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光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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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三十四束光 “所以阿昀, 要不要……跟我談個戀愛。” 話語繾綣至極,帶上男生的喘息與溫度,俞清昀只覺自己頭皮發(fā)麻發(fā)軟, 所有的腦神經(jīng)都頃刻間被拉至斷裂。 那句話出口后,池徹微張的薄唇仍停留在她唇齒邊緣, 并未前進一步。 但似乎只要她點下頭,下一刻,他的舌尖便會長驅(qū)直入,將她拆吞入腹。 圍墻拐角外,蔣阿姨和蔡阿姨絮絮叨叨地牽著小朋友離開, 三人腳步聲逐漸遠去。 另一頭的滑滑梯處, 年輕人們慶賀新年的流程進行到了高潮, 大家圍坐在一起, 大聲地開始新年倒計時:“10、9、8、7……” 然而這些聲音卻都像被籠罩在一層玻璃外,明明很大聲, 卻莫名聽不太明晰。 俞清昀此刻的耳邊, 全是男生厚重又低啞的喘息, 以及自己雜亂呼吸雜糅在一起的聲音,全部感官都被一人占據(jù)。 “嗯?阿昀, 行不行啊。” 等了幾秒, 見她僵著神情和身體沒動,池徹啞著嗓子又道,“當池徹的女朋友, 愿意么。” 隨著他這句話落下, 恰好, 那頭的倒計時數(shù)到了盡頭。 “砰——” 被放置于滑滑梯中央的鐵樹銀花在零點時分被點燃, 橙紅色火花像噴泉似的上涌噴濺, 爆發(fā)出極亮的光點。 俞清昀看向池徹。 男生漆黑眸底也擷取到了點點火光,變得明亮耀眼。 他盯著她目不轉(zhuǎn)睛,又喊著親昵的稱呼,重復(fù)提問著剛才的問題。 說話時舌尖輾轉(zhuǎn),她甚至能清晰地聽見他口中的口水綿綿聲,背靠墻壁冰涼,面前男生的身上又灼熱似火。 這一切的一切都向她真實地印證著,這并不是夢。 但俞清昀仍覺得自己飄飄忽忽的,頭腳顛倒,身體像是躺在云層中,細微的不踏實感和荷爾蒙帶來的雀躍興奮在她顱內(nèi)像鐵樹銀花般交織釋放。 安靜良久。 “我……我……” 俞清昀盯著斜下方,唇瓣控制不住得顫抖,仿佛眼珠都緊張得在發(fā)燙,結(jié)巴了好幾秒,才努力擠出一句話:“我考慮……一下吧……” “……” 考慮一下? 池徹愣了瞬,隨即忍不住扯唇輕笑了聲。 他舌尖緩慢舔了舔唇角,頓了一秒,或許是真覺得好笑,頭慢悠悠一撇,臉埋在俞清昀脖頸窩處,再次低低笑出聲。 俞清昀眼睫快速眨動著,一動不敢動,有點懵。 男生寬肩在自己視線前方,隨著他氣音低笑,他肩膀微微顫動著,沖鋒衣外套擠出褶皺,發(fā)出細微窸窣聲。 笑夠了之后,池徹才不急不忙地抬起頭,指尖輕柔地將她鬢發(fā)夾到耳后。 人直起身來,后退兩步,手好整以暇地插進褲兜。 “行。”他挑挑眉,“我給你時間,好好考慮?!?/br> 反正結(jié)果也不會差。 - 池徹身影消失在視線好一會兒,俞清昀都沒回過神來。 抵著圍墻邊不知緩了好久,她臉頰的溫度才稍微降下來,背緊靠著墻壁,人一點點往下滑,最后雙手抱膝蹲在墻角。 遠處那一群年輕人已不知什么時候散去,零點已過,黑夜?jié)獬?,周遭一片靜謐,只有寒風吹過枯枝發(fā)出的簌簌聲。 曾經(jīng)一點也不期待的2013年就這么悄無聲息地到來了。 俞清昀用右手捂上左邊胸膛,感受著自己一下比一下更重的心跳聲。 忽然一滴水掉落在她手背上。 涼涼的,澀澀的。 俞清昀訥訥抹了把臉,一手的濕潤。 她怔了怔。 眼淚似是開始證明存在感似的,愈發(fā)多且洶涌地往下墜落。她吸著鼻子,手忙腳亂雙手抹眼睛,最后索性放任自己低低啜泣出聲。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 大概是有些東西腦子已經(jīng)忘記了,但是骨骼卻還會替你記得。 俞清昀眼前仍是一片模糊。 她微微仰頭看向濃黑的天空,腦子里像放電影似的閃過一幕幕的畫面。 高中時,她和池徹的接觸實在不算多,不是一個年級,不是一個班,朋友圈毫無交集,甚至就連吃飯和娛樂都斷不會到同個場所,完全的,實實在在的,兩條平行線。 交集最多的,便是那個星期的西餐廳。 