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光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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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口吃完,俞清昀先一步起身下樓給飯卡充值。 已經(jīng)快下午一點了,食堂阿姨們都在進行收尾工作,食堂人不多。 空曠空間內(nèi),一點小聲響都格外引人注目。 食堂阿姨告知說工作人員去了廁所,讓俞清昀在窗口稍等片刻。 正低頭給俞華月發(fā)消息,旁邊拐過來兩道腳步聲。 以為是工作人員回來,俞清昀抬頭看去,卻見到意料之外的人。 池徹倒是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 他穿一身野痞的黑,徑直走去窗口旁邊的小賣部。單手插褲兜,視線落在身前展示柜里,指尖點了點,讓老板給他拿包煙。 而一向以美艷驕縱示人的趙妙然紅腫著一雙眼睛,站在他斜后方。 老板正從里面拉出展示柜拿煙時,池徹身后的趙妙然小心翼翼扯了扯他衣角,小聲說了句什么。 池徹漫不經(jīng)心轉(zhuǎn)過身,手肘側(cè)撐在柜臺上,冷著一雙狹長眼眸,毫不動容地盯了幾秒趙妙然。 而后緩緩開口,嘴角仍掛著若有似無的笑,低磁聲線卻像冰刀。 他聲音沒刻意壓低,正正好好足夠俞清昀聽見。 他說:“趙妙然,你這就沒意思了?!?/br> 只輕飄飄的一句話,趙妙然臉立刻心如死灰得白了下去。 這時,窗口工作人員回來坐在電腦前:“飯卡。” 見女生沒反應(yīng),他又探頭出去喊了聲:“同學(xué),飯卡?!?/br> 俞清昀恍惚了一瞬,回過神來,連忙遞上去:“哦,不好意思?!?/br> 充完飯卡,她下意識轉(zhuǎn)頭看,旁邊小賣部前早已沒了人影。 回到宿舍,俞清昀正收拾東西,話題又提到了池徹。 池徹甩了藝術(shù)學(xué)院院花后,院花還不甘心地每天來機械院里堵他的事情,被添油加醋傳播到了林嘉這里。 溫雯靠在俞清昀桌邊跟她們嘖嘖感嘆:“唉,你們說池徹這種又痞又帥的浪子,可真是讓人愛恨兼具啊。喜歡的時候像毒/藥,讓人上癮又興奮,狠心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只是一把淬了毒的厲刀,薄涼至極,叫人痛不欲生?!?/br> 說完,溫雯還用手比刀,在空中狠狠揮舞了好幾下。 “對啊,真是搞不懂為什么那些女生們明知道他是個浪蕩子,還都成群結(jié)隊地喜歡他?!?/br> 林嘉坐在椅子上涂指甲油,“而且我聽陸深說他高中的時候更夸張,就去體育場里打個籃球,場館里不出半小時就能坐滿,而且九成的女生都是來看他一個人的?!?/br> “這么嚇人?明星都沒這么大排場吧?”溫雯張大嘴,有點不敢相信,拍拍俞清昀打趣她,“誒,清昀,這真的是可能在你們九彎發(fā)生的事嗎?” 她們只知道俞清昀也是九彎人,但不知道她也是九彎附中的。 俞清昀已經(jīng)收拾好了東西,背上包往外走。 她挽挽唇,頭都沒回,語氣輕松地應(yīng)道:“怎么沒可能?