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風(fēng)華 第1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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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小孩兒已經(jīng)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聲。 沈時硯忙問道:“可有扭到腳?” 顧九搖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但鞋被踩掉了。” 她今日是做女兒家的裝扮,腳上穿的不是往日的黑靴,而是淺口的繡花鞋。 沈時硯沒有說話,蹲下身,撿起衣裙旁邊的鞋履。 顧九嚇了一跳,情急之下按住他的肩膀,微微抬腳,避開了沈時硯的手。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壓低了聲音,“這大庭廣眾之下的,也太——而且你可是個王爺,這要是被熟人瞧見了,少不了會在你背后嚼舌根?!?/br> 沈時硯抬眸,忽然道:“阿九,我是會娶你的?!?/br> 顧九心臟重重一跳,整個人愣在原地。 沈時硯順勢握住她的腳腕,替她穿好鞋:“所以,沒什么不可以。” 他起身,見她也不說話,不由笑了笑:“怎么了?” 顧九抿了抿唇,只覺得心跳如擂鼓一般。她大腦還在緩緩轉(zhuǎn)動,說話也沒怎么經(jīng)過思考,呆呆地問道:“什么時候?” 沈時硯眉眼蠱人:“我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聘禮了,待年后便去楚府提親?!?/br> 顧九逐漸回過神,有些躊躇道:“會不會......太快了些?” “一點也不,”沈時硯道,“我怕你跑了?!?/br> 顧九蹙起眉,毫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多水性揚花似的?!?/br> “當(dāng)然不是,”沈時硯搭下眼簾,“我只是怕時間一長,你發(fā)現(xiàn)我和你心中的沈時硯并不一樣,便后悔了?!?/br> 顧九呸呸兩聲,兇巴巴道:“不像話。” 她拉著沈時硯下了橋:“走,咱們?nèi)プ??!?/br> 今夜游船的人不少,而船一多,磕磕碰碰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兒,顧九特地囑咐船夫慢點,但無奈旁人沒仔細(xì)。他們坐的畫舫還沒游多遠(yuǎn),船身忽然劇烈地晃了一下。 顧九嘆道:“真是怕什么來什么?!?/br> 她起身:“我出去看看?!?/br> 撞上他們船尾的畫舫是個大家伙,而恰好這時有兩個年輕士子也從里面出來,看他們的衣著應(yīng)是國子監(jiān)的學(xué)生。兩人拱手致歉:“實在不好意思?!?/br> 顧九隱隱還能聽見里面的歡聲笑語,她擺了擺手,便讓船夫先??堪哆叄屵@只大家伙先行,他們跟在后面慢慢地游。 許是剛才受了教訓(xùn),這會兒大家伙游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隨著距離縮短,那畫舫上的聲音穿過夜色,慢慢飄來。 “蓬萊那邊已經(jīng)往朝廷送了消息,來春便可正式開學(xué)。” “那蓬萊書院完工了?” “對啊,你父親在工部,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 “也不能怪他消息閉塞,實在是這事情拖得太久,明貞十二年便開始在蓬萊建學(xué),直到現(xiàn)在才竣工,這么長的時間,我還以為早就廢除這個提議了呢?!?/br> 畫舫遠(yuǎn)去,而談?wù)摰穆曇粢苍絹碓叫?。顧九只聽個大概,一時生了些好奇:“什么書院?” 沈時硯指腹細(xì)細(xì)摩挲著光滑的杯壁,聞言,動作一頓,緩緩道:“先皇未駕崩前,命人開辦書院,廣收天下寒門子弟入學(xué)讀書,而今便是他們口中的蓬萊書院?!?/br> 沈時硯眼皮垂下。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卻是一個好帝王。 自從得知了二十年前沈家軍慘死的真相,顧九便一直避免在沈時硯面前提及先皇,這會兒誤打誤撞談到了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沈時硯卻微微一笑,十分自然地?fù)Q了話題。 ...... 比起燥熱的夏天,還是天高云淡的秋更讓人喜歡,反正顧九是這般想的。然而舒服的日子又總是過得如此快,眨眼間便到了立冬。 這天,顧九他們在王府的后院暖酒吃rou。炭爐燒得旺盛,爐上放著香醇辛辣的美酒,旁邊的食案上又?jǐn)[滿了滋滋冒油的炙rou。 三人聚在一起說笑,是冬日里難得的消閑。 顧九嗜辣,每次吃rou前總要沾上滿滿的芥辣,楚安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不由也來了興致,學(xué)著顧九,將炙rou裹滿芥辣醬,再送入口中。 楚安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起來,他只覺得舌頭宛如被大火燎著了,辣得他滿臉漲紅,七竅都要冒煙兒。 楚安連喝了好幾杯茶水,都沒能將這股辣勁兒壓下去。顧九讓夏蟬去廚房尋來一碗牛乳,而后便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 楚安一口氣將那牛乳喝個干凈,才緩緩平靜下來。