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234節(jié)
玉格起身同弘皙阿哥道謝。 弘皙阿哥道:“你放心,我平常會幫你多看顧他?!?/br> 玉格再次道謝。 弘皙阿哥是趁著胤祜阿哥用午膳的功夫偷偷帶他出來的,略說幾句話,便要帶著他回去。 玉格站在原地,定定的看著他們走遠,身上那點兒從胤祜阿哥身上傳過來的溫度,不消片刻便被一陣冷風(fēng)帶走,玉格攏了攏領(lǐng)口,轉(zhuǎn)頭,重新投入自己的忙碌中。 十二月初,忙完了戰(zhàn)前的籌備工作,家里也忙完了陳氏的五十大壽,十二日,康熙為十四阿哥舉行了極其風(fēng)光壯觀的誓師大會,群情激動,軍心振奮。 然其實站在廣場下往上看,只能看到康熙影影綽綽的身影而已。 這還是在玉格的位置很靠前的情況下,她騎在馬上,僅在十四阿哥和少數(shù)幾人之后。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皆是將士們的振臂高呼,向給予他們體面和榮光的君王吶喊出他們的忠誠與決心,那噴涌而出的熱氣似乎能將冰雪消融。 大約是她心里不夠熱忱的緣故,她戴著銅盔、身穿鎧甲,里頭還套了羽絨的長衫長褲,仍舊覺得冷。 她和這個世間還是有著很大的隔閡。 誓師大會結(jié)束后,大軍正式開拔。 這行軍打仗別的不說,只一個‘行’字就叫人難過。 大軍行進,因為有步兵和糧草物資的緣故,走得并不快,在寒冬里就十分折磨人了,還沒走出京城,玉格的臉頰便被寒風(fēng)吹得發(fā)紅,有了輕微的痛意,玉格伸手碰了碰,發(fā)現(xiàn)臉部皮膚已經(jīng)被凍得緊繃,觸碰之時,痛意明顯。 玉格皺起眉頭,往后看了一眼。 這樣出征的大軍里,沒有可以遮風(fēng)避雨的轎子馬車,倒是有數(shù)十輛堆得高高的輜重車。 “你去后頭看著糧草輜重吧?!辈恢螘r走到她旁邊與她并騎的十四阿哥道。 “十四爺,”玉格一張口便灌了一嘴的冷風(fēng),這讓她的表情不可控制的更難看了些,“這是不是不太妥?” “有什么不妥?”十四阿哥倒是神色如常,或許因為有大將軍的頭銜加持,更多了幾分神采飛揚,笑說道:“這不是你的職責(zé)所在嗎?” 玉格忍著扯痛也笑了起來,“是。” 她原本也是打算過去避避風(fēng)的。 十四阿哥笑看著她調(diào)轉(zhuǎn)馬頭走到后頭去,此時此景下,她那番因行軍太苦不愿出征的話,十分真實可信了。 “真是嬌貴,”前頭兩并騎而行的將領(lǐng),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們是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十四阿哥落到后頭的。 “難怪稱作玉大人呢,真是玉做的人兒?!绷硪粚㈩I(lǐng)同樣鄙夷。 “嘿嘿,玉做的人兒,那不就是小白臉么?”兩人說得樂了起來。 十四阿哥重新行到前頭,兩人止住了話頭,剛出征的頭一天,大家都不愿生事。 走在后面的玉格估測著風(fēng)的來向,圍著輜重車左右調(diào)整位置,然后無奈的發(fā)現(xiàn)這風(fēng)竟是從四面八方而來的。 跟在玉格身后的張滿倉,努力的想幫自家爺擋風(fēng),也是無濟于事。 行至天黑,安營扎寨,埋鍋造飯時,玉格便整個縮在火堆邊,再挪不動半步了。 好在張滿倉的身子還算強健,這些年也歷練出來了,機靈的去幫玉格盯著伙頭兵們領(lǐng)糧造飯。 主帥的營帳是最先安扎好的,十四阿哥正要鉆進營帳,想到什么,回頭用目光搜尋了一番。 十四阿哥走到玉格身邊,看她烤著手腳還微微打顫的身子,好笑道:“跟我去營帳里頭烤火吧,這外頭可不避風(fēng)?!?