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長兄之托(650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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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凝氣喘吁吁跑到陳王座駕之外,卻按規(guī)定只能隔著車窗出聲,但這于她而言已經(jīng)很夠了。 “陳王殿下,崔凝在此,特為殿下送東西過來?!?/br> 聽見是崔凝,車內(nèi)沉寂片刻之后,車簾緩緩拉開。 今年二十六歲的陳王本該是昂揚(yáng)煥發(fā)的年紀(jì),可此刻的他已長達(dá)半年足不出戶,在此期間又因易氏諸人之死與自己的性命堪憂而日夜憂思。相較夜宴時,此刻的模樣看起來消瘦不少。 “……依依?!?/br> 不同于位居?xùn)|宮,無法與易家過于親近的太子,陳王與易家兄弟的關(guān)系更要好上許多。身為皇后幼子,他一直想著能當(dāng)人兄長,所以對父母雙亡的易承淵最是愛護(hù),自然也愛屋及烏,對崔凝向來和善。 傳聞易國舅被斬首那日,陳王府邸外竟聽得見陳王痛心疾首的哭嚎聲。 半年之內(nèi),與母親,兄長,外祖母,親舅舅,表兄弟生離死別,他卻連身披縞素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終日惶惶惴惴地想著,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 僅僅是流放到?jīng)鲋荻鴽]奪去他的爵位,圣上已是看在父子情份格外開恩。 “這是……過去易老夫人曾贈我的平安玉佩,崔凝將此玉轉(zhuǎn)贈殿下,盼殿下能留在身邊當(dāng)個念想。此去山高路遠(yuǎn),務(wù)必珍重。” 陳王眼中微光閃爍,緊抿著唇不發(fā)一語。 想到了外祖母慈愛的模樣,陳王心如刀割,久久無法平復(fù)。 良久之后,他才開口道:“謝謝你,崔凝?!?/br> 就在崔凝快步上前將玉佩獻(xiàn)給陳王時,以極低的聲量問了他一句:“殿下可有易承澤下落?” 是的,崔凝此行并非轉(zhuǎn)交玉佩這么簡單。 崔奕樞此刻人正在百官之中同慶封后大典,唯一有機(jī)會出城找到陳王,并且還能讓陳王愿意對其說出答案的人,只剩下自己的meimei崔凝。 易承淵曾說過,在牢中時易承澤的雙腿就被獄門夾斷,再也走不了路。 蒔花樓中,晉王對崔奕樞說,他找不到易承澤的下落,可自己也不能再去尋了。 而夜宴之后足不出戶的陳王,雖老老實(shí)實(shí)關(guān)在府中不出門,可陳王卻向來是所有皇子之中消息最為靈通的,易家入獄期間他也買通不少獄人,想來會有那么一點(diǎn)旁人所無從得知的消息。 陳王取過玉以后,車簾復(fù)又掛上了。 隔著簾子,陳王的聲音悠悠傳來:“這確實(shí)是外祖母的玉……多年以前,刻這玉的工匠就因腿腳不便,已洗手不再替人做首飾。本王想著要尋得此匠刻玉贈王妃,尋遍各處,才得知此工匠依舊在淮京城內(nèi),只是再不營飾鋪?!?/br> “尋訪多時后,本王偶然得知此人在城中住在鴻臚寺附近,派人去尋卻撲了空,原來是此人又換了地方住……想來或許還在淮京,只是還需要探詢方能找到?!?/br> 以工匠代指,陳王說了,他曾有過易承澤被關(guān)在鴻臚寺附近的消息,但也還沒能來得及真的相會,易承澤就被換了關(guān)押的地方。 “原來如此?!彼皖^,輕聲道:“就此別過,還請殿下珍重?!?/br> “依依,”陳王的嗓音聽起來有些猶豫:“你亦要保重身子,早日放下執(zhí)念,莫要使人擔(dān)憂。” 