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納稅大戶 第240節(jié)
尤其雍正對十四阿哥的關(guān)注極為緊密,幾乎在玉格回到城內(nèi)的時候,雍正便知曉了他們兩人有一段時間不短的私密交談。 不過兩人交談的地方空曠,聲音不高,又都沒帶伺候的人,所以無人知曉談話內(nèi)容,但越是無人知曉,才越是讓人惦念懷疑。 “皇上,可要召玉大人進(jìn)宮一問?”宮殿監(jiān)督領(lǐng)侍太監(jiān)陳福問道。 玉格同十四阿哥在景陵密談的消息,便是由他上報給雍正的,十四阿哥住在景陵附近的湯泉,不僅不許返京,皇上還命了馬蘭峪總兵范時繹監(jiān)視他的行動。 “不用?!庇赫圩?,連眉毛也不曾抬一下,好似并不在意。 陳福拿不準(zhǔn)的看向總管太監(jiān)蘇培盛。 蘇培盛耷著眉眼,皇上的心思誰也拿不準(zhǔn),只是他依稀還記得那塊放在箱底的手表,玉大人是有些特殊的。 “嗻。”陳福退到一邊。 雍正看似并不在意,但三月接連下的幾道旨意,還是暴露了他的猜忌。 三月,年家可謂是京城最炙手可熱的人家。 先是年羹堯加了太保銜,又晉封為三等公。此外,年羹堯的meimei被冊為貴妃,在宮中的地位僅次于皇后烏拉那拉氏,再有其賦閑多年的長兄年希堯被起用為署理廣東巡撫,其妹夫胡鳳翚被任命為蘇州織造兼蘇州滸墅關(guān)監(jiān)督,就連年已八旬的老父年遐齡也獲加尚書虛銜。1 可謂是滿門榮寵。 與之相比,一同回京的玉格這處就堪稱清冷了。 “七爺?”崔先生有些拿不準(zhǔn)新皇的態(tài)度了。 “無事?!庇窀竦箾]覺得有什么不對,“西北要用兵,皇上屬意年羹堯,厚賞籠絡(luò)也是應(yīng)有之意?!?/br> 與這相比,玉格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十阿哥的處置最終定了下來,奪爵,押回京拘禁。 “算算路程,也就這一兩日,十阿哥就該入京了。” “唉,”崔先生知道她的意思,勸不動,也就不勸了,“七爺仁義,也要顧及自身?!?/br> 玉格笑著點點頭,“我知道?!?/br> 相比玉格這處相比之下的相對冷清,十阿哥府前才是除把守的士兵外空無一人的絕對冷寂。 玉格和十阿哥會面交談的過程中,全程都有人在旁‘伺候’。 “玉格?”十阿哥抱著酒壺,有些半醉不醉的迷糊。 “十爺?!庇窀裆锨罢埌?。 “真是你!”十阿哥有些高興,“咱們得有快五年沒見了吧,沒想到你還記得爺?!?/br> “十爺說的哪里話,不管如何,只要十爺不嫌棄,我都認(rèn)十爺是玉格的朋友?!?/br> 十阿哥微愣,笑著隨手指了個位置,示意玉格坐下,自個兒昂頭灌了口酒,再開口時眸光有些濕潤。 “你手里拿的什么?” “這個啊,”玉格舉了舉手里的圓扁盒,笑著道:“好東西,不過不宜喝著酒玩?!?/br> 十阿哥蹙眉,把酒壺放到一邊。 玉格打開盒子,“這是一種棋,跳棋?!?/br> “棋?”十阿哥沒意思的撇了撇嘴,兄弟幾個數(shù)他棋藝最差,所以,“下棋有什么好玩的?” 瞧出幾分十阿哥的未盡之意,玉格笑道:“同八爺他們下棋,我也覺得沒趣兒,那么一大盤,只看著就眼花,還得算,還得數(shù),太費勁了,不過這個不一樣,規(guī)則很簡單,兩個人能玩,三個人、四個人、五個人、六個人一起玩也可以,要不,咱們先試玩一局?” “行吧?!