/br> 玉格點點頭,極聽話的站了起來。 倒是很少見到她這般順從的時候,十四阿哥眼里又多了幾分笑意。 但這笑意落在主帥營帳前站著的幾位將領(lǐng)的眼里,就十分不舒服了。 這位玉大人領(lǐng)的是‘督辦軍餉并參贊軍務(wù)’的差事,可之前論到如何擇地扎營,還有路上行程、西邊戰(zhàn)事時,卻是一問三不知,所以這人在他們眼中就是個來混軍功的濫竽。 偏偏這濫竽不僅能哄得皇上喜歡,給了她這個肥差,連十四阿哥都如此偏袒,那之后論功行賞,他們是不是還得被此等廢物壓在上頭? 這如何能夠服氣? 他們可是要領(lǐng)著兵馬真刀真槍拼命的。 幾人交換了幾個眼神,在十四阿哥領(lǐng)著玉格過來時,有志一同的擠到了十四阿哥身后、玉格身前,將兩人間隔開來。 八九個體型健碩的大漢,都穿著鎧甲,力道不小,接二連三的蠻橫擠入,撞得玉格腳下踉蹌,險些跌倒。 “怎么了?”十四阿哥聽到鎧甲碰撞的聲音,回頭看來,正好看到玉格險險的穩(wěn)住身形,再看看幾人的站位,便明了了。 十四阿哥蹙起眉頭。 幾位將領(lǐng)垂下頭去,他們此舉是不磊落,但心中的不忿更甚,也是無論如何道不出一個歉字的。 玉格不愿生事兒,只道:“沒事兒?!?/br> 十四阿哥沉著臉嗯了一聲,領(lǐng)著眾人進入營帳。 各自按次序坐下,由于玉格總管著后勤輜重,所以位置靠前,在右手第一位。 若是僅此而已也就罷了,偏玉格落座之后,便有一十四阿哥身邊的人將一炭盆放到了玉格腳邊。 這炭火燒得很旺,瞬間將眾將領(lǐng)心中因玉格方才的大度而生的些許包容,燒得干干凈凈。 玉格心中無奈,垂下眸子看著炭盆,此時再說不用,倒越發(fā)顯得刻意。 只是…… 十四爺有些、不對勁。 這樣細心體貼的行為,八阿哥做來不奇怪,但十四爺、從前倒不曾注意,十四爺也是這般心細之人? 不過十四爺同八爺相比,到底還是差了些手段,若是八爺,除非有十足的利益好處,否則絕不會如此明顯的厚此薄彼,不,應(yīng)該說,即便區(qū)別對待,八爺也不會讓旁的人心生不滿。 玉格端起茶盞喝了口熱茶,身子終于暖和起來,神色也漸漸變得從容。 十四阿哥注意不到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這種程度的不滿只會沖著她來,而不會對十四阿哥有什么妨礙。 只是沖著她來,問題不大。 行軍趕路的過程,除了辛苦外,還有些無聊。 辛苦,兩三日下來,眾人便慢慢適應(yīng)了,但無聊…… 士兵們吃飯休息的時候,愛天南地北的胡扯閑聊,不過玉格發(fā)現(xiàn),她走到哪一處,哪一處的說話聲便會戛然而止。 張滿倉皺眉,怒目的掃過那些明顯神色有異的士兵,然而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自家主子爺笑了。 玉格笑道:“有點幼稚了?!?/br> 第265章 、“端倪” “唷,”一將領(lǐng)掀簾出來,正好瞧見兩人,夸張的高呼道:“難得瞧見玉大人親自出來巡視啊?!?/br> 聽見動靜的人都看向玉格,原以為她會羞惱難堪,卻不想她只是笑著很平常的點點頭。 “章大人,之前一切正常,滿倉一人就能應(yīng)付得來,今日大雪加劇,寒冷也更重了,我怕將士們感染風(fēng)寒,所以出來巡視一番?!?/br> 該將領(lǐng)嘴皮動了動,卻不知道怎么回了,從昨晚到今兒都冷得邪門,為這,將軍下令原地修整一日。 “呵,那玉大人有什么高見?”到底心有不服,好聲好氣里也硬是能挑出刺來。 又一將領(lǐng)聞聲出來,口舌比章大人厲害得多,笑道:“欸,倒是沒想到咱們玉大人還會岐黃之術(shù),玉大人不愧是玉大人,勞煩玉大人幫我看看,我這腿腳最近老是不便利,是不是需要捏一捏按一按,?。俊?