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舉文里的嫡長孫 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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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券丹書上,黑底朱字格外顯眼,“南平伯”三字居于最上。 喬允升言道:“我聽你的,南平伯爵府也聽你的……家里沒其他人,我聽你的便等同于都聽你的?!彼谝淮沃鲃油蚺崛糁竦碾p眼,露出詢問之意,接著道,“南平伯爵府不會拘著你,府邸外有世俗世道,府邸里只有我而已。” 他帶來的這些,是為了證實他的話。 喬允升的話著實落進了裴若竹的心間,手帕下,她輕捻指頭,摸到了那道細微的繭——因為長久捏著針線而劃出來的細繭。 雙指之間,她曾周而復始地撿過紅豆綠豆,在宮中,也曾燈下一針針繡著貴人們的半句吩咐。 繡工有所長,而非有所好。 所以她才給出了第二個條件——服于她。 眼前男子溫和而不懦弱,羞怯而不膽怯,等待著她的回答,道:“不知竹姑娘可愿意接受我的請求?” 裴若竹將契子放回到檀木盒中,輕輕蓋上了兩個檀木盒,推至喬允升身前。 喬允升眼中的光彩驀的黯淡下來,目光隨了隨竹姐兒的動作,又很快收了回去,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卻聞裴若竹道:“這些算不得聘禮……喬公子需要另備一份聘禮,說服我的父母。” “當……當真?” “喬公子說的當真,我說的自然也當真?!?/br> …… 年關里,圣上宴請朝中功臣和京畿勛貴,喬允升身為南平伯,自然也在宴請之列。 圣上與群臣共飲之后,隨后的環(huán)節(jié),是臣子向圣上道賀、敬酒。 往年的宴席上,喬允升一直充當透明人,規(guī)規(guī)矩矩從頭坐到尾,從不引人注意,更罔論會上前道賀敬酒了。 而今年,宴席過半之后,國公侯爺們都已敬過酒了,喬允升斟酒后恭敬上前,從容不迫說出早已備好的賀語,向圣上敬酒。 圣上瞧著底下這個穿著伯爵衣制的年輕人,十分陌生,又帶了幾分好奇。 一旁伺候的蕭內(nèi)官為圣上斟酒,低聲言道:“圣上,他是從前南平伯夫婦的遺孤,承襲了其父的爵位?!?/br> 當年喬父出任膠東,途中罹難,是件不小的事,蕭內(nèi)官一提醒,圣上便想了起來,言道:“南平伯,朕與你同飲?!?/br> 酒過,圣上說起當年之事,頗感惋惜。 喬允升行禮道:“微臣替父謝圣上掛念?!?/br> 圣上看喬允升正是青年,說道:“你的父親若是能見到你這般模樣,便也就放心了?!庇株P心問道,“愛卿可曾婚配?” “稟圣上,臣尚未婚配?!?/br> 宴上群臣都能看出,圣上有意賜婚,紛紛討論哪家姑娘已長成。 又聞喬允升言道:“不過微臣已有心儀的姑娘?!?/br> 宴上眾人一樂,看來今日能見證一樁美事,南平伯這意思不就是讓圣上賜婚嗎? 結(jié)果喬允升還在繼續(xù)說,道:“微臣正在準備三書六禮,待其父母首肯……若是有了好消息,必定第一時間回稟圣上?!?/br> 喬允升說完這話,松了一口氣——若是圣上已經(jīng)開口賜婚,他再說這樣的話就不合適了。 這一回,連圣上也跟著樂了,大笑道:“善!朕等你回稟好消息,再賜你姻緣?!?/br> 群臣跟著笑,這個南平伯有點意思。 “臣謝主隆恩?!?/br> 圣上賜婚而成婚,兩家議定后圣上再賜婚,雖然都是賜婚,此兩種意味大有不同,前者不免有些強人之意,后者則是錦上添花。 圣上趁著歡喜,用提點后生的語氣,和藹道:“若想岳丈大人點頭,這聘禮可不能少,你可都備好了?” 大家都明白,圣上有意賞賜以作聘禮。 喬允升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作揖應道:“微臣有兩位叔父,叔父們正在準備?!?/br> 這樣實誠的性子十分得圣上喜歡,圣上道:“等你回稟喜事之時,朕再許你賞賜?!币慌缘氖拑?nèi)官默默幫圣上記了下來。 “臣謝圣上賞賜。” 第81章 喬允升宴上所言,很快便傳到了喬家二房、三房耳中,聘禮一事已達天聽,他們豈敢有違。 他們非但要替喬允升備好聘禮,還要備得豐厚,若是單薄了,則有苛待之嫌,畢竟喬父當年罹難時,南平伯爵府的產(chǎn)業(yè)可不薄。 待喬允升后續(xù)覲見時,這份禮單要呈予天子過目。 喬允升對叔父笑中帶冷道:“有勞兩位叔父了?!倍咳糠餍涠?,臉色鐵青。 春日冰雪消融后,日頭漸暖。 竹姐兒收到了喬允升叫人送來的“課業(yè)”——草擬的禮單。紙上所列數(shù)目,足見誠意。 南平伯求娶竹姐兒一事很快經(jīng)由信件傳到太倉州,竹姐兒在信中隱晦說了自己的意愿,裴秉元讀后,喜又不甚喜——原想要好好彌補三女兒的,沒成想,竹姐兒選了喬家,一個只剩空殼子的伯爵府。 “官人這般想,怕是沒懂竹丫頭的心思?!狈蚱揲g說私房話,林氏便說得直白些,道,“竹丫頭嫁過去后,一進門就是伯爵娘子,對上不受公婆拘著管著,對下掌管全府,小兩口又有感情在……這樣的人家,對竹丫頭來說是再合適不過了?!?/br> 又道:“再說了,這樣豐厚的聘禮,屆時再添上嫁妝,竹丫頭嫁過去吃不了苦頭。” 一番話打消了裴秉元的疑慮。 他有些愧疚道:“總是兒女婚事在即了,我這個當父親的,才省得思索姑爺好與不好……”言罷長嘆一聲。 林氏一邊替他輕揉額畔太陽xue,一邊柔聲道:“官人外任為民謀利,所立的功勞,就是子女們最大的依仗?!?/br> 又道:“他們幾個都是聰慧長進的,會體諒官人的?!?/br> 婚事基本定了下來,林氏開始cao持返回京都的大小事務,她和少淮先一步回去,裴秉元則要等到歲末,三年考滿時,才能回京復命。是以,竹姐兒的婚期大抵會安排在歲末。 林氏安頓好太倉碼頭的生意,又尋來鏢局船隊,把她半年來淘到的好東西悉數(shù)裝船,運送回京都——里頭有竹姐兒的嫁妝和兩位哥兒的聘禮。 怠慢不得。 竟足足三條大船的船艙,才堪堪夠用。 裴少淮知曉離別在即,這兩三個月里,常常拜訪鄒府,與鄒閣老夫婦閑敘暢聊,每每皆十分歡愉。 裴少淮與鄒閣老性格相投,鄒閣老說了半句,他便能明白其中深意,應出下半句來。 可謂“人生交契無老少,論交何必先同調(diào)”也,鄒閣老為裴少淮解惑,裴少淮文章精進,并對日后官途多了幾分認識。 入夏時,鄒府石亭池畔的水蓮,再次從池底淤泥中探出,經(jīng)池水洗滌后,皎潔盛開,蓮香沁人心脾。 裴少淮久久不能道出辭別之言,如鯁在喉,望著池中水蓮出神,此一別,春闈殿試入朝為官,他不知何時還會再來江南之地。 鄒閣老已出甲子,看得更通透些,笑道:“詩仙有云‘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天下河山之大,此處的水蓮看過一次便夠了,裴小友不必悵然……相較于與小友暢談,老夫更盼著能聽聞小友名冠天下?!?/br> 鄒閣老一直知曉,他只是少年人的路上過客而已。 別無所求的傾囊相授,不分老少的文人相惜,鄒閣老何等之高潔,想及此,裴少淮眼中清明而泛泛水光,承諾道:“小子從南居先生身上所學甚多,必將所學所思所悟,施之于民于國于天下?!?/br> 鄒閣老夫婦露出欣慰之色。 他們的“無所求”,其實也有所求,求的不是少年人知恩圖報、厚禮相俸,也不是少年人金榜題名、達官顯赫,而是求一種情懷的傳承。 裴少淮能理解到這一層,鄒閣老夫婦就滿足了。 鄒閣老最后贈給裴少淮兩個字,只見他一手負于背后,一手執(zhí)筆,白發(fā)亦瀟灑,寫下“爭”和“疑”二字,說道:“老夫從前未能破的這兩個字,盼小友能青勝于藍,逐一破之?!?/br> 這是最后的提點。 裴少淮心中了然——爭,黨派之爭也;疑,君主之疑也。 鄒閣老因此致仕身退。 “回去罷,北客小公子,杏花枝下,金鑾殿中,只是開始而已?!编u老夫人慈和言道,并將一幅畫作贈予他。 裴少淮點點頭,而后三作鞠躬,作辭離去。 青衣飄飄,身影漸遠,恰似去歲春日里,柳枝下,東風渡少年。 裴少淮歸家后打開畫作,一看,正是那副《江口入海圖》,海天交際之處,多了幾抹白日朝霞,筆法揮灑大氣,與其他細筆勾勒大不相同,卻又恰到好處融為一體。 …… 東林書院里,田永玏幫裴少淮收拾書案,臉上不舍,不知言何。 拾畢,裴少淮說道:“田師兄,來年春闈時,京都城里再會?!?/br> “再會?!碧镉阔W試圖打趣緩和情緒,笑言道,“若有了新文章,莫忘了江南舊人,北客先生。” 天下豈有不散之筵。 走到書院外,竟有一群青袍少年學子前來相送——都是乙丙丁小班的師弟們。 他們手持柳枝相贈,一一言道:“感謝師兄平日答疑解惑,此去一路順遂,來年金榜題名。” 感情質(zhì)樸。 翌日,裴少淮在父親的相送下,與母親登上北上的官船,返回京都。 看著父親在碼頭揮手,裴少淮回想起剛剛南下時候,一晃已將三年。 …… …… 裴少淮和林氏從太倉州歸來,全家人出來相迎,歡喜又不免抹淚,自不必多言。 安頓下來以后。 裴少淮一一見過親人,再次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少津身上多了幾分獨立沉穩(wěn),學問、文章進步神速,裴少淮一讀,只覺得比起他三年前參加秋闈的時候,少津更勝一籌。 可以料想到,少津今年參加秋闈,大概率可以拿下桂榜解元。 胞姐英姐兒與母親細聲說著悄悄話,臉頰微紅,母親不時看了幾眼英姐兒的肚子。而每每英姐兒起身行走,姐夫陳行辰就像護衛(wèi)一樣迎上去,小心翼翼在身后護著,那眼神比做算學題目時還要專注。 裴少淮笑笑,無怪四姐夫竟沒急著來找他研討算學。 原本不宜聲張的事,陳行辰這樣明顯的舉止,反倒讓大家伙都猜到了,紛紛捂嘴笑而不語。 英姐兒嗔怒輕錘了陳行辰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