那個“人”指的是誰,崔凝自是聽懂了。 “是?!?/br> 說完之后,崔凝對著車駕行了個禮之后便走回丈夫身邊。 在那處,宋瑾明與杜聿二人遠(yuǎn)遠(yuǎn)看著她回來,不知道他們又開口聊過什么,臉色都不太好。 “崔大小姐這下可滿意了?”宋瑾明皮笑rou不笑,“若沒別的事,我走了?!?/br> 崔凝誠心道謝,“多謝你又幫了我一回?!?/br> “不必謝,就當(dāng)我上輩子欠的你,還債了?!彼浜咭宦?,留下這句就走了。 但杜聿看著他的背影,將妻子摟回自己身邊,以極其親昵的姿勢也走回馬車處。 “阿凝與宋翰林似乎很熟悉?”馬車上,杜聿突然問了這一句。 崔凝偏過頭想了一下:“熟悉是當(dāng)然,我與他也算是自幼相識了?!?/br> “……但夫君也瞧到他方才模樣了對不?”崔凝笑得有些尷尬,“他向來看不慣我,逮到機(jī)會就會開口嘲諷?!?/br> 杜聿眸底有道微光閃過,還沒開口,就聽見妻子連忙補(bǔ)充。 “但夫君不必?fù)?dān)憂,他只是打小就與我性子不合,有些厭惡我罷了,并無太多恩怨。將來夫君若是同進(jìn)翰林院,斷不會因此遷怒你的?!?/br> 有些……厭惡? 杜聿看著崔凝的神情,琢磨妻子話中的天真,默了片刻才道: “阿凝不需擔(dān)心,方才我同宋學(xué)士聊了片刻,并無感到不妥?!?/br> “這樣便好,”崔凝長吁一口氣,“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對我不假辭色,好像不讓我難堪就不消停似的,回回都只針對我……不過,可能也是因?yàn)槲页K拖隳医o他?!?/br> “送香囊?”杜聿挑眉。 “嗯,”崔凝點(diǎn)頭,“因著我同他還算得上相熟,他尚未成親時,不少女郎都讓我轉(zhuǎn)贈香囊給他?!?/br> “他全都婉拒了?” “不,他全收下了?!贝弈A苏Q?,用一種不太熟練的語氣輕聲道:“我想著,他若不是想幫著我結(jié)交閨閣密友,那或許便是……他對姑娘家的戀慕很是受用吧?!?/br> “……”杜聿一聽,感覺有哪里不太對勁,卻也沒再作聲。 半晌之后,杜聿看著妻子,輕聲說道:“阿凝,你從未替我做過香囊?!?/br> 崔凝愣了一下,很快赧道:“若夫君不嫌棄我針腳功夫差,我回府就替夫君繡上一個。” 杜聿俯身,吻了崔凝一口,吻得綿長。 沒過幾日后,整個淮京城都充斥上元燈節(jié)的熱鬧。 在這般眾人歡欣愉悅的日子里,皇帝獨(dú)自在勤政殿外,遠(yuǎn)眺御街上空煙花。 那煙花離皇帝實(shí)在太遠(yuǎn),照不亮他的臉龐。 他心思又回到了數(shù)十年前的那個夜晚,那時的煙花映在她臉上成了各色斑斕的光,可無論光影如何變化,她的眼中都只有少年魏王。 他是刻意接近她的。 出身低微的皇子若要翻身一搏,至少能入得了父皇的眼,除了謀求背后有娘家勢力的正妻之外別無他法。否則,再優(yōu)秀也只有為人作嫁的份。 他從一開始就在騙她。 忘了是成親之后多少年,她看著他的眼神逐漸黯淡無光,再也不復(fù)光彩。 或許,她早已察覺他從最初對她便是利用。 所以在夜宴之上,才能如此決絕地脫下鳳冠,又能毫不眷戀地吞下毒藥。 他是帝王,自先皇十個兒子之中脫穎而出的最后贏家,所以他不曾后悔過那個上元之夜,他刻意找到人群之中的她。 “皇上,該喝藥了,再不喝,您的身子遭不住……”大內(nèi)侍低聲說道。 “……再等一會。” 皇帝的身子并不好,在爭皇位時就曾多次讓人下毒,致使隨著年歲漸長更加離不開湯藥。 那些藥都助眠,他只要一喝便昏昏欲睡。 可易振理并不入夢,他只有醒著,才能從記憶里撈出一些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