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京都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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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三月桃花紛落時,林棲言咽下了最后一口氣。她原知自己時日無多,服用湯藥不過是勉強續(xù)命。酆都的鬼差實則早已盯上了她,早一天,晚一天,總會抵達這么一天,而她卻舍不得林昭昭。 林昭昭跪在床邊,俯在她身前,原先的泣不成聲早已變成欲哭無淚,她眼下一片青紫,是熬了一輪又一輪夜、守在林棲言身旁所致。 林棲言撫著她的臉,依舊是從前的溫柔笑意:“人總有這么一天,我只希望你好好的?!?/br> “可我舍不得?!绷终颜蜒壑杏中钇鹁К?。 “沒什么舍不舍得的,未必不是一個好結(jié)局?!?/br> 于她而言,是一個冷清清、又干凈的結(jié)局。 言訖,林棲言深吸一口氣,又費勁兒的吐出來,“昭昭,我覺得好累,好像看見了你的外祖?zhèn)?,他們在喚我過去?!?/br> “娘親,你不要睡,我舍不得、我舍不得。”林昭昭圈攏住她的身體,黏著淚漬的臉貼著林棲言的懷抱里,仍感覺是溫暖的,就像幼年她躺在林棲言的懷中聽她說故事一般,柔和且動人,令她尤為心安,即便是遇上了打雷下雨,也能一覺好眠。 林棲言沒再出聲,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留下一具脫了魂魄的軀殼。 從前的音容笑貌、溫雅風(fēng)姿,在林昭昭的痛徹哭聲中失去最后的一筆顏色。即便對這世間尚存幾分不舍與悔恨,然而與求不得相比,林棲言更覺得自己是心滿意足的。 蕓蕓眾生本就是沒有完滿與十全十美,天公總是算好了因果報應(yīng),她只希望來生能托良人,那也不算太遺憾。 頭七剛過,上京那邊也傳來了消息。 林郁甫拿著一封信來到蘭園,推在桌前。 “舅舅,這是?”林昭昭猶疑地瞧他。 “是你父親的來信,本不想在此時觸及你傷心處,但你母親臨終前同我囑托過此事,便仍叫你看看罷?!?/br> 林昭昭停頓幾瞬,終是懷著一腔的怨氣將這封遲來的信拆開。信中提及何齊知曉林棲言托女之意,顧念她的身體,亦同上京家眷商榷,同意將林昭昭帶過去撫育。 一時間,她覺得可笑之至,明明是親生骨rou,卻要看別人的顏色抉擇是否將女兒接在身邊撫育;明明是定了盟誓的有情人,偏偏為了一朝榮華富貴而拋棄舊約,另娶權(quán)貴的女兒。 她想要恨他,卻又礙于父女之間的人倫親情,她想不依靠著他,而母親生前早做安排,這些迎頭打向她的樁樁件件,全昭告她自己所行的路途是被人籌謀好的,是難以違抗的,也是頗為無奈的,這一切都是事與愿違。 她噤聲不語,而林郁甫看著神色不濟的林昭昭,便從她手中拾過那封信。 “是父親讓我到上京去。”她平靜地說。 “其實林家未必不好,你若不愿,咱們就不過去。” “不,我愿意,娘親也盼望如此?!彼蛄钟舾Γ劬η辶?,卻還是帶著些許紅。 “謝謝舅舅十六年來對我的疼愛,昭昭此生難忘,但天下筵席總有散的那一天,娘親已離開,我也該走了?!?/br> 林郁甫摸著她的腦袋嘆息:“好孩子,若有不如意的,盡管回來,這里始終是你的家?!?/br> “謝謝舅舅。”