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236節(jié)
十四阿哥打開,一目十行的快速看過。 不是什么重要的內(nèi)容,但卻是一份叫人驚嘆的折子。 “都看過了?” “是?!北娙藨M愧回道。 折子上數(shù)據(jù)翔實的對比了歷次冬日出征時,軍中感染風(fēng)寒的士卒人數(shù)、病退及病故人數(shù),凍傷人數(shù),因食物飲水不潔而嘔吐腹痛的人數(shù),以及最終對大軍戰(zhàn)力的影響分析,從上可以看到幾乎回回冬日出征,軍中都爆發(fā)了小范圍的帶有一定傳染性的病癥。 每一處數(shù)字都注明了數(shù)據(jù)來源。 而除了文字?jǐn)⑹鐾?,折子上還制了一個表格,將上述數(shù)據(jù)橫向的填入其中,同今次形成了鮮明對比。 感染風(fēng)寒的人僅有之前最低數(shù)的十分之一不到,因食物飲水不潔而嘔吐腹痛的人更是只有寥寥的十?dāng)?shù)人,而這十?dāng)?shù)人中還有幾人是不聽命令,私自飲用了未經(jīng)處理的水導(dǎo)致的。 這最后一行數(shù)據(jù)漂亮得像是假的,但它又不是假的,玉格在前文中的嚴(yán)謹(jǐn)同樣適用于自己,在表格之后還有一行文字和大篇幅的簽名。 寫著:數(shù)據(jù)記錄截止至康熙五十七年十二月十八日。 其后便是所有隨軍醫(yī)官的簽名,一個不落。 “服了嗎?”十四阿哥舉起折子又問。 “回將軍的話,末將等心服口服?!北妼㈩I(lǐng)的頭垂得更低。 能寫出這樣一份折子,玉大人在出征之前就不知花了多少心思,下了多少功夫,而他們竟還為些細(xì)末小事兒,在背后中傷詆毀她無才無能,枉占其位,實是羞愧。 見眾人如此情狀,十四阿哥站起身,胸中有種莫名的情緒激蕩。 “行軍打仗,后勤的重要性不用爺多言,后勤要顧大局,可這大局又是由無數(shù)的細(xì)小處成就,玉格不會滿語如何?不善騎射又如何?她領(lǐng)的本就是督辦軍餉的差事,諸位且說,這一件她哪一處做得不好,哪一位自信能做得比她更好?” 眾將領(lǐng)將頭埋得更低。 十四阿哥心情頗佳,其意并不在指責(zé),話風(fēng)一轉(zhuǎn),又笑道:“諸位不要拿自個兒的長處去同她的短處比較,也不必拿她的長處同自個兒的短處比較,咱們各司其職,各展所長,難道不是此戰(zhàn)的大幸?” “是,將軍說得極是?!?/br> “是末將想左了?!?/br> 事情說開后,眾人心頭皆是一松,同時還有振奮,對此戰(zhàn)必勝,必勝得無比漂亮精彩的信心和興奮。 于玉格來說,最大的變化便是在其后的路程中,無論她是由人牽著馬慢慢行進(jìn),還是干脆坐到空出的輜重車上頭,亦或是駐扎時不去巡視,顧自待在自個兒的營帳里頭,皆無人多話。 章大人等人甚至還給她送了藥酒和他們親手獵到的皮子來。 “挺好?!庇窀褡趬|得厚實的毛茸茸的皮草里輕笑了一聲。 “小的也覺得挺好?!睆垵M倉笑著接話道:“爺?shù)哪樕雌饋肀惹皟扇蘸枚嗔恕!?/br> “嗯,”玉格笑著點頭,她也不知是什么時候落下的毛病,每次要來之前會腹痛,而真正來了之后,反而不會腹痛了。 這或許是一種病癥,但于她來說也是好處,每次都有預(yù)示,挺好的。 隨著大軍不斷往西,天氣一日比一日暖和起來,尤其過了秦嶺之后,一些個火氣足的將領(lǐng)還減了一件衣裳。 西南的冬日真比京城要好過許多。 