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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古代考科舉 第191節(jié)

    “縣主還好嗎?”卓顏關(guān)切道。

    新城縣主擰著眉,面色嚴(yán)肅。卓顏心里一跳:“縣主?”

    卓顏差點(diǎn)要給新城縣主號脈,新城縣主抬起頭,聲音飄忽:“剛才好像是孩子在動?!?/br>
    卓顏松口氣,啼笑皆非:“那是胎動?!?/br>
    在新城縣主和壯壯阿緹疑惑的目光中,卓顏解釋一遍。新城縣主的臉色變來變?nèi)?,匆匆離開程府,她進(jìn)馬車后摸著肚子忙不迭道:“娘最喜歡你了,你是娘的心肝兒。娘是說大夏天煩死了,不是說你?!毙祆V從小體弱,他們?yōu)橐线@個孩子,徐霽沒少遭罪,各種法子都試了。

    新城縣主原本是沖著徐霽的皮相和才華去的,但婚后公婆和善,丈夫疼愛,除了徐霽不能常陪她出門游玩,新城縣主再沒不滿意。

    一般男子沒個孩子,盡可著女子折騰,徐霽是折騰自個兒,努力調(diào)理自身,還會小意哄著新城縣主。新城縣主又非無情人,哪經(jīng)得住這般柔情蜜意。

    那廂新城縣主離開后,阿緹站在檐下,小臉嚴(yán)肅。

    “在想什么?”卓顏蹲下給他擦擦汗。

    阿緹側(cè)身捧住卓顏的手,眸子幽黑,日光將他的半張小臉照的通透,白與黑極致對比,他道:“葉伯娘去了,但縣主的孩子即將降生。娘,人沒了就真沒了嗎?”

    卓顏看著他,那雙稚嫩的眼中映著她的身影,尋求一個答案。卓顏眉眼溫柔:“是,人沒了就沒了,無

    論是誰,身后也不過一抷黃土?!?/br>
    話音落下,阿緹的眼中流出兩行清淚,“若是如此,還有什么意義?!?/br>
    “傻孩子,你當(dāng)你學(xué)的詩詞是誰做的,那圣賢書又是誰著的?”卓顏輕輕的拭掉他的淚,“哪怕先賢的身體化為黃土,可后人一直記得他們,傳承他們的意志,這本身就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意義。你看那石頭,百年千年的存著,可無人識無人理,它靜悄悄的存在又靜悄悄的消亡,再多的時光也不過空流?!?/br>
    “阿緹,人們畏懼死亡,是因?yàn)槲粗?,也是因?yàn)榱魬??!?/br>
    阿緹抿了抿唇:“葉伯娘那么疼阿熾哥,她肯定放不下阿熾哥,那她死去的那一刻是不是很害怕?!?/br>
    卓顏將小兒子攬入懷里,“或許吧?!?/br>
    烈日爬上正空,日光愈盛,阿緹靠在卓顏肩頭看著院中一切,區(qū)區(qū)一片葉子反射的光芒也如此耀眼,日光之盛萬物不敢掠鋒芒,可只需幾個時辰,它又會沉下。

    日落復(fù)日升,人去何復(fù)來?

    次日卓顏帶兩個孩子給裴府遞拜帖,她本該避嫌,可想到裴熾也只能厚著臉皮登門。

    裴讓避開去,卓顏母子被管家領(lǐng)去花園,裴熾坐在花叢旁,曾經(jīng)滿園姹紫嫣紅的牡丹花已經(jīng)全數(shù)凋零。他發(fā)著呆,壯壯喚了他好幾聲,裴熾才有反應(yīng)。

    “程錚?”

    壯壯摸了摸他的小臉,把人抱在懷里拍拍對方的背:“我知道你難過,但我會陪著你?!?/br>
    裴熾沒有回應(yīng),直到壯壯感覺他的肩頭傳來濕意。卓顏伸手?jǐn)堊蓚€孩子,原本無聲哽咽的裴熾頓時嚎啕大哭,一聲聲喚著娘。再烈的日光也驅(qū)不走悲意。

    阿緹環(huán)視四下,景物依舊,斯人不再。

    “小公子?”

    阿緹抬眸,對上白術(shù)和半夏擔(dān)憂心疼的目光,白術(shù)蹲在他面前,拂過他的小臉,小心翼翼問:“小公子,您在哭什么?”

