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庶女 第127節(jié)
“下邊還有《關(guān)雎》,你可仔細(xì)看看?!?/br> 一曲作罷,舞女們又跳起關(guān)雎來,有那大膽的已經(jīng)開始摸摸蹭蹭,丑態(tài)畢露,裴度依舊只是觀舞喝酒。 這一曲作罷,早已有人帶著喜歡的舞女去了屏風(fēng)后面,一時嬌喘連連,晏凌對一個領(lǐng)舞的妙齡女子道:“銀波,去給裴大人敬酒。” 那銀波三寸金蓮,走起路來搖曳生姿,款款走向裴度。 第103章 眾人見銀波走向裴度時都嫉妒不已,因?yàn)殂y波顯然是其中最美的,也最擅長風(fēng)情,風(fēng)月場中混的人都知曉,女人不看臉,主要看風(fēng)情。再美的女人若是個木頭,不解風(fēng)情的,也沒什么趣味。 銀波執(zhí)起銀壺到裴度身邊,裴度只覺得她身上的香味混合著汗味,簡直讓他作嘔。 他已經(jīng)只習(xí)慣云驪身上的香味,再聞其她劣質(zhì)香粉的味道,只覺得鼻子不舒服。 “裴大人吃酒,小女子給您篩酒?!便y波嬌滴滴的道。 她對男人向來無往不利,聲音放軟,嗓子放嗲,沒有不手到擒來的,更兼她也識文斷字,又能跳能彈,她還不信了。 裴度努力維持住難受,吃了一杯酒,他就道:“多謝銀波姑娘好意,你去給其他人斟酒吧?!?/br> 這是一種不傷情面,委婉的說法。 但銀波顯然也不是大家閨秀那般矜持,她故作為難道:“裴大人,銀波若不服侍您,恐怕家主就要責(zé)怪銀波了。” 這番示弱,可裴度卻沒有一絲憐香惜玉:“不必,你自去,若晏次輔怪你,那你就讓他找我就是。” 銀波腦袋一縮,顯得瑟瑟可憐,但就是不走。 反正她賴在這里,總能博得裴度的同情。 男子見多了,她很少見到裴度這樣容貌的,懸膽鼻,鳳眸微瞇,薄唇抿起,甚至連執(zhí)杯的手都骨節(jié)分明,十分修長。 難怪人家都說他乃神仙中人。 裴度倒也沒有激烈的一定和一個舞女拉扯,她既然不走,執(zhí)意要干丫鬟的活兒,他也不介意,反正忍受一下就能回去了。 筵席上,男人們也是段子不斷,滿口仁義之人講起男女那些事情也是腥膻極了,簡直讓人大開眼界。 久在這樣的地方,好人也容易帶壞。 但裴度就不是,他若這么容易受到影響,也不會青年時期就決心支持新法,甚至在仕途上積極。 當(dāng)然,他也知曉讓晏凌放心就是今日收用這個舞姬,這樣才代表他有了自己的把柄,才放心同心協(xié)力。 但他卻不愿意如此,一次受人威脅做了違心之事,日后更是墜入無底深淵。 云驪常常和他說,做人應(yīng)該慎獨(dú),她自己就是持身很正,所以無欲則剛。做官也是如此,你不要以為你所做的事情別人不知道,你是為國為民,而非拉幫結(jié)派。 晏凌眼見裴度對銀波冷冰冰的,不免笑了笑:“子珩,怎么不喜歡銀波服侍?” 裴度哈哈一笑:“忠白兄哪里話,小弟我無福消受罷了。” 到了他們這個地位,不可能是拐彎抹角,反而說話都很直白,晏凌看著他道:“怎么無福消受,不過是個女人罷了,讓她去你府上端茶倒水就行,這樣的女人你也別太高看。” 表面是在貶低銀波,其實(shí)是在強(qiáng)迫裴度。 而裴度則道:“忠白兄好意弟心領(lǐng)了,只我本人喜歡觀賞舞姿,卻不敢褻玩焉。日后忠白兄,家中開宴,多請我來就是了。” 這就是直接拒絕了,晏凌臉色鐵青。 裴度卻毫不畏懼,中間也有其他人勸裴度收下。他們都覺得無所謂,反正官宦人家之間送個丫頭又怎么了,這樣讓晏凌放心,也是好事啊。 如果今天裴度不收,明天這里但凡誰出事,他就是嫌疑人。 很快就能被拉下來。 