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愿 第69節(jié)
tina這才緩緩靠近,她站在程宗遖身邊,雙臂搭在欄桿上,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凌亂,她用手別到耳后,問:“女朋友?” tina是半個中國人,但中文說得不好,當(dāng)初為了追程宗遖苦苦學(xué)了好久。 程宗遖掛了視頻后,將監(jiān)控畫面調(diào)到了前院,看到虞粒正趴在沙發(fā)上喝她下午沒喝完的椰汁。 聞言,漫不經(jīng)心地“嗯”了聲。 想起剛才自己的舉動有些許欠妥,他微側(cè)眸看她一眼,笑中帶了些歉意,淡淡說:“抱歉,剛才情況特殊…我女朋友查崗呢,她不喜歡我出席這種場合?!?/br> 本來程宗遖想帶上虞粒一起的,可是今晚這個局是他為了幫樂隊牽線搭橋才約了幾個圈內(nèi)的知名人士,必定是有tina的。 虞粒不喜歡tina,上次也說過不準(zhǔn)他和tina見面,要讓虞粒知道他和tina有聯(lián)系,就她那脾氣還不得把天都給捅個洞出來。指不定跟他怎么鬧。 而且這個局是早就定好了的,他是推薦人,不來也不好,推后更不好。所以才會出此下策,瞞著虞粒,想著過來走個過場,其他讓他們?nèi)贤ň统伞?/br> 即便程宗遖換了個很委婉的說法,tina還是能聽得出來什么意思。 她目光有些復(fù)雜,感嘆道:“g,你變了很多?!?/br> 程宗遖一邊看監(jiān)控,一邊抽雪茄,不以為然:“有嗎?” tina沒回答。 再次見到程宗遖時,她的確滋生過想要和他復(fù)合的念頭,這么多年其實從來沒有忘記過他。所以才會在吃飯的那晚唱了一首《hello》來表明心跡,可那頓飯之后adam對她說,程宗遖現(xiàn)在有了女朋友,比他小很多,脾氣還不好。 這樣簡簡單單的幾句陳述,這個姑娘好像就已經(jīng)贏了她曾經(jīng)付出過的那些時光和青春。 她剛剛聽見程宗遖對虞粒說不要亂跑,乖乖等他回家之類的話。 對于情侶間來說,這樣的關(guān)懷和親昵很普通尋常,但無奈,程宗遖并不是普通尋常的男人,他倨傲、不可一世、桀驁不馴。沒人能將他左右,他的世界里永遠都是以自我為中心。 在一段關(guān)系開始之前,他會開誠布公地告知你————我不完美,我不善良,我可能給不了你平等的感情。 已經(jīng)作出提醒,至于接受還是放棄,這就是對方的選擇了。 他是一個自私利己卻又讓人無法拒絕的男人。 可這樣的一個人,有朝一日卻害怕女朋友生氣。 如果不是在意,怎么會如此顧及對方的感受。 tina記得和他在一起時,就算有了矛盾起了爭執(zhí),他總是波瀾不驚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語氣淡漠:“你冷靜了再說吧?!?/br> 她其實從來都不敢真的和他鬧,因為她知道,他的規(guī)則就立在那兒。 后來有一天,他們?nèi)⒓优笥训幕槎Y,她接到了新娘的捧花,所有人都在起哄,就連她都羞紅著臉期待地看向他,他當(dāng)時只是笑了笑,未置一言。 婚禮結(jié)束后,她不甘心地試探,他才跟她直白了當(dāng)?shù)乇磉_自己的想法,直白了當(dāng)?shù)浇鯚o情:“tina,抱歉。這樣說很殘酷,但我必須告訴你,我不會娶你。如果你不想再繼續(xù)這段關(guān)系,你隨時可以叫停,包括現(xiàn)在?!?/br> 他說的是“不會”,不是“不能”和其他帶有不可抗因素的字眼。 該說他坦誠還是殘忍。哪怕一個善意的謊言都吝嗇得不肯給。 再后來,他要回國繼承家業(yè),她給出那樣的選擇題,到底是有多不自量力。他其實早就先她一步給她出了一道選擇題,是她自己明知他不會給她任何結(jié)果還是舍不得放棄這段虛無縹緲的感情。 