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外一片漆黑，薩胡拉的親兵正在挖土。他們正在奉命，挖給我用的尸坑。

    燈蛾在負責舉火炬的士兵附近撲騰。

    我看著我的手和腳被滲出血水的白麻布包裹著，一只一只扔進被刨好的坑里。

    皮膚已經(jīng)被扒下的身體，正在炭火上烤，一名士兵在火邊搧風，保持溫度，另一名士兵轉(zhuǎn)動著我那具被系在烤架上的身體。

    因為均勻受熱的緣故，我甚至能聞見一股烤rou香，那是從我自己的身體上發(fā)出來的。尸油從身體上滴落，導致炭火不時爆出火星。

    「你一定很困惑，為什么我會殺你?！顾_胡拉親切地和我聊著天，儘管我已經(jīng)沒辦法和他說話了。

    他那件昂貴的紫色長袍，已經(jīng)被我的鮮血染成深褐色。他拿我脖子的斷面，taonong著他的陽具。我的頭成了他的飛機杯。最糟的是我還有知覺，我能感覺到他的guitou和guitou冠，來回往我的脖子rou里刮擦的觸感，很粗糙，很疼，像是他在直接干我的腦子。

    「翻白眼了，你還醒著嗎？還是已經(jīng)死了？」薩胡拉拍拍我的臉。

    「我得抓緊時間，趁著你死透之前告訴你，免得你不明不白地去找歐西里斯神抱怨。」他說道：「你太聰明了，我不能放你這種人待在我弟弟的身邊?！?/br>
    「我明白內(nèi)弗爾對你有多好，他已經(jīng)寵你十年了，我并沒有自信能離間你們。

    「就算你真的要改投我麾下，投名狀也只能是你的性命，因為你既然敢賣內(nèi)弗爾，就一定敢賣我，畢竟我對你的恩情還沒有內(nèi)弗爾要來得重。

    「總之，不論你如何行動，對我而言，你都是我王道上的隱患。除非你即刻歸隱，遠離孟斐斯，但這不可能，我弟弟他太需要你的扶持了。他不會讓你走的?！?/br>
    「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明知道我先前就想殺你，卻還是給了我可趁之機……對著冥河懺悔，向奈芙蒂絲女神述說自己的罪孽，然后期待來生吧?！?/br>
    在我失去知覺前，只見眼前一陣晃動，一道衝擊力令我頭暈，黏膩的腥臭味撲鼻而來，薩胡拉朝著我脖子里的rou射精以后，就把我的頭扔到地上。

    好疼。我怎么還沒死呢。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群他的親兵就圍上我。

    我所看見的最后一幕，是我的身體被烤熟了，有兩個人把我的身體從烤架上取下來，取下腰刀，把我身上的rou沿著骨骼，一片一片地切下來吃了。隨后，我就閉上雙眼。

    我的第二十一次轉(zhuǎn)生要開始了。

    ※

    我的頭被從身體上割掉，被薩胡拉當成飛機杯用，還射精。我被肢解、身體被剝皮烤熟……以上的記憶，我都非常希望能被消去，只可惜，并沒有。

    「你當然可以選擇飲下冥河水，來忘記這些過去，但是下一次你還是會碰到薩胡拉，你會因為失去那段記憶而重蹈覆轍?！?/br>
    歐西里斯坐在胡狼神的肩膀上，抓著他的狗耳朵，說道：「事實上，這并不是你第一次死在薩胡拉的手里。你還曾經(jīng)死在伊爾邁、內(nèi)弗爾卡拉、伊塞諾菲特、凱爾的手上?！?/br>
    等等，我甚至聽到我還不認識的人的名字?！干?？！」

    「抱歉，我不該劇透，拉會罵我的。」歐西里斯說道：「快點問我其他問題?！?/br>
    「這一次還秤心嗎？」我問。

    「依照標準作業(yè)流程，必須秤。但是直到你身上的詛咒被破除之前，你的心臟永遠都不可能與瑪亞特的羽毛等重。阿努比斯，幫他秤一下?！顾f道：「你可以把身上的圣甲蟲拿出來試試?！?/br>
    圣甲蟲？我怎么會有呢？

