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舉文里的嫡長孫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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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當(dāng)jiejie的有心了?!?/br> “都是應(yīng)該的。” …… 初春,英姐兒及笄禮大成。 大禮上,英姐兒戴著爍金寶光的釵冠,披著青色織金妝花云鶴緞的大袖長裙,款款走過,再上臺一一向長輩行禮。 臺下諸位觀禮正賓們皆是眼前一亮,都知道伯爵府的四個丫頭個個好顏色,未曾想這最小的一個比三個jiejie還要更出挑一些。 加之裴秉元已有官職,裴少淮、裴少津兩兄弟學(xué)業(yè)小成,蓮姐兒這個長姐在京都的名聲又好,及笄禮后,京都城里有不少人家前來打聽英姐兒的婚事,有意結(jié)親。 都是嫡出的少爺,門第都不算差。 老太太笑呵呵對來客道:“老婆子我老了,早不cao心這些事了,英丫頭的婚事還是由她父親說了算?!苯枧岜谕猱?dāng)官為由,一應(yīng)全給推掉了。 竹姐兒進宮當(dāng)女官、周嬤嬤私通外人兩件事,對老太太的刺激不小,讓她不敢再貿(mào)然獨斷。 老太太找來林氏說道:“英姐兒的婚事,你和秉元若是見著合適的,商量好了,再同我說一聲就成。若是需要我這個祖母帶她去哪家相看,與我直言便是……旁的我就不插手了?!?/br> 又喃喃道:“我連身邊伺候的下人都琢磨不透,哪里有本事琢磨外頭的人,你是她母親便替她多cao心些罷?!?/br> 言罷,不等林氏回應(yīng),老太太便回禪房了。 …… 私下里,母女間說體己話,林氏曾問英姐兒想要嫁個甚么樣的人家。 此時的英姐兒已經(jīng)少了幼時的那份跳脫活潑,而多了些平靜,她平日里一半時辰跟隨母親學(xué)習(xí)料理家事,一半時辰拿來研讀醫(yī)書藥理。 她搖搖頭,似乎并沒有甚么特別的主意,說道:“伯爵府亮堂起來了,我也跟著借了光,女兒已是運氣極好,哪里還有甚么非分的要求,只堪是個清白規(guī)矩的人家,是貧是貴,是長是幼,對女兒來說都不甚重要?!?/br> 她比不得大姐的玲瓏細(xì)致,也未必有二姐歪打正著的好運氣,更沒有竹jiejie的勇敢聰慧……家中這么多人替她著想,她覺得已經(jīng)夠了。 英姐兒望向窗外,隔著枝丫、院墻,又隔著喧鬧的集市,似乎能望得到十?dāng)?shù)里外的宮廷樓閣,輕聲喃喃道:“竹jiejie還在宮里呢……” 林氏明白了女兒的心思,于是道:“也不急于這兩年,等你父親回來再說罷。” 英姐兒點點頭。 …… …… 《論語》有言:“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fēng)乎舞雩,詠而歸?!?/br> 四月三,黃歷吉日,京都城里選這一日行浴沂會,以表尊師重教。 所謂浴沂會,又稱光齋禮,同后世的教師節(jié)異曲同工。學(xué)生們在這一日穿上夏日新衣,宴請答謝恩師,師生和樂。 裴少淮、裴少津換上新衣,早早來到徐家,與徐望、徐瞻、言成、言歸一同向段夫子行叩拜禮,敬茉莉花茶,寓意錦上添花。 段夫子隨后又帶著他們恭拜孔夫子像和上香。 聽著高矮不同、年歲各異的幾個學(xué)生紛紛獻上祝語,段夫子眉頭都舒展了,沒有一絲平日里的嚴(yán)肅。老阿篤端來禮件,段夫子一一分發(fā)給學(xué)生,每人有一個小荷包、一把折扇和一碟云糕。 這里頭大有講究,折扇與“直上”音似,云糕上印有青云紋路,這三者合起來便是“包你直上青云”,雖聽著有些功利,不過習(xí)俗使然,取個好寓意罷了。 禮成。 徐望、徐瞻忙著回衙門辦事,而幾個小子則在院子里玩起“搖魁星”,這也是浴沂會不可或缺的一個環(huán)節(jié)。 “年年都是我運氣最佳,今年也不例外?!毙煅猿上嚷晩Z人。 只見桌上擺著許多瓷陶人偶,色釉鮮艷,十分精致,有魁星、文昌君人像,狀元、榜眼、探花騎馬像,還有春祈、秋報像等。