過山車似的,將她心情拋高,暈暈乎乎后,又拉扯著她疾速摔落在地的一周。 于她而言的無法忘卻,卻是于他而言的可有可無。 如果他們身處的世界是一部漫畫,他會是分鏡中當之無愧的主角,而她最多只會是背景里的一個小黑點,一個連五官和身體都不配擁有的小黑點。 但是今天,這個漫畫主角卻突然回了頭,站到了她這個小黑點面前,問她愿不愿意跟他談戀愛。 十五歲時開始的暗戀,在十九歲這年實現(xiàn)了。 然而實現(xiàn)的這一刻,她卻覺得,似乎比起得償所愿帶來的激動心情,她更多的,卻是無法排解的難過和委屈。 …… 兜里手機振動起來。 俞清昀一邊揉著模糊的眼睛,一邊掏出手機看。是俞華月打來的,應(yīng)該是在問她怎么還沒回去。 擔心自己的哭腔被俞華月聽到后不知如何解釋,俞清昀想了想,掛斷了電話,轉(zhuǎn)而給她發(fā)了條短信過去,說她已經(jīng)到小區(qū)門口了,馬上就上去。 發(fā)完短信后,俞清昀又繞著單元樓走了兩圈,抽紙將眼角淚漬小心翼翼地擦干凈,確認看不出哭過的痕跡后,她才上了樓。 三樓,摸鑰匙開了門。 家里客廳的大燈還開著,電視也還放著,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還沒結(jié)束,襯得家里很是安靜。 俞清昀邊換鞋子邊喊了聲:“媽,魏叔,我回來了?!?/br> 無人應(yīng)答。 她皺了皺眉,慢吞吞地趿著拖鞋進去,俞華月他們房間的被子整整齊齊折疊著,床上也沒有皺褶。 人呢?難道是出去過零點了? 俞清昀轉(zhuǎn)身回客廳,想著給俞華月打電話,剛摸出手機,視線一撇,廚房門邊有一雙腳。 一只腳還赤著,拖鞋被踢到一邊。 她心里一慌,連滾帶爬撲過去,見俞華月倒在廚房門邊不省人事,后腦勺被磕出血跡,手里抓著的手機還停留在給她撥號的界面。 俞清昀腦子里嗡一聲,臉色霎時發(fā)白。 “媽……媽!” 她急忙跪到俞華月旁邊,大喊了她好幾聲,又做了醫(yī)生交代的急救措施,俞華月都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她又抬頭大喊魏明澤,魏明澤似乎也不在家。 俞清昀手指瘋狂顫抖著,摸出手機撥打120急救電話。 …… 真是一個顛簸的2013年伊始。 才短短三個小時不到,俞清昀隨著救護車又一次來了市醫(yī)院急診區(qū)。 醫(yī)生迅速給俞華月注射了免疫類的液體,沒多久,俞華月被推出了搶救室,被推到了觀察室進行觀察。 醫(yī)生建議立刻辦理住院觀察。 俞清昀跑上跑下幫俞華月辦理了住院手續(xù)后,被醫(yī)生叫到了辦公室。 俞華月是乳腺癌晚期,幾個月前就查出有器官轉(zhuǎn)移,目前正在做化療和配合靶向治療。 醫(yī)生說,今天的暈倒應(yīng)該是因為俞華月種瘤轉(zhuǎn)移到了肝臟,引起肝臟代謝異常,進而導(dǎo)致大腦缺氧發(fā)生昏迷,后腦勺磕碰出來的傷都不太礙事,只是她這病…… 醫(yī)生嘆了口氣,說勸家屬隨時做好心里準備。 像是一把重錘狠狠迎面劈了過來,把俞清昀渾身都敲得粉碎。 她恍惚了下,連忙扯住醫(yī)生袖子問,不是前段時間才說各項指標都在好轉(zhuǎn)嗎?為什么這會兒會突然…… 醫(yī)生每天都在和這樣的家屬打交道,大概也是習慣了,只語氣很平淡地告訴她說,影響癌癥發(fā)展的因素很多,任何人都不能保證病人未來的病況會如何。 總之,家屬需要做的就是多陪伴病人,盡量不要留她一個人,也要讓病人保持良好心情…… 醫(yī)生頓了頓,又道,比如今天,是不是家屬就留病人一個人在家了?他搖頭嘆息道,幸好也算是送醫(yī)及時,若是再耽誤一會兒時間,或許就真的會有不幸發(fā)生了。 …… 俞清昀從醫(yī)生辦公室出來,扶著墻邊慢慢蹲下去。 視線盯著斜下方。 她又想起俞華月暈倒時,手里握著的手機。那時候,她應(yīng)該是暈倒了后,竭盡最后一絲清醒給她打的電話。 而她那時在干什么? 她還沉浸在暗戀成真的欣喜中,自以為是地掛掉了俞華月的求救電話。 如果今天俞華月真的有點什么,那么……她就是親手殺掉母親的殺人兇手。 俞清昀緩緩將頭埋到雙膝間,胸口上下起伏,努力地喘著氣。 巨大的負疚感席卷上來,快將她整個人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