想到以前,tina忍不住問他:“她會改變你之前的想法嗎?” 程宗遖撣煙灰的動作一頓。 他自然懂tina口中所說的“之前的想法”是什么。 突如其來涌上來一股煩躁和不耐。 近來這段時間,已經(jīng)有太多人在他面前提起“結(jié)婚”這樣的話題。 他真的不懂,婚姻關(guān)系有那么重要嗎?重要到是這一生必須完成的事?愛情難不成靠一紙婚書就能維持到時間盡頭? 而現(xiàn)如今的離婚率也充分證明了婚姻的荒唐和多余。 他很清楚,他這一生沒有什么是必須履行的義務(wù)和任務(wù)。 程宗遖將雪茄摁滅在煙灰缸里,唇角是勾著笑的,可這笑不達眼底,眉眼間被清涼的海風(fēng)染上了惹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和疏離。 他率先轉(zhuǎn)身走進去,并沒回答她的問題,慢悠悠說:“風(fēng)大,進來吧。” tina望著程宗遖的背影,不知是無奈還是失望地笑了一下。 看來,程宗遖還是那個程宗遖。 極致的利己主義者。 他只取悅他自己。 他只愛他自己,他最愛他自己。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天空中繁星點點,而洛杉磯這座城市卻好似永遠不會陷入沉睡,別墅處于的地理位置非常好,距離喧囂的市中心很近,卻又矗立在這安靜的半山腰,居高臨下的觀覽所有繁華之處。 虞粒站在觀景天臺,被璀璨奪目的夜景所驚艷和震撼。 這就是洛杉磯,電影之都。 氛圍感太強,讓她有一種身臨其境美國大片的感覺。 天臺上還有一架很大的天文望遠鏡,她興致勃勃地看了看星星,之后又轉(zhuǎn)動著鏡頭,看向遠處的夜景,她看到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車水馬龍。 又轉(zhuǎn)了轉(zhuǎn)鏡頭,居然看到了一家中國超市。 人在異國他鄉(xiāng),即便她只來了一個下午而已,但是看到有關(guān)自己國家的事物還是會覺得無比親切。 肚子很合時宜地咕嚕了一聲。 餓了。 她很想等到程宗遖回來一起出去吃飯,可現(xiàn)在無所事事。 她用rou眼看了看遠處的中國超市,應(yīng)該不遠。拿起手機用google地圖搜了一下那家超市的具體位置。發(fā)現(xiàn)順著這條路筆直走下去,不用東拐西拐就能到。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不想走路,于是踩上程宗遖擺在車庫里落灰的平衡車。 這是一條下坡路,有些陡,虞??刂浦俣?,緩慢前行。 這路上燈火通明,兩邊種著不知道什么品種的大樹,晚風(fēng)不算涼,只是走了差不多十來分鐘了,這條路上放眼望去還是只有她一個人。 不禁有點發(fā)怵。不過仔細想想,這里放眼望去就程宗遖這一棟房子,占地面積還那么廣,壓根兒沒有鄰居,肯定是沒人煙的。 正打算摸出耳機聽聽歌,程宗遖的視頻電話就打過來了,虞粒立馬接聽。 “去哪兒了?” 一接通,程宗遖看見她身處的環(huán)境便黑了臉。 “趕緊回去。我不都說了讓你別亂跑?”他正在開車,抽空看她一眼便直視前方的路況,“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 “我想去買東西吃,我看到超市很近啊?!庇萘U{(diào)到后置攝像頭,拍了拍四周,“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哪里危險了。” 虞粒是根本就不了解洛杉磯入了夜的情況,不是一般的亂,搶劫這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虞粒?!辩R頭中,他的面部線條凌厲而冷硬,眉頭一皺,看上去格外的兇,“馬上回去,別再讓我說第三遍。” 