眾人搖骰子,點數(shù)多者先選,點數(shù)少者后選,看誰能夠拿到魁星像。 其實也是為了得個好兆頭。 結(jié)果,年年搖骰子取勝的徐言成,這回敗給了弟弟。 小言歸端著那座魁星像,得意道:“大哥,承讓了承讓了。”他樂起來的時候,臉頰紅撲撲的,讓人更想揪揪他了。 午后,裴少津留在徐府溫習(xí)功課,裴少淮言道:“府學(xué)里也在辦浴沂會,我需得過去一趟,免得叫人詬病?!?/br> …… 順天府學(xué)里。 裴少淮先與江子勻等同仁去教諭房里行禮送上祝語,隨后來到明倫堂,里頭十分熱鬧,學(xué)子們正在或是在搖魁星、或是在摸彩,也有學(xué)子在作折柳吟,總之各得其趣。 裴少淮與江子勻找了個位置坐下,靜等今日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由宋山長出題,眾人破題。僅破題,不作文章,由此來比較誰的破題最巧最妙。 這是順天府學(xué)浴沂會的老傳統(tǒng)了。 沒等多大一會,宋山長笑吟吟走進來,眾學(xué)子起身行禮,宋山長沒有像往日一樣束著學(xué)生,說道:“今日浴沂會不是上課,你們可隨意一些,也可低聲交流,不必拘著?!?/br> 一位年長些的秀才起身,言道:“請宋山長出題?!?/br> 宋山長正襟危坐,洪聲言道:“今日出題‘雨’,請諸位破題?!?/br> 今日破題畢竟比的是誰更巧誰更妙,而非正經(jīng)做文章,裴少淮想起兩句詩,其一是王昌齡的“寒雨連江夜入?yún)?,平明送客楚山孤”,表達游子思鄉(xiāng)之情,其二是詩圣杜甫贊嘆“好雨知時節(jié),當(dāng)春乃發(fā)生”,于是心中有了想法,遂下筆寫道: 破枕上之客心,救田間之農(nóng)苦。 客游在外,見到瀝瀝細(xì)雨不免思鄉(xiāng)心切,淚濕了枕。田間百姓,批蓑衣戴笠帽,迎著細(xì)雨在田間耕種,只為一年收成。 裴少淮取了這兩層意思。 江子勻也寫完了,湊過來一看,點頭贊嘆道:“淮弟破題之妙,今日應(yīng)當(dāng)有些把握可以取得魁星。” 第46章 不過半刻鐘,諸位學(xué)子都已經(jīng)完成破題,在紙條的末尾填上自己的名諱,交予助學(xué)官。 宋山長帶著幾位老學(xué)究當(dāng)眾品評,每每遇見精妙的破題,便會誦讀出來,與眾人同樂,再交由善書法的學(xué)子大字謄抄于卷上,懸于明倫堂兩側(cè)。 裴少淮的破題被宋山長選中,誦道:“破枕上之客心,救田間之農(nóng)苦,善!句中無雨,卻能叫人品出異客一片冰心,亦可見農(nóng)家耕輟于春雨中以事農(nóng)桑之苦,字字樸實,寓意有細(xì)有廣,破題之妙應(yīng)為上乘。” 又道:“此句出自宛平縣裴少淮?!?/br> 裴少淮起身領(lǐng)評,拱手作揖,道:“學(xué)生領(lǐng)山長指教?!?/br> 堂內(nèi)學(xué)子紛紛投目而來,眼神中并無太多詫異,裴少淮院試案首、歲考第五,雖不是名聲大噪,但在府學(xué)內(nèi)也算小有名聲。 隨后,又有數(shù)位學(xué)子受評,妙則妙矣卻不及裴少淮之句,直至宋山長又誦道:“騰龍匯四方云霧,寰宇草木盡沾恩,善!好一句皇恩浩蕩,良臣如云,天下蒼生惠于皇恩?!笨梢娝紊介L臉上露出大喜之態(tài)。 此句妙在將雨露比作皇恩。若是寫完全文,必定是一篇歌頌天子的上乘文章。 宋山長又道:“此句出自大興縣陳行卿之手。” 陳行卿,錦昌侯府嫡長孫。都是京都城內(nèi)的勛貴人家,裴少淮自然識得陳行卿,與其有淡水之交。 與景川伯爵的沒落有所不同,錦昌侯府如今勢頭正盛,陳行卿的祖父、父親皆在朝為官,雖不是中樞職務(wù),卻也順利將錦昌侯府由單純的軍功之家與清流相合。 在京都城里,錦昌侯府堪稱勛爵人家里遵規(guī)守矩的典范,不向王公貴族攀附,也不同侯伯之家結(jié)派,只守住家中“一畝三分地”,祖訓(xùn)不得奢靡、不得驕縱,故此屢屢得到圣上的贊賞。 如今到了陳行卿這一輩,料想也是走科舉入仕之道,而后謹(jǐn)聽圣諭。從“騰龍匯四方云霧,寰宇草木盡沾恩”一句,也能看出陳行卿作為錦昌侯府嫡長孫的幾分性情。 