    我低頭一看，當真自衣服里，摸出一只金色的圣甲蟲吊飾。

    據(jù)說將圣甲蟲佩戴在心口，接受審判時，心臟就不會亂說話，著實呈報出主人的罪行，導致主人被丟進火湖里烤，或是被四十二位判官肢解……大概？

    所以我說那四十二個判官呢？難得我都背好了名字，《亡靈書》里有寫的，聽說只要能精準地背出那四十二個判官的名字，就等于通過面試第一階段，接下來通過秤重，就能上天堂。

    「是我讓那四十二個人不用來的。你是一個注定不能進入蘆葦之境的人，又那么常來，就別浪費我冥府的社會資源了?！箽W西里斯說道：「你當冥府的傢伙們，個個像你一樣不必吃飯。刑求可是種體力活。」

    「這隻糞金龜是哪里來的？」我問。

    「『圣甲蟲』是有人幫你入殮的時候戴上的。其他的你自行探究。」歐西里斯笑道：「猜一下上一世是誰幫你做了什么，也很有趣的。你猜猜看?！?/br>
    我只能猜是巴戈阿斯了。不然還有誰會這么善良？

    「再猜猜嘛，選擇多一點。」歐西里斯說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說。

    「我和拉嚴格說起來算是同個人，他來我這里休息的時候，我就出去替他接班，像是幫他開車把太陽從東邊推到西邊之類的。」歐西里斯說道：「每天看看你們這些凡人在地上玩些什么，不就是我們這些神最大的樂趣嗎？」

    「平心而論，就算六個時辰對我而言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只是在那邊遛太陽也很無聊，不是嗎？老婆。」歐西里斯笑道。

    別把埃及當成螞蟻觀察箱啊！還有你老婆是伊西絲啦，干！

    「偏妃？寵妾？」他說。

    滾哪！在那邊利用職位公器私用，拉神要是知道一定會很難過。

    「其實就算坐在這里看你們秤心臟的人是拉，待在空中遛太陽的人是我，你們也分辨不出誰是誰啊。」

    歐西里斯一彈指，他的頭發(fā)就變成青金石的顏色，「你看，這樣就長得跟拉一模一樣啦。

    「誰叫人類只能用外表來區(qū)別差異？其實我們這幾個兄弟姊妹不論男的女的都長得一樣，那些象徵物都只是為了給人類看才戴的，不過托特還有荷魯斯為什么變成鳥頭以后，就不想變回來了，這點我不清楚，可能很好玩吧。對了，我兒子變成鳥頭以后，就變得很喜歡吃豆子。超可愛?！?/br>
    「我沒有看過拉長得怎么樣，我無法評論?！刮艺f。

    「呵啊，無聊。句點王。」歐西里斯打了個哈欠，「奈芙蒂絲，你代替我和這個人說吧。阿努比斯，帶我去別的地方走走?！?/br>
    「是?！购巧窬瓦@么維持著把歐西里斯扛在肩膀上走的狀態(tài)，去別的地方遛歐西里斯了……或是歐西里斯遛他，或者是兩個人互相遛對方。

    一位背后長著一對鳥翅的女神迎上來，與我一起待在冥河畔，看著飄在河上的麥塞克泰特船。她肯定就是歐西里斯的meimei，奈芙蒂絲了。

    「沒想到這么快又看到你。」儘管我沒見過這位女神，然而奈芙蒂絲的態(tài)度卻非常自來熟，「上一回你來的時候，我在做臉，所以錯過了你的秤心?！?/br>
    「等等，歐西里斯剛才不是說要秤的嗎？」我這才想起來，我把冥府當成什么了，死了才能辦一次的茶話會嗎？我不是來跟歐西里斯互相講垃圾話的??！憑什么我必須買單歐西里斯提供的那些無用豆知識??？我才不想要知道荷魯斯喜歡吃豆子之類的。

    「剛才就已經(jīng)秤好了，你沒發(fā)現(xiàn)嗎？」奈芙蒂絲隔空抓來一顆形狀有點眼熟的心臟，「有點臟，等我一下?！顾鹣律砩系墓迹盐艺礉M血水的心臟擦了一下。

