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舉文里的嫡長孫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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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伯爵府與郡王府結怨已久,燕承詔身為郡王府庶次子,竹姐兒一事他也曾插足其中,其身份委實令得裴家人不喜。 這本是治理鎮(zhèn)海衛(wèi)的絕佳機會,偏偏碰上了燕承詔是總兵,裴秉元不知燕承詔是何態(tài)度,他亦不知曉應以何態(tài)度去面對燕承詔,故面色凝重,心中有所不決。 晚膳時候自然也是懨懨無食欲。 林氏和裴少淮知曉此事以后,亦陷入了沉思。 裴少淮言道:“既是一家人,父親還需先考慮三姐的感受,若是因此事生了嫌隙,往后恐怕不好彌補……不若快馬去信問一問三姐的意思罷?!?/br> 繼續(xù)道:“一來,我等皆不知曉燕承詔是甚么性子,唯有少津、三姐與之有所接觸,識得他幾分秉性,此人是否可信,該如何合作,也該聽聽他們的意見。二來,三姐心思通透,胸懷不輸男兒,父親只需簡要透露幾句,她便能明白太倉州的處境和父親的難處,想必會理解的。” 作者有話要說: [1]鐵力木是國家二級保護植物,大家不要動別的心思哈 [2]水密隔艙出現于宋朝,這項技術在大明時還是很先進的,且大明航海術居于世界前列 第76章 趕在燕承詔抵臨太倉州前,竹姐兒來信了,信中并無半分怨氣,反倒勸父親以公事、民生為重,她寫道—— “……此人孤高自許,氣傲心高,卻也還算說話算數,做事干凈利索,不左右顧盼推搡,想來辦公事時有幾分本事在,是個合作的人選……” “……女兒聞父親只言片語,尤知彼時太倉州亟待整治,既是朝廷派重兵南下巡捕,此等良機豈可錯過?國事、民事、家事、私事有分,父親莫要因女兒私事而失了民事國事,自可放手去做……” 有了竹姐兒的回信,裴秉元心安,有了打算。 夜里,林氏伺候裴秉元寬衣,夫妻二人閑敘,林氏言道:“我是個小婦人,心里最是計較家里頭的斤斤兩兩,也計較自己的喜好,此事換作是我,我可比不得三丫頭這樣識大體,不帶一絲怨氣……”說到竹姐兒把官莊、園子治理得井井有條,林氏又繼續(xù)夸獎道,“這一套本事可不是誰都能學得來的,既要想先一步,又要出手果決,拿得住人?!?/br> 夸著夸著,林氏漸漸默聲,隨后輕嘆了一聲。 “夫人緣何嘆氣?” 林氏應道:“沒進宮前,她跟在我身后學本事,生性要強卻仍有幾分天真在。如今出宮了,從她的信來看,心思縝密,做事周到,一身的本領,可見其在宮中吃了許多苦頭,受了許多磨難……這世道里,哪有不吃苦就能學到的本事呀?本事愈大,曾吃過的苦頭愈多?!?/br> 裴秉元陷入深思——他如今治水務農略有心得,不就是在玉沖縣吃苦學來的嗎? 他這些年性子改了不少,但在照看兒女這一塊,遠未能做到入細入微。 裴秉元喃喃道:“相較于jiejiemeimei們,竹丫頭確實辛苦許多……我這個當父親的,該好好彌補她?!?/br> 又問:“夫人可有甚么好主意?” 林氏想想,應道:“我倒沒甚么大主意,只想著如今伯爵府產業(yè)多了,也不差那百十畝地幾個鋪子,除了貴人們賞的,把竹丫頭的嫁妝置辦得跟其他三個一樣的,便就好了?!?/br> 裴秉元點頭,道:“竹兒的婚事,京都可有音信?” “沈姨娘說有個楊府不錯,楊夫人已經投了三次拜帖了?!?/br> “大理寺少卿楊大人家?”京官不少,可說得上是楊府,又有適婚兒孫的卻不多。 “正是?!?/br> …… 幾日后,數十艘硬帆烏尾大船揚帆抵達江南海岸,后頭又緊跟著數不盡的中小船只,泱泱一片,宛若暢游于滄海之上的飛魚,結群而來。 最大那只寶船上雕刻虎首,一個身著過肩麒麟紋錦衣,佩戴細長繡春刀的男子站于船頭,海風急急,將其玄色披風拂起向后而揚。 