評比結(jié)束,“魁星”毫無意外落入陳行卿囊中。裴少淮居于第二,順天府學(xué)獎賞了一方硯臺。 江子勻惋惜道:“淮弟輸不在破題巧妙、立意高遠(yuǎn),有些可惜了?!?/br> 裴少淮不甚在意結(jié)果,輕松笑笑,言道:“一場寓教于樂的小比而已,沒甚么可惜的,這方硯臺可比那尊魁星像實用多了。” 散場之后,裴少淮回到齋舍小院,正打算回伯爵府,這時有一位錦衣公子找上門來。 公子十七八歲,明眸皓齒,動作雷厲卻不失大方,頗有鮮衣怒馬之態(tài)。他來到裴少淮跟前,先是作揖,自我介紹言道:“不才陳行辰,‘日月有常,星辰有行’的行辰?!?/br> 口齒清晰,但官話里顯然帶著些湖湘口音。 裴少淮回禮。聽了少年的介紹,又見陳行卿站在少年身旁,裴少淮猜出此少年應(yīng)是錦昌侯府的孫輩,只是好奇為何從未聽說過此少年。 聽其口音應(yīng)當(dāng)不是在京都長大的。 陳行卿在一旁幫著介紹道:“他是我三弟,自幼跟著叔父在外,裴公子恐怕不曾見過,他原在岳麓書院讀書,前些日子才回京的,聽聞裴公子精通算學(xué),便催著我跟來了。” 裴少淮了然,錦昌侯確有個幼子在外為官,想來便是陳行辰的父親了。 “聽聞大哥說,你已經(jīng)掌握天元法,對盈不足、方程、勾股用法也頗有研究?”大哥剛介紹完,陳行辰便急著問道,眼睛里頭爍著亮光。 “確曾研習(xí)過這些算法,卻不敢說精通?!迸嵘倩粗t虛道。 陳行辰亦懂天元法,不過只算到了三元,還未曾掌握四元,于是取了幾道二三元題與裴少淮當(dāng)場探討,皆被裴少淮一一解答,讓陳行辰詫異、佩服又欣喜。 陳行辰心里明白,眼前的謙謙少年的算學(xué)本事絕對遠(yuǎn)在他之上,顯露出來的不過冰山一角。 “某還聽聞,裴公子閑時有讀《九章算術(shù)》,將心得書寫成稿,在下冒昧,不知可否借閱一二?”陳行辰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第一次見面便要人家的讀書心得,此事太過冒失了。 明知冒失而為之,可見其對算學(xué)之道的癡迷。 大抵是怕裴少淮拒絕他,陳行辰又言:“若是不便,在下改日拜帖,再登門與裴公子探討,我在岳麓書院抄了些古籍回來,裴公子興許能用得上?!?/br> 裴少淮笑道:“哪有甚么不便的,陳公子拿去便是。”從書柜里取出一沓文稿,交予長舟包好。 府學(xué)里不少人都知曉裴少淮書寫算學(xué)心得,卻只有江子勻借閱過,其余人毫無興趣。 在唯文章論才華的大慶朝,陳行辰鐘情于算學(xué),十分難得。裴少淮從不是敝掃自珍的小氣人,不管出于結(jié)交的考慮,還是出于純粹的學(xué)問交流,裴少淮都不會拒絕。 陳行辰接過方布包好的書稿,鄭重道:“他日再登門答謝裴公子的贈閱。” “深感榮幸?!?/br> …… …… 這日,林氏拿著一封信,笑盈盈來到英姐兒的閨房,言道:“你三姐又托人傳信出來了,你看看。”似乎信中說了甚么值得高興的事。 單是聽到竹jiejie的信,英姐兒已經(jīng)足夠高興了,她歡喜接過信,一閱,滿心歡喜地哭了出來,淚水止都止不住,撲在母親懷里道:“竹jiejie在宮里那么難還時時念著我……” “傻丫頭,你們姊妹素來感情好?!绷质虾逵⒔銉旱溃盅?,“那此事就交由你來辦罷,你可要用心去cao持,辦得周全些。” 英姐兒認(rèn)真點點頭。 原來,七月上旬有一批女宮們承恩自宮中出來,榮歸故里。這里頭有一位官姥姥,原是大興縣人,入宮數(shù)十年,家中已經(jīng)破敗無人,出來后暫時無處安身,竹姐兒便讓家里人提前替官姥姥打點一套小院子,選幾個好的奴仆,照料官姥姥一二。 “官姥姥”是宮里的一種俗稱,指的是后宮司藥司的老女宮們,她們四五旬,原出身醫(yī)學(xué)之家,諳方書、醫(yī)藥、脈理,掌醫(yī)方藥物之事。 宮內(nèi)雖有太醫(yī)院、御藥房,可太醫(yī)是給貴人們看病的,女官、宮女、宦官們?nèi)羰堑昧瞬。荒芮笤\官姥姥。 歲月悠長,有些官姥姥的醫(yī)術(shù)日益精進,后妃有些不妥總不好尋太醫(yī),亦會由官姥姥們來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