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嗲 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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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樾正欲冷笑,就聽坐在阮芋正對面的女孩急哄哄地對阮芋說: “我真是聽不下去了,這群男的繞來繞去沒一個敢開口的,那就我來普度眾生吧——阮芋,你現(xiàn)在有沒有男朋友???”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阮芋櫻唇微動,落在膝上的手握緊。她不敢看蕭樾那邊,但是能感覺到桌上所有人,包括他的視線,一定都集結在她身上。 “沒有啊。” 她強作自然地回答道。 隨她話音落地,氣氛霎時松弛下來,男生們露出曖昧不明的笑意,阮芋卻仍然僵坐著,脊背挺得筆直。她覺得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解釋機會,稍縱即逝,絕不能輕易放過。 大家正欲開啟新的話題,就聽阮芋突然再度啟口: “我不僅現(xiàn)在沒有男朋友,以前也沒有。從出生到現(xiàn)在22年從來沒有談過戀愛,還是個母胎solo,尤其是大學階段,每天都在刻苦學習,根本沒時間談戀愛,如果誰聽說我談戀愛了那一定是假的。” 全體同學:…… 許帆噗嗤笑出了聲,忍不住拿手肘撞她:“你干嘛呢?喝醉了?” 勞動聽罷,用力拍了拍桌附和道:“誰給我芋姐喝酒了?” 全場順勢揚起哄笑。 阮芋一張臉漲得通紅,她剛才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國慶看,要不是國慶的下巴突地掉了下來,她甚至還想把謝舟然的事情再解釋一下。幸好國慶驚悚的表情制止了她,讓她意識到她前面說的這一堆話已經(jīng)非常詭異非常不自然,再說下去就顯得精神有問題了。 直到這時,她才敢放出余光溜到蕭樾臉上。 他仍舊是那副與世隔絕的淡然模樣,臉上光影斑駁錯落,下頜鋒利筆直,終于不再看手機,而是百無聊賴地摩挲著面前的透明酒杯。 阮芋不知道是錯過了他的反應,還是他根本就沒產(chǎn)生任何反應。 她剛才果汁喝得有點多,雙頰也燒得紅熱,于是抱歉起身,說自己要去一趟洗手間。 那抹淺紫色的倩影遠去后,國慶的目光隨意掃過桌面,倏地一愣,旋即爆了句粗口: “臥槽,樾哥,你酒呢?” 蕭樾:? 國慶:“一分鐘前明明還是滿的?!?/br> 蕭樾:“喝完了?!?/br> 隨后招手叫來侍應生,又點了一杯麥芽威士忌。 返程路上,阮芋不停地用沖洗得冰涼的手給雙頰降溫。 酒吧里到處彌漫著醇烈芬芳的酒香,從未鍛煉過酒量的阮芋感覺自己真的有點聞醉了。 在她離開的時候,酒桌上終于有人鼓起勇氣問蕭樾和阮芋高中的時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阮芋怎么說她從來沒談過戀愛。 蕭樾平靜說確實沒談。 大家回憶了一番,有人提到曾經(jīng)見過他們兩個單獨走在校道上,中間隔著的距離寬得能塞下兩個人,當時他就覺得這未免太謹慎了吧,沒想到竟然真的只是單純的學習伙伴關系。 阮芋有點記不得路了,在酒吧二樓繞了一大圈,才遙遙望見那片架空的觀景平臺。 過道盡頭,她望見蕭樾挺直勁瘦的背影,腳步不由得慢下來,心跳卻很快,一步一步感受朝他走近,悸動隨血液占領全身的感覺。 不知為何,眼前的男人看起來似乎比剛到那會兒更有煙火氣,沒那么漠然清寒了。 “蕭博,你說你,好歹加了人家聯(lián)系方式,然后轉(zhuǎn)給我啊?!?/br> 和他同在信院讀研的男生似乎有點喝大了,轉(zhuǎn)頭對其他人說,“藝術系的系花學妹,那雙腿啊,從這兒,長到這兒……” 他手比到自己脖子的位置,引得眾人大笑,“大長腿系花學妹,天天在我們蕭博宿舍樓下走,就等他什么時候出門能打個招呼,給他送個早飯什么的。結果一年了,連微信都沒加到,人學妹也不放棄,昨天我還在18號公寓門口看到她……” “腿長嗎?”蕭樾咽了口酒,眼皮都不抬一下,“沒印象?!?/br> “你瞎吧,你一輩子和代碼過去吧?!?/br> 阮芋回座位時,正逢眾人調(diào)侃蕭樾,笑聲震耳。 她又用手背碰了碰臉,已經(jīng)沒那么燙了,希望接下來能保持住。 桌上菜撤了一半,勞動叫來侍應生再添點菜。 阮芋看到蕭樾酒杯里的酒一下子只剩一半了,顏色也變濃郁了些,好像換了一杯似的。 正恍惚著,許帆把菜單遞到她面前:“你點吧,還想吃點什么?” 阮芋毫無想法,便問侍應生:“最近有什么時令菜?” 侍應生將菜單翻到最后兩頁:“秋季吃蟹,全國各地的品種都有。后廚會把蟹rou全部敲好挖好,不用顧客動手剝?!?/br> “那還挺方便的?!比钣笙矚g吃海鮮,于是讓侍應生推薦,“哪一種賣得最好啊?” 