我走了?!?/br> 回身關(guān)上門。 俞清昀往樓下走,抬眸透過邊長一米的樓道玻璃看向窗外。 逼仄窄小的那片天空陰沉沉的,烏云密布,像是要下雨。 俞清昀轉(zhuǎn)過樓道轉(zhuǎn)角,沒由來地又浮現(xiàn)出剛小賣部前,男生那雙薄涼冷眸。 ——這真的是可能在你們九彎發(fā)生的事嗎? 怎么沒可能。 當然有可能。 甚至……她也曾是泯滅人海的其中之一。 第10章 十束光 俞清昀也不知道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池徹的。 就像我們并不能明確地知道一天當中黑夜和白天的分界線。有些事情,就算并不出于她的主觀意愿,但依然抵不過地心引力般銳利的洶洶來勢。 俞清昀和池徹念的是同所高中。一個不論出現(xiàn)在學(xué)校里的哪個空間,都會迅速引起人群sao動的少年,但凡是學(xué)校里的人,想不多注意他幾眼都難。 但她第一次見到他,倒是發(fā)生在上高中前的暑假。 那時候魏明澤和俞華月已經(jīng)結(jié)婚好幾年了,好吃懶做又愛玩的男人早已暴露出劣根性。 沒個正經(jīng)工作,每天最大的愛好就是喝得爛醉后去麻將館打一整晚牌,然后早上回家睡到半下午,悠悠哉哉看會兒電視等著俞華月下班回來做晚飯。 魏明澤這個人,跟個泥鰍似的油嘴滑舌,又生一張比城墻還厚的臉皮。 任旁人如何評價他,他盡管八風(fēng)不動。 那晚他打牌還沒打到凌晨便把錢輸了個精光,打電話回來讓送錢過去。那時候還沒有手機支付,人們出行仍然需要隨身攜帶現(xiàn)金。 電話那頭男人們的雜亂吆喝和口無遮攔的污言穢語傳來,灌滿了整間屋子。 看了眼剛下晚班累得在沙發(fā)上睡過去的俞華月,以及響個不停的座機。 俞清昀咬住唇,拿了錢出門。 魏明澤那麻將館在逼仄窄小的巷子深處,燈光陰暗,環(huán)境yin/亂潮濕,擦肩而過的那些男人打量目光一個比一個不懷好意。 俞清昀緊縮著肩膀,戰(zhàn)戰(zhàn)兢兢貼墻邊走,找了好一會兒終于找到了魏明澤電話里說的那家麻將館。 一塊歪斜破木板掛在頂上,蜘蛛網(wǎng)和吃剩生蚊蠅的方便面桶糾葛在一起。 里面走出來一個八字胡男人,瞥見在門邊徘徊的俞清昀,那雙被酒氣渾濁的眼睛登時一亮:“小meimei,你來這兒什么事兒啊?哦,找人啊,那要不要叔叔幫幫你啊?” 邊說著手邊不老實地滑向少女纖細腰肢。 俞清昀猛地彈開,瞟見門邊放著一塊壓門簾的板磚,立刻沖過去,將板磚抓起擋在自己面前。 八字胡不怒反笑,說他還就喜歡嗆口小辣椒。 俞清昀努力平息著身體的顫抖,緊盯著八字胡腳步,在心里默默告訴自己,只要他再靠近一步,她就立刻用這個板磚鑿開他那惡心的頭顱。 結(jié)果八字胡還沒來得及動,旁邊突然“噼啪”一聲巨響,脆弱的窗玻璃不知被從哪里飛來的一塊石頭打得稀碎,玻璃渣嘩啦掉了一地。 緊接著,一群手拿棍棒的少年沖過來,帶著十幾歲人獨有的沖勁兒和不怕事的肆意囂張,不由分說地沖進麻將館,揮舞著棍棒見到東西就砸。 里面瞬間沸騰喧囂起來,打麻將的人吵吵嚷嚷魚貫而出,四處逃竄。 八字胡是麻將館老板,這會兒根本沒時間來搭理俞清昀,罵罵咧咧地一頭扎進了麻將館。 俞清昀被亂竄的人群擠到了圍墻死角,緊緊埋著頭,牙床打顫,挪動不了腳步。 