/br> 章大人聞言,抱著胳膊嘿嘿的笑了起來。 張滿倉臉上的怒意止不住,但以他的身份沒法子替玉格出頭,他的插話,只會顯得玉格不會調(diào)教手下人。 玉格仍舊不惱不怒,笑著搖頭道:“我不會醫(yī)術(shù),不過是在物資準備和調(diào)度上略盡些心力而已,至于具體效果如何,過兩日,我會呈一份折子給大將軍,兩位將軍到時可一同看一看?!?/br> 章大人張嘴就要嗤她,后頭出來那將領(lǐng)伸手拉住他,笑道:“好,那咱們到時候就等著瞧了?!?/br> “你拉我做什么?”玉格一走,章大人便甩開手,不滿道。 “行了,咱們這一路上吃的用的都是由她安排的?!焙箢^的將領(lǐng)識要時務(wù)得多。 “所以你就慫了?” “嘖,你沒瞧見咱們剛才說她的時候,那些士卒什么反應(yīng)?” “什么反應(yīng)?不就干看著嗎?咱們說話,還有他們插嘴的份兒?” 后頭的將領(lǐng)無語的瞥了他一眼,“要是她真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那些士卒臉上總能露出點什么,可偏偏什么都沒有,就像你說的,干看熱鬧的,這不是問題嗎?她管錢的本事,我也聽說過,是有些厲害?!?/br> 章大人叉腰啐了一口,“一個連滿語都學(xué)不會的孬種,還把你給嚇著了?” 后頭的將領(lǐng)被他說得也惱了,“那你這會兒就去找她說去,最好鬧到十四爺面前去,你看十四爺會如何處置。” 章大人被問住了,不用想也知道,十四爺必定偏向那個小白臉。 章大人一臉菜色。 后頭的將領(lǐng)這才悠悠道:“咱們?nèi)缃翊绻ξ戳?,這路上都是她展本事的時候,咱們還是謹慎些的好,不過就是多等兩日的事兒?!?/br> 章大人勉強按捺住,又粗聲道:“那爺就再等兩日,她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爺就是當(dāng)面也要罵她,爺看她那軟綿綿慢吞吞的樣子就來氣,一點兒也不爺們?!?/br> “你看她穿的那衣裳,裹得跟頭熊一樣,一層疊一層的,嫌皮衣太冰涼,又嫌棉衣不夠抗風(fēng),裹斗篷就算了,還要戴圍巾,就露一雙眼睛在外面,像鬼一樣,走哪兒還要抱著一個暖手爐,連鞋襪都要穿上幾層,本來雪地里走路就費勁,她這樣更是連抬腳都費勁了,你說說,她這樣像是能行軍打仗的人嗎?” “咱們那些個輜重車上頭,怕是好幾輛,好十幾輛全裝的她的衣裳鞋襪!” 章大人把玉格從頭到腳數(shù)落了個遍,嫌棄之情溢于言表,并且越說越氣憤。 “依爺看,十四爺說原地修整,說不得就是看她撐不住了?!?/br> “欸!”前頭的話姑且不論,這話可不能亂說,“十四爺是從大局考慮,這話不能亂說?!?/br> 章大人重哼一聲,忍下氣。 另一邊,張滿倉跟著玉格巡視完,便摩拳擦掌的想要做點什么,“爺有什么要吩咐的盡管吩咐,咱們非得給他們點好瞧不可,爺做了這么多,可不能錦衣夜行?!?/br> 玉格轉(zhuǎn)頭道:“難得今日不趕路,幫我燒些洗澡水吧?!?/br> “呃……”張滿倉滿腔的斗志卸了勁兒,垂頭喪氣的去忙了。 其實爺?shù)牟钍罗k得好不好,真不好展示出來,反倒是不好的時候極其明顯,就好比人健健康康、有吃有喝的,當(dāng)然就不知道挨餓受凍、風(fēng)寒發(fā)熱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爺為了避免這些都做了什么。 他們大約只認為是他們自個兒的身體好運氣好。 張滿倉很快的讓人備好了熱水,下大雪有下大雪的好處,取水是真不費勁,隨便出門多撿幾捧雪,一燒便是熱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