侍應生指了指菜單右上角的松葉蟹。 阮芋掃一眼那張螃蟹照片,不知道腦子里哪根神經(jīng)搭錯,想到他們剛才討論藝術系學妹的話,隨口咕噥了句:“腿這么長,能好吃嗎?” …… “噗哈哈哈……”勞動沒忍住笑出聲,下一秒連忙捂住嘴,“對不起芋姐,是我孤陋寡聞了,第一次聽說螃蟹還能看腿長來挑?!?/br> “沒關系,我瞎說的?!?/br> 阮芋不動聲色地合上菜單,“沒有人忌口吧?那就每人一只松葉蟹?!?/br> 侍應生:…… 侍應生:“小姐,您看一下菜單,一只松葉蟹一千八,重量有四點五斤?!?/br> 阮芋:“哦,那就先來一只吧?!?/br> 勞動和國慶憋笑憋得全身都在顫抖。 許帆正想問阮芋你現(xiàn)在還好嗎,精神看起來真的不太正常,就見她飛快撈起右手邊一個白色陶瓷杯,雙手捧至唇邊,張嘴猛地喝了一大口。 許帆:……! 舌尖碰到冰涼的液體,阮芋什么感覺也沒有,直到含了一大口到嘴里,液體觸及喉嚨,她才察覺到不對勁,很不對勁。 這他媽不是她的杯子! 許帆這杯zombia,杯身和阮芋的果汁極為相似。zombia是烈性雞尾酒,最低的也有二十幾度,許帆酒量好,她這杯度數(shù)超過四十,快有白酒那么烈了。許帆雖然不知道阮芋做過移植手術,但知道她滴酒不沾,這一口烈酒猛吸進去,直接把她給看傻了。 阮芋緩慢放下杯子。 腮幫子微微鼓著,酒還含在嘴里。 桌上其他人熱聊不停,只有他們這一角莫名寂靜。 國慶和勞動處在狀況外。不就是不小心喝了一口酒嗎?為什么連樾哥都突然石化了? 阮芋終于看見蕭樾望著她的視線產(chǎn)生明顯的情緒波動。 他微微皺著眉,薄唇緊抿,似在用眼神告訴她:快吐出來。 你沒事吧? 阮芋也用眼神回敬他:你讓我吐哪? 吐桌上,吐地上,還是……吐回許帆的酒杯里? 老娘不要面子的? 更何況還是在你面前…… 阮芋看著他的眼睛,喉嚨一滾,咕隆一聲,把嘴里的酒全部咽了下去。 “嘶……”她的臉整個皺成小丑橘,“好辣啊……” 許帆伸手順順她的背:“喝點果汁吧,這個酒很烈的?!?/br> 就算只喝一口也有可能醉,更何況是阮芋這種完全沒酒量的女孩子。 阮芋不僅沒練過喝酒,她的基因也很菜,老陳和老阮都是酒桌上令人聞風喪膽的一杯倒,稍微喝多一點就開始睡覺,或者神志不清地微笑靜坐,唯一算得上優(yōu)點的就是他倆都不會發(fā)酒瘋,喝醉了之后很平靜,阮芋覺得自己如果喝醉了大概率也是那樣,只不過她從來沒有嘗試過。 直到今天。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許帆發(fā)現(xiàn)阮芋不怎么說話了。 酒桌上其他人都有點瘋。今天是大家畢業(yè)后第一次聚餐,半數(shù)人踏上社會大舞臺,又逢中秋佳節(jié)北漂在外,情緒多少有些激動,就連蕭樾,喝完兩杯蒸餾酒之后也開始紅的黃的白的來者不拒,和蕭樾聚過餐的都沒見過他像今天這架勢,于是氛圍更加高漲,幾輪下來,好幾個男生都開始晃悠,相比之下女生們很沉得住氣,幾乎沒人喝大,許帆掃了一圈,唯獨發(fā)現(xiàn)阮芋看起來不太正常。 她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漲得通紅,素來狡黠的杏眼此時呆愣愣地盯著桌面,唇邊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無論誰和她說話,她只搖頭或點頭,很少開口,安靜得像個瓷娃娃。 明天是工作日,大家都不敢鬧太晚,許帆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幾個人喝懵了,便叫勞動去結賬,她自己招呼大家散場。 樓下?lián)Q了個流行歌手,聲嘶力竭在唱《人質(zhì)》。 “……在我心上用力地開一槍 讓一切歸零在這聲巨響……” 許帆扶著阮芋站起來,阮芋安靜地眨了眨眼,對她報以微笑。 除了不怎么說話,她行動完全自如,像平常那樣勾著許帆胳膊,微微側(cè)身離開酒桌。 綢緞質(zhì)地的芋紫色裙擺輕輕擦過男人褲腿。 就這么錯身而過,蕭樾坐在座位,黑眸映出桌上空碟倒盞,一片狼藉。 “……如果愛是說什么都不能放 我不掙扎反正我也沒差……” 勞動結完賬回來了,腳步聲踩著情歌節(jié)拍,淺淺敲在蕭樾耳膜。 許帆已經(jīng)帶著阮芋走了,勞動便和他的兄弟們一起,慢騰騰地綴在后面。 北城晝夜溫差大,走出酒吧的那一刻,阮芋輕輕打了個寒戰(zhàn)。 身上很熱,所以她并不覺得冷,左手挽著許帆,像許多年前那樣,悠悠然走向不遠處的打車地點。 國慶和勞動不知聊到什么,咋咋呼呼的笑聲被風吹到前方的女孩耳邊。 阮芋挽著長發(fā),回頭望了一眼。 他們?nèi)齻€怎么不穿校服哦。 又一陣冷風襲來,阮芋才混混沌沌地想起,這里已經(jīng)不是一中校園了,要不然真真應該正挽著她的右手,討論等會路過食堂要買什么夜宵吃。 她忍不住再次回頭,眼睛彎彎的,總看不夠后面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