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霜雪 第17節(jié)
挨個親親,(*^▽^*) 第22章 喻沅一走,飯桌上的氛圍更是詭譎怪誕起來。 既然是以慶祝喻沅生辰的名義將人都叫來這里,她這一走,這飯也就沒什么繼續(xù)吃下去的必要了。 喻三爺心氣不順,見喻沅打了個照顧就走,目瞪口呆:“這孩子是越發(fā)猖狂沒禮數(shù)了?!?/br> 上次回來時,喻三爺嫌她沉默寡言的,沖著她直嘆氣,可喻沅這一好,才察覺出不同來,簡直這個女兒簡直是氣死人不償命。 喻老太太按住佛珠,皺眉看著十二娘離開的背影,看向喻三爺,教訓(xùn)他:“世子爺沒來,許是他有什么事路上耽擱了,婚約沒取消,你慌什么,看看你剛才那副樣子,該讓十二娘心寒了?!?/br> 喻三爺往桌上按住筷子,嘆了一口氣:“我剛才是有些沖動,那依您看,十二娘和世子爺處得如何。不瞞您說,這婚事一日不成,兒子的心就七上八下的,忐忑得很?!?/br> 喻老太太手指微動,重新拂動珠子:“自孟世子來江陵后,幾乎每日都會來府中接十二娘出去,禮物更是從不斷絕,對她禮數(shù)有加。世子沒來,十二娘都沒急,你太急躁了?!?/br> 孟西平基本每天都會在喻府現(xiàn)身,不止喻九娘關(guān)注,喻老太太更是重視。她這么大年紀(jì)了,見過不少春心萌動的年輕人在一起,孟西平和喻沅這么黏糊的少見。 寧王世子很看重十二娘,從前不曾放棄喻沅,以后更不會。這點自信,喻老太太還是有的。 喻三爺只知道孟西平來江陵,還不知他數(shù)次見喻沅:“可世子爺不是還沒見我們喻家人嗎,雖說遞了帖子,可除了這些,也沒什么動靜,不像重視我們喻家的樣子?!?/br> 喻老太太重重道:“難道要他眼巴巴的貼上來。正因如此,才不顯得輕浮。” 喻三爺稍稍安定下來:“兒子實在是著急,今晚就要回渠縣,不然被徐知府知道擅離職守,少不得一頓懲戒?!?/br> 匆匆忙忙回來一趟,沒見到孟西平,喻三爺不甘心。 一直在旁邊安靜說話的喻三夫人拍拍喻三爺?shù)氖直郏崧曊f:“等會你和我去看看十二娘,我準(zhǔn)備給她的禮物還沒送出去,讓丫頭去拿了,正好借機問問她的意思?!?/br> 喻老太太道:“我看這樣,十二娘的嫁妝我已經(jīng)給她準(zhǔn)備好了,今晚老三自己回去,三媳婦留下來?!?/br> 喻三爺突然想起來另一件大事,問喻老太太:“那母親信里說的另一件事,決定好了嗎?” 喻家的根基一直在江陵,將喻家搬到帝京去,不是件小事,里面牽扯的利益前程太多了,喻老太太一個人怕是做不了主。 喻老太太當(dāng)家以后,想做的事,還沒有做不成的,態(tài)度很堅決:“我給你大哥二哥都寫了信,等他們回信確定好時間?!?/br> 其他的事情,當(dāng)著喻家眾人的面就不好說了。 趁著長輩們說話,十二娘一離開,喻九娘立刻給小蓮使了個眼色,小蓮心領(lǐng)神會地后退一步,在喻沅屁股后頭溜出去了。 大夫人注意到她和小蓮這一番互動,輕聲勸:“你祖母最近格外關(guān)注十二娘,你可別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心思?!?/br> 喻九娘知道在府里一切反正都有母親給自己兜底,習(xí)慣性撒嬌:“母親,我能惹什么事,你看剛剛?cè)甯缚次业难凵?,他們一家子人心天高,萬一十二娘當(dāng)不上世子妃,這樂子就大了。” 和喻九娘不同,大夫人早有了自己的心思。