林昭昭展露出許久未見的笑意回應(yīng)著他。 林昭昭沒拖沓太多時間,這些舊人舊事,也需要一個新的情境去消解,她對她娘親的思念,惟有遠離蘭園,將路程與時間無限拉長,才能漸漸忘卻。 三日后,她收拾好了必備的細軟包裹,攜著雨細、風(fēng)微兩個丫鬟上路。 雨細與風(fēng)微本就伴著林昭昭一同長大,原是一對窮夫妻在街市叫賣的兩個女兒,因為家中實在餓得揭不開鍋,才只好出來賣女,好幸被路過的林棲言遇及,便花了些銀錢把這兩人買了下來,放在蘭園里給林昭昭當貼身丫鬟。 林昭昭學(xué)寫字,她們也能跟著學(xué)一點,林昭昭學(xué)彈琴跳舞,她們就站在旁邊拍手叫好,幾個小姑娘混在一塊玩得好,也就互相扶持著長大。 因而此情此景更是對林昭昭不離不棄,即便林棲言不說,她們也甘愿護著林昭昭,把她簇擁成幸??鞓返墓媚?。 但此行尚遠,林郁甫是不敢就此松懈下去的,他雇了兩個武力尚可的彪形壯漢,并府中靠得住的車夫與小廝同往,一輛車擠一擠坐女眷,三匹馬隨行,就這樣顛簸著往上京而去。 輾轉(zhuǎn)十日的路途,林昭昭一行終于風(fēng)塵仆仆地趕到了何家。 小廝笑瞇瞇地朝何府門口值守的侍衛(wèi)遞書信:“這是何大人同我們寄來的信件,如今是昭姑娘歸府,還請兩位大哥行個方便?!?/br> 他不明著叫“林姑娘”,既作為何齊的女兒,哪怕是私生的,林昭昭也該冠以“何”姓。而她生于林府,又長于林府,且因為名不正言不順而隨母親姓,但終究讓何家人聽著不好,就怕再生什么罅隙,故而就叫“昭姑娘”。 其中一名侍衛(wèi)瞧了眼書信,又看著被雨細風(fēng)微兩人扶持下馬車的林昭昭,同另一個侍衛(wèi)耳語一句,便看見那人往府中奔去,而他仍在原處熱絡(luò)地回答始到的一行人:“何管家早已吩咐好了小人令姑娘暢行,不過還需姑娘等一會,待管家親自迎您進去?!?/br> “不妨事,等一會兒也好。”林昭昭捏著帕子,同侍衛(wèi)顯露溫婉柔和的淺笑,正直了身子在府外靜等。 全州雖然不乏權(quán)威重、錢財多的人家,但始終比不了天子腳下的上京。林府亦不過小品官員之家,門戶雖清正,但門檻倒不算很高。 林昭昭亦是頭一次見如此氣派的府邸,這還是她親生父親——尚書令何齊的府邸。 然而經(jīng)年所學(xué)的禮教她卻不敢忘,便不縱容眼光四處亂飛,也讓跟來的人守著規(guī)矩不去瞎瞟。 噠噠的馬蹄聲自身后傳來,何府門前又停了三匹快馬,領(lǐng)頭的一匹通身雪白,惟四蹄染墨,跨背之人踏著鐵鞍從容落馬,一拋韁繩給身后的隨從,跨步往府里走,熟稔非常,卻在門前與林昭昭打了個照面。 男子著了一身翠袍,袍上繪著青山,頭戴白玉冠,腰間亦懸白脂玉,面目俊朗文雅。 而林昭昭身穿鵝黃,嫩得像花蕊正中一點,又甜得像蜜,因尚未脫孝,便少施粉黛,只清素的畫了兩彎眉。 門前侍從朝領(lǐng)頭人點頭哈腰,腰屈得臉朝地背朝天,恭敬地道了句:“請殿下安?!?/br> 殿下? 林昭昭與他四目相撞一瞬,便垂下眼不再看。 能稱得上是殿下的,莫過于皇親國戚,而沾染權(quán)貴未必是一件幸事,林昭昭裝得什么也不知道。 “這位是?”林昭昭不看他,他倒緊盯著對方瞧,瞳子里泛著晶亮的光,反教林昭昭微微抿著嘴,偏過身子不讓他瞧。 侍衛(wèi)趕忙道:“這是剛從京外來的昭姑娘?!边@算是解釋緣何林昭昭在府門駐足,而對方從未見過的緣由了。 “昭姑娘……”他還是那樣恣意大膽地盯著林昭昭瞧,目光微帶探尋。 