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顧九:“這么辣的東西,你是如何下的去嘴?” “那是你不耐辣,”顧九笑著搖頭,“你瞧王爺,他適才也是那般吃的,我好歹還是覺得有些辣,但他可是毫無反應(yīng)?!?/br> 楚安擦去額角滲出的熱汗,奇怪道:“長贏,你什么時候這樣能吃辣了?” “不清楚,”沈時硯抿了口熱酒,笑了笑,“可能是和阿九呆在一起久了,自然也就習(xí)慣了?!?/br> 楚安麻木道:“......我此刻在這,是不是有些多余?” 顧九用公筷給他夾了一塊rou,憋著笑:“一家人,一家人。” 正熱鬧著,流衡從前院匆匆跑來,稟道:“王爺,呂紹文好像死了?!?/br> 沈時硯神情微變,眉頭驟然蹙起:“什么叫好像?” 流衡道:“尸體不見了,但是兇殺現(xiàn)場還在。” 顧九見氣氛不對,踢了踢楚安,小聲道:“呂紹文是誰?” 楚安道:“這人是工部侍郎,先皇還在時,他便被派去蓬萊督建書院,直至前些日子才回京?!?/br> 話還沒說完,沈時硯已經(jīng)起了身:“我去看看?!?/br> 楚安面露愕然:“呂紹文是朝廷官員,他這事不應(yīng)該交由大理寺去查嗎?” 沈時硯只道:“這人是我舊識?!?/br> 顧九放下筷子:“走吧,我陪你一起去?!?/br> 楚安立馬起身:“我也去?!?/br> 沈時硯薄唇動了動,已經(jīng)到嘴邊的拒絕還是咽了下去。 三人乘馬車趕往呂紹文家,而他們到時,大理寺的公差已經(jīng)將呂府守住,高方清正在廳堂審問一個小廝。 沈時硯他們進來之前,已是有人提前給高方清通報,所以見三人來到廳堂,他只是抬了抬眼,也沒招呼,便繼續(xù)審問小廝。 “無緣無故的,呂侍郎怎么可能跑到仆役們用的茅房如廁?” 小廝跪在地上,也不知是被高方清嚇的,還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整個人直哆嗦,說話也磕磕絆絆。 “這......小人也不知道啊!” 昨晚深夜,他因在晚飯時多吃了兩口涼食,便腹痛不止,足足跑了三次茅廁。 最后一次,約是在丑時末。 他將油燈護在懷中,尋了個坑位后,因不舍得費油,就將其吹滅了。周圍黑燈瞎火,好在天邊那半輪銀月亮著光,他倒也沒怎么害怕。 四周除了時不時響起的嗚咽風(fēng)聲,便只有他那咕咕亂叫的腹痛聲。 他也不知道蹲了多久,只覺得兩腿有些發(fā)麻,待他實在扛不住這蕭蕭寒風(fēng),正準(zhǔn)備起身。誰知卻在這時有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地傳來,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那聲音便戛然而止。 而就在他那兩扇木門的下方,赫然出現(xiàn)了一雙黑靴。 他當(dāng)時嚇了一跳,便出聲提醒這里面有人??砷T外并無人回應(yīng)他的話,而門縫下那雙黑靴也仍然分寸未移。 一時間,他只覺得那寒風(fēng)的涼意襲便全身,頓感毛骨悚然。 他不由攥緊了懷中的油燈,大著膽子又說了兩句,但仍是沒有得到回應(yīng)。 就在他快撐不住那已經(jīng)沒有知覺的雙腿時,那雙黑靴突然動了起來。 他眼睜睜地看著門外那人離開了,隨后,便從右側(cè)傳來一聲刺耳的“吱嘎”。 他瞬間松了一口氣,慌忙收拾好自己,抱著油燈便往外跑。但沒走兩步,他便又停了下來,因為那詭異的一幕始終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他忍不住轉(zhuǎn)過身去,再次看向那茅廁。他心想,既然那人也如廁,肯定不是什么鬼怪之類的臟東西,十有八九是哪個鱉孫兒故意嚇?biāo)亍?/br> 這樣一想,他那恐懼不由地消散許多,膽子也就大了起來。他重新走到那間茅廁門前,敲了敲門,故意抬高聲音壯膽:“小六,我知道肯定是你這孫子故意嚇我!狗東西,你缺不缺德??!” 可如同先前一般,回應(yīng)他的只有無盡的沉默。 他又敲了兩下,但結(jié)果仍是如此,心底那點好不容易才鼓起來的勇氣,慢慢地消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 不可能啊。 這里面明明就有人,府中人也沒聾子,他都站在這說了好多話,里面的人沒道理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啊。 他吞咽了下口水,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小心翼翼地彎下腰,往門縫里去瞧。 卻沒想到,正對上滿是鮮血的半張臉。而那人就是這府邸的主君,呂紹文。 “啊——” 護在懷中的油燈哐地一聲,掉落在地,他顧不得去撿,幾乎是連跪帶爬地逃走了。 他驚慌失措地去叫人,待再次返回那里時,那間茅房卻并沒有什么尸體,只有那滿地的鮮血能勉強證明他沒有撒謊。 ...... 聽完小廝說的這些,顧九心中便有了一個猜想。 如果這人沒有撒謊的話,那就有可能呂紹文的尸體原本就在那間茅房中。而小廝所看到的黑靴,其實是兇手本人故意為之。待小廝逃走之后,兇手便又立馬把尸體偷偷運走。 可為什么呢? 故意引人發(fā)現(xiàn)尸體,卻又悄無聲息地把尸體運走,這一番cao作,豈不是很累贅? 而且若真是如此的話,顧九覺得,兇手是呂府中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畢竟在驚動全府的情況下,還能把尸體偷偷搬走這件事,府中人做起來可比外人容易得多。 作者有話說: 很好,進入副本了,這個副本和主線也很息息相關(guān)。 感謝在2022-12-14 23:43:07~2022-12-16 23:36: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扶蘇國的神仙 20瓶;mao-qr 9瓶;千里孤鴻18103220 7瓶;文小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