弊笥宜魂P(guān)在這府里也沒旁的消遣。 玉格陪著十阿哥玩了一下午的跳棋,十阿哥心思單純,生性耿直敦厚,這一點雍正也知曉,所以只要他安分守己,求一個善終不難,若能再自個兒尋一些樂子,那日子就好過多了。 玉格的用心十阿哥不一定能體會,八阿哥卻是一聽就明白。 “多謝你?!卑税⒏鐏硗乐x。 “八爺客氣了,玉格是真心把十爺當(dāng)作朋友。” “嗯,”八阿哥笑著點點頭,又道:“我代九弟向你說聲抱歉,是他誤會遷怒你了,這個時候,你還愿意去見十弟和十四弟……” 八阿哥抿了抿唇,“多謝。” “八爺客氣,兩位爺都好,八爺放心,八爺、保重?!眱扇耸窃诮诌叀加觥?,不便長談,略說了幾句話便各自告辭。 但兩人都沒有想到,就這么短短幾句的交談也被人報到了雍正的耳里。 這一回雍正倒是有反應(yīng)了,略一停頓后,面無表情的吩咐道:“讓年羹堯擇日盡快返回西北?!?/br> 雖說玉格早已知曉此處在京中待不長久,但也沒想到竟不過月余,四月十二日,她便要同年羹堯一同啟程返回軍前。 不過行至山西,恰遇山西災(zāi)情,年羹堯順手稟報了上去,玉格也順勢請求到山西賑災(zāi)。 雍正很快批復(fù)了玉格所請,年羹堯繼續(xù)西行,而玉格則返回京城,準(zhǔn)備到戶部和吏部進(jìn)行西北公務(wù)的交接,以及賑災(zāi)事宜的籌備安排。 同玉格的調(diào)令同時發(fā)布的,還有年羹堯和延信的職務(wù)調(diào)動。 雍正下令將川、陜、甘、云四省的一切事務(wù),俱交年羹堯辦理,又以延信駐扎甘州、指揮不便為名,免去了延信西安將軍的職務(wù),改命年羹堯繼配夫人的叔叔,宗室普照署理西安將軍,于是乎,整個西安八旗駐防軍的指揮權(quán)全部落到了年羹堯手里。1 五月中,玉格回到京城時,落英也到了京城。 見到玉格領(lǐng)了落英回來,陳氏心頭有些欣喜,不時掃向落英的肚子,而郡主則捏著帕子,神色難掩不安。 回到房間,玉格打發(fā)了落英下去,拉住郡主的手,溫聲承諾道:“你放心,我這一輩子,只會有你一位夫人?!?/br> 郡主抿唇一笑,其實魏嬤嬤早就偷偷勸過她,七爺這般情況,納多少房妾室都是有名無實,也不可能越得過她,但她心里還是、介意。 見玉格去到旁邊的房間,由落英伺候著沐浴洗漱,換了一身衣裳,又回到他們的房間后,郡主的心才徹底安穩(wěn),坐到玉格旁邊,和她說話。 玉格放下手里的折子,看向她。 郡主道:“家里一切都好,只是,月初的時候,皇上命我哥哥理郡王帶著家屬親眷遷到了京郊的鄭家莊居住?!?/br> “嗯,那你阿瑪額娘呢?” 郡主道:“仍在咸安宮?!?/br> “嗯,”玉格明白了她的意思,“沒關(guān)系,理郡王是你兄長,咱們兩家正常往來就行,日常節(jié)禮你看著安排就是,不用太忌諱?!?/br> “是,那您忙吧,妾身不打擾您了?!笨ぶ餍χ馈?/br> 玉格笑著點點頭。 郡主并沒有走,而是取了一卷書坐到玉格旁邊的榻上歪著看,室內(nèi)一時只聞書頁翻動的聲音,兩廂靜謐卻又安寧。 玉格本就是接了山西賑災(zāi)的差事回來的,不會在京城久留,卻不想出發(fā)之前又遇到一通變故。 皇太后病重。 “想是病了有一陣子了。”崔先生道。 玉格此番回京,也是進(jìn)宮面了圣的,當(dāng)時雍正只略微囑咐了幾句,便把她打發(fā)了下去,她這陣子的公務(wù)都是在總理事務(wù)的八阿哥廉親王,以及總管戶部的十三阿哥怡親王的手下交接。 “如今消息傳了出來,怕是。”崔先生頓住沒再說,怕是熬不過去了。 “也是,”崔先生倒也很能理解,“手足之間如此這般,做額娘的哪里能想得開,放得下?!?/br> 崔先生沒有猜錯,就在皇太后病重的消息傳出的次日晚上,皇太后便崩逝了。 皇家治喪最為繁瑣而叫人勞累,稍有不慎,便會引來彈劾,好在家中有郡主主理家事,前頭康熙駕崩,她同陳氏進(jìn)宮守喪時,也沒有發(fā)生什么紕漏,只是一場國喪結(jié)束,兩人都瘦了好些,尤其是郡主。 這次同樣,第二日一早,宇哥睜開眼,便見家中所有不合時宜的東西都已經(jīng)收了起來,多爾濟和陳氏連帶著滿府下人的穿戴也沒有任何差錯,只郡主熬了一宿,臉色有些蒼白。 “辛苦你了?!庇窀裾嫘挠X得郡主不易。 郡主搖頭,她知道她的辛苦,她便不辛苦。 這一回有心事的人換成了落英。 偏屋里,落英跪在玉格面前磕頭,“玉大人,奴才求您幫十四爺求求情,那是他親額娘啊?!?/br> 玉格伸手扶她起來,“皇太后是皇上和十四爺?shù)牡沼H額娘,她病重之時難道就不想見十四爺一面?不是不想,是見不到,皇太后都不能,我如何能?” 落英凄凄的哭。 玉格被她哭得心里也不好受,及至離京去山西前,拐了個彎兒,帶著落英去了一趟景陵。 十四阿哥比她前次所見更消沉頹廢了許多,搭著手坐在臺階上,頭發(fā)前短后長的披散著,胡子長了一圈,面色都好似是灰敗的。 “爺。”落英看得紅了眼眶,低低的喚了一聲。 十四阿哥聽到動靜,動作緩慢的抬頭看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到玉格,聲音沙啞道:“你來了?!?/br> “十四爺,太后娘娘絕不愿看您如此。” 十四阿哥似哭似笑,“愿不愿又如何?他可真是心狠啊,連最后一面也不讓我見?!?/br> 玉格一時無言,這是她頭一回想勸人喝酒,可守喪期間不能喝酒,他只能清醒的面對這一切。 良久,玉格提議道:“十四爺,我為您作一幅畫吧?!?/br> 十四阿哥抬眸看來。 玉格道:“玉格有幸見過十四爺在戰(zhàn)場上最英武神勇的一面,可惜太后娘娘不曾見著,所以玉格想把它畫下來,燒給太后娘娘瞧瞧?!?/br> 戰(zhàn)場啊,十四阿哥神情有片刻的放空,再回過神來時,人已經(jīng)坐在了玉格面前,而玉格面前擺著紙筆,坐在稍遠(yuǎn)的位置。 看著玉格不時抬頭看他,不時低頭描繪,十四阿哥的心慢慢靜了下來。 “不曾聽說過你擅書畫?!?/br> 玉格勾唇,“所以畫得可能不是很好,還請十四爺見諒?!?/br> 十四阿哥無所謂她畫得如何,他如今還有什么可所謂的。 然而玉格不愿他沉溺痛苦,提議道:“不若十四爺也為玉格做一副畫?” 十四阿哥頓了片刻,允了。 落英很快布置好筆墨紙硯。 兩人相對而坐,在紙上描繪對方的模樣。 此時,悲傷的氣氛才終于稍微少了一些。 然而當(dāng)畫完的那一刻,十四阿哥的心情又迅速的回落了回去。 玉格將畫好的畫像呈到十四阿哥面前,十四阿哥原本沒報什么期待,一看卻怔愣許久,她畫的是他穿著鎧甲坐在馬上,帶著得勝歸來的笑容,朝她伸手的一幕。 每一根眉毛都畫得栩栩如生,連陽光投落在他睫毛上的光影都用簡單的黑白二色勾勒了出來。 眉目郎朗,英武雄俊,自信而神采飛揚,是每一個姑娘都會心動的兒郎,也是每一個額娘都會為之驕傲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