他每次叫她的名字都很嚴(yán)肅,這一次更是,甚至是快要發(fā)火的節(jié)奏。 即便隔著屏幕,她都感受到了他身上強烈的壓迫感。 虞粒有些怔愣。 程宗遖少有會和她真的動怒,他從來都是以包容、縱容的姿態(tài)來對待她。 意識到可能真的不太對勁,于是虞粒很聽話地答應(yīng)了:“知道了。” 她調(diào)轉(zhuǎn)著方向,急匆匆往回走。 只是她沒發(fā)現(xiàn)的時候,光線昏暗的大樹下正躺著幾個在睡覺的黑人流浪漢,聽到虞粒的聲音后他們醒了過來,朝虞粒看了過去。 面面相覷一番后,眼睛里竄出興奮的光,迅速鎖定了目標(biāo),他們起身,追了上去。 虞粒在說中文,他們聽不懂,只知道她打扮得光鮮亮麗,身上都是名牌,腳上踩的平衡車也價值不菲,在確認她是孤身一人之后,他們瞬間沖了上去。 這條路上很安靜,身后徒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就連她戴著耳機都能聽見,她下意識回過頭,看到幾個黑人正虎視眈眈地朝她跑來。 她反射性尖叫了聲,然后調(diào)整平衡車的速度,可她一慌就手足無措,原本駕駛平衡車很穩(wěn),結(jié)果這會兒太慌亂了,腿軟了,平衡車一頓,她整個人都從上面摔了下來。 她來不及感應(yīng)疼痛,連滾帶爬地站起身,拼命往前跑。 “程宗遖,救我!” 她一邊跑一邊喊。 那幾個黑人,個個都又高又壯,輕而易舉便追了上了她,其中一個黑人一把拽住了虞粒的頭發(fā),頭皮傳來劇烈的拉扯感,她驚叫出聲,另一個黑人直接奪過她手中的手機。 虞粒本能地去搶,結(jié)果黑人反手就是扇了她一巴掌。 “shut your pie hole!son of a bitch!” 這一巴掌力度太大,她的耳邊全是尖銳的耳鳴聲,頭暈?zāi)垦#旖嵌紳B出了血絲,靈魂就像是被打出竅了,好半天沒反應(yīng)。 黑人在她身上亂摸,似乎想要摸有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除了一部手機和平衡車之外,他們沒從虞粒身上找到其他東西,于是其中一個黑人就從褲兜里摸出了一把小刀,面目兇狠地對著她,嘴里嘰里呱啦地說著什么。 她耳朵還在耳鳴,她都懷疑是不是要被這一巴掌給扇聾了。 早就已經(jīng)嚇得腦子混沌,話都說不出,只知道發(fā)抖。 拉扯間,藏在衣服里的項鏈漏了出來,黑人眼前一亮,立馬伸手去扯,他的手還沒碰到,虞粒便很快反應(yīng)過來,捂著項鏈不撒手。 這是程宗遖送給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絕對不能被搶去。 拿刀的黑人似乎徹底失去了耐心,嘴里更是罵罵咧咧,鋒利的刀一筆一劃,眼看著就要刺上她的臉,虞粒倏爾閉上眼,心跳仿佛都快停止了。 然而下一秒,刀上忽而閃過一絲刺眼的光,遠處傳來車?yán)说霓Z鳴聲,即便虞粒耳鳴,可這喧囂急躁的轟鳴聲還是沖破一切阻礙傳進了她的耳朵。 似乎有一種心電感應(yīng),她睜開了眼睛,回頭望去。 程宗遖的車正朝這邊疾馳而來,沖散了黑夜,逼退了虞粒所有慌張。 如同一只進攻的猛獸。 大燈刺眼,迅速逼近,只見逆著光線,一只有力的胳膊探出車窗外,緊接著“砰”一聲巨響劃破長空。 虞粒尖叫,站在她面前的黑人猝不及防倒地,他痛苦地掙扎,從背部滲出大片的鮮血,染紅了地面。 是槍聲。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最真實的槍聲,一時嚇傻在原地。 拿刀的黑人也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他推開虞粒就匆忙逃跑。然而只邁出幾步,又是一陣槍響,準(zhǔn)確無誤的打在了他的腿上,他大聲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