    阿緹抬手摸摸,才發(fā)現(xiàn)自己流淚了。他眨眨眼,眼中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它自己落的?!?/br>
    卓顏驚慌側(cè)首,隨后又恢復(fù)如常,只是細(xì)看會發(fā)現(xiàn)她的睫毛微顫。

    晌午時候卓顏準(zhǔn)備離去,裴熾拽著她的衣擺不放。裴家管家出現(xiàn)道:“卓淑人,我家熾公子頗為依賴您,能否請您照料幾日?!?/br>
    “這……”卓顏猶豫,裴熾拽她衣擺的小手忽然就松了,然而裴熾手未落下,卻被另一只小手捉住,阿緹道:“我的屋子大,可多住一人。”

    于是裴熾跟著卓顏回程府,不過在安排住所時,卓顏將裴熾安排在壯壯屋里。

    卓顏對三個孩子解釋道:“壯壯力氣大,可以抱起阿熾,可以照顧阿熾?!?/br>
    阿緹有些失落,但很快調(diào)整好心情。但阿緹沒想到晚上時候,他的祖父跟來。

    阿緹眨巴著眼望著程偃:“祖父是來給我講故事哄睡嗎?不用喔,阿緹會自己睡?!?/br>
    程偃脫去鞋跟小孫子擠一個被窩,他將孩子摟在懷里,“祖父一天沒看到阿緹,特別想你?!?/br>
    阿緹莞爾笑,伸手拍拍程偃的小臂:“阿緹也有想祖父?!?/br>
    程偃順勢問:“阿緹想不想爹?”

    阿緹點(diǎn)點(diǎn)頭。

    程敘言在去歲年三十的凌晨離開,如今已是盛夏,他已經(jīng)離府半載,且回京之日遙遙無期。

    阿緹攥著程偃的衣袖,欲言又止,程偃鼓勵道:“阿緹想說什么?”程偃引導(dǎo)話題:“阿緹是在擔(dān)心爹嗎?”

    “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卑⒕煹吐暤溃骸暗俏墓佟!?/br>
    昨晚他做夢,夢到他爹滿身是血,揮手對他告別。他跟在他爹身后追,就像那個雪夜里他爹離去那般,任憑如何呼喚他爹也未回頭。

    “裴家還是那個裴家,花園里的牡丹凋謝后明年又

    會開,可葉伯娘再也不會立在花叢里笑。不是一個月,不是一年,而是永遠(yuǎn)沒有這個人?!?/br>
    程偃聽著小孫子字字句句,心如擂鼓,怪道是兒媳那般緊張,懇請他一定跟小孫子認(rèn)真交流。

    阿緹按著自己的心口,“祖父,我這里慌慌的。”他抬眸看向程偃,眸光如水:“我很想爹?!?/br>
    阿緹松開抓著程偃的手,環(huán)住自己:“我害怕程府也同裴家一樣,景還是那個景,可人卻不再尋?!?/br>
    只要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爹,阿緹就覺得他最喜歡的炸小黃魚沒有味道,莊子里的蜜桃不再清甜,看到日出也不會再欣喜,雨落也不再是生機(jī)。

    有什么意義?沒有意義。死亡沒有意義,活著也沒有意義。

    “不會有那種事?!背藤扰c小孫子抵額,眸光誠懇:“爹爹很厲害,以一當(dāng)百。阿緹要相信爹爹?!?/br>
    祖孫倆四目相對,距離如此近,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阿緹咧嘴笑:“我相信爹?!彼蛔永锟s了縮,“祖父,很晚了,睡覺罷?!?/br>
    程偃跟著笑了笑,應(yīng)“好”。

    夜深時,一封家書飛快送往邊關(guān)。

    程敘言正在練兵,聽得府中來信,他跟其他將領(lǐng)打個招呼便往將軍府去。他一眼認(rèn)出是他爹的字跡,然而眉眼還未舒展便緊蹙成“川”字。

    葉氏病故的消息卓顏已經(jīng)寫信告知他。但程敘言沒想到葉氏的死會給阿緹造成這般嚴(yán)重的影響。

    他得盡快處理大雁關(guān)的事趕回上京。若實(shí)在不行,只能派人將阿緹送來。

    那孩子心病在他,非程敘言不能解。

    程敘言心中焦急,但再出府時又恢復(fù)從容。他叫來斥候,詢問戎人近況。

    戎人在發(fā)現(xiàn)不能攻破邊防之后,便到處流竄,十分狡猾。然而一旦邊防某處出現(xiàn)紕漏,戎人便會迅速撲上來狠咬一口。

    程敘言試圖追擊,可惜無果。兩條腿終歸難抵四條腿。

    程敘言仰望蒼穹,若他手中有大量馬匹該有多好,八千…不,只要給他四千駿馬,程敘言就有九成五的把握將關(guān)外戎人殺回草原深處,令戎人二十年內(nèi)再不敢犯。