大老爺?shù)搅说劬?,才知道寧王府能量之大,他一直想和王府親近親近,以后在朝中更進一步,眼看著孟西平和喻沅這樁親事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大夫人對喻沅態(tài)度緩和不少,前段時間瞞著喻九娘送了些示好的禮物過去:“她以后就是寧王世子妃,這些話,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br> 喻五娘坐在旁邊,自從喻十二娘出去以后,她也默默放下了筷子。 將喻家人的各種反應(yīng)收入眼底。 從上到下,喻家人情冷漠,逐利而行,恨不得趴在喻沅身上,踩著她的身子攀到寧王府,自詡世家大族,內(nèi)中蛆蟲橫行。 大夫人看到喻老太太和喻三爺似乎是有話要說,想起府里最近的傳聞,拉著喻九娘離開:“既然您和三爺有事商量,那兒媳婦就先下去了?!?/br> 喻老太太點了點頭,放他們離開。 一眨眼,人都走得一干二凈,只剩下喻三爺夫婦和喻老太太。 喻九娘暗中回望了一眼,祖母和三叔父表情嚴(yán)肅,她哼了聲,走出院外。 繞到小花園時,小蓮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了。 喻沅抄近路回自己院子,冷面寒霜,衣衫飛舞,襯得她身形單薄無比,整個人委頓下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失心瘋了,竟然還對孟西平有所期待,即使那期待很微末,曾經(jīng)被他的桃花眼里的溫柔所迷惑了一刻。 重來一次,孟西平還真是不會讓人失望。 喻沅心不在焉地走,差點撞上路邊的石塊,幸好被身后的丫頭拉住。 幸好,自在如意茶樓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已經(jīng)決定不要山藥棗泥糕,孟西平給的東西,她什么都不需要。 那盞曾經(jīng)撩撥過她心神,轉(zhuǎn)動不停的蝴蝶燈,頃刻在她心里被火燭燒了個精光。 那只駐在她心頭,翩翩舞動的蝴蝶早就飛走了,凍死在帝京大雪里。 算來,已經(jīng)十年。 喻沅無比慶幸,她是帶著記憶回來的。 不會被孟西平所蠱惑。 前邊忽的從小路里躥出來一個小丫頭,仰著張笑臉朝瑩心揮手:“瑩心jiejie?!?/br> 瑩心不認(rèn)識她,有些陌生,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小丫頭甜甜地說:“是呀,瑩心jiejie,我一直跟在三夫人身邊,見過jiejie幾次?!?/br> 瑩心隱約記起來,上次喻三爺和三夫人回來,的確是在他們身邊見過這個小丫頭。 她哦了一聲,指路:“你要找三夫人?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廳里?!?/br> 小丫頭走過來,急匆匆地說:“我是專門來找你的。夫人給十二娘準(zhǔn)備了好些禮物,不知道送到哪里去,瑩心jiejie陪我去取一下吧?!?/br> 瑩心回頭看喻沅:“我等會去三夫人院子里找你?!?/br> 小丫頭有些為難,拉著瑩心的手不肯放她走。 她快要哭出來,囁嚅著說:“三夫人急著要,還準(zhǔn)備了些藥材,要求我一定請瑩心jiejie去看看。” 瑩心進退兩難,看樣子三夫人對丫頭們有些嚴(yán)苛,她狠不下心拒絕,于是轉(zhuǎn)過去向喻沅說了說情況。 喻沅恍恍惚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起初對瑩心的話沒有反應(yīng),瑩心又憂慮地貼在喻沅耳邊重新說了一遍。 一個字一個字似乎在耳邊拆解重組,喻沅用了好一會想明白瑩玉的話。 她想起喻三爺沒見到孟西平的臉色,竟還有力氣笑,朝瑩心揮手:“你先去把,看看爹娘給我準(zhǔn)備了些什么好東西?!?