不知過了多久,人群散盡,視線范圍內(nèi)突然出現(xiàn)一雙一塵不染的白球鞋。 踩在滿是臟污的泥地面,顯得極為干凈矜貴。 俞清昀小心翼翼抬頭。 少年穿一身干凈清爽的黑色運動裝,拉鏈敞開一半,凸出鎖骨往寬肩兩旁蜿蜒。 臉頰線條流暢利落,五官精致清雋,皮膚白皙干凈,狹長眼眸點著些若有似無的意味,左眼下的黑痣蠱著人移不開視線。 左手捏了跟棒球棍,懶洋洋搭在肩上,垂著眼皮打量她。 猝不及防跌進他眼底,俞清昀神情愣愣,緊張情緒放松下來,忽地打了個氣嗝。 少年嘴角慢悠悠拉開,眸底笑意鋪開,輕嗤了一聲。 身后人群早已四散,深巷陷入從未有過的寂靜。 棒球棍不急不忙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少年捏住棒柄,將它緩慢抵向俞清昀手里的板磚,輕微往下用力。 感受到壓力,俞清昀視線順著他棒球棍下移,落到手里的板磚上,如夢初醒,手腕倏然一抖,板磚“啪”地落地。 少年舌尖抵著臉頰哂了聲,想了想,他又伸手進兜里掏出一只棒棒糖。 荔枝味的。 不管俞清昀要不要,也不管她能不能接住,他就這么直接不管不顧地將糖拋了過來。 糖紙顏色鮮艷,而她手心沾滿了污垢。 這時,麻將館里跑出來一個男生,挺胸驕傲道:“池哥,搞定了,八字胡這回元氣大傷,短時間里作不了妖了?!?/br> 少年不太意外地揚眉:“行,辛苦了?!?/br> 走之前,他又轉(zhuǎn)過身看向俞清昀,挑著唇角笑了笑,十六歲少年聲線已然褪去青澀,變得磁沉。 他說:“女孩子的手,還是用來拿糖比較好?!?/br> - 俞清昀家住在長北市最邊上的馥郁區(qū)。 好笑又諷刺,這區(qū)名字聽著諧音富裕,卻是長北經(jīng)濟最落后,土地最貧瘠的一個區(qū)。聽說非常多的住在長北市中心的人們都并不承認這個區(qū)隸屬長北,覺得它拖了整個發(fā)達地區(qū)長北市的后腿。 但俞清昀讀高三那年,他們一家三口不得已搬過來長北的時候,算得上是落荒而逃,能在鬧市里找到一個落腳之處已是萬分不容易,哪還有余力去嫌棄。 俞清昀出了學(xué)校,在長北大學(xué)地鐵站坐上地鐵,停停走走接近一個小時,在終點站下了車,又走了十分鐘路坐公交,搖搖晃晃又是大半小時,再一次在終點站下車,進入一個老小區(qū),七彎八拐,她家住在最西邊的樓棟。 好不容易住到了西邊,沒想到還是比筒子樓好不到哪里去。 到家的時候差不多五點,俞清昀在小區(qū)門口買了些水果,沒手拿鑰匙索性敲了門。 俞華月給她開門的時候手里還拿著鍋鏟,急急忙忙扔了句“清昀你先坐啊,菜馬上就好了”之后,又跑去廚房顧她正在煎的魚。 老房子狹窄逼仄,房梁很低,家具都斑駁老舊,是上任房主搬走時遺棄的。 俞清昀踏進門,客廳里臺式電視機音響震天響,足球賽解說聲貫徹整間屋子,震得人耳膜都在發(fā)疼。 往聲源看了眼,俞清昀面色瞬間冷下來。 魏明澤一個身體康健,每天熬夜打麻將喝爛酒的男人此刻正心安理得地坐在沙發(fā)上,喝酒吃花生看球賽。 而前幾天才化療過的黃皮寡瘦的病人,此刻正戴著口罩和圍裙,忙碌于廚房。 俞清昀鐵青著張臉快步走進客廳,將手里的水果一股腦甩到了魏明澤身上。 魏明澤抬頭看了她一眼,熟視無睹地咧開一排被煙酒泡得黑黃的牙齒:“誒清昀,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