差不多半個多月過去,玉格的腳踝也徹底消腫了,閑來無事時,還會四處走走,看看風(fēng)景。 又過了半月,大軍駐扎西寧,十四阿哥派了兩路兵馬先行入藏查探敵情,兩軍交鋒近在眼前了。 第267章 、“安全” 雖說早知道十四阿哥此戰(zhàn)必勝,但因為他們之前表現(xiàn)得太過自信,玉格心中反而生出不安,驕兵必敗幾個字在兩路兵馬出發(fā)后,便不停的在她心中打轉(zhuǎn)。 尤其那兩路兵馬一去,一等,便又等了一個月。 此時早已是冬去春來,遠(yuǎn)遠(yuǎn)望去,山峰青翠,天空碧藍(lán),倒是叫人心中安寧。 “不必?fù)?dān)憂。” 十四阿哥不知何時走到了玉格身側(cè),背著手同她并肩站著眺望遠(yuǎn)方。 “是,”玉格笑道:“十四爺說不必?fù)?dān)心,我這心里就踏實多了?!?/br> “當(dāng)真?”十四阿哥側(cè)頭,好整以暇的笑問道。 玉格點頭,“自然是真,我不愛說謊。” 十四阿哥定定的看著她笑。 前頭的彌天大謊才被拆穿沒多久,雖說十四阿哥輕輕放過了,但遇到這樣的話題,玉格的即便說得再老實誠懇,十四阿哥一笑,這氣氛便透著一種朋友間的玩笑與親昵。 也顯得玉格本人、不那么老實了。 “唉,”玉格笑著扶額。 所以說人就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十四阿哥見狀,笑了一聲,又帶著笑意看向遠(yuǎn)方,忍笑道:“嗯,我信了。” 玉格也笑了起來,這話音分明是不信。 十四阿哥卻在努力說服她,“你說你不愿出征,是怕行軍辛苦,嗯,我瞧了一路,你確實挺不能吃苦的?!?/br> 十四阿哥側(cè)頭看向玉格,玉格訕訕的笑。 十四阿哥又道:“你還說你怕打仗危險,嗯,這一點我也瞧出來了,都是實話。” 玉格問詢的看著十四阿哥,這是從何看出的。 十四阿哥抬了抬下巴,“都寫在臉上了,一日比一日沉,再等上一段日子,估計可以用來研墨了。” 玉格笑了一聲,但既然已經(jīng)被人瞧了出來,玉格干脆問出心底的疑惑,“我是想著,咱們從京城到西寧,也就走了一個多月,可他們這也都去了一個月了。” 從京城到西寧,幾乎跨過了一半國土,可西寧所屬的青海,與西藏是毗鄰的。 十四阿哥笑道:“這怎么能比,咱們一路過來,只是趕路,不必?fù)?dān)心旁的,那兩路人馬入藏后,也能像咱們之前那樣萬事不管,只往前趕路的?” 玉格眉頭微蹙,“道理我明白,可再怎么說,一個月也太久了,是不是前面的情況不、不太好?” 她也不愿說會動搖軍心的臆測。 十四阿哥笑著搖了搖頭,“你可真是、一個月怎么就久了,你以為打仗是鬧著玩呢,那是數(shù)萬人、十?dāng)?shù)萬人以命拼殺的事兒,才一個月算什么久?” 玉格皺著眉頭,“那?”要打多久,不是說這一戰(zhàn)極容易嗎。 十四阿哥道:“順利的話,幾個月,若是情況復(fù)雜,可能就需要幾年了?!?/br> “但無論如何,我們必定是戰(zhàn)勝的一方?!边@一句,十四阿哥說得十分篤定且隨意。 玉格垂下目光,幾年…… 若真是如此,于她個人而言,或許不算壞事,在西寧待上幾年,京中之事大約就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 只是對于十四阿哥而言…… 玉格抬頭看著說起打仗便意氣飛揚(yáng)的十四阿哥,他往后大約再不能復(fù)此時的風(fēng)光與豪邁了。 “你還真以為打完就完了?