此人不是燕承詔又能是誰? 海風咸澀,燕承詔時而閉目御風,若有所思。 都說江南沿海一帶倭寇海上橫行,官船商船每每出海皆心驚膽戰(zhàn),唯恐遭倭寇圍堵搶奪。又有亂民結營為寇,占島稱王,屢屢御船登岸搶殺擄掠,百姓深受其害。 然則他所見卻與傳聞大相徑庭。 自船隊從濟州碼頭出發(fā),一路向南,海上航行數月,倒也不是一無所獲,只不過剿滅的都是些小賊窩,幾乎用不了四分之一的戰(zhàn)船、兵力,便可輕松攻破,幾乎沒有激戰(zhàn)鏖戰(zhàn)。 緣何海上如此平靜? 若真如此平靜,圣上又何須大動陣仗,任命浩浩蕩蕩數百船南巡? 大船緩緩靠近碼頭長堤,略一頓后,穩(wěn)穩(wěn)靠在岸邊,長橋搭起,蘇州府、松江府轄內各州縣、各衛(wèi)所的文武官員,應來盡來,恭候巡海總兵。 巡捕倭寇賊寇乃是兵家之事,恭迎接待朝廷欽派總兵,自然是由都司衛(wèi)所主要負責。 鎮(zhèn)海衛(wèi)指揮使——藺大人,他早早備好了補給糧餉,船只悉數??看a頭后,他向燕承詔行禮,言說道:“總兵大人,時日緊迫,下官已備好糧餉,只待大人一聲令下,鎮(zhèn)海衛(wèi)便可登船補給?!?/br> 按照船隊南巡計劃,燕承詔最南要到廣東承宣布政使司,船隊在東南沿海來回游弋,冬日前再回到京都城復命,這么一算,他在蘇州、松江府一帶停留的時日不能太長。 以往慣例,船只停下來后,就該開始往上搬運補給物料了,以免誤了后面的行程。 再看漕運碼頭上,一個個灰麻袋堆成小山,里頭米糧魚rou果蔬應有盡有,比船隊途經的任何一個衛(wèi)所添補的糧餉都要豐厚,軍戶們整齊列隊,待命而動。藺指揮使要“孝敬”總兵、副總兵大人的,自然也會摻在這些麻袋里頭。 誰料,燕承詔應道:“不急,晚些時日再補。”見藺指揮使略一愣,燕承詔補充道,“海上時日乏悶,途經江南圣地,豈能辜負?” “是,總兵大人說得是?!碧A指揮使笑臉相迎,應道,“下官必定安排妥當?!敝幌X得是皇家燕姓貴公子頂著總兵的名頭,下來游歷一趟,以便領些軍功罷了。 歷年南巡,哪年能巡出個名頭來?不外乎是船隊來了賊寇躲著,船隊走了,賊寇繼續(xù)現形滋擾。 真要長久防御,還得靠他們這些鎮(zhèn)守一方的衛(wèi)所,藺指揮使有恃無恐。 …… …… 彼時,京都城里,順天府衙、大理寺和戶部已聯手將京畿周遭的官莊悉數查訪了一遍,不少勛貴人家或多或少都被查出些問題,朝廷小施懲戒。 若說事事清白,沒被挑出問題的,唯有景川伯爵府和錦昌侯府而已。 勛貴們一打聽,可不得了,景川伯那個剛出宮的三孫女,早在初春的時候,就把府上的官莊、園子料理了一遍,但有些不規(guī)矩的莊頭都報官發(fā)賣了。 少不了讓京畿眾貴婦人們另眼相看,先前那些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炎炎夏日里,南平伯爵府叫人送來了一車新鮮的蜜瓜,個個渾圓飽滿,看著就解暑生津。帶車的老嬤嬤奉命前來送瓜,說是抵付約好的三厘收成。 “給三小姐問好?!崩蠇邒叩?,“伯爺說莊子里有幾畝瓜地,引的也是上游的河水,理應按約付利,只不過瓜地種出來的蜜瓜不曾外售,不好折算銀錢,伯爺命老奴送些新鮮的蜜瓜過來抵付,還望三小姐莫要嫌棄。” 這么一車瓜,又豈止三厘收成。 “替我謝過你家伯爺?!?/br> 既是約好的,人家誠意送來,竹姐兒便干脆收下了。 瓜吃著又甜又脆,瞧得出個個都是精挑細選過的,夏日暑熱,竹姐兒叫人把瓜分給了各院。 竹姐兒沒料到的是,南平伯爵府的官莊里,不止一塊瓜田,還有果園、菜園……回回都挑最好的送過來。 既然要打交道,不免要了解一番,竹姐兒叫人出去打聽,才知曉這位南平伯能長大成人也是不容易。 這位年輕的伯爺名為喬允升,今年不過才二十余歲。既年紀輕輕承襲爵位,便說明其父、其祖父早逝,這爵位才到了他的身上。 喬允升年幼時,其父親受命前往膠東任職,母親隨行,不料半途染了瘴氣,雙雙不幸罹難。