    裹尸布粗粗的。我渾身一震，這就是被貓舌頭舔心臟的感覺，好癢好癢好爽別弄了快死了。

    「等等！別擦了，我會有感覺……」我忙說道。

    「好的，還給你?！鼓诬降俳z瞧了我的胯下一眼，就將心臟交給我。

    就在我要把心臟塞回胸口時，奈芙蒂絲又開口說道：「瓦提耶，詛咒正在啃食你的靈魂。」

    「那又如何呢？」我問她。

    「你的重生并不是無限次的，因為你不是神，只是凡人?！顾卮鸬溃骸府斣{咒將你的靈魂啃食殆盡，你的存在就會消失于三界。沒有來生，也沒有永生，純粹只是消失了?！?/br>
    「不是留在這里受苦？」我問她。

    她搖頭，「當你的靈魂被『那個神』侵蝕完畢，你就是那個神的所有物，這是詛咒者向祂承諾的。

    「那個神應許詛咒者，在你轉(zhuǎn)世期間，完成詛咒者的心愿；交換條件是你的靈魂。

    「以上都是我根據(jù)你的情形推測出來的，實際的契約內(nèi)容只有那個神和施咒者自己知道，就算是拉神都不能窺知，所以我所說的情形，會跟現(xiàn)實有所差異，或許是如果那個神能達成施咒者的心愿，代價就失效，所以施咒者實際上是在根據(jù)你每一世的變化來賭博……不能完成心愿的話，那就讓你毀滅之類的。人類這種生物啊，果然還是少招惹為妙。

    「不論如何，我們主神不會做這種事，這過于介入人世間的紛爭，會與因果律發(fā)生衝突；但是那個神并不在乎影響因果律，反而恨不得世界崩壞?！?/br>
    「哪有這么好的無本買賣！」我忍不住罵道：「被折磨的是我，被交換的是我，實現(xiàn)愿望的是他？！」

    「有代價，也有報酬，交易對于世界而言，自然是成立的。并不是無本買賣。」奈芙蒂絲說道。

    「那個神所處的空間，跟我們的不一樣。當你被那個神所收用以后，屆時我們會忘記你，人類也會忘記你。你會像是從來沒有活過，也沒有死過一樣。你這二十世以來所造成的影響，將全數(shù)被抹滅。」

    等等，「那個神」是誰？而且既然連神都會忘記我的存在，那這些神跟人類比起來有什么特別的？除了能把自己的頭發(fā)變色以外。

    『瓦提耶，這里是我所主宰的空間，你如果不心存尊重的話，我會把你餵給阿穆特吃喔?！灰坏罉O為空遠的聲音不知自何方傳來。

    「好啦！」我叫道。

    「你應該有發(fā)現(xiàn)一件事，那就是從這一次開始，你不再忘記你前一世所發(fā)生的事。這是因為詛咒變強了。

    「保留你的記憶，是那個神玩弄你、使你喪失心神，進而從你身上吸取力量的辦法；但是擁有記憶，你才有機會活得更久，進而破除詛咒。所以不論你是如何回來冥府的，你都必須要忍耐?！?/br>
    奈芙蒂絲說道：「謹慎一點，不要死在同樣的地方。我們其實都不想一直見到你，因為……那是一件令人很悲傷的事?！?/br>
    說完，她把手蓋在我的心口上，把我的心臟吸回身體里，「每個人都可能是你的敵人，但是每個人也都可能是你的朋友。找出對你下咒的那個人是誰，他為何要咒你，只要能在其中一世破除原因，你靈魂上的詛咒，就會自因果律上被除去?！?/br>
    「我必須要花幾世才能做到這件事……不，應該說我還能活幾世？」我問她。

    奈芙蒂絲搖頭，「我不能告訴你?！?/br>
    『時間到了，你走吧。別回來得太快?！粴W西里斯傳聲道：『我去人間運動的時候會記得探望你。別太想我?！?/br>
    我才不要你探望咧，我也不想見到你啊，又不是我自愿的。