一直到臨走時,裴度仍舊如此,晏凌微瞇了瞇眼,一言不發(fā),銀波在旁一臉委屈巴巴,試圖還想挽回。 云驪出來時,就見裴度在馬車旁等她。 她笑道:“你何時出來的?” 裴度執(zhí)起她的手,送她到馬車上,才道:“剛在這里等了一會兒?!?/br> 云驪看他臉色有些不對,沒說什么,直到上了馬車,替他在馬車上倒了一杯熱茶給他,才溫柔的問他:“怎么了?今天遇到很難為的事情了么?要不要和我說說。” 聽到這樣的問候,裴度則把今日這件事情說了,還對云驪表了忠心:“我只是讓她在旁邊倒酒,什么都沒做。我想咱們?nèi)蘸缶屯夥虐伞?/br> 云驪搖頭:“干嘛這么說啊,我爹前幾日我回娘家時還說你和我們家生分呢,不收是對的啊。你安心做官,我回去和我爹爹和哥哥說,晏凌和你如今利益一致,他也不會直接動手,況且前面還有顧大學(xué)士在呢?” 大不了就回去找她爹,她爹還是很有辦法的。 平素云驪很少找章思源什么,但是他的女婿他還是很愿意幫的,畢竟裴度難得混到計(jì)相,再多進(jìn)一步,就要入閣了。 就情緒非常平穩(wěn),還給出了解決辦法。 裴度疑惑:“你不是說你和太后關(guān)系很冷淡嗎?”也就是說皇上還是比較孝順的,聽太后的或許順?biāo)浦垡膊皇菦]可能。 之前是賀無忌保他,現(xiàn)在賀無忌要退下,晏凌要上了。 云驪點(diǎn)頭:“是這樣沒錯,但是兒子大了也未必都聽娘的。” “為何事事都一定要有把握才能怎么樣?提前作準(zhǔn)備是必要的,但是許多事情不堅(jiān)持到最后,你就先別想著怎么退?!?/br> 她內(nèi)心非常堅(jiān)強(qiáng),就像當(dāng)年她板上釘釘要被大房退回去,但是峰回路轉(zhuǎn)被大伯母選中,順利留在大房。 從這件事情看來,不要太早下決定,反而要等待轉(zhuǎn)機(jī)。 裴度的心一下就平靜下來。 晏凌那邊卻不是這么看的,他對身邊的心腹道:“這裴度居然敢拂老夫的面子。” 心腹道:“裴度少年得志,不知道天高地厚,之前元輔賞識,日后他若不聽話,咱們可以換上咱們的人?!?/br> 黨同伐異這種事情不僅是對立雙方之間,本黨之間也能如此。 晏凌卻捏著短須道:“倒也不必如此,元輔吩咐過讓裴度助我。只是此子才高八斗,背景不凡,其妻乃太后親meimei,舅兄又是承恩公世子,他也不是沒有后招?!?/br> 心腹一拍腦袋:“是啊,只是他當(dāng)初沖撞過太后,皇帝也未必幫他?。俊?/br> “那就再等等,暗中搜集把柄。他若自己退了倒好,若是不退,就別怪我們了。不過,他倒是個有才干的,貶去外地就成,也不能撕破臉?!标塘鑷诟?。 回家之后,晚上二人草草沐浴一番,云驪仍舊拿書出來看,她前幾天做了計(jì)劃是一定要今天看完的,故而現(xiàn)在回來知曉孩子們今日都安睡了,她就點(diǎn)了安神香,開始看書,完全不受什么影響,也不刻意安撫裴度。 裴度心里在想事情,他其實(shí)是個急性子,為人不愿意受委屈,但是混跡官場這么些年,他也明白事情輕重緩急。 還有他控制欲很強(qiáng),底下的人辦事他不會拘泥于身份,而是看重才干努力。 到時候如果自己退下,那他們…… 他想了很多,云驪卻是平靜的看書,因?yàn)樗褪呛芸隙ㄅ岫炔粫獎e人,她有這個自信,如果這個自信被打臉,那也說明是男人的問題,她不會動氣。 可到時候就別怪她出手彈壓他了。 “云驪,還沒看完呢?”裴度翻了個身,見她還在看,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手。 云驪點(diǎn)頭:“是啊,還有一點(diǎn)兒,我就打算今天看完的。