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封后立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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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年節(jié)過后不久,圣上封王貴妃為繼后的大典隆重?zé)o比。當(dāng)年冊封易氏時,因長年征戰(zhàn)國庫空虛,許多禮儀都從了簡。但此回封后,禮部做足了九九八十一禮,光是后服便耗資萬金,讓王蒹葭以史無前例的體面登上大燕坤極之位。 繼皇后所戴的仙鶴龍鳳冠上布滿了珍珠所綴大小花株,左右龍紋博鬢的垂珠結(jié)在冬陽照映之下,似是蒼柏珠露般清貴絕塵。 圣上立于滿朝文武眼前,看著繼后朝自己走來。 易氏封后的時候沒有這般盛大,但彼時是在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易振理朝皇帝行來時鳳冠上還繞著兩只彩蝶翩然其間。夫妻二人視線相對,她神色未變,可身為丈夫的皇上卻看出妻子眼中是帶著笑的。 而繼后走來時,低眉斂眼,沒有抬頭看丈夫。 禮官唱頌王氏之德,最后才說了一句,可立中宮,母儀天下。 王氏謝恩之后,年過半百的皇帝不知道為何竟恍惚了片刻,直到禮官提醒才順利完成授璽與金冊之儀。 繼后并未將皇上的停頓放在心上,她此刻心中茫然,只是想著,以后自己駕上就能多那銅鳳花朵,皇后才有的輿駕。 易振理還在時,她總盯著皇后輿駕脊上銅鳳猛瞧,想著,那本該是自己的,為什么坐在里頭的人不是她? 有回她刻意刁難易振理,鬧著也要坐銅鳳輿駕,易振理竟順了她。 當(dāng)時駕都到了永華殿,她卻沒敢真坐上去。 然后她對易振理起了莫名的濤天怒氣,又到明仁殿胡亂鬧了一波,瘋狂罵道她向來最討厭易振理那高高在上的施舍。 易振理那時身為一朝皇后,見她如此卻只是摒退旁人,任由她責(zé)罵,末了還問道:“蒹葭,你口渴不?” 時琮那時才眼淚汪汪地跑過來,哭著求母妃別同皇后娘娘吵架。 易振理是如何同她的時琮說的? 喔,對了, 她說,時琮別怕,娘娘最喜歡同你母妃說話,如同你與太子哥哥那樣。 王蒹葭垂眼,只覺熟悉的怒氣又朝胸口一涌而上。 易振理,這鳳冠你不戴了就往我頭上丟,著實可恨,我王蒹葭生平最恨的就是你的施舍! 繼皇后王蒹葭,接過授璽與金冊的那時,才知道原來這東西還真重。 封后禮畢,王皇后轉(zhuǎn)過身與帝王同立,俯視臣民。 她的時琮就在正下方,身側(cè)跟著他十歲的嫡長子徐行琛。 一個月的立儲之典后,她的兒孫便會是大燕朝的皇太子與皇太孫。 這鳳冠,這璽,真沉啊…… 不同于皇城之中的風(fēng)光,淮京城南門外等了一伍受禁軍護(hù)送的車隊。 說是護(hù)送,可禁軍人人面無表情,看著仆傭神色慌張將所有大小木箱清點再搬運上車,也無任何一人上前幫忙。不得不說,這樣的出行陣仗,只有三兩仆傭打點著實太少了。 陳王徐時曄,易皇后的次子,樣貌最肖似當(dāng)今圣上的四皇子,過了今日就必須離開淮京城,攜家?guī)Ь烨巴鶑V漠遍布的涼州封地。 易氏一族凋零,就只存了一個陳王徐時曄,可淮京也容不得他。 崔凝與杜聿遠(yuǎn)遠(yuǎn)看著車隊,想要上前卻被禁軍擋住。 “夫人,還請莫要讓末將為難,圣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車隊?!?/br> 那禁軍虞候認(rèn)出她是崔尚書嫁出去的嫡女,雖是不敢怠慢,可也不敢私下違反命令。 崔凝心下一急,“那么,可否請大人代為轉(zhuǎn)交物事予陳王殿下?我可以攤開給大人審視,都不是什么會惹上麻煩的東西?!?/br> 就在此刻,另一位虞候神色不悅上前,語氣不耐煩地道:“你光是站在這兒就是給我們?nèi)锹闊┝?,滾!” 