    眼下局勢僵持,半月后也無所改變。程敘言打算讓家人將阿緹送來邊關(guān)時,有下屬來報:“程將軍,府外有人求見。對方自稱姓展,乃是將軍舊友。”

    第187章 駿馬

    程敘言令人將對方迎進(jìn)來, 花廳前光影一閃,來人一身紅色勁裝,干練利落。歲月在她的面龐留下細(xì)小痕跡,這無損她的美麗, 反而更添韻味。

    “草民見過程將……”話未落地, 程敘言扶住對方手腕,又自然收回。他道:“既是舊友, 何須多禮?!?/br>
    展風(fēng)展顏一笑, “多年不見,程大人一如過往。”

    兩人落座, 展風(fēng)端起茶盞呷了一口:“好茶,清香宜人。”

    程敘言:“這是今歲龍井, 展姑娘若喜歡,不妨帶上一盒?!?/br>
    “喲?!闭癸L(fēng)挑眉道:“我才剛坐下,程將軍就趕人了。”

    程敘言無奈:“你知我不是此意。”

    展風(fēng)笑了笑, 她放下茶盞,朗聲道:“罷了, 我也不鬧你了。我此番來也不是旁的事, 只是想跟程將軍做一回買賣?!?/br>
    她肅了臉色:“我手下有三千駿馬,不知程將軍可有意向?”

    程敘言把住扶手, 穩(wěn)住心緒:“不知程某可否能先過過眼?”

    展風(fēng)朝大門方向偏了偏腦袋:“不若就現(xiàn)在?”

    程敘言當(dāng)即應(yīng)下:“走?!?/br>
    二人駕馬離城, 身后僅跟十?dāng)?shù)長隨。出城的那一刻,展風(fēng)忽然道:“程大人, 你不怕我故意引你出城,對你不利?”

    程敘言側(cè)首:“展姑娘生有凌云志, 不屑染塵埃。”

    展風(fēng)哼笑一聲, 昂首道:“自然?!?/br>
    兩刻鐘后, 在距離大雁關(guān)城外幾十里的山谷,程敘言看到成群的馬匹。

    他迫不及待奔向就近的一匹馬,目光掃過駿馬的身軀,又翻看駿馬的牙口蹄子,差點(diǎn)被踹個嘴啃泥。

    展風(fēng)抱胸大笑:“程將軍,您悠著點(diǎn)兒,我這些馬兒烈性得很?!?/br>
    程敘言身后的十幾名長隨也看直眼,哪有將士不愛駿馬。

    程敘言又隨機(jī)看了好幾匹,的確如展風(fēng)所說,都是一等一的好馬,也不知展風(fēng)從哪里尋來。

    程敘言壓下心中激動走向展風(fēng)。不等程敘言開口,展風(fēng)先道:“程將軍,跟您實(shí)話說了,這些駿馬是草民全部身家?!?/br>
    風(fēng)從遠(yuǎn)處吹來,谷中清脆鳥鳴回響,仿佛拂去所有煩惱,清幽大氣。

    程敘言正色道:“展姑娘放心,你于軍中迫切時送來戰(zhàn)馬,不止程某,整個朝堂和天下百姓都承你的情?!?/br>
    展風(fēng)等的就是他這一句,抬手道:“一言為定?!?/br>
    程敘言爽快的與她擊掌:“一言為定?!?/br>
    雙方立契約,程敘言發(fā)現(xiàn)馬匹交易數(shù)量從三千翻番成六千,他看向展風(fēng),展風(fēng)得意一笑。

    之后展風(fēng)帶人將駿馬送去軍營,程敘言手頭銀錢不夠,只支付她三分之一,剩下的款先欠著。

    傍晚時候,展風(fēng)心滿意足回到客棧,她徑直上二樓天字號房間,將懷中的一沓銀票和錢莊票據(jù)落在桌上,內(nèi)室里人聽到動靜走出來。

    對方一身青衣,面龐俊美,典型的白面書生。

    展風(fēng)在桌邊坐下飲茶,頭也不抬:“瞧瞧,記個賬?!?/br>
    書生手里拿著筆墨,他一邊清點(diǎn)一邊記。展風(fēng)托腮瞧著,目光從書生的眉眼下移,緋色的唇,喉結(jié),衣衫,至對方白皙修長的手指。

    展風(fēng)忽而道:“我不會一直是平民身?!?/br>
    書生:“我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