當時喬允升風寒剛好,不宜長途跋涉,留在京都由姑母照料,得幸逃過一劫。 按規(guī),爵位由九歲的喬允升承襲,他的二叔、三叔自是萬分不愿,卻又無可奈何。喬家未曾分家,彼時喬允升無力掌家,伯爵府的家產、產業(yè)實則落入了兩位叔叔的手中。 過了幾年,喬允升長大,能自己拿主意了,兩位叔叔仍牢牢把住家業(yè)不肯松手,言說侄兒尚年少,心性不穩(wěn),幫他再cao持cao持。 如今,喬允升已自己掌管伯爵府,父輩留下來的家業(yè)、產業(yè)恐怕剩下不了幾分了,長長十數年,再大的肥rou也能被榨得干凈。那些鐫刻在鐵券上的官莊良田,有章可循,叔叔們自不敢貪侄兒的,然家私鋪子細軟這些不在賬上的,卻可悄無聲息地慢慢遷走,或迎來送往消耗,或經營不善賠本倒閉,清官也難斷其中的虛虛實實。 留給喬允升的不過是個空府邸和登造在案的官莊。 這樣比起來,南平伯爵府比起十余年前的景川伯爵府,還要更落魄——光憑官莊良田,豈能撐得起來伯爵府的體面? 無怪上回那輛馬車簾布素錦,不加裝飾,南平伯需要自己下去料理莊子,也無怪京都城里這幾年鮮有聽聞南平伯爵府的消息。 這日,竹姐兒去茶樓采辦些茶葉,出了樓正打算登車,隱約察覺到別處有目光投來,驀的一回頭,又見南平伯爵府那輛灰藍素錦的馬車恰巧從街上緩緩駛過。 車內男子輕撩簾布,望著竹姐兒倩影有些出神——盈盈背闌干,素發(fā)香冷。 竹姐兒的驀一回頭,正巧與喬允升目光對上,喬允升沒能反應過來,目光一滯人也呆住了,似是被人揭穿發(fā)現了小秘密,急忙速速收手放下車簾,余留簾布隨車輕輕搖擺。 過了幾息,又見他遲疑探出手,再次撩起車簾,頸脖有些發(fā)紅,不好意思笑笑, 低頭朝竹姐兒作揖,以示賠禮。 這回,竹姐兒看清楚了喬允升的容貌,眉目秀正無戾氣,身形清瘦。 本以為出生在這樣的家境中,他會是個深戾淡漠的,才能在深潭中掙扎求存。豈料喬允升一身素衣,映著有些蒼白的臉龐,似一羸弱書生。 凄慘的經歷似乎并未在他身上雕刻太多棱角,或許是容易滿足而求得安然。 只是透過車窗看幾眼,此舉也不算太過冒犯,竹姐兒微頷首致意,轉頭登上馬車離去。 第77章 夏日里,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相較京都城里,還是郊外的莊子涼快一些。 南平伯這段時日送瓜又送果,不貴重卻誠心誠意,加之那日在街上偶遇……如此明顯的舉止,竹姐兒豈會不明白南平伯隱含的心思? 竹姐兒欣賞喬允升的地方在于,喬允升表達傾慕之情時,態(tài)度謙遜含蓄,正直規(guī)矩,不越矩,不霸道,不叫她進退為難——新鮮瓜果是以“約定之利”的名頭送來的,偶遇也只是相看幾眼,而非莽莽然上前搭訕。 喬允升尊重她的意愿。 以誠換誠,是以,此事成或不成,竹姐兒都該與其見一面,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這日,竹姐兒和沈姨娘、少津一同到小莊子里消暑,嘗嘗農家菜肴,頑了半日,心情舒暢。午后,那輛藍灰的馬車緩緩駛入莊子,何莊頭進來傳話,說是南平伯爺得知少津公子在此,恰巧經過,想拜訪一二。 “南平伯爺?”少津疑惑道。 他跟這位伯爺好似沒有過甚么往來。 竹姐兒輕搖蒲扇,應了一句:“你前些日吃了人家送來的蜜瓜,還口口贊嘆脆甜呢?!?/br> 此言一出,沈姨娘和少津好似都明白了些甚么,紛紛望向竹姐兒,眼神中猜而喜。他們知曉那蜜瓜是隔壁莊子送來的,卻不知曉這莊子是南平伯的。 竹姐兒未解釋,便是默許了沈姨娘和少津的猜測。 少津連忙吩咐道:“快快請到大堂里,看茶,我這便過去?!?/br> 日光自窗臺斜入大堂中,映在喬允升的臉上,今日他穿了一身石青色的直裰,日光替他添了些暖意,而顯得謙謙溫潤。 少津與喬允升寒暄完,竹姐兒才從偏門進來,少津亦識趣找了個由頭走開了。 “竹姑娘?!?/br> “南平伯請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