西藏也是咱們的地方,平定了叛亂,還得治理,讓它長久的太平下去,沒有什么戰(zhàn)爭是為了一時之氣的,咱們還得幫他們把活佛找出來,這活佛得找個、合適的人吧,再要好好的送過去,還得幫忙把這活佛立住了?!?/br> 十四阿哥說完,察覺到玉格有些低落的情緒,又笑道:“怎么?這就被嚇著了?” 玉格順勢點頭。 十四阿哥挑眉,“那爺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是前頭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不對啊,那么多人回來,只軍糧消耗這一處就瞞不過她。 “不是,”十四阿哥笑道:“咱們出征之前,十哥不是把我賣給你做護(hù)衛(wèi)了嗎?” “咳,奴才哪里雇得起大將軍王?!?/br> 十四阿哥笑道:“嗯,爺也沒工夫守著你,所以決定把你留在這安全的大后方了。” 玉格微愣。 十四阿哥背著手微微俯身,并未靠得太近,只輕笑一聲,又別開頭看向遠(yuǎn)處,“別太感動,你督辦軍餉,本就在后方行事才更加便宜?!?/br> 玉格倒不在意這個,而是,“十四爺要入藏了。” “嗯,我是主帥,自然要到前線坐鎮(zhèn)?!?/br> 玉格嗯了一聲,或許她該改一改自個兒的偏見,阿哥們?yōu)榱饲笄俺?,也不容易?/br> “其實我方才說謊了?!笔陌⒏缤蝗坏馈?/br> “什么?”近來十四阿哥私底下同她說話越來越自在,也越來越跳躍,像是一個少年一般,叫她時常跟不上。 “說把你留在后方是為了方便行事的話。” “嗯?所以?” 十四阿哥挑眉一笑,“你不會藏語,又不會滿語,帶你過去也沒什么用,干脆就把你留在西寧了?!?/br> 他此次出征,因為有代替其父御駕親征的緣故,帶的是正黃旗,將領(lǐng)之間更多的是說滿語。 但無論如何,他這么說話是有些欠揍的,不過玉格并不介意這個,一來,她不愿奔波,二來,那些什么喇嘛活佛轉(zhuǎn)世托生的,她確實是一團(tuán)漿糊。 “嘖,”玉格沒有生氣,十四阿哥反而有些遺憾,“你說你怎么一點兒也不像是個二十來歲的、人。” 玉格想了想,“雍親王二十來歲的時候是什么樣子,十四爺二十來歲的時候又是什么性情?” 玉格笑道:“雍親王和十四爺還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呢?!?/br> “呃,”十四阿哥被問住了,沒忍住伸出手拍了下玉格的腦袋,收回手時,神色有些不自然,“行了,爺說不過你?!?/br> 玉格沒太注意,抬手整理了一下帽子。 十四阿哥將右手握拳,在身后包進(jìn)左手里,看著玉格道:“西藏的風(fēng)景不錯,草原、鹽湖、戈壁、高山、荒漠,皆是奇絕,等平定了西藏,爺帶你去好好瞧瞧,比你在這兒看幾個山頭有意思?!?/br> “嗯,”玉格笑著點頭,“那就祝十四爺能早日得勝歸來,帶奴才去瞧一瞧好景兒了。” 十四阿哥笑著點點頭,“嗯,我先回了,你就在這兒先將就將就,不過注意別著涼了?!?/br> 目送十四阿哥走遠(yuǎn),玉格繼續(xù)看放目遠(yuǎn)望。 其實無論是十四阿哥還是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在不談涉及皇位之爭的事兒時,同她的相處都像是朋友一般隨意……平等。 但,或許是她冷血,她覺得真正的朋友應(yīng)當(dāng)是不需要那么多前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