那名虞侯本還要伸手去推,可見到杜聿迅速擋在妻子身前,目光讓人見了膽寒,還沒碰到手就縮了回去。 “都說了不行,再糾纏不清,我就讓人把你們抓回去審?!?/br> 崔凝神色失落地退了一步。 “阿凝,”杜聿開口,“不如過些時日再讓驛人捎過去?” 崔凝牽著丈夫的手,沉默點頭,看不出在想什么。 卻在二人轉(zhuǎn)過身要回到馬車上時,崔凝卻眼神一亮。 身穿官服的宋瑾明與幾名內(nèi)侍一同自陳王座駕處行來,看起來正宣完圣旨,要回到城里。 “宋瑾明!” 聽到崔凝的聲音,宋瑾明立刻轉(zhuǎn)頭。 崔凝與杜聿夫妻二人并立還緊緊相牽的模樣立刻刺痛他眼睛。 與崔凝視線相交之后,他很快就決定裝作沒看見,轉(zhuǎn)回視線,走在內(nèi)侍后頭就要回自己馬車停放的地方。 崔凝不死心,連忙跑到宋瑾明身前攔住他。 “宋瑾明,能不能想辦法讓我同殿下說上幾句話?” 宋瑾明抬眼看了一下。 崔凝是獨自一個人跑過來的,沒有身邊的丈夫,這下看起來順眼多了。 但也沒有舒服到讓他愿意大發(fā)慈悲的地步。 “不能?!彼恢姑嫒绻谟?,態(tài)度也如同放在冰雪里的白玉般寒冷。 杜聿很快就跟上妻子,他的出現(xiàn)再次重重地膈應(yīng)了宋瑾明。 “拜托了,”崔凝扯住他官服低聲哀求,“求求你,就一會兒,絕不會給你添麻煩?!?/br> 崔凝知道,眼下她若是要能同陳王說得上話,能求的就只有宋瑾明這個翰林院銳筆,左相之子,當(dāng)今圣上寵信之人。 兩個男人同時看向崔凝正扯住官服的那只手,然后不動聲色地將目光轉(zhuǎn)到對方身上,互看一眼之后竟頗有默契地同時挪開視線。 可就是那短短的一眼之間,二人腦中頓時生出許多念頭。 杜聿很快認(rèn)出那是誰。 在他與崔凝的婚宴上,從頭到尾都一直盯著他瞧,面帶不悅。 有幾回敬酒時他都想特地找上那人,想探知這究竟是個什么人物,可卻總是讓身旁的岳父給拉走,之后便再也沒機(jī)會走回那桌。 方才妻子叫他宋瑾明,他立刻就知道了那原來是當(dāng)朝左相之子宋翰林。 而宋瑾明看著杜聿那與易承淵相似的身高與身形,心中浮現(xiàn)一股詭異感受。 從遠(yuǎn)方看過去,崔凝夫婦比肩而立的身姿與過往她與易承淵站在一起時幾乎沒有兩樣。 以前見了就覺得郁悶,此刻更是令人悒悒,她這丈夫還遠(yuǎn)遠(yuǎn)不如易承淵呢。 家無恒產(chǎn),繼母是個鄙俚淺陋的潑婦,這也就算了,他甚至還沒有功名。 無權(quán)無勢,還讓自己妻子得對著其他男人這般求助,丟人。 ……想到這里,莫名地,宋瑾明轉(zhuǎn)了念頭。 “難看?!彼涞仄诚虼弈?,“不放手就別想我?guī)湍??!?/br> 崔凝立刻乖乖將手松開,眼神里還帶了點討好。 宋瑾明最討厭她這眼神,多看一眼就會讓他心跳加速。 他看了他們夫妻一眼,轉(zhuǎn)身就找上不遠(yuǎn)處的禁軍都虞候,交談了一陣之后,他神色自若地走回來。 “行了,去吧?!?/br> 崔凝頓時雙眼放光,“宋瑾明,謝謝你!” 也沒多說一句,她就朝著陳王的座駕狂奔而去。 宋瑾明心下確實感到有些優(yōu)越,可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神情冷漠地抬頭對杜聿示意。 不得不說,在那個當(dāng)下他是想看這男人體認(rèn)到自己的渺小無力,可杜聿卻誠懇抬手行儀。 “多謝宋翰林相助。” 他幫的是崔凝,這人謝得這么認(rèn)真做什么? 宋瑾明這才想到,這人是崔凝的丈夫,夫妻本就是一體。 過去易承淵也是這般,因為崔凝是他的未婚妻子,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與她同立場,代她道謝,也代她道歉。 那樣的理所當(dāng)然,是來自與她之間有名正言順的緣分。 想到這里,宋瑾明只覺胸口悶得想吐。 -- 剛剛發(fā)現(xiàn)下一章有點劇情bug,我修改之后再放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