屈,然而皇上卻將諸位阿哥召集到一起,細(xì)細(xì)的講了八阿哥乳母的丈夫雅齊布的事兒。 說在第一次廢黜皇太子胤礽時,他曾下令要將雅齊布夫婦發(fā)遣翁牛特,然而八阿哥卻暗中抗旨,將兩人私藏在京中之事,而康熙得知后,派人將兩人正法了。 而后言八阿哥大逆不道之心之舉,并非單單只有斃鷹之事一件,而是早有跡象,斷言道八阿哥陰險至極,他也畏懼之,他日,八阿哥必定會為雅齊布夫婦而報復(fù)于他。 最后康熙的處置,是令宗人府停了八阿哥府上的俸銀俸米,并且下令將八阿哥拘禁于暢春園附近的一個園子里。 而玉格接到的差事,便是由她來負(fù)責(zé)□□八阿哥,這旨意下得極急極嚴(yán)厲,她這剛歸家,竟是立刻又要出門了。 第257章 、“決裂” 皇上的差事耽誤不得,陳氏和大姐兒幾個雖然心疼不舍,也只得趕緊替玉格張羅起出行的東西。 而崔先生則同玉格一起進(jìn)了書房。 玉格把皇上的旨意,連帶著十四阿哥的信遞給崔先生看,又將收在書里的還未開封的那一封信放到桌上,推向崔先生的方向。 崔先生看完信,略想了一會兒,又將未開封的信推向了玉格的方向。 “七爺還是先收起來吧,這信咱們送不送暫且不論,若是私自打開了,那就真站定了方向,再回不了頭了,八阿哥畢竟是‘賢王’?!?/br> 玉格輕嘆一聲,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br> “這事兒,”崔先生說著也嘆了一聲,點了點桌上的信和折子,又抖了抖手上的信紙,嘆息道:“真是各有謀算?!?/br> “九阿哥讓七爺送信,是想逼著七爺,至少讓別人都瞧見,七爺是親近八阿哥的,畢竟七爺不能逢人便說,自個兒和八阿哥一系沒什么交情,若是果真如此,八阿哥如今正遭了皇上厭棄,七爺便撇清干系,那七爺?shù)拿暰碗y聽了。” 玉格點點頭,她也知道九阿哥的心思,只是是送信這樣的小事,實在不好推拒。 崔先生說完,又把折子撿了起來,“如今皇上命七爺看守八阿哥。” 崔先生說完又嘆了一聲,臉上并沒有什么高興的情緒。 玉格同樣嘆了一聲。 皇上命她看守八阿哥,她看守八阿哥,這樣的關(guān)系,她的立場至少是中立的,皇上明折下的命令,說明她在康熙的心里、面前,沒有任何偏向八阿哥的言語、行動,自此,誰也不會多想她和八阿哥等人有什么深厚的私交了。 照理說,康熙這折子算是解了她的麻煩,只是…… “父子算計至此,真是叫人難過。”崔先生嘆道。 是啊,玉格把折子收起放好。 這折子也是謀算,帝王的謀算。 九阿哥的信想要把她和八阿哥一黨明面兒上綁在一起,而康熙就干脆讓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眾所周知”的決裂。 崔先生嘆完,見玉格低著頭似乎情緒有些低落,又打起精神勸了一句。 “往好處想,從這樁事里頭看,皇上心里大約是顧念著七爺幾分的?!?/br> 玉格只收拾好東西,并沒有表態(tài)。 父子親情尚且如此,又怎能指望君臣之間的那點兒情誼。 玉格的行裝收拾得很快,畢竟昨兒才剛歸家,許多箱篋都還沒來得及打開歸置。 玉格剛從吏部點了人回來,幾馬車的行禮就已經(jīng)裝得整整齊齊了。 只是東西好收拾,人的心情卻一時半會難以平復(fù)。 陳氏拉著玉格的手,心疼得滿臉愁容,“你昨兒才回家,就歇了一晚,喜服都還沒得及試上一試,就又要出差,這樣冷的天氣,都進(jìn)了臘月了,就是街上的力夫幫閑,都在家里暖暖和和的準(zhǔn)備過年呢,獨你一個,這么大的大人了,還要在外頭跑了。” 陳氏說著眼眶酸澀,眼淚就落了下來,有股悔教兒子覓封侯的情緒在心頭打轉(zhuǎn)。 “額娘一年里都難得見你幾回,你瞧你這身子單薄的,唉,玉格,額娘不求你做多大的官兒,你好好的比什么都要緊?!?/br> “是是是,我知道。”玉格連忙伸手回托住陳氏的手臂,邊送著她往暖炕上走,邊哄道。 好容易安撫好陳氏,又告別了阿瑪出來,大姐兒幾個的情緒也不大高, 三姐兒小聲嘟囔道:“我知道你一向能干,可皇上、那么多人呢,怎么就可著你一個使喚?!?/br> “三妹!”大姐兒連忙低聲喝住三姐兒這大逆不道的話。 三姐兒絞了絞帕子,把埋怨壓下,沒再說什么不好的話,只是臉上的表情還是不大好。 姐弟幾人一面往外走,一陣風(fēng)吹來,雪立時好似更大了幾分,鉆進(jìn)人的脖頸里,化成浸骨的寒意。 尤其是一雙腳,明明剛才從暖閣里出來,就走了這么一會兒,就凍得僵直了。 可這樣的嚴(yán)寒,玉格兒還要在路上奔波。 猶記得小時候,家中貧苦,連吃的穿的都常有為難,可到年底的時候,也是一家人聚在一處,守著炭盆,吃著餃子,烘得暖洋洋的。 時光轉(zhuǎn)啊轉(zhuǎn),轉(zhuǎn)眼間,那個和她們湊在一處,要她們護(hù)著的小小人兒,已經(jīng)高過她們半個頭,她的身形雖單薄,卻極其挺拔,已經(jīng)能夠立在她們面前,為她們擋著風(fēng)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