林昭昭更不敢看他,卻不得不回給對方一記禮,也算是知書守禮:“殿下安?!?/br> 她似乎聽見對方輕笑一聲,還沒抬眼去看他到底笑什么,之間對方跨過朱紅高檻,投府中去,留下林昭昭如春花一般芬芳在東風(fēng)里。 “嗐,怨我,讓姑娘久等了。”何管家由府中匆忙趕過來,同林昭昭拱手行禮。 “不算很久,有勞管家了?!绷终颜淹h首。 小廝車夫幾個被另一人帶去停馬休憩,雨細風(fēng)微兩個則捧著包袱與林昭昭一道,由何管家領(lǐng)著進去。 “姑娘安排在芳園,是西邊,隔壁是霜姑娘的住所——馨園。” 何管家口中的霜姑娘,即是何齊與前尚書令的女兒高卿意所生的孩子,也是林昭昭不得不承認的嫡親meimei。 何齊當年娶了尚書令的女兒為妻,仕途上一路順風(fēng)順水,除了何霜夢這個女兒,另有個十六歲的嫡長子何紹安,僅比林昭昭小了五個月,可謂是榮華加身又兒女雙全。 尤其是尚書令顧念自己年紀漸長卸任還鄉(xiāng),何齊順理成章地成為新的一任尚書令,便更將加諸于自身的光芒變得有如太陽般耀目而刺眼,也令他愈發(fā)自傲與囂張。 原本他拋棄舊愛這一行徑就算不上是君子,然而這些事情也只有何府與林府知曉,但兩家都把這些陳年舊事壓在心里某個犄角旮旯里,輕描淡寫的,并不算什么大事,因而外人也不得而知。 如今何齊在朝堂上只手遮天,實則暗地里反而易生嫌隙。 擁護他的人很多,也差不多是從前高尚書令一派的,這些權(quán)勢關(guān)系交錯縱橫,如同百年繁茂的蒼翠榕樹,垂下來的根須互相盤結(jié),互幫互助,以便能使雙方利益達到最高點,進而天子王侯都需芥蒂三分。 何管家將林昭昭主仆領(lǐng)進芳園,腳下一邁過淺淺的低檻,林昭昭便看出了些許端倪。 一入老舊的正門便是四四方正的小院子,看起來不大,被清理較為干凈,連雜草都不生幾根,反而把下邊的泥土露出來,也有被松過的痕跡,然而這樣一片未種植花樹的庭院,反顯得尤為空空。 正廳內(nèi)室都是干凈的,可惜擺設(shè)不多,家具也老舊,也十分空寂寂。春風(fēng)一顧,吹得發(fā)灰的帷帳四起,令林昭昭似乎從春日夢回到了深冬。 這一套看下來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大抵這個園子閑置良久,可能是許久之前某個妾室或庶女所居,因為何齊不敢納妾,子嗣也不算太多,故而荒廢至此。 又因為林昭昭突兀來到何府,這才臨場拾掇拾掇,勉強給她住下來。原先野草葳蕤的院子被收拾得只剩下土,新的花草尚且沒功夫種;屋內(nèi)也只打掃干凈罷了,簾子帷幕、擺設(shè)用具,也沒花心思換。 果真敷衍如此。 但于林昭昭而言,也是足夠。 雖然是生生父親,但她也只是換了個地方寄人籬下。十六年素未逢面且不留一句貼己話的人,對此又有多少親情可言。 進門前何管家同林昭昭說何霜夢住在隔壁的馨園,她偏過頭瞧了好幾眼,紅墻綠瓦,木門銅環(huán),就連墻頭還倚著枝葉扶疏的海棠,垂下來幾枝尚且艷嫩的花。自外看去,便似一幅畫。 林昭昭又不得不感嘆何齊對她的敷衍了。 “姑娘在此稍作休息,晚些時候老爺與夫人請您在偏廳敘話?!?/br> 林昭昭才坐下,朝何管家微微頷首:“有勞您了。” ——【題外話】—— 預(yù)警:這個先出現(xiàn)的男人不是男主,不是男主!男主很后面才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