明日還要看另外一本,所以今天的事情就必須今天做完。” 但是又怕裴度無聊,故而笑道:“怎么啦,想和我說話,那就說吧,只要我在這里,隨時隨地陪你消遣?!?/br> 裴度握著她的手道:“如果我外放了,那你……” “就一起去 唄,兒子們大了,也可以陪著我們一起去?!痹企P語氣平靜,就仿佛說自己明天吃什么一樣。 她是真的覺得沒什么,哥哥的話當(dāng)然是為她好,可是這個好,不是她想要的。 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她過了很多年,即便是吃苦也沒什么。若沒有苦難磋磨,人也不可能成長,宦海沉浮本就很正常。 裴度倏地就笑了,也滿足了。 有什么比她能陪在自己身邊更重要,更滿足。 是日,裴度就被御史彈劾他在湖廣收服蠻族時,所用的人如何有問題…… 此時,云驪在娘家,正和章思源談起此事:“他性子剛直,不愿意同流合污,況且晏凌為人,為人忌刻,未必容于世人。我看這件事情,不是沒有轉(zhuǎn)機(jī)。” 章思源看了女兒一眼,“他這是為了你吧?!?/br> 官場上峰送人也算不得什么,他自己后院還有幾個別人送的呢。 但是他自己能接受,就不代表女婿可以左擁右抱,當(dāng)然女婿接納了,只要不過分也沒什么,女婿為了女兒沒有接受,說明她們感情好,這比什么都好。 云驪聽她爹這么一說,有些赧然,他們家的關(guān)系,尤其是父親女兒之間,很傻奧會這般說話,難得父親說這種小兒女的話,她點(diǎn)頭:“是啊?!?/br> “他是我的女婿,你就放心吧?!?/br> 云驪笑著道:“那就多謝父親了?!?/br> 從娘家回去后,云驪就和裴度說了此事,“父親會幫你的,你不必?fù)?dān)心?!?/br> 因?yàn)樵企P說了不管他去哪兒她都會跟著的,因此裴度很輕松,他道:“無事,這點(diǎn)小事還扳不倒我。” 但是,他知道很有可能。 因?yàn)?,賀無忌丁憂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來賀無忌準(zhǔn)備大干一場,哪里知曉家中老母去世,只得回去守孝,他還沒到奪情的地步。 承興帝雖然年輕,但到底是建元帝手把手教出來的,立馬就道:“國家可是不能一日沒有先生,先生就留在朕身邊吧?!?/br> 賀無忌連忙跪下:“陛下,大臨人才濟(jì)濟(jì),缺了臣算不得什么,但臣作為元輔,不能破壞綱紀(jì),否則來日旁人人人效仿,朝廷法度不在。我朝以孝治天下,還請皇上定要批準(zhǔn)?!?/br> 承興帝再次挽留,見賀無忌去意已決,遂道:“那先生一走,社稷還需人治理,先生看誰合適呢?” 擺在賀無忌面前的有三個人,顧光誠和晏凌,晏凌是元輔親信,變法馬前卒,很多新法都是晏凌擬的,在外任也做的非常好,算得上是新黨非常有才干的人。 而顧光誠雖然政見和賀無忌不同,但二人曾經(jīng)關(guān)系非常好好到無論在哪里都要住在隔壁,一起討論詩書。 但是賀無忌毫不猶豫道:“陛下,臣斗膽保舉晏凌,他有不世之才?!?/br> “善。”承興帝點(diǎn)頭,倏地又道:“先生還有何人,可一并說來?” “三司使裴度,天章閣知制誥鄒選……” 承興帝道:“朕知道了。” 賀無忌鄭重跪下來磕頭,承興帝親自扶起他:“先生,朕送您一程吧。” 新法是建元帝推行的,臨終前念念不忘的,也是不要改其志向,承興帝當(dāng)然也要子承父制,但是有賀無忌和顧光誠,他很難做些什么,只跟木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