/br> 瑩心拍拍瑩玉的肩膀,悄聲說:“那我先去看看,你陪著十二娘回去,好好休息會。” 這里很偏僻,后院里沒什么人經(jīng)過。 喻沅盯著腳下,她每走一步,腳步堅定,心也越硬。 她曾經(jīng)心軟后退的每一步,都是今日飯桌上,向她刺過來的摧心箭。 瑩玉陪著喻沅,臨到喉頭的話吞吐幾次,欲言又止。 喻沅突然問她:“想說什么?” 瑩玉諾諾:“娘子今天為什么攔著我,不讓我去找世子?” 她貼身跟著喻沅,了解孟世子言行,對孟西平印象頗好。 喻沅讓瑩玉扶著她坐在亭子里面,她指著遠處的湖水,慢悠悠解釋:“求來的東西就像握不住的流水,它不隨人愿,永遠自由,即使強留在手里,也會被太陽曬干?!?/br> 瑩玉覺得這話里含著無數(shù)悲傷,小心地說:“可您不試一下,怎么會知道留不住呢?!?/br> 喻沅沉默了下,她眼底忽的被云霧遮?。骸澳憬裉煲部吹搅?,爹娘回來是為了孟西平,祖母突然扭轉(zhuǎn)性子,就連大夫人突然向我示好,也是因為孟西平?!?/br> 瑩玉不明白:“這樣不好嗎,所有人都怕世子爺,可您是要做世子妃的人,以后沒人再敢欺負(fù)您?!?/br> 喻沅還沒有和旁人說起過,她為什么不想去帝京:“你要我狐假虎威?可若是人人都知道,狐貍背后只是紙糊的老虎呢?!?/br> 當(dāng)不能再自欺欺人,所有人能看穿的偽裝,能敬那手無縛雞之力的狐貍一時,還是能敬一世? 所有人都要她看著孟西平,要她去求他等他。 喻沅求了不知道多少次,等了多少次,覺得自己身上的紙殼子被一層層剝下來,露出里面軟弱的心,被刺得鮮血淋漓。 和前世一模一樣的開局,難道還要等到以前那樣,落個玉碎人亡的下場。 兩人說完,瑩心還未歸,秋風(fēng)又起,有些冷了,喻沅搓了搓手,準(zhǔn)備回去。 剛剛拐到一個岔路口,前面被山石樹林掩住,正好形成一個盲區(qū)。 瑩心扶著喻沅,兩人悶頭走過去這條走慣了的路。 前面突然冒出來個人,她莽莽撞撞地,直直沖向喻沅。 喻沅來不及防備,腳邊一滑,眼看著就要歪向旁邊的水塘。 瑩心臉色突變,連忙伸手去拉十二娘。 突然不知道從來來的石子擊中她后膝,瑩心驀的跪下,失了力氣,往前一撲,竟將十二娘完全撞入水中! 瑩心也被砸進水里,在水里撲騰不停,猛吸一口氣,撲入水里去找沉下去的喻沅。 四面八方的湖水灌過來,冷冰冰的水塞滿喻沅的口鼻。 喻沅眨了眨眼,看清上面飄揚的水草和枯枝。 她不合時宜地想起那個夢,被荷葉蓮花穿過身體,四肢沉甸甸地,拖著她往下降。 又是噗通一聲,岸邊有人跳了下來,他朝喻沅游過去,緊緊抱著她,把她往岸邊拖。 喻沅模模糊糊聽見來人驚慌的聲音:“沅沅!” 作者有話說: 抱歉抱歉,來遲了,國慶快樂! 第23章 瑩玉泡在水里,水壓似有千鈞重,她眼睜睜看著自己離十二娘越來越遠,十二娘漸漸沉入水中,水中只能看到浮起來的裙角。 她大聲呼喊四周卻無人應(yīng)聲,正是悲痛欲絕之時,幸而孟世子突然降臨,看見了在水中沉浮的主仆兩人。 在喻沅失去意識的同時,孟西平果斷選擇扯下披風(fēng),躍入水中,一落一起,慢不過兩個呼吸之間,他已經(jīng)從湖水中撈起濕淋淋的喻沅。 深秋的池水冰冷刺骨,兩個人渾身都已經(jīng)濕透,十二娘嗆了好多水,失去意識,軟軟依偎在孟西平懷中。 孟西平抱著喻沅蹲下,他起初試圖用自己的衣袖去擦干她的臉,等舉起來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身上也干凈不到哪里去。他用手抹去她臉上眉間的池水,取下她發(fā)上沾染的枯草,動作溫柔。 懷中小娘子一動不動,孟西平探了探她的鼻息,喊她